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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风-第1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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赋,竟然一下就抓住对手的错漏,予以凌厉反击。
这刻公孙石笑道:“既然不是这个意思,那大人就是自认不懂兵法了,既然不知兵法,又何必在这里谬言军人行为之对错,何不将一切交给皇上处理,陛下自会有公断。说起来,天风军律,凡在外统兵之大将,若遇坚城而下之,可以该城府库之财相赏。浅将军自入止水以来,一路下城无数,本可刮尽所有,尽归囊中,但其心念帝国大业,将所得丝毫不留,全部进献帝国,如此作为实为朝之忠臣,国之栋梁。为何诸位臣工反因此指责将军领兵过众呢?非要那无数财宝尽入贼人之手,大家才心甘不成?又或是妒其功德,反进小人谗言?!”
这番话,不是不凌厉的,着着实实的击中了对手的要害。
反驳之声此起彼伏,络绎不绝,苍野望的脸色也渐渐难看起来。
这场朝堂上的争锋,本不在他的意料之外,但是其争执的力度却远远超过他的想象。
军务府武选司朱丹心哼道:“沈大人掌天下礼法,本应以身做则,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口出不逊,连我们这帮粗鲁武夫都有些看不过去了。天下尸位素餐者本众多,无德无才而窃居其位者更不在少数,如今看来当以沈大人为此类翘楚了。”
“朱丹心,你,你,你!!!”沈昱接连你了三声,那句放屁终究是不敢再说出来了。
朝廷上的热闹依然在继续,彼此你一刀我一枪,谁也不肯退让。
这是一场注定了的朝争,却仅是开始,而非结束。
那个时候,在这朝堂上愈演愈烈的激辩之中,浅水清的思想却忽忽悠悠飘向远方。
戚大哥,你说得当真对呢。这官做得大了,其实一点意思都没有。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能带着云霓永远离开这朝堂之上,每日里与人吵架,可绝不是我的兴致所在。
他一时有些感慨,一时有些茫然,以至于朝堂上的那些辩论之话再入不得他的耳朵,只到苍野望的那一声愤怒大吼:
“够了!”
才将他从魂飞天外中牵了回来。
原来苍野望,终于开口了。
第十八章 朝争(2)
这是一处永远看不见硝烟的战场,但是每日里的唇枪舌剑,有时比战场上的真刀真枪更令人难以提防。
与战场不同的是,战场上,永远是那鲜活的生者做为胜利一方的见证者,在这里,却有一个高于律法之上,高于一切权威的人,做那公证之人。
皇帝!
封建时代的朝廷论辩,其形式上很类似于现今社会的法庭辩护,法官便如皇帝般神圣,有着绝对的权利。然而相比之下,后者拥有一套健全的制度,讲究证据齐全,一切依法理办事,前者则缺乏这套制度的规范,同时参加的人数众多,场面便极易出现混乱。
这里,便需要皇帝以其绝对的权威进行震慑,在混乱上升到一个极限高度时将其降到一个可接受的水平。
在这里,不得不说这样一句:任何形式的会议,之所以会出现争执,吵闹,甚至撕打动手的局面,都与其各自维护利益,维护观点的需要有关,人们在意识深层次里,为了维护自身,总是会竭尽全力的相信自己,并全力淡化对手说话的影响,因此,几乎每个人都是不可被说服的。
会议的目的,从根本上不是让每个人都认同某一种看法,而是在最终的争执中确立一个明确的方向。在这里,后世时代的人们在长期的研究中得出的一个结论就是:当争辩双方彼此拥有互相交流的权力时,最终的结果就是谁也说服不了谁,且极易引发彼此间的人身攻击,相互漫骂屡见不鲜,从而导致会议的交流功能大大下降。
法庭辩护中,控辩双方不得互相交流,只可与掌握会议进行的法官说话,便是在此一结论下展开的,并用事实证明了其结论的正确性与重要性,从而成为现代法庭的一个基本特色————两个互相打嘴仗的人,永远的眼里没对手,只对法官说话。
而朝会,却没有这种限制。
从沈昱参奏浅水清,公孙石直言回辩那一刻起,这一场乱子便是注定了的。
即便是皇帝发了话,但除非他们不开口,只要一开口,就必定会引发新一轮的口舌大战。
面对这种情况,唯一能够依仗的便是皇帝的威望了。
还好,苍野望的威望还是够的。
这一刻,苍野望的一声够了,让朝堂上终于宁静了一小会,片刻后,御乾院的历明法站出来说道:
“陛下,今日之争,无非是因为浅将军驻兵槐树胡同一事而起。浅将军之所以驻兵于此,也不过是为了献财于国。既如此,早早派人点收银财进宫,然后命浅将军撤兵不就可以了吗?何必让朝中的诸位臣工如此大动干戈呢。”
历明法虽是倾向于南山岳的一派,但本质上还是中立的。他这番话,谁也不得罪,彼此各给了台阶下,却也哪一方的意见都不能满足。
以沈昱为首的人,是渴望以此为由治浅水清的罪,而浅水清,却是势必要将兵困相府进行到底的。
那个时候,苍野望看了看浅水清,浅水清终于开口了:
“历相所言甚是,只是财富众多,总需时日清点后方可移交。我旗下看守士兵众多,水清怕他们中难免有宵小之辈,万一做了那监守自盗之事,水清就百死难辞其咎了。所以,还请历相派人到我府上,与我一起亲自查验,验明一批送一批,如此可好?”
历明法问:“估计需要多少时间?”
浅水清微微一笑:“让别人点收,我是不放心的,务须我亲自来才行。水清估计,最快也就是半个月左右吧。”
朝廷一下子就又炸了锅了。
“浅水清,你是存心拖延时日!”说这话的,是刑名司周良。
浅水清淡淡道:“周大人若是心急,不妨来我府上一起清点。”
周良打了一个哆嗦,没敢接口。
去浅水清的府上?开什么玩笑,这个人胆大包天,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没准自己竖着进去横着出来,第二天浅水清就来个“周大人监守自盗,于是夜盗财出府,被我看守士兵当场棒杀。”
这种事别人干不出来,浅水清是一定做得出来的。
御乾院盐铁官吕长津立刻道:“既如此,不妨多派些人去和浅将军一起清点,总能使进度快些。”
浅水清笑道:“末将是不会有任何意见的了,历大人尽管派人前来,多多益善,我浅水清一定配合到底。我拿出一件,你们就记一件,然后经我审阅确认之后,再记下一件。”
吕长津苦着脸道:“你拿一件,他们记一件?那派来再多人又有何用?”
浅水清正色回答:“可以监督本将军有否中饱私囊!”
众臣差点吐血,钱都是你拿出来的,你有那不想交的,也早收好留好了,又何必在交钱时再中饱?只是这话不能说,会给皇帝一个大家都贪污有道的感觉,只能用怪怪的眼神看着浅水清。
历明法呵呵笑道:“我看也不用这么麻烦了,真要少了什么也就罢了,反正都是浅将军贡献之财,遗留在贵府,就当是陛下赏赐给你的也罢。直接命人去取了那些箱子就是。”
浅水清冷笑:“钱未到手,就打算过河拆桥,甩掉我这捐财之人吗?既如此,就依大人所言,历大人尽管派人来我府上,我浅水清一定把那二十个大箱子全部交到历大人的手中!”
他说这话时,箱子两个字咬得特别重,历明法不用想都知道,若真如此,只怕派去的人回来后必定都是抬着二十个空箱回来的。
于是这刻,历明法也不敢说话了,他是财相,谁有钱,谁就拿捏着他的命根子,浅水清捐财于国,他就是金主。这刻历明法便只能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皇帝。
苍野望微微叹了口气:“浅水清,十天。朕给你十天时间,十天之后,你必须把所有银财全部交入国库。朕不逼你,你也不许逼朕。”
浅水清一躬到底:“遵陛下命!”
在这里,不得不承认一句话:
政治,本身就是一笔笔以利益为目的的博弈游戏。
在这场游戏中,权利,未必是主导胜负的关键,利益才是。
上至皇帝,中到朝廷百官,下到黎民百姓,每一个人其实都是为利益所驱使的动物。人们为利益驱使,从而产生交易的行为,而官场上,更是赤裸裸的权钱交易。
即使是皇帝,和臣子之间也同样是需要交易的,苍野望深明这个道理。对苍野望来说,他给了浅水清一个发泄的机会,也让南山岳有台阶可下。十天之后,浅水清兵出槐树胡同,一切自然就又恢复了平静。
对浅水清来说,兵困相府十天,已经足够完成他所需要完成的事了。
而对南山岳来说,忍十日之辱,当也算不了什么。
有一句老话说得好,当双方角力难分胜负的时候,要把宝,压在耐心上。南山岳是深谙此道之人。
于是这件事,就算这么解决了。
……
事情到了这一步,苍野望终于说道:
“浅水清,你自从军以来,先后为朕拿下了三重天,平定止水,如今又重财捐国,对我天风帝国的功劳,朕是承认的。但是你所犯的过错从来也都不小。朕不想再历数你的功过,在这里,朕只想说一句话:你的功大于过,说吧,你希望要什么奖赏。”
浅水清跪地道:“谢陛下,臣领军出征时,就曾对旗下将士说过,凡我天风士卒,人人敢死争先者,帝国定不亏待于他。因此臣有三点请求,望陛下应准。”
“说。”
“一,止澜宫殿柱题字,为臣对属下之许诺,望陛下爱护,勿将其除去,让那些殿柱成为我铁风旗死难将士之纪念碑,永垂天下。”
“准。”
“二,赐我铁风旗下士兵,生者每人每户良田十亩,金一锭,银百两,死者良田二十亩,家人得金五锭,银百两,亲族兄弟可免十年徭役。”
“准,但徭役只可免三年。”
“谢陛下。三,我铁风旗战时增兵,如今已大大超员,虽说战后当各按军制重整,但水清不愿和兄弟们分开,望陛下开恩,允许铁风旗继续保留眼下建制。”
苍野望看了浅水清一眼:“就这三条?”
“就这三条。”
苍野望笑道:“没有对你自己的赏赐?”
浅水清斩钉截铁道:“军人者,重义气,重兄弟,惟情义二字不可撇。只要陛下不让我和兄弟们分开,臣就感激不尽了,不敢再奢求更多。”
“若朕同意了你第三条要求,你就是要继续做这铁风旗掌旗了。”
“是!”
“好,朕同意,立刻命人昭告天下,朕对浅水清以下,铁风旗将士之恩赏,同时拜浅水清为四品伏波将军,暂时仍继续统领铁风旗,封武威伯,赏千金,朕可不想让天下人对朕说闲话,说朕薄待有功之将。”
“遵陛下旨!”
官没升,军衔品衔到是都上去了。此时此刻,浅水清才算是真正在朝廷中有了一席之地。
严格的说,这份封赏,相比浅水清立下的功劳,依然是小得太多。但是对大多数人来说,这样的待遇,对浅水清已经是极为厚恩了。毕竟天下有很多良将名将,却从不会有一个如浅水清般,惹下的麻烦几乎和立下的功劳等高的。
然而事情到了这一步,高潮却依然未至。
下一刻,浅水清叩首道:“陛下,臣有一事相求。”
苍野望闭上了眼睛,他太知道浅水清想说什么了。
点点头,他说:“你说吧。”
浅水清立刻道:“臣希望陛下能为臣赐婚。”
“谁?”苍野望明知故问。
“云家大小姐,云霓。”
一石激起千重浪,刚刚才平息下去的朝廷纷争,转眼间又热闹了起来。
第十九章 朝争(3)
一直被公孙石严苛打压着的沈昱这一刻终于有了出头的机会。
这一刻,他摇摇摆摆,浑身都气得直打哆嗦:“荒唐!荒唐!一女岂可嫁二夫!云大小姐已经许配给了南二公子,身为下属,竟然和自己的上官抢女人,是为不忠不敬,违逆伦常!陛下,绝不可以同意浅水清的要求!”
公孙石冷笑道:“南二公子如今要守孝三年,云家小姐却已是出嫁之年,三年之后,大小姐已成了老小姐,到时候南二公子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只怕真就要误了人家姑娘的终身了。”
沈昱大叫:“公孙石,你敢诅咒南将军!”
公孙石哼道:“将军难免阵上亡,如浅将军南将军者,皆有出征在外,就算有战死也未见稀奇,何来诅咒之说。云大小姐如今不能和南督成亲,这婚约也是该取消了,又哪里来的一女嫁二夫之说?再者云小姐曾在孤星城立下誓言,谁能拿下大梁城,谁就是她的夫婿。如今浅将军做到了,求娶云家小姐,属于天经地义之事。君子成人之美,正是宁拆十座庙,不破一门亲啊。沈大人死抱男女之道,却不知变通,实实是可笑可叹。”
“你!!!”沈老夫子这回是真站不住脚了。
蒋元立刻接口道:“婚约取消,需经过家长同意,双方点头方可。即便再立,也需各自家长下书请函,一切需依律法规矩来办事。云大小姐如今上有父母,南家也未有同意解除,浅将军更是无人可为其向云家提婚,一切行为皆不符合规矩,如此便请皇帝赐婚,岂不是要陷陛下于世人骂名之中么?陛下,此事不可应准。”
这个蒋元,到是一语切中要害。
公孙石阴森森道:“却是只需女方家长同意既可的。否则男方娶不成亲,却不退婚,难道真要害苦人家不成。”
蒋元厉声道:“女方家长何来?”
公孙石嘿嘿一笑:“长兄如父。”
所有人的眼睛,同时看向了云岚。
谁也没想到,此时此刻,云岚,竟是决定了浅南之争的一个关键性人物。
……
终究是免不了卷入这场旋涡的中心啊,云岚下意识里,忍不住摇头苦笑。
从朝会的问题涉及到浅水清开始,他自始至终就没有说过一句话。
父亲给他的意思很明显,在浅南之争出现胜负前,不要轻易确立自己的立场。可以和南山岳做交易,也可以和浅水清做交易,但重要的是,一定要看准谁会是那胜利的一方。
就形势上看,目前浅水清虽咄咄逼人,但南山岳的根本未被触动,浅水清的打击均在其表面,尚不能憾动这棵大树,此时要下定论,云岚相信以有数十年官场斗争经验的南山岳来说仍有很大胜机。
但是妹妹的心却完全挂在了浅水清的身上,殷切期许,无尽哀愁,在今早自己上朝时尽付脸上。
她对自己说:“浅水清所败,我必自尽。”
不是不头痛的。
在浅南之争尚未分出胜负的一刻,公孙石将矛头指向自己,那显然是浅水清的授意。他是要逼自己表态,逼自己立刻站在他这一方了。
浅水清急需实力来充实自己,如果能有天下云家的支持,其胜率自会大增,但云岚却不敢就这样将宝押在浅水清的身上。
他尚在犹豫,尚在彷徨,尚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到底是明言解除婚约,还是暂时不解除婚约的路口徘徊时,踌躇之间,浅水清却已经站了起来。
他冷冷说道:“是否废除婚约,不妨让云兄先考虑一下,暂时不急于一时下决定。到是另外一件事,需要解决。”
这句话,令所有人都为之一呆,就连公孙石和申奇也不知道浅水清还有什么后招没有出手。
浅水清扫了朝中众官一眼,微笑道:“就是蒋大人所说的,浅家无人提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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