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失格-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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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挥起了拳头。对于这种从天而降的惊喜，没人可以保持平静，谁会在意这个可爱的小东西是哪个箱子里跑出来的呢？两个船员只知道它马上就要被塞进自己的口袋了。一枚金币虽然不多，但对于这些常年看客户脸色吃饭的人来说也不是什么可有可无的东西。它足够水手们在码头的酒馆买好几瓶不兑水的劣质朗姆酒了，它也可以让愿意把它塞给某个老妓女的“阔佬”渡过整整两天的欢乐时光…总之没人会嫌钱少，多一个子儿总比没有强。于是两个船员为了证明自己更有资格拥有它，毫不犹豫的将拳头挥向了同伴。虽然船长禁止船员在船上打斗，但一般来说，只要不动用武器，不打断骨头，不影响工作，小规模的打斗也仅仅是一种大家公认的粗俗的娱乐项目而已。

　　　　然而两人刚扭打在一起，就听见砰地一声巨响，一个人影抱着什么东西从角落的钱箱里跳了出来，飞速冲上楼梯打开了舱门。

　　　　那一系列动作快如闪电，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人影就消失了。意识到有人混进来的两人立马松开了对方，急匆匆地跑到钱箱前，检查起来。钱箱上的封条被扯成了两半，这恐怖的一幕瞬间让他们像娘们一样惊叫起来。如果抓不到那个盗贼，恐怕他们就要为自己的玩忽职守买单了，甚至还会再吃上十几鞭。

　　　　但等两人连滚带爬的跑到上层后，却只看见那道人影一头扎进了河里。正值午休时间，大多数船员和护卫都在打盹，以至于没人在第一时间拦住那个小贼。不过这也无妨，整条河都被剧毒污染了，不管什么人下河，都是死路一条。意识到损失已经无法挽回的船员立马咒骂起来，用这种没有实际作用的行为发泄着愤怒与苦闷。

第310章　似曾相识（）　
劳伦斯最终还是没能拗过塞克特，答应了出席宴会的请求。

　　　　“每个圣人都有过去，正如每个罪人都有未来一样。我只是以朋友的名义，邀请各位参加宴会。没有政治因素，也不需要勾心斗角，就像洛比所说的那样，和朋友们坐下好好喝一杯，我想没什么事会比它更令人感到愉快了。”

　　　　最终面对塞克特的说辞，劳伦斯也只能犹豫了一下，面无表情的回应了一个字：“好”。

　　　　现在回想起来的时候，劳伦斯才有些后悔自己没果断拒绝。但即使有些后悔，她的脸色也依然冷定，毕竟在这种无足轻重的小事上，她不愿意花费太多精力去把它处理的完美无缺。

　　　　默默坐在塞克特为她准备的豪华客房中，凝视着窗外。不知过了多久，天色依旧透亮，显然冬季已经过去，爱早早下山打盹的太阳也总算勤勉了一些，依然有气无力的挂在天上。城市的规模无边无际的延展着，越过房屋远眺，依稀能看到极远处直入云霄的白塔影子。

　　　　那是圣格里高利大教堂的塔楼，矗立在南方尽头的圣城遗址。从那里吹来的风里似乎夹杂着些许寒意，好似恶灵的哭声。那样的悲痛与仇恨，居然百年未曾泯灭。

　　　　信徒们相信人都是有灵魂的，圣格里高利大教堂的塔楼顶端，就是通往天堂的入口。一个虔诚的信徒，死后的灵魂就会登上天堂，回归主的怀抱。而那些不够虔诚的灵魂，便会聚集到教堂地下的忏罪厅里，直到赎清他们生前的罪孽，才能前往天堂的入口，去往彼岸转生。百年前奥拉神国统治了整片大陆，将信仰播撒在每一寸土地上，这才使得大部分人都接受了教会是凌驾于世俗权力与凡人财富的更高存在。

　　　　没人在生前登上过圣格里高利大教堂的塔楼顶部，这倒不是因为什么禁令或戒律，只是没人成功过而已。曾有某位狂信徒背着一本《教典》，在行囊里带好了食物、清水和毛毯，试图以人力完成史无前例的朝圣。但他最终还是死在了途中，眼角带着泪水的尸体又莫名其妙回到了地面上。

　　　　圣城陷落后，许多狂热的信徒仍然不肯安分，冒着生命危险前往那片枯萎之壤寻求救赎。听说他们都死在了遗址外围，充满怨念的肉身被土地吞没，生根发芽，化作一株株张牙舞爪的怪树，向着南方的圣域哭泣不止。密林环绕着圣城遗址，就像一个个阴狠歹毒而又忠心的护卫，将任何敢来亵渎圣地的生物拖进深渊——百年来，除了最大胆的冒险者和最虔诚的信徒，甚至连飞鸟都不敢掠过那片天空。

　　　　劳伦斯在落日的余晖里看着远处渐渐模糊起来的高塔，神色有些恍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她就作为一个被放逐的骑士来到这里，结识了菲莉丝和罗恩。那时意气风发，摩拳擦掌准备纵横异界的少年，已经死去很久了。不管她是不是异界来客，这个世界自己的骄傲也值得人尊敬，刚开始看起来落后愚昧的土著们，反而让她感受到了快乐和家的温暖。

　　　　总爱吹牛的纨绔子弟唐纳德，喜欢用实际行动表达爱意的菲莉丝，可靠的罗恩，不正经的老公爵奥兰多，一直压着她打却又教会了她不少战斗技巧的卡琳，还有当时还是个小不点的奥拉夫…正是这些人，填补上了她内心的空洞。那时候她还没这么强的力量，也不是弑君的罪人，她并不需要关心身边的人是否威胁到了某些权贵的利益。那时她只是个年轻的骑士，和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混在一起，填饱肚子，然后开心的活下去就行了。

　　　　直到后来，那个口口声声说为了天下苍生的婊子，折去了她的所有锋芒和棱角，将她和朋友们挨个踩在脚下，这才让她变成了现在的模样——一个为了报仇不择手段的冷血复仇者。

　　　　人生至此，会后悔吗？也许答案是肯定的，但现在的劳伦斯，只是不想表现出自己后悔罢了。

　　　　一切都尘埃落定，东部各国的人民已经有几十年不曾听说过兰斯和塞连了。那么强大的帝国，就这样被饿狼们从历史中抹去。也只有某些快要入土的老人和高层军政要员的嘴里，还时不时冒出这两个历史名词。因为除了生在那个时代的人之外，也只有能接触到机密情报的军政要员，才知道在暗处有妄图推翻现有政体的复国组织在使用这两个不算太古老的名词。

　　　　“劳伦斯阁下，晚宴就要开始了。请随我来，沐浴更衣。”门外侍卫的语调，优雅而平静。

　　　　也是…看来自己真是泡在泥浆里太久，都忘了洗澡这码事了。

　　　　……

　　　　当天启小队四人穿着礼服在已经在会客室等候了一个钟头后，劳伦斯才穿着一身黑色的礼服出现在门口。光看这身打扮，是整洁光鲜，然而劳伦斯的一举一动，都表现出一种极强的违和感——空茫眼中闪烁着锋利的光；手指也始终放在腰间那把生锈的短剑上；这种局促不安绷紧全身神经的感觉使她原本清秀的脸庞，也因五官挤在一起的愁苦模样而变得有些走形…

　　　　“噗…”洛比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上气不接下气地笑道：“怎么这本来挺漂亮的礼服让你…让你穿得像村姑一样？你是要参加葬礼吗？怎么愁眉苦脸的？”

　　　　让洛比这么一说，劳伦斯也无力反驳，只是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也许在这种战场上，她还是第一次这样无所适从。虽然心里没有紧张或畏惧等负面情绪，但这种别扭的违和感还是多少让她感到有些不适。好在凯瑟琳一拳敲在洛比头上，对劳伦斯竖起了大拇指。莉奈也清清嗓子，点头肯定了劳伦斯的打扮，这才多少让那种别扭的感觉多少被缓解了一些。

　　　　没过多久，刚被侍卫接下飞艇的卡琳、麦斯和诺亚也来到了会客室（不确定对方是敌是友的情况下劳伦斯没让他们跟着一起进城）。毫不意外，除了诺亚以外，所有人都把脸憋得通红，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错开了投向劳伦斯的目光。不同于出生在贵族之家的莉奈，几人能忍住笑意，不对劳伦斯的打扮做出评判，已经是相当得体的礼仪了。尤其是卡琳把头低下，浑身颤抖的样子，让劳伦斯恨不得马上把这身怪模怪样的礼服撕了。不过当她刚把这种冲动压下去，门外就响起了侍卫的声音。

　　　　“贵宾们，晚宴已经开始，请各位尽快前往宴会厅。”

第311章　Inantat（）　
一步入宴会厅，空气就忽然变得诡异起来，一股蜜糖掺着玫瑰的香味渗透进空气里，让人懒洋洋的什么也不想做。一缕若有若无的音乐掩盖了盛装男女们的窃窃私语——舒缓的、优雅的、慵懒的伴奏，让人下意识的放松下来，想要从角落里走出来，到舞池里翩翩起舞。

　　　　弥漫在夜色中的各种欲望，都在舞曲的掩护下如糖水一样蔓延开，温柔的、黏糊糊的，让人们的脚陷在了宴会厅。

　　　　“贵宾来了…”

　　　　“是这些人？”

　　　　“果然有点奇怪…”

　　　　窃窃私语刚有野火愈烧愈盛的趋势，塞克特就主动迎了上去，而洛比也轻咳两声，推了劳伦斯一把。

　　　　和几人的关系，是在潜移默化中融洽起来的。劳伦斯已经记不清是多会，从自己开口说的哪一句话，哪些无关痛痒的琐事开始，渐渐交流就变得不是那么困难了。或许是因为冒险者长期混迹于酒馆黑市那种城市的下水道里，也许只是百无聊赖，天启小队，尤其是洛比，总是乐意倾听劳伦斯断断续续的故事，然后用自己的方式给她建议。幽默诙谐的调侃或自嘲，总能在顷刻间将劳伦斯沉重又阴沉的情绪抚平。

　　　　往日的荣辱沉浮，慢慢也能坦然面对了。这倒是不值得奇怪，经过时光的冲刷，总有些东西会沉淀下去，成为过去。

　　　　被推了一把的劳伦斯一个踉跄，险些摔倒。然而她反应很快，立马就左脚踏前，上身一躬，拎起裙角稳住了身形。这样的姿态看起来很像在行礼，虽然多少有些不自然，但塞克特假装没有看到，同样优雅的躬身表示敬意。这举动使来宾们纷纷小声议论起来，要知道塞克特在某些方面的权力与国王无异，值得他躬身回礼的人肯定也不是什么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至此，窃窃私语声才渐渐消失，这也意味着这场宴会的参与者终于认同了一行人的身份。

　　　　“绅士们、淑女们，在此请容许我介绍这几位远道而来的贵客。”塞克特一开口，人群顿时失声，看来这些塞纳的大小贵族们确实对这位身份不明的老人很是敬重，或是说有所忌惮。

　　　　“首先是五年前在加洛林一鸣惊人的天启小队，我想不需要过多介绍。仅凭开辟了刀锋航线这项壮举，他们的名字就值得所有人敬仰。”塞克特手掌微摆，小队四人就用各自的行礼方式向众人示意。被人用溢美之词提起光辉历史，显然几人都面上有光。只有莉奈的嘴角微微抽了抽，还是有些僵硬的笑笑，略微有些不自然。不过这无伤大雅，潮水般的掌声和欢呼声完美的掩盖了她小声的嘀咕。

　　　　“不就是无意中发现了安全通过暗礁群的航道嘛，怎么不提我们还在提尔防线击退了亡灵呢…”

　　　　劳伦斯还是听到了莉奈的抱怨，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起来。

　　　　待掌声将歇，塞克特又来到麦斯身前，满脸自豪的介绍道：“这位是魔法师麦斯大师，师承于大贤者梅菲斯托。在座各位一定对这个名字不陌生，而今天，这位踏着前辈足迹，在魔法世界中孜孜不倦探索奥秘的淳朴大师的光临，将使行宫蓬荜生辉。”

　　　　塞克特“朴实”的吹捧让麦斯脸一红，默默躬身低头，不敢再看场下那些满脸花痴的年轻贵族女孩。但劳伦斯隐约感觉有些奇怪，要说塞克特和洛比认识，了解天启小队也算正常。但看麦斯满脸通红，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显然他并不认识塞克特…难道麦斯很出名？

　　　　掌声更热诚了，阵阵惊呼声和小规模的骚动过了许久才平息下来。正当劳伦斯以为冗长的前奏已经结束时，塞克特来到了她身边，摆了摆手，示意那些已经开始商量如何讨好麦斯的人们安静下来。

　　　　“接下来，是费舍尔王国第一军团前任副团长、西境剑圣劳伦斯。由于信息闭塞的缘故，大家兴许还不了解她的英雄事迹：这位可敬的骑士在亡灵军团攻破提尔防线，兵临茶花城下之际，力挽狂澜，率领两万残军突破亡灵的阵型，斩杀敌将，一举扭转战局。今天，诸位能身处和平之地丰衣足食，而不是在前线忙于和亡灵作战，都是归功于这位英雄无畏的搏杀。”

　　　　好家伙，看来是没少打探消息啊…劳伦斯眼中闪过一丝阴鹜，那种一丝不挂任人窥视的感觉让她下意识把手放在了腰间的短剑上。洛比看气氛有些不对劲，赶紧戳了戳劳伦斯的胳膊。劳伦斯深吸一口气，这才收起脸上的冷冽，面无表情的略一点头，算是行过了礼。

　　　　显然场下的人们也察觉到了这点怪异，以至于塞克特皱了皱眉，场下才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劳伦斯倒是不在意别人怎么看自己，只是单纯对这种并不算失礼的冒犯有些恼火。假如这个老头再多说几句，她不介意当场翻脸，拿这些自以为是的蠢货试剑。卡琳看出了劳伦斯似乎在压制杀意，赶紧推着轮椅上前，伸手拉住了劳伦斯绷紧的手臂。感受到那只温暖柔软的手拉着自己，劳伦斯才略一犹豫，松开了剑柄，对卡琳勉强笑了笑。这一幕落在塞克特眼里，让这个老头嘴角上扬。虽然宴会上携带兵刃是相当不尊重主人的做法，但塞克特并未对此表示异议。或许他早就料到会有一把合适的剑鞘，将这柄披靡善战的利刃收回，所以才神色如常，丝毫不担心太锋利的剑刃会伤及自己。

　　　　不过即便如此，塞克特从小小的试探中已经得出了他想要的答案，所以在介绍卡琳和诺亚时用只言片语就带了过去，没有再触劳伦斯的霉头。

　　　　“这老糊涂，是想招揽这些西境来的蛮子？”一个留着漂亮小胡子的男人脸色有些难看，小声向身旁那位长相与他有八分相似的男人问道：“哥哥，你怎么看？”

　　　　“唔…”更老成些的男人顿了顿，摇摇头说道：“我觉得更像是在拉拢。刚才我仔细观察了一下，他们的表现并不像被招揽的手下。尤其是那个西境剑圣，她在那一瞬间释放出的杀意绝对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才会有的。而且你没注意到吗？伯伯他对这些人很客气，似乎相当在意他们的样子。”

　　　　“西境那穷酸地方哪来的什么狗屁剑圣？”小胡子不以为然的讽刺道：“在那种封闭的国家，剑术稍好就自封剑圣，完全是坐井观天。要是和加洛林那位刚成年就继承剑圣头衔的少将一比，恐怕她得羞愧的一辈子躲在西境吧。”

　　　　小胡子目中无人的态度让老成男人叹了口气：“西境虽然很少于外界交流，发展水平和战术体系也确实比咱们落后。但山外有山，你这样睥睨一切，迟早会吃大亏的。总有些超乎你想象的惊骇之物，需要你去敬畏…”

　　　　“敬畏什么？”小胡子不满的哼了一声，似乎相当反感兄长拿出这幅老成的模样教训自己。

　　　　“我可没说过我是什么剑圣。”劳伦斯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但我确实不喜欢别人在我背后嚼舌根，所以能请你们闭嘴吗？”

第312章　一步之遥（）　
“你…你怎么…”小胡子只感觉脊背一酥，如冬风般刺骨的寒意就窜上了他的头顶。明明刚才这个一脸不耐烦的家伙还在他前方五尺的地方，怎么一下子就跑到他身后了？他赶紧回过头，却正好对上了劳伦斯的目光。只是一瞬间，他就感觉自己身处冰窟之中，那双眼中闪烁着冰冷的火焰，让他本能的感到恐惧。不…凭什么？再怎么说她也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