将门养女-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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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自打贺兰诚战死的消息传到宫中，瑶贵妃便一病不起了。

　　　　皇帝只最初去迎凤殿瞧过一次，之后便再没有去看望过瑶贵妃。

　　　　而皇宫，向来是个拜高踩低的地方。

　　　　见风使舵，是宫里每个人必备的本事。

　　　　即使是曾经宠冠六宫，一手遮天的瑶贵妃，如今到了这般境地，也没有逃过这个厄运。

　　　　迎凤殿如今已经今非昔比，再无往日繁荣景象。

　　　　旁人对迎凤殿避之不及，就连贵妃宫里的下人，也都越发惫懒了。

　　　　掌事宫女小琴气呼呼的走出瑶贵妃的寝殿，四下观望。

　　　　正巧有两个宫女正说说笑笑的从宫门外走了进来。

　　　　小琴大声唤道“你们两个，过来”

　　　　那两个宫女虽不情愿，却仍是慢腾腾的走了过来。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娘娘要喝热水，叫你们去烧，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好？是不是又去偷懒了？”

　　　　两个宫女嘴角一撇，反驳道“你哪里瞧见我们偷懒了，我们又要燃炭，又要取水，比不得你只是陪陪娘娘那么清闲”

　　　　小琴脸色骤变，气的咬牙切齿，却强忍着问道“那你们烧好的水去哪儿了？”

　　　　两个宫女支吾着，却怎么也答不上来。

　　　　就在小琴扬手准备打向两个宫女的时候，寝殿里传来了贵妃的声音。

　　　　“小琴，你进来”

　　　　小琴放下手，狠狠剜了一眼那两个宫女，便又气冲冲的回了寝殿。

　　　　“娘娘，您叫奴婢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瑶贵妃脸色苍白，容颜憔悴的躺在榻上，看着眼前强忍怒气的小琴，猛的咳了两声。

　　　　小琴急忙上前将瑶贵妃轻轻扶起，为她顺了顺胸口的气。

　　　　待到瑶贵妃不咳了，她对小琴道“那些个趋炎附势的奴才你理他们做什么，日后自有苦日子等着他们”

　　　　小琴红着眼，点了点头。

　　　　瑶贵妃忽然问道“南疆那里可有什么消息了？”

　　　　小琴咬了咬嘴唇，最后终于实话实说，“听闻高战将军一到南疆，就亲自上阵，平定了战事”

　　　　瑶贵妃闭上眼，又重新睁开，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随后又问道“诚儿的灵柩，可说何时能入京了吗？”

　　　　小琴低声道“听说还要十几日”

　　　　瑶贵妃看着殿外的蓝天，眼角滑落了两行热泪。

第一百七十五章　示威（）　
贺兰诚灵柩入京那日，不明真相的百姓们纷纷涌在街道两侧，为护送灵柩的队伍让出了一条长长的道路。

　　　　在百姓眼中，贺兰诚是为了保卫代国子民，死在了战场之上，是英勇的定南王。

　　　　而在这些百姓当中闪过两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是许明义。

　　　　另一个则是贺兰爵。

　　　　对于许明义来说，死的那个，只是他效忠之人的儿子，是一个看不起他的王爷，并没有什么过多的情绪。

　　　　而对于贺兰爵来说，这其中的心情就复杂多了。

　　　　他同贺兰诚只差几个时辰，是自小就玩儿在一处的玩伴。

　　　　在还没有储位之争的时候，他们还是情同手足的兄弟。

　　　　当曾经恨之入骨的那个对手，如今真的躺在了那个冰冷的棺木中时，他竟也没有感到多么的痛快。

　　　　贺兰爵嘴角噙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转身离开了拥挤的人群。

　　　　皇帝在灵柩入宫之后，在众位后妃、皇子和大臣之前，悲痛万分，泫然欲泣。

　　　　他面对灵柩时的那番说辞，简直撼动人心，仁德昭彰。

　　　　皇帝还在众人面前，紧紧扶着摇摇欲坠的瑶贵妃，俨然一副夫妻同悲的画面。

　　　　一切仪式都完毕之后，便要将灵柩送往皇陵了。

　　　　瑶贵妃一见灵起，瞬间哭得肝肠寸断，再无往日的威严。

　　　　婢女小琴紧紧搀扶着瑶贵妃，才不至于让她瘫软在地。

　　　　皇帝在悲痛的面容上，眼底却一闪而过一丝厌弃。

　　　　随后，浩浩荡荡的队伍便又重新启程，抬着贺兰诚的灵柩送往皇陵。

　　　　队伍方启程，皇帝便甩甩衣袖离开了。

　　　　众皇妃皇子一见皇帝离开，他们便也三三两两的散了。

　　　　那些朝臣更是如此，甚至生怕自己走的慢了。

　　　　留下来的，只有伤心欲绝的瑶贵妃以及陪在她身旁的婢女小琴。

　　　　小琴四下瞧了眼，见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仔细一瞧，正是列峰。

　　　　“娘娘”小琴轻声唤着，说道“事已至此，您就不要太伤心了，列将军正在一旁等着您，许是有什么要事要找您说，要不您见见吧”

　　　　瑶贵妃往日那双洞察世事又有些犀利的眼睛，此刻有些茫然的侧头看了看小琴。

　　　　小琴眼一酸，却强忍着说“娘娘，列将军，在等着您呢”

　　　　瑶贵妃混沌的脑中忽然听见了列峰的名字，涣散的眼睛也渐渐有了些神采。

　　　　过了小半晌，瑶贵妃终于恢复了些神志，她取出手帕，轻轻擦拭了几下眼角和挂着泪花的下颚。

　　　　瑶贵妃慢慢站直了身子，端的是一副威严的贵妃模样。

　　　　她斜眼瞄了一下仍在不远处的列峰，吩咐小琴“把人请到迎凤殿。”

　　　　……

　　　　贺兰诚入皇陵的第二日，韩末露便以探望之名，入宫请见瑶贵妃。

　　　　就在别人以为瑶贵妃不会见韩末露的时候，小琴却亲自将韩末露请进了迎凤殿。

　　　　宫里但凡聪慧一点儿的，都能看的出来瑶贵妃与韩末露不和。

　　　　如今这样的时刻，却没想到瑶贵妃会见韩末露。

　　　　在众人略显不解的眼神中，韩末露带着青竹和灵芝踏入了迎凤殿的大门。

　　　　放眼放去，如今的迎凤殿，可与往日里真是不同了。

　　　　许是瞧出了韩末露想法，小琴轻声道“贵妃娘娘近来心情不畅，不喜跟前人多伺候，除了几个贴心用惯的，其余的都打发出去了”

　　　　韩末露看了眼很是激灵的小琴，嘴角玩味的笑了笑。

　　　　迎凤殿是什么情况，她从简闲宫海林那里，已经听了不少，小琴如今这般说法，不过是为了保留瑶贵妃的那点面子罢了。

　　　　韩末露笑而不语，随着小琴入了瑶贵妃的寝殿。

　　　　因关着窗，殿里看起来有些暗，那几支燃着的蜡烛也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而瑶贵妃，正身着华服，坐在榻椅之上，微微低着头，抚弄着手里的一块玉佩。

　　　　韩末露走上近前，福了福身，唤道“贵妃娘娘，慕雪来看您了”

　　　　瑶贵妃似是没有听见一般，依旧低着头，未理韩末露。

　　　　韩末露也并不在意，回身递了个眼色给青竹和灵芝。

　　　　两个丫头见状微微颔首，便向殿外走去，捎带着还把小琴给架了出去。

　　　　如今寝殿内只剩下了韩末露和瑶贵妃二人。

　　　　韩末露敛眸睨了眼瑶贵妃，自顾自的坐到的瑶贵妃的对面。

　　　　韩末露瞧着瑶贵妃手中的玉佩，漫不经心的问道“娘娘如此爱惜这块玉佩，想必是定南王生前的东西吧，王爷年纪轻轻却命丧疆场，真是可惜了”

　　　　她说的虽是惋惜之词，然而却毫无惋惜之感。

　　　　瑶贵妃缓缓抬头看向韩末露，一双眼犀利慑人，又隐含杀意。

　　　　她忽然冷笑道“高慕雪，你到底是什么人？”

　　　　韩末露一听此话，猛然僵住，双手紧紧握于长袖之中。

　　　　接着听到瑶贵妃说道“你与本宫未曾有过深仇大恨，你为何几次三番与本宫作对？”

　　　　听到这里，韩末露暗暗松了口气。

　　　　她本以为，瑶贵妃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韩末露温和一笑，状若不解的问道“娘娘这话是缘何说起？慕雪何曾与娘娘作对过？倒是慕雪要问问娘娘，您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行刺我？您为什么非要置我于死地？我与娘娘，竟是这般不可共存吗？”

　　　　瑶贵妃倏地狰狞一笑，紧紧握着手里的玉佩，“本宫知道，诚儿的死，一定跟你或者贤妃母子脱不了关系，就连贺兰爵也有嫌疑，你们都想扳倒本宫，都想让诚儿永无接近储位的可能，你们这群魑魅魍魉，本宫早晚要杀了你们，替诚儿报仇”

　　　　韩末露听着瑶贵妃有些略显疯癫的言语，不屑的扯了扯嘴角。

　　　　这哪里还是那个信心十足、无上威严的贵妃娘娘。

　　　　此刻对面的那个人，只是个丧子的母亲。

　　　　而这，正是韩末露要送给瑶贵妃的礼物——失去至亲之痛。

　　　　韩末露瞧着瑶贵妃强忍着悲痛，故作镇定的模样，想到了死在瑶贵妃阴谋下的父母。

　　　　有孽因，自会有孽果。

　　　　而瑶贵妃今日的果，便是当年种下的因。

　　　　天理循环，因果报应，没人逃得过去。

　　　　韩末露掩下心中猛然闪过的杀意，缓缓站起了身。

　　　　“贵妃娘娘，如今定南王已经没了，娘娘便要更加爱惜自己的身子了，前路漫漫，我可等着娘娘早日好起来呢”

　　　　说着，韩末露冲着瑶贵妃福了福身，转身出了寝殿。

　　　　前脚她刚出殿门，后脚便听见里面花瓶被摔碎的声音传了出来。

　　　　韩末露嘴角微扬，缓步离开了迎凤殿。

第一百七十六章　冷宫废后（）　
离开迎凤殿的韩末露，并未直接出宫，而是转头去了皇后的‘冷宫’。

　　　　自打皇帝给皇后下了禁足，皇后便如同废后一般，而当初受众妃朝拜的正华宫，如今也是形同冷宫了。

　　　　青竹和灵芝跟在韩末露身后，瞧见前方不远处便是正华宫，脸上一阵错愕。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最后还是灵芝壮着胆子说道“小姐，咱们来正华宫做什么？皇上不是将皇后禁足了吗？”

　　　　韩末露走在前面，听了灵芝的话后，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声“嗯”

　　　　灵芝见状，便知道韩末露是不想解释了，于是识相的闭上了嘴。

　　　　正华宫外的侍卫一见韩末露手持公主玉牌，忙恭敬的行了一礼，推开了正华宫沉重的大门。

　　　　虽然预想过正华宫的境况会很不堪，却远不如眼前看见的这般光景。

　　　　院落已经渐渐破败，野草长满了墙角，甬道。

　　　　整个院子里四处都是脏兮兮的，竟如同废墟一般，隐隐散发着恶心的味道。

　　　　韩末露微微皱了皱眉，缓缓向里面走去。

　　　　寝殿的门，隐隐开着，韩末露轻轻一推，大门便吱呀一声彻底打开了。

　　　　寝殿内竟一个人都没有。

　　　　韩末露就着昏暗的视线，四下查看了一番。

　　　　最后在一个阴暗的墙角，发现了蓬头垢面的皇后。

　　　　韩末露眉头一紧，一朝落魄，就是曾经高高在上的皇后，也难逃落得这般下场。

　　　　“皇后娘娘”

　　　　皇后忽然一怔，猛然抬起头。

　　　　但却让韩末露瞬间惊住了。

　　　　曾经那双充满威严，算计的眼睛，如今竟然如瞎了一般。

　　　　皇后大声道“你是谁？来正华宫做什么？”

　　　　韩末露惊讶的伸出手在皇后眼前挥了挥，然而皇后却毫无反应。

　　　　看来，皇后是真的瞎了。

　　　　韩末露情绪莫名的回道“我是高慕雪，特意来看望娘娘的”

　　　　皇后一听韩末露自报家门，先是一怔，随后便是疯了一般的从地上爬起，扑向韩末露。

　　　　青竹和灵芝忙手疾眼快的一把拉住了皇后。

　　　　由于皇后离开了方才阴暗的角落，韩末露便看清了她的那双眼，顿时一阵惊愕。

　　　　而青竹和灵芝因就在皇后身边，待看清了之后，险些吐了出来。

　　　　皇后的眼，不是瞎了，而是被人挖走了眼珠，只剩下两个空洞洞漆黑的眼眶。

　　　　皇后挣扎着，想要摆脱青竹和灵芝的掌控，就丝毫没有力气。

　　　　韩末露试探的问道“娘娘这双眼睛，是何人所为？”

　　　　皇后猛地狂笑起来，“高慕雪，不要来假惺惺的了，本宫这双眼，不就是拜你和那个畜牲所赐吗？你现在跑来是想来看本宫笑话的吗？哼，你做梦”

　　　　韩末露一皱眉，突然明白了皇后口中的畜牲的是何人。

　　　　是贺兰爵。

　　　　没想到，贺兰爵手段可以如此残忍。

　　　　“娘娘”韩末露对青竹和灵芝挥挥手，示意她们放开皇后，随后对皇后说道“您的眼睛为何会如此，想必您比我清楚，跟我有没有关系，您也明白的很，何必说这些话来自欺欺人呢”

　　　　皇后冲着她的前方啐了一口，却并没有啐到韩末露。

　　　　皇后冷哼道“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跟贺兰爵还有贤妃的那些勾当，你们没一个好人”

　　　　韩末露耸耸肩，不置可否。

　　　　然而这个动作却让她猛地想起了索鹰。

　　　　这个动作，索鹰常常做。

　　　　想到索鹰，韩末露心下便是一热，连带着眉眼也柔和了许多。

　　　　青竹和灵芝看着韩末露面上的变化，不解的眨了眨眼。

　　　　皇后伸出手，又缓缓迈出脚，试探的向床榻而去。

　　　　韩末露在一旁冷眼瞧着，并没有要扶一扶的意思。

　　　　皇后边走便道“哼，你以为扳倒了本宫，你和贤妃还有贺兰爵就能得逞吗？贺兰爵真是想的太美了，他以为没了本宫，他还是什么？”

　　　　韩末露看了眼落满灰尘的椅子，放弃了想要坐下的打算。

　　　　她瞧着已经坐到榻上的皇后，轻声道“皇后娘娘怕是想多了，你我本没有深仇大恨，若不是娘娘下手在先，我怎么会来对付你呢”

　　　　皇后嗤之以鼻道“哼，你既然与贺兰爵和贤妃联了手，又怎么会放过本宫。不过你怕是要失算了，你以为自己攀上了贤妃，当成了公主，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笑话”

　　　　韩末露努努嘴，道“我从来没想过攀上谁，也从来不敢高枕无忧，娘娘多虑了”

　　　　见皇后不屑的冷笑了一下，韩末露轻声问道“不过娘娘口口声声说我与三殿下要失望，打错了算盘，又有什么能让我相信的证据呢？”

　　　　皇后倏地大笑几声，随后说道“贺兰爵以为凭着他自己就能夺得储位吗？不要说还有贺兰诚挡着，就是贺兰宇，他也永远斗不过的”

　　　　韩末露皱了皱眉，贺兰宇深得皇帝宠爱，她一直是知道的。

　　　　皇帝有心立贺兰宇为太子，她也是知道的。

　　　　只是看皇后如今的态度，仿佛其中还有些别的内情。

　　　　韩末露忽然说道“贺兰诚，死了”

　　　　皇后停顿了许久，后接着说道“死了？呵，死了好啊，死了好，现在不死，日后也是要死在兄弟手中的”

　　　　“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后脸上忽然闪过一起悲痛，空洞的眼眶望着不知名的方向。

　　　　皇后放缓了语气，说道“当年贤妃身处后宫当中，最是深得皇上宠爱，贺兰宇也差一点被立为太子”

　　　　韩末露接着说道“所以你就和贵妃合谋烧死了九公主贺兰湘？”

　　　　皇后轻轻一哼，道“那又如何？如若不然，难道要本宫看着她的儿子封太子，当皇上吗？即便本宫愿意，贵妃会愿意吗？后宫里向来如此，但凡有儿子的，哪有一个不想三个儿子当太子的，就看有没有本事罢了”

　　　　韩末露眼眸微敛，知道皇后说的都有道理。

　　　　身处后宫之中，没有一些心机手段，又怎么能博得光明前程呢？

　　　　只是贤妃，手段又能有多高，心计又能有多深呢？

　　　　韩末露闭了闭眼。

　　　　只要不牵扯到高家，只要不妨碍她报仇雪恨，贤妃如何，又与她何干呢？

　　　　天塌下来又如何？

　　　　她韩末露，从未放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