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木安有栖-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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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番心思倒是令太后微有些动容，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之色。

　　　　作这幅画若没有十天半个月是下不来的，而且这礼物颇为新奇，倒显得贤妃的百寿图没什么特别的了。

　　　　正所谓有人欢喜，有人愁

　　　　一旁的贤妃望着群臣夸赞，皇上嘉许，就连一向偏袒自己的太后都颇为满意的样子，不禁暗暗咬紧牙关，嫉妒之火熊熊燃烧。却又不能在众人面前失了体面，只好故作优雅地扯开一抹笑容，暂时忍耐下来。

　　　　太后命人将松狮犬抱下去，又叫人将“百寿图”拿近些看，这一看更是露出惊喜的神色来。

　　　　随后又命秀玲仔细收好，这才看向苏月。

　　　　“听说今年寿宴是皇后负责的，这些可都是你置办的？”说着左右环顾了起来，见场内布置的井井有条，花团锦簇，喜气洋洋。另外还摆放了几盆兰花，更添了一丝雅致。

　　　　“正是。”苏月淡淡应道，没有一丝居功自傲之态。

　　　　虽然这话有些明知故问，但这却代表着太后对她这方面能力的一种认可。

　　　　看到太后眼神间流露出来的赏识之色，可见她对这份礼物颇为满意。苏月也便暗自舒了口气，知道自己这次算是赌对了！

　　　　“嗯”太后点点头，须臾又补一句：“做的还不错。”

　　　　苏月闻言，随即点头谢恩：“多谢母后夸奖，这是儿臣应尽的本分。”

　　　　她心知能从太后口中得到“不错”二字，已实属不易！这么看来她多日的操劳还是值得的！

　　　　“皇后起来说话。”太后仍旧慢悠悠地说话，一派威仪。

　　　　“是。”苏月笑笑，叩拜起身。

　　　　上头传来穆凉彬低低的说话声：“母后，朕也希望你和皇后冰释前嫌，既往不咎。你看玥儿今日送的贺礼如此别出心裁，若非是她送你的，朕都想要一副了！”说话间倒比苏月还开心。

　　　　谁知被太后没好气地睨了一眼，这才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拉着苏月落了座。

　　　　朝中大臣皆暗赞帝后和睦，龙凤和鸣，是青玄一大幸事！穆凉彬自然喜不自胜，同众臣举杯畅饮，不甚乐哉！

　　　　此次太后盛宴正逢西姜使臣出使青玄之际，故宾客名单中亦邀请了姜达缇他们。而渡过今日寿宴，明日他们便要返回西姜去了。

　　　　“此次出使青玄的西姜使臣呼赫尔加，代所有西姜百姓，恭祝太后娘娘福寿安康！寿与天齐！还请太后接受在下的祝福吧！”呼赫尔加起身出列，单膝跪地，行西姜的礼节高声道。

　　　　苏月回位坐下后，眼神就一直在姜达缇、呼赫尔加二人间跳动，生怕今日他们会有什么突如其来的举动。自从知晓呼赫尔加的身份以及姜达缇靴底红泥或许和刘才人被害一事有关后，她便不能好好看他们两个了。

　　　　“好好，大人请起。西姜能与青玄百年交好，也是两国百姓最希望看到的，哀家能在有生之年看到此景，甚是感到欣慰啊！”太后仪态端庄，谈吐得当，霸气之中又带着不容拒绝的，果然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女人。

　　　　呼赫尔加起身，又朝穆凉彬道：“皇上，单于得知我们出使青玄时，正逢太后的寿宴，特地让我们从西姜带来了一份贺礼，赠予太后。”

　　　　“哦？不知是何物啊？”闻言穆凉彬微一抬眉，不动声色地看向呼赫尔加道。

　　　　望着眼前两个男人对视的眼神，苏月的心情更为忐忑！

　　　　她知道五皇兄一直想复仇，将穆家的人皆视为仇敌，尤其是当今圣上——穆凉彬。可可她却还不能说！说了，只怕五皇兄就再也走不出青玄了！

　　　　而且他现在又是以使臣的身份觐见的，倘若他在青玄死了那么，西姜必定会以为青玄无故毁约，不将他们放在眼里，就此向青玄开战！从此民不聊生

　　　　那就不单单是两个人之间的事了！

　　　　苏月不想事情闹得太大，更不想他们中的任何一人死去，故此至今保持沉默，打算走一步看一步。

　　　　苏月看着西姜使节团搬上来的箱子，心就一直悬在那里，将身子无意识地往穆凉彬身前挡了靠。

　　　　“皇上，太后，请看——”

　　　　箱子应声打开，待看清里面的东西时，苏月的心这才放下了半截。

　　　　里面盛着一朵天山雪莲，看上去金贵非常，应该有些年头了。

　　　　花瓣通体洁白，外面还裹着几片叶托，中间是乌黑色的芯子，就如同雪地里盛开的圣洁睡莲。

　　　　今年太后寿诞的贺礼不是分外珍贵，就是分外精巧，不禁让众人看花了眼去。

　　　　穆凉彬见了，随即谦和一笑道：“好！忽琊伐单于有心了。野生雪莲本就难得，这多千年雪莲更是难能可贵。你回去后，便代朕多谢他这番心意了。”

　　　　“在下会的。”说完，呼赫尔加抬头致谢，随后落座。

　　　　他起身时不知有意无意地看了眼苏月，面上看不出丝毫情绪。令她不禁蹙起眉头，担忧起来。

　　　　苏月偷偷瞄了一眼穆凉彬，他的唇角的确勾着一丝笑意，看上去并无什么不快之色。心中更加肯定他应该还没有发现五皇兄乔装混入西姜一事，心才完全放了下来。

　　　　至于贤妃那对要把她看穿的眼神，她从头到尾都视若无睹。毕竟是在太后寿宴之上，大庭广众之下，她还能吃了她不成？

　　　　*******

　　　　彼时，后宫众妃的贺礼皆已送完，众臣的道贺声不绝于耳。场内丝竹之声婉转动听，琴瑟悠扬迤逦，一时间好不热闹！

　　　　莺歌燕语，美人如画。觥筹交错间，苏月连喝了几杯酒水，更是为了心中烦忧。

　　　　底下的妃嫔们向太后和皇上敬酒，说着一些阿谀奉承的夸辞，还有人毛遂自荐展现才艺的太后笑言以对，穆凉彬只点头应下。

　　　　苏月将眸子一偏，看向右手不远处的一位妃子，看着很是眼生。这人与先前的吴聘婷一般，都不太争强好胜。

　　　　不过吴聘婷是因为心有所属，适才故意淡然处之，而她身体羸弱，脸颊瘦削，貌似面色也不太好，时而还拿帕子掩住口鼻，咳嗽两声。

　　　　她便是那个一直活在别人口中，穆凉彬后宫中唯一一个久缠病榻的妃子——吕淑仪，吕无双。

　　　　在置办太后这次寿宴前，苏月邀请了各宫妃嫔，大大小小，无一例外。

　　　　没曾想这个久未在人前出现过的吕淑仪，居然这么给她面子！

　　　　自从听过她的传闻后，苏月便一直对其格外好奇她的存在无疑是后宫很大的一个谜题！

　　　　她既然常常称病不到场，但又没人怎么责备她。就连上次去广元宫请安时，她也并不在场，太后都没说些什么反倒关心了她几句。

　　　　苏月看过她的登记册，知她是兵部尚书吕志川之女，其爹手握兵权，在江北一代无人能敌。或许家世背景是没人敢惹她的最大一个原因。而且她的身体羸弱，本就对其他妃嫔没有什么威胁力。

　　　　“皇上，微臣听闻皇后娘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今日又看到她作的如此画卷！不知娘娘可有其他才艺，让众人一饱眼福啊？”人群中，不知哪位大人高声提议。

　　　　苏月闻言心中错愕，天知道他是从哪里听说的啊？

　　　　她刚要开口，却被穆凉彬抢先一步道：“皇后乃一国之母，献艺稍待。在位众妃——可有愿意献舞一曲的啊？”

　　　　苏月明白他这是在为她解围呢虽说她自幼学舞，舞技也不算差，但也有多年未曾练习，恐筋骨生疏，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赵世安听着穆凉彬这话，眼睛滴溜溜地转向贤妃的位置，朝她示意了一眼。随后立刻起身回道：“启禀皇上，小女不才，自幼擅舞。不如让她前来献上一舞，为诸位助助兴吧！”

　　　　赵世安老谋深算，在众人面前跳舞的好机会，他怎能让自己的女儿错过呢！

　　　　“嗯，就让贤妃去吧。”穆凉彬淡淡应了。

　　　　许是他的态度，让贤妃颇感欣慰，先前对他的恨也立时消减不少，眼神也放柔了许多。起身上前，朝他微一欠身。

　　　　主动献舞？这倒是个好机会！

　　　　苏月暗想，便听贤妃在场内娇声道：“皇上，还请皇上准许臣妾去换身舞衣，望更好地给诸位助兴。”

　　　　先前没怎么注意，此时穆凉彬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一番，没想到赵沁茹禁足期间瘦了那么多。不禁淡淡反问：“贤妃大病初愈真的可行？”

　　　　闻言，贤妃唇畔的笑意更加明显，欠了欠身道：“无妨！多谢皇上关心，臣妾已经大好！”说着就想下去更衣。

　　　　“嗯，去吧。”穆凉彬这才应声许她去了。

　　　　苏月在心里打着小算盘，见贤妃走下云台时，随即将手背在身后，朝一旁侍立的锦翠、锦竹比了个她们才看得懂的手势。

　　　　二人会意，对视一眼，锦翠这才神不知鬼不觉地退了下去。

　　　　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贤妃身上，哪会注意到皇后身边一个微不起眼的小宫女不见了踪影呢！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贤妃便换好舞衣上来了。一身喜红色裙衫，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竟让在场众位老臣看得如痴如醉。

　　　　奏乐、起舞

　　　　此时此刻，苏月望着场内翩然起舞的贤妃，只想说声实在对不住了，贤妃娘娘

　　　　“不好意思了，赵沁茹这次要请你当一回我——排演的这出戏的主角了。”

第八十二章女儿香与牛角臭（）　
云台之上的贤妃如一只婀娜娇美的蝴蝶在花间起舞，合着音乐，舞步翩然，一举一动，好不迷人！

　　　　她似乎上台时重新上了些妆，遮去了原本异常苍白瘦削的病容，与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腰肢柔软，袅娜多姿，扬起的水袖往两边一甩，在空中挥出漂亮的弧度。发髻上的坠金步摇轻晃，浓艳红唇勾起清冷笑意，叫人迷花了眼去。

　　　　再观底下的臣子们，几乎个个看直了眼去，叹为观止。

　　　　苏月不禁想起一句“乱花渐欲迷人眼”，倒是十分贴切这幅场景。

　　　　随后她拨开垂落下来的水袖，只露出一双勾人的眸子，不时还往上头暗送秋波

　　　　她还能给谁递这种魅惑勾人的眼神啊？

　　　　苏月不用看，也知道定是在给她身边的那个男人传递暧昧信息。

　　　　女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再加之袖舞翩然间的一颦一笑，试问世间又有哪个男子能抵挡得住呢？

　　　　苏月还是没控制住脖子，转头看去，只见穆凉彬的眼神也看着底下，薄唇紧抿，眉宇间微有些褶皱，的确看得很是认真的样子都有些痴愣了！

　　　　早该料到的！苏月瘪了瘪嘴，一转头又正了回来。

　　　　可看的久了，场中舞者的打扮和姿态却让苏月觉得似曾相识

　　　　刚入宫时，便有不少人曾说过，乍见到她时便觉得与贤妃有些相似。可看得久了，倒觉得不是很像了她自己也曾分析过其中原因

　　　　许是那对眉眼的缘故吧，她和贤妃的眼角都有些微微上扬。苏月回想着，再看场中之人，便觉愈发像了！

　　　　不是像如今的她，而是像从前的她！

　　　　同样的眼角微扬，眼眸流转，同样的红衣水袖，手腕翻转，一瞬间竟让苏月觉得自己产生了错觉在她身上，她仿佛真的看到了当年自己的影子

　　　　那个月下翩然起舞，青丝红装的端宁公主！

　　　　苏月并未注意到她身边的穆凉彬和底下西姜使臣团中坐着的呼赫尔加，他们俩的眼神竟会出奇相同都带着浓浓震惊与迷惘，同时还有深深的怀念和思索。

　　　　只是后者在看清云台上坐着的那人时，眼底似乎又飘过一抹冷戾的杀意。

　　　　或许穆凉彬就好这种类型的，贤妃也是为了贴和他的审美吧。只不过如今的她越是惊艳，之后便越是难堪

　　　　苏月本该心底泛酸水的，不过乍一想到接下去会发生的事情，又想到先前同秦御医讲的去寿宴上“教训”一人的坦率说法，就不禁失笑出声。

　　　　“皇后在笑什么？”太后忽然侧脸过来，蹙着黛眉问道。

　　　　“啊？”苏月恍然一惊，没想到太后竟会主动与自己搭话，有些受宠若惊。

　　　　这还真是那贺礼送对了？倘若让她知道那幅画并不是完全出自她手又会作何感想呢？

　　　　想想还是敛了笑意，正色道：“哦回母后，儿臣是觉得贤妃舞姿优美动人，适才笑出声，羡慕得紧呢。”

　　　　话音刚落，太后又淡淡瞥了眼她，转头之际口中低喃了一句：“你若羡慕，就自己多练练”

　　　　“太后这是在给她忠告？”

　　　　苏月暗想，吐了吐舌头，继续观望。

　　　　其实方才穆凉彬在太后问话时，便转过脸来，一直满脸欣慰地听着身旁二人的对话。

　　　　一个是他的母亲，一个是他的爱人。她们俩能够和睦相处，他自然开心无比，竟比朝堂之上受到喜讯还要畅快几分！

　　　　这会儿不由靠将过来，深眸一敛，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开口道：“玥儿不必羡慕，你的舞姿可是朕一直珍藏起来，不能轻易示人的宝贝。”

　　　　说完未待苏月小脸涨红，便又温声道：“母后是嘴硬心软的性情，其实很好相处，你以后会明白的。今日用那贺礼讨她欢心，甚是巧妙，不过下回不可再如此冒险了。”

　　　　冒险？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已经知道那画背后的秘密了？

　　　　苏月的瞳孔不自觉地一缩。

　　　　不可能此事她一直保守的很好啊！早上装作绣花，做女红的样子，晚上便偷偷临摹那人所画的画卷所以这画不能说不完全是她画的！

　　　　穆凉彬神秘兮兮，又夹带故弄玄虚的说辞，叫她心下疑惑极了。

　　　　眼眸一抬，苏月刚想开口好好询问他一番，便听得底下的群臣众妃间起了一阵动静。

　　　　原来，好戏已经开场了——

　　　　“啊呀！这是哪里传来的怪味啊？”

　　　　“是啊，我也闻到了好臭啊！”

　　　　“臭臭臭这味道也太难闻了吧奇怪？从哪传出来的？刚才还没有呢！”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但统一抬起衣袖遮住口鼻，皆没心思再看美人跳舞了

　　　　穆凉彬见状，忽然高声道：“舞停！”

　　　　贤妃正跳到兴处，忽听有人开口打断，不禁一阵懊恼。见是穆凉彬，这才缓缓停了下来，狐疑地看向周边人的反应。

　　　　太后威严地道：“场下因何喧哗？”

　　　　“回太后，皇上，臣等在这个位置闻到闻到一股不太好闻的味道。”那位大人已经说得很是含蓄，但捂嘴遮鼻的动作已经表明此味的难闻程度了。

　　　　话一出口，太后与穆凉彬皆吸了吸鼻子，他们坐在高位出处，先前并未嗅到。不过许是时间一长，那怪味儿已经飘散开来，这下子的确嗅到一股子难以言喻的臭味！

　　　　说是腐烂的泔水味，倒更像是乡间“臭屁虫”被踩死后发出来的味道闻着直让人皱眉。

　　　　只有苏月一人没反应未免太显突兀，她也便抬起袖子，作不忍直视状。

　　　　其实心里心虚的很，却又想笑，连忙憋住。

　　　　彼时，只听穆凉彬在一旁高声道：“赵公公，快去查！是从哪里传过来的味道？”

　　　　“是！”赵友德立马领命下去。

　　　　带了几个小太监在云台周边转了一圈，也没法发现什么可疑的迹象，只好又折返回场中。

　　　　贤妃还不知所措地站在场中，同时也皱着好看的眉毛，自觉这味道在这处更浓，闻得她都有些反胃了。

　　　　赵友德走过贤妃身边时，突然停住，吸了吸鼻子。精明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贤妃娘娘，您这衣袖上可有沾上什么东西？老奴鼻子不太好，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