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失格-第1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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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烂的臭泥。

　　　　“我说了，你表现的过于热情，这会吓到我的。”劳伦斯的脑海中又响起了马格努斯好似叹息的声音，看样子他并不对劳伦斯突然暴起感到意外“记住，明天黄昏时，把碍事的家伙挡住，这不是请求，是命令。”

　　　　入夜的沙漠十分寒冷，冷冽的微风和朦胧的月光照在劳伦斯扭曲变形的脸上，显得格外狰狞。刚才强行催发魔力的痛楚让她不得不把身子缩成一团，跪倒在沙地上，绷紧神经，大口呼吸着带有浓郁恶臭味的空气。她的眼睛，死死盯着插在沙地上的棍状物，好半天她的身子才放松下来，无力的翻身躺在了沙地上。

　　　　那是一柄黑色的钉锤，它比一般的钉锤小一号，握把上刻着猩红的十字，锤头已经有些变形，但上面还有一丝劳伦斯十分熟悉的气息。

　　　　毫无疑问，那是卡琳的钉锤。

第255章　决意（）　
腹中饥饿的无情事实让阿蒙迷迷糊糊睡到半夜就醒了过来，在茶花城时，每次训练完他都能吃整整五块大麦饼和三斤烤土豆，这些食物虽然粗糙，但好在量大管饱。现在来了提尔防线，伙食是变好了，但一顿饭只有两块土豆饼加一块肉干还不够他塞牙缝的，这让他很是郁闷。

　　　　其他兄弟也没吃饱，鼾声四起的营里时不时就会出现吧唧嘴的声音。说来也奇怪，按理说费舍尔王国正式加入了战争，也确定了后勤工作，可直到兽人们望眼欲穿的盯着来来往往的马车打起了瞌睡，也没见自家的后勤队来送补给。难道他们被遗忘了？不应该啊，连罗德的朋友都友好地多分给他们半块肉干，难道自家管后勤的人就这么粗心大意？

　　　　“咕噜”一声，阿蒙有些烦躁的翻了个身。胃部传出的抗议声让他无比烦躁，阿蒙突然觉得比起饿死在营地里，死于战场上的一刀一剑真的好太多了。

　　　　不行！再不找点吃的明早恐怕连站起来都费劲了…阿蒙翻身坐起，果断拉开帐帘走了出去。刚走出营帐，他就看见劳伦斯正坐在不远处的木箱上，怔怔地望着手中的黑色钉锤发呆。

　　　　“头儿，你回来了？”

　　　　“啊…是…”

　　　　阿蒙感觉有些不对劲，虽然他只是个糙汉，但从劳伦斯有气无力的回答中他本能的察觉到了某些异常。

　　　　“头儿，怎么说话有气无力的，难道是受伤了？啥情况？你先等等，俺去给你弄杯水。”

　　　　劳伦斯眼中的火光闪动了一瞬，但马上又黯淡了下去。

　　　　“不用，我没事，你快去睡觉吧。”

　　　　“俺…俺就想出来找点吃的。晚上那点东西还不如俺的巴掌大，根本吃不饱…”

　　　　阿蒙有些扭捏的搓着手，筋肉虬结的壮硕手臂宛如坚硬的岩石，他脸上饱经风霜的粗糙皮肤因尴尬而略微呈现出一点浅浅的红色，似乎在为自己贪得无厌的胃口道歉。

　　　　劳伦斯从腰包里掏出一大块厚实的暗红色熏肉，将它轻轻抛到了阿蒙手里。

　　　　“吃这个吧，我自己做的，别给那些人添麻烦了。”做完这些动作后，劳伦斯又一动不动的坐在了那里，她眼中的矛盾一闪而过，但还是被阿蒙捕捉到了。

　　　　“哦哦，这个好，果然还是肉好吃啊…”

　　　　阿蒙嗅了嗅熏肉的香味，张大嘴将整块肉都送进了嘴里，口齿不清的嘀咕道：“味道是挺不赖，就是有点少…”

　　　　“啪”的一声，又一块熏肉被扔了过来。

　　　　“嘿嘿嘿，头儿你真好…”

　　　　看着阿蒙一脸傻笑着将第二块熏肉塞进了大嘴里，劳伦斯闭上眼睛，许久后才长叹一口气，用疲惫的声音问道：“你相信我吗？”

　　　　“啊？这不是废话吗？你是俺们的头儿，俺不信你信谁啊？”阿蒙很快就把还没嚼烂的熏肉咽进了肚子，饱腹的感觉让他心情大好，他一拍屁股大大咧咧的坐在了劳伦斯身边，十分疑惑的问道：“怎么了？突然问这个…”

　　　　“听好，我们只是奉命增援的邻国部队而已，胜利和荣耀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所以告诉你的兄弟们，你们要做的只是活下去，无论如何，一定要活下去。”

　　　　“啥？头儿，你是不是喝多了？咱才刚来一天，离战争结束恐怕还有一阵子呢。”

　　　　“你还年轻，很容易被荣誉感冲昏头脑。但你不该不明不白的死掉，所以活下去吧。知道为什么罗德王国要在战争刚开始时重金招募佣兵吗？不是他们人手不够，那是因为他们想让佣兵去送死，以此评估亡灵的战力！你也想和他们一样被拴在月亮上的大饼诱惑？还是说死在这对你而言是件十分光荣的事？”

　　　　“头儿，俺脑袋笨，想不通那么多道理。不过俺相信你能把俺们带回去，顺便捞上不少好东西。况且那些骷髅弱得很，无非是数量多而已，好好列阵根本没啥威胁…”

　　　　“不，罗德王国应该也这么认为过，但事实上那支亡灵军团可不是只有骷髅。”劳伦斯摇摇头，自言自语道：“否则罗德远征军也不会连半天都撑不住就被歼灭，我们…在打一场毫无胜算的战斗啊…”

　　　　第二线慢慢变成了前线，前线已经在短时间内变成了突出部，而突出部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被撕开防线后，就只能任人宰割了。劳伦斯想起了奥兰多与教会联军战斗时的情景，不由得叹了口气。

　　　　光是骷髅的数量就足矣让任何人都为之胆寒了，更别说马格努斯口中提到的精锐部队了。从对方毫无章法只是无脑把一支支部队往上送来看，恐怕那个面目可憎的家伙并不是在虚张声势。

　　　　“头儿，别发愁，俺虽然不知道你看见了啥，但你也该信任俺们才对。咱虽然胃口大，但力气也不小，亡灵再怎么强，不也是一个脑袋两条腿吗？再说了，俺们第一军团可没有怂包，谁要敢这时候扰乱军心，看俺不把他…”

　　　　阿蒙在说什么劳伦斯已经完全不在意了。她听着这个憨厚的壮汉把胸脯拍出了军鼓的声音，有些失落的叹了口气，没再言语。

　　　　为什么卡琳的钉锤会落在亡灵手上？后方的茶花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亡灵会如此了解她的情况？还有，马格努斯口中的霸王到底是什么人？现在所知的情报还是太少了，一个个无法确认的问题堆积在劳伦斯的脑海中，将一切可能会出现的，她不敢想象的噩耗无限放大，让她完全没有心思再去仔细听阿蒙在说什么。

　　　　即使是只蚊子一直在眼前飞舞，也会让人感觉心烦意乱，更别说阿蒙身为兽人，压低了声音的嗓门更是比蚊子大了不知多少倍。当阿蒙还在挠着头慢慢组织语言试图让她振作起来时，劳伦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明天黄昏时，把咱们的人都撤下城墙。现在赶紧去睡觉，这是命令。”

　　　　看着劳伦斯眼中闪过了一丝阴鹜，阿蒙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但他没有再开口提问，只是眨了眨眼，良久之后才行了个军礼，默默起身向营帐走去。

　　　　“头儿，你会带俺们回家的，对吧？”

　　　　“我会尽力而为。”

　　　　“头儿，如果咱撤了，那时又恰好来了一大批骷髅，那咱们会不会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不，是“他们”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俺…你…”

　　　　“在形势无法挽回时撤退保存战力是很正常的选择。这不光荣，但也不会受到责问。通常情况下，战败的责任都会由主将承担，所以完全不用担心你们的荣誉会因此而受损。”

　　　　“俺…俺是说…”

　　　　“所以我给你选择的机会，留在城头送死，还是服从命令，你自己选择。”

　　　　“可是…”

　　　　阿蒙还想说些什么，但与劳伦斯对视的一瞬间，他就突然意识到，这件事没得商量。副团长的目光异常凌厉，充满了暴虐的威慑力。它毫不掩饰的向阿蒙宣布，他不过是一只与狮子讨价还价的羊羔而已。源自灵魂深处的本能恐惧让阿蒙出了一身冷汗，他紧紧盯着劳伦斯的眼睛，向后退去，直到退进营帐，他才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看来这个夜晚，又将多一个被失眠所困扰的可怜人了。

　　　　ps：祝观众老爷们新年快乐，岁岁常欢愉，年年皆胜意，身体健康好运连连。

第256章　没有时间哀悼（）　
虽然阿蒙因为自己是兽人的原因以前没少被人类欺负，实话讲他对两方势力同样痛恨。但身为类人种族，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还是希望人类能赢得这场战争的。

　　　　三方人类势力在利益与威胁的驱使下一同加入了这场战争，虽然整个西境势力联合起来的实力十分强大，战争傀儡更是凶悍无比，但阿蒙总觉得如果两方继续耗下去，那先把血流干的肯定是人类。

　　　　阿蒙的预感并非来源于毫无根据的悲观猜测，而是源自一天内自己所见的现实。三方势力虽然表面上非常客气亲热，但背地里却在暗暗较劲。比如自由联盟的步兵，他们胆怯而孱弱，装备低劣又训练不足，完全就是拉过来凑数的。但战争傀儡出尽了风头，多少让人忽略了他们步兵战力不高的事实。而罗德剩余的预备军之所以还没失去爬上城墙的勇气，也正是仰仗于无坚不摧的傀儡和壮硕的兽人部队还顶在一线。

　　　　老实说，每个人都不是白痴，他们都明白提尔防线被攻陷后自家的日子肯定也不会好过，但问题是亡灵的数量太过惊人，想要彻底消灭他们必定要付出极其高昂的代价。所以保存实力以求能在战后讨到最大的利益就成了他们的最佳选择。

　　　　然而非常不幸的是，每个人都追求最大利益，这对于整体势力而言，恰恰就是最糟糕的选择。尤其是罗德不公开现有情报，自由联盟派大批炮灰步兵来撑场面，费舍尔只会偷工减料完成自己份内工作的情况下，从士气上来讲，人类已经败给亡灵了。

　　　　更别说到目前为止，亡灵还没把精锐部队送上前线，而大部分人，都对敌人的真正实力一无所知。

　　　　如果罗德掏空家底，搬出所有火器和弹药；自由联盟拿出所有刚买来还没怎么用过的新式傀儡；费舍尔那些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兽人大军可以完全听从指挥，那他们能拼凑出一支可以与任何一方势力打场硬仗的强悍部队。可惜的是，彼此的勾心斗角使得三方一起亮出底牌打跑亡灵成了比让魔法学徒三天学会禁咒还要难的事情。

　　　　阿蒙不想考虑，也无权参与这种政治与阴谋的游戏，他只想吃饱喝足，痛快的甩开膀子干仗，成为无数兽人小子们心中的偶像。至于劳伦斯下达的命令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他想不清楚，但这并不妨碍他皱着眉头冥思苦想。

　　　　不知过了多久，阿蒙的眼皮开始打架，半梦半醒间，他好像看到了提尔防线失陷的场景——到处都是残破的尸体和腥臭的血浆，无数神情呆滞，浑身生满烂疮肿痂的人形生物正踏着尸体铺成的道路摇摇晃晃的向太阳升起的方向走去…

　　　　就在他想要大叫时，苍凉而浑厚的钟声让阿蒙一个激灵，醒了过来。他揉了揉眼睛，只见他的兄弟们一个个从地上爬起，迅速整理好了盔甲，拎着武器冲出了营帐，看样子亡灵又来了。

　　　　“胜利和荣耀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不知怎么的，阿蒙又想起了劳伦斯对他的嘱咐，这让他心中浮现出一丝阴影。但很快，受到其他兽人哇哇大叫冲上城墙的高昂士气影响，他就把劳伦斯的话忘的一干二净了。

　　　　好战是兽人的天性，即使是训练有素，单兵战力极强的第一军团士兵也不会例外。前一天这群疲惫不堪的绿皮还在垂头丧气的啃土豆饼，今天一大早听说要打仗他们就热血沸腾的往自己战区跑了，那势头不比发情的野兽看到交配对象时的反应差多少。当阿蒙拎着战锤登上城墙后，等了足足十分钟，才从地平线的尽头看见一条细细的线慢慢靠了过来。待那些骷髅走近，阿蒙才松了口气。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有傀儡的震慑效果在，这批骷髅的数量明显比昨天少了许多，比起攻城，对方更像是在试探。然而大清早被扰了好梦的守军们可没什么好脾气，许多石块夹杂着咒骂声很快就把这批骷髅用物理手法超度了。

　　　　没一个骷髅能成功登上城墙，这让一票绿皮们用土话咒骂起来。

　　　　“省点力气，之后还会有的。”

　　　　“头儿，你怎么来了？就这点骷髅，俺们一人一个都不够分的，你可别…”

　　　　劳伦斯似乎没有听见阿蒙的抱怨，她只是板着脸，坐在城楼中央的椅子上，用毫无感情波动的平淡口吻说道：“我说了，省点力气，这也许会关系到你们能不能看到明天的日出。”

　　　　再怎么粗犷的家伙也能看出劳伦斯今天的状态有些不对劲，所以兽人们的聒噪很快就消失了。没人愿意因为自己图一时的嘴巴痛快而与能决定自己生死的大人物结下梁子，再说从远处飘来的恶臭味来看，这位副团长还真不是在敷衍他们。

　　　　一个合格的领袖会用短期的实在利益和长期的远大目标拉拢一批对他死心塌地的亲信干不少大事，但很明显劳伦斯并不是个合格的领袖，她就和手下一样沉默的望着第二批骷髅到来，没有鼓舞士气，也没有给出任何命令，这不仅让绿皮们心里打鼓，也让人类守军有些胆怯。毕竟很少会有哪个人类会像兽人一样不管对手是谁，何时何地，只要能干架就热血沸腾的。在人类守军看来，即使已经见惯了这些骨头架子，但哪怕再过一年，他们也很难不对亡灵产生畏惧。尤其是第二波攻势明显与第一波不同，不管是数量还是震天动地的踏步声，都让这些好久没睡过安稳觉的士兵们缩了缩脖子。

　　　　但在劳伦斯看来，这波进攻毫无章法且漏洞百出。虽然看上去气势惊人，但实际上既没有良好的阵型，也没有编成合理的分队，现在不需要她指挥，求生的本能会让士兵们迅速结好阵型，轻松击溃这波进攻。

　　　　如果这波浪潮没有以绝对数量的优势压上来的话，本来是可以如此为之的。

　　　　眼看骷髅开始攀登城墙，劳伦斯身旁的兽人士兵们一下子从垂头丧气变成了兴奋不已，他们紧握着手中的武器，个个摩拳擦掌，准备等骷髅们登上城墙来一场爽快的战斗。但劳伦斯用严厉的目光扫过兽人们的时候，这些绿皮们马上就安静下来，组成了战阵不敢轻举妄动。

　　　　“轮流上前，注意保留体力。”

　　　　当第一个骷髅爬上城墙的缺口时，足足十几把长戟毫不客气的招呼了过去，瞬间就让这个骷髅飞到空中解体了。在吸取了昨天的教训后，再怎么好战的家伙也明白只有整顿好阵型才不至于被百倍于己的敌人淹没，所以今天兽人们没再被热血冲昏头脑一股脑冲进敌阵，反而配合人类守军筑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任凭周围的战斗再怎么激烈，也没有踏出战阵一步。

　　　　“啊，我的朋友，真是一场无趣的游戏。你难道不这样认为吗？”劳伦斯的脑海中传来了马格努斯得意的声音，好像他只是把一批蚂蚁送上了城头让守军们肆意冲杀，而他只是一个看的快要打哈欠的观众。

　　　　又是这该死的魔法通讯…劳伦斯压抑着情绪，压低声音冷冰冰的说道：“你们最好给我好好照顾卡琳，否则交易取消。”

　　　　“哦？你在说什么呢？我这里可没招待什么客人啊。”马格努斯深吸一口气，阴笑道：“而且，你到现在还不清楚，胜负从一开始就决定了吗？”

　　　　劳伦斯没有说话，只是用力的攥着拳头，目光中的火焰注视着向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