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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射-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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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平立刻道:“不行,我也要去!”
赵其风笑道:“你是不相信老赵我咯?”
宿平面色微红,但是仍旧不依。
最后侯志吃了点饭菜,留下宿平,就骑马回家去了。
少年一夜半睡半醒,等到翌日窗外天刚蒙蒙亮,就将赵其风叫了起来。
赵都头与宿平各骑了匹马,出发白水。
永州确不如衡州繁盛,一路行来,官道几处失修,更兼野路岔杂,难以快马,赵都头看起来亦非十分熟稔,到得所知白水筑堤之地,已然早就过了晌午、几近未时之末,两匹马儿累得鼻气连喷。
宿平见仍无厢军的踪影,心头大急,不知如何是好。
赵其风左右眺望,见不远方有一人正在河边垂钓,便驱马上前打探。所幸他对筑堤之事早有耳闻,指点了二人去处。于河畔再行半个时辰不到,终于见到了一大群人正在劳作。
宿平先行按捺不住,快马加鞭冲了上去。
竟是不见邱禁!连在半山沿认识的那些厢军,也一个都不在。
正要拉住一人问话。突然其中有个声音叫道:“都头!你怎么来了!”
原来那人是赵其风手下兵士,一眼便将自家都头认了出来。
赵其风沉声道:“邱禁去了哪里?”
那兵士虽有诧异,却是不敢怠慢,指了一指对岸道:“邱副都头领了些弟兄,去白水那边忙活了!”
宿平心口咚咚直跳。
赵其风面颊一抽,森然道:“姓江的呢?”
兵士见他脸色不正,立刻又指了一处:“江都头在那营帐里。”
两人又赶了过去。
江都头正在那里与几个当地官员行酒,见帐幕一掀,立时转眼相望,怔了一怔之下,起身惊道:“赵都头?你怎么过来了!”
赵其风不理那些官员诧异的眼神,开门见山道:“我来找邱禁!”
江都头目中一闪,旋即笑道:“不巧邱副都头去了白水的那边,不知赵都头找他什么事?――来来来,咱们边饮边聊如何?”
赵其风将手一挥,道:“不必了,烦请江都头给我弄条船来,赵某自己划过去便是!”
哪知江都头皱眉道:“这可难煞小弟了附近一条船也没有哩”
宿平脸色唰地惨白。
赵其风两眼一凛,左右扫视了一通那些永州官员,最后盯在一个年轻的小吏身上。那文官被他盯得全身起了鸡皮疙瘩,支吾道:“确确实没有,我们也没有。”
赵其风心中已然雪亮,转头再问:“江都头,那不必说,对岸也没有船了,是也不是?”
江都头一脸坦然地点了点头:“前几日有些急事,所有的船都被人借走了。”
就在这时,宿平突然一个扭身冲了出去。
赵都头赶紧跟上。
宿平边跑边看着河对岸,直到身子正朝那边人影的方向,这才作罢,大挥手臂、声嘶力竭地喊道:“邱叔叔!邱叔叔!”
这白水虽比不上两百多丈阔的湘水,但少说也有一百多丈,而且惊蛰雷雨刚过,河面更是水声滔滔,哪里能够听的清楚!
少年十几遍喊完,仍不见有人应答,猛一咬牙,当下就脱起了身上的衣服!
赵其风连忙喝道:“宿平,不可鲁莽!”
宿平回头将外衣朝地上一甩,愤然道:“赵都头,那人明显是姓詹的一伙,不能再拖了!”说着,又除去了内衣以及裤子,只剩一条裤叉。
此时天气仍有些阴冷,看得赵其风心中微微发凉,却也无计可施,当下叹了口气,只问:“你会游水么?”
宿平点头道:“赵都头放心!”
几个箭步奔了下去,刷刷跳入河中。
冰冷,刺骨袭来!
宿平站在齐胸水中,猛地“啊”一声吼叫,瞬间面色胀红,双臂狂甩,连拍胸脯,再一个扑身,向前扎去。
脚后水花翻飞四溅。
游出七八丈远,赵其风越看越不对!
“这小子!只会狗刨么?――给我回来!”
宿平却是充耳不闻,勇往直前!
已然出了十丈!
0085 诡计百出算邱郎,冰水赤子泅白江(三)()
赵其风说得没错,宿平游水确实只会狗刨。半山沿的小溪本就不宽不深,少年又向来不太与同龄人一起玩耍,除了偶尔闭上几个水猫、水里踢上几下,大多静静地仰在水面上下浮沉。是以等他好不容易游了三十丈左右,来到真正河水涌流的地方,却在抬脸换气时,一个不大不小的浪头打下,顿然呛了一鼻!冷水耗热、狗刨耗力,饶是少年再怎么身经百练,也渐感难支,情急之下,一个翻身,换成仰游。仰游虽然省力,但慢了许多,也更不易找寻方向。
岸上的赵其风看在眼里,跺脚干着急,却也深知自己水性不佳,下去亦是找死,于是扭身跑回厢军的人群处,厉声喊道:“哪个水性好的!快给我出来救人!”
众军民大多早看见了宿平下水,闻声立时有两人挺身而道:“都头,我们去!”竟均是赵其风的部下,且是一对亲兄弟,年在三十间,渔家出身,大的叫许国奉,小的叫许国良。
赵其风目露赞色:“咱们马军都里,就是有好汉子!”
国良当先蹿了出去,边跑边就脱起了衣服。国奉摇头一笑,同赵其风一起也跟了上去。
到了河边,国良将衣服朝地上一扔,精赤上身,接着就利索地除下了裤子。哪知刚将裤子摆到一旁,却听他哥哥喝道:“等等!”
许国良与赵其风俱是一怔,就见许国奉指着河面对岸道:“已有人下水了!”
远看之下,果然有个人影跳进了白水那头,眨眼就见些微白色的水花泛起,看其样子,正是朝着河中的宿平而去。
国良道:“咱们不去了?”
国奉却对赵其风道:“都头,我看就不必去了,那个谁”
赵其风接道:“是宿平啦!你们去年夏天过湘水抓贼寇的时候也见过。”
国良惊道:“啊呀!他是宿平?这孩子我印象极深,只是方才都没看清,没想到半年不见,又长高了!”原来那次阻截风雷寨去往南岭报信时的厢军,有半数都是赵其风都下之人,他两兄弟也在其中,自然识得少年。
国奉续道:“宿平他本来就要游过去,咱们再追,怕是还没对面那人来得快。”
赵其风点头道:“有理!噢!国良兄弟赶紧将衣服穿起来吧。”
国良面现失落地拣起了他的裤头。
邱禁越游越近,最后终于来到那人跟前,一个小水猫儿扎下,伸手将其肩膀托住,然后钻出水面,问道:“你没事宿平!?”却是见到了那人转脸过来,大吃一惊。
“邱叔叔!――啊!”原来是少年兴奋之下,一把按住了邱禁,叫对方埋头吃了口水。
邱禁再次探头道:“先不多说!你一只手轻点抓着我的肩膀,另一只手划水,我带你过去!”
“好!”宿平答应了一声,复又猛然摇头道,“邱叔叔,咱们现在就要回去!”
邱禁火速左右望了一眼,道:“不行!我那边近些,现下你已游了一半多了,再回去定然要脱力!”
宿平急忙道:“我没事,邱叔叔你再不回去咐(浪打)就要晚了!今日是禁军开考第一天!”
邱禁失色:“什么!不是明日么?”
这回轮到宿平喘声催促:“先不多说!咱们回去吧!”
赵其风三人一直在岸上观望。许国良叫道:“看!他们又游回来了!”
许国奉立刻道:“快下去接人!”
国良翻了个白眼,嘟哝道:“那不是又要我脱衣服!我说哥啊,大冷天脱来脱去的,你以为好玩呐!”
国奉比他弟弟要矮上半个头,闻言伸手向上一把掐住他的脸皮,道:“你自己看看,宿平都过了半江了,又被水冲到了下边,再不赶紧去,江面就更阔了。”
国良咧嘴打了个哈哈,道:“哥你松手!咱这就脱!”
这回,国良的手脚更快了,三两下就扔了衣服、踩下裤子,两奔三跳,一个水猫斜朝着下游扎了进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又钻出水面,已然十丈开外。
赵其风咋舌道:“我当了你兄弟十来年的都头,竟不知你们有此等本事。莫非你这做哥哥的,还要更厉害?”
国奉看着江面,欣慰一笑:“国良这小子比我可强多了!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叫他下去。这接人不比捞人,我弟弟一人足矣。”
许国良水中翻腾如白条,不一会儿就到了邱禁两人的身旁,照面之后,二话不说,一把挟起少年胳膊,单手就游了回来。
邱禁放开宿平,亦是一阵轻松。
上得岸来,赵其风一见是邱禁,心怀大慰,一手扔还宿平衣物,解下自己的外衣,披在邱副都头的肩膀,拍了拍笑道:“正主儿可回来啦!”
宿平边套上衣服,边将所有事情都讲了一遍,听得国奉、国良兄弟破口大骂,他们是赵其风的部下,哪消给詹纳司留半分面子?
邱禁看着少年两片发紫的嘴唇一张一合、又喘又急,再见他两双手指被水浸得胀白,莫名感动袭上心头,甚而连詹纳司对自己的种种行径也忘到了一边。
赵其风道:“好了,咱们先去营帐,换身干净衣服。”
路过堤头,遇上久站此处、冷眼旁观的江都头,那几个永州小吏想是被他支在了帐里,没有陪同。
江都头开口便喝问一句:“邱禁,你为何私自过江?可知那边有正事在身?”
赵其风厉声抢道:“江都头,你又可知今日已是三月初一!为何又不让邱兄弟回去?”
江都头道:“什么三月初一,于我何干?”
赵其风道:“连我都知沈指挥使有令在先,允许邱兄弟回去参考禁军,你这带队的大官,又怎会不晓得?”
江都头微怒道:“赵都头,咱们可都是营里的老人了,大家共事多年,请你能否不要出言带刺?江某确实不知有这一回事!”转而却向邱禁道:“邱副都头,既然有沈指挥使之令,便拿出来给我看看吧!”
赵其风骂道:“操!你没见他是游江过来得么!你他娘的能把书信夹在两个鸟蛋里带过来?”
江都头好歹也是个军汉,血性还是有点的,甩手仰头嚷道:“没有信件,都给老子留下!”
赵其风反而不叫唤了,嘿嘿一笑,咕哝道:“你算个球!”拉起邱禁与宿平,就向对方身后走去。
江都头伸手一拦,喝道:“我说了,不许走!”
赵其风道:“为何不能走?”
江都头哼道:“邱禁若是走了,我就参他擅离职守!”
赵其风摇头道:“不对、不对,照我看来,邱兄弟若是走不了,你江都头倒要吃个不大不小的罪责。”
江都头皱眉道:“此话怎讲?”
赵其风故意凑近了他,轻声说道:“你想啊,这邱兄弟考禁军一事,算不算朝廷举荐人才的正事?你要硬将他留下,那时邱兄弟误了时日,回头也参你一本,结果指挥使又说他已然下过了命令,到头还不是老江你吃了个哑巴亏?当然有个得益之人却可置身事外偷笑哩”
江都头目光闪烁一阵,却是仍道:“不管如何,没有信件,就是不能走人!”
赵其风斜眼看了看他,当下故意大声叹道:“诶!既然如此!那便由赵某替代邱兄弟留下吧!我说老江,一个都头,该不会比不上一个副都头吧?”
邱禁这时开口道:“赵都头”却被赵其风摆手拦下。
江都头沉声道:“你这般作为,就不怕指挥使责罚?”
赵其风不屑道:“爱责罚便来责罚,老子皮厚,左右脱掉几层,更好透气,反正我此刻已经擅离职守了,还怕再降一罪不成?”
江都头一时语塞,却是无计可施。
赵其风忽然道:“咦我看这永州真是差劲,不说半艘船都供不上,竟然连一匹马儿也没有奇怪、奇怪!江都头你带的那几匹马去了哪里了?啊呀!莫非都是些发了春的母马,被永州的公马给拐走私奔了?”
几人这才发觉,果然四下只有今日赵其风与宿平的两匹马儿。
邱禁与宿平陡然面色一沉。
江都头被人揭了老底,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不知在想些什么。
赵其风哈哈一笑,拂袖离去。
营帐内,几人换上干爽的衣服,赵其风令许家两兄弟出去帮忙驿马喂草,同余下的邱禁、宿平对而席坐。
赵其风叹了口气,道:“邱兄弟,这詹纳司与你到底有何深仇大恨?居然如此算尽心机?不但支开了你,支开了我,料准了大小月份,还叫人遣你过岸,断你过河的船,断你回程的马,却是只为让你不能去考禁军?”
邱禁默然摇了摇头,好一会儿才道:“我也不知”
宿平接道:“邱叔叔莫要烦恼!反正过了这两日,便可再也不用怕他!”
邱禁闻言抚着少年的肩膀,柔声道:“宿平,谢谢你。”
宿平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挠头道:“我又没做什么?游个江都游不过去,还要人来救命!”
赵其风道:“你那狗刨确实够呛!”
三人相视之下,哈哈大笑,阴霾顿然全扫。
三月初二。
凌晨,邱禁与宿平启程返回衡阳。
申时,回到侯志皮革铺。
入夜。
白日。
0086 十年一箭露锋芒,可有前路?(一)()
衡州禁军操场。
大台之上,一个赤身汉子昂然立于正前,后面巨屏挡风下一排长椅,端坐的几位,一色兜鍪铠甲。正中一个短须白面,中年模样,虽穿军装,仍不脱文诌之气。再往右看,却是一个老面孔――衡州厢军营指挥使沈朗,而他后面站卫的,不是詹纳司是谁!
沈朗朝那白面男子开口笑道:“陈观察使,我看方训武站在那里都快打瞌睡了。”
陈观察使也是摇头一叹:“我道都指挥使今日为何不来,原是没什么可看的,倒是让沈兄你白陪了半天的座,咱们下午就散了去吧,其余交给方训武即可。”
詹纳司俯首道:“观察使说得不错,依小的看,只场下几人一考完,便能收摊,琼香楼摆庆功宴去了。”
沈朗斥道:“就你贪嘴!”复而与陈观察使相视哈哈一笑。
那边有个军官突然插口道:“詹都头,你手下不是有个姓邱的副手也要参考吗?怎地到现在还不见人影?”
詹纳司只微一沉神,旋即惋惜道:“也不知他怎么想的,我家指挥使明明千叮万嘱,要他提前一日返回衡阳,还给他专门配了匹快马,结果这邱禁竟然临阵退缩,连脸都不敢露上一露,回去定要责罚一二。”
那军官道:“俺也只前些年在京城与王平兄弟有过几面交情,他提到在衡州有个不记名的徒弟,叫做邱禁,为人勤奋,是以有此一问,只是没想到哎倒是沈指挥使爱材之心真当叫人钦佩啊!”
沈朗泰然哈哈一笑:“不敢当、不敢当!不知王平现在何处?他当年也是从我营下出来的。”
不待那军官回话,陈观察使先赞道:“这便叫作‘强将手下无弱兵’啦!”
一阵恭维后,倒也未再提王平,几人又天南地北地聊了一会儿。
场中的考员越来越少,及至最后一个演完,许久不见有新人上来。
那监考的训武郎边与旁边的统计官商量,边又等了一刻左右,便拱手台上道:“禀观察使大人,今年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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