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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土猎元录-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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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虽说你有你的命要遵,可我也有我的劫要渡。我们本是不相干的两个人,现在因为神元之事牵扯其中。要说缘分,那绝对是有冥冥定数。我不禁在想,若抛开身份的话,说不定我们会惺惺相惜,甚至成为忘年之交。只可惜啊……只可惜啊,造化弄人!”
鬼鹤子的一番肺腑在嘲冈听来,也不过一笑置之。这种牢骚,他见了不知多少,所以这由衷之言对于他来说,不过如此。
对于临终之言,他向来不会太过当真。因为出于对临死者的尊重,他还是会尽量给对方留下遗言的时间。显然这鬼鹤子并未体会到嘲冈的一片心意,居然只顾煽情。
“我想,该说的,你说得基本差不多了。我这也算是仁至义尽。接下来,废话不多言,就兵刃相见吧。”
嘲冈豪言一出,随即重新挥动起残擎。他不打算继续为对方这番不知所以的煽情,继续浪费自己大好的光阴。或许不单单如此,他大概是不想在这片充斥着杀戮的硝烟中,多待哪怕一秒钟。
随着锋刃挥动,那凝聚的剑气随之回旋,并弥散开来。那剑气在空中滞留许久,宛若一道倒映在水面的蓝色虹桥,荡漾开来。
凌厉的剑气卷起一股强劲的风,嘲冈耷拉的头发随即被吹至脑后。那副冷峻的面庞,随即在剑气幽光下显得光怪陆离,英气逼人。
不得不说那模样,跟先前那个蓬头垢面的怪人截然不同,简直是换了个人似的。
“虽说对你念有钦佩,可是要想夺我神元,可不是单凭气势便能水到渠成。”鬼鹤子长袍系于腰间,神色一转,慈眉善目登时被一副不苟的表情所取代,而且有股力量在喉口悄然汇聚。当然这口气可不像先前,其中暗含杀机。
只见嘲冈不慌不忙,一手拔剑竖指苍穹,一手从囊中掏出一粒散发着绿色荧光,不起眼的黄豆样东西,握于手心。那珠子上看上去玲珑剔透,绝非凡品,此时祭出,定然内有乾坤。
“玉菩提?”鬼鹤子虽心头一怔,可面不改色。他似乎极力克制自己下意识的神情。对于鬼鹤子而言,这玉菩提是有所耳闻,但未亲眼所见。
玉菩提虽名为菩提,却实非菩提,它算是一个盛放容器,用于盛放被封印的神元。本是炼妖师的炼炉所化,因其外表形似菩提,且光洁似玉,故而名曰玉菩提。
当然玉菩提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炼成,它是需要神灵躯壳,即被抽取神元后的神灵肉体,放于炼炉内九九八十一天炼化,加上七七四十九天冷却,方能显得如此彻亮剔透。
一枚好的玉菩提能够封住神元,没有一丝的灵源泄露。嘲冈的这枚玉菩提色泽纯粹,毫无瑕疵和裂纹,且不说炼妖师的炉炼技术了得,那原料必定也不是上等货色。
“这东西我不便告知,你见到便罢。不过休要令我告知你原委。”嘲冈斩钉截铁地说道,他似乎对这没玉菩提的来历格外小心,守口如瓶。
鬼鹤子也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他可能觉得知道再多也无济于事,毕竟自己的劫数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
所以他沉吟数声,话锋一变,略带挑衅言道:“不说也罢,只是不知依你如此自大的口气,今日能取得神元的把握能有多少成?”
嘲冈嘴角一抽,一声不吭,神色信然。待沉默片刻之后,凝视着阁楼上的鬼鹤子,陡然右手凌空,毫不避讳地亮出三根手指。
鬼鹤子见状先是心中咯噔一下,随之而来的却是放声大笑,道:“哈哈哈,如此而已,那你岂不是前来送死?”
任凭鬼鹤子的狂笑如何放肆,如何咄咄逼人,可那三根手指静立于风中,遒劲力道却是鬼鹤子所难以察觉。它们直视着那满是讥讽的笑声,硬是纹丝不动。
嘲冈的下一个举动,随即令鬼鹤子的笑容随之冻结。因为他看到嘲冈手中数字不觉间已经只剩下“二”,这令其深感困惑,笑声也截然停止。
还没等鬼鹤子弄明白那手势的意义何在,不一会,嘲冈中指一收,独剩食指凌空,霸气直指青穹。
这下鬼鹤子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手势并非所谓的三成把握。那三根手指不过是嘲冈在为自己数的倒计时罢了,是嘲冈巧妙的一次反击,怎奈的自己一时糊涂,居然着了对方的道。
想到这,鬼鹤子顿时因为尴尬,童颜红光旋即只剩铁青的面色。
“这小子故意在玩弄我于鼓掌之中,哼,岂有此理!”鬼鹤子心中暗骂,这还是第一次感觉自己颜面扫地,且对方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脸上登时更加挂不住。
随着最后一根手指合入右掌,嘲冈右手高度微降,拳指阁楼之上的鬼鹤子,眼神里登时只剩杀气而已。
须臾风声过后,只见得嘲冈手中残擎的剑芒再胜,通体如同磷火焚燃一般,冒着剧烈的色泽,看来他已暗暗发动气力,准备来个出其不意。
“诛仙阵气”
不等鬼鹤子回过神来,嘲冈已然将残擎往天上一送,转眼之间,随即一道巨大无比的光牢携着嗖嗖风声从天而降。只听得“咣当”的一声,光牢将整个阁楼结结实实地罩在了阵中。
诛仙阵的阵法为残擎剑体所塑,坚固无比,且密不透风。它会渐次缩小光阵,最后将神灵包裹其中,封住其行动和灵源流动,可以说是嘲冈的杀手锏。
自知气力不足,持久战肯定对自己不利,所以他打算放手一搏,希望通过这一阵法直接擒拿对方。
“好快啊!”鬼鹤子暗叹道。
“你放心,神元的抽取我不会下重手强行抽离,定然是一点痛苦也没有。”嘲冈见已经困住鬼鹤子,心中也就松懈了大半。
“哈哈,如果这么快就结束了,那还谈什么切磋!”
鬼鹤子隔空飘出的这句话,不由得令嘲冈心头一阵凉意袭过,他紧紧地盯着阁楼上的风吹草动,眉头锁得紧紧的。
只听得鬼鹤子喉咙发出一声轻哼,开始自顾自地念动密语。那密语如同佛语梵音,波动荡漾,最后居然透过光牢,树林上空随即余音缭绕。
未过些许,其便化作一道金光,竟然轻易地从笼中迸溅而出。
金光落地之处,陡然显现了一扇偌大的门,且笔挺地矗立在阁楼之前。这门有二十多米之高,门中除了如同漩涡波动般炫目的金光,实在难以看清其中奥妙。
只听从那门中传来一震耳欲聋的咆哮声,顿时声浪撼天动地,听得人肝胆俱裂。随着一巨形利爪刺破金光,一个庞大的身影霸气地穿门而出。
嘲冈神色未定之时,一只苍莽巨兽昂首挺胸,陡然伫立于空地之上。其首长鳞角,遍体通黄像龙,正是当日洞窟的天柱在卷轴上所绘的巨兽。可是当见到它的出现,嘲冈脸上是一点喜色也没有,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忧虑和不安。
“原来这才是他的真身!”嘲冈不由惊叹道,即刻长袖一挥,将残擎召回手中,并将剑柄紧紧地握在手中,准备下一次的出手。
那巨兽的吟叫声无比怪异,忽远忽近,有时如靡靡之音令人如痴如醉,有时又如泣如诉,催人泪下。那音色声声入耳,声声成曲,充满了魔性,实在是妙不可言。
然而这正是那声音的可怕之处。轻挠对方鼓膜之时,便可旋律之中携带的波动灌输入大脑深处,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如此一来,以达到千里之外,伤敌于无形的目的,真可谓是神乎其神。
第十一章 灭魂之战()
虽然目睹了对方的真身,可是嘲冈是一点也兴奋不起来,他目视着荧光激射的残擎,目光中无意中闪烁过一丝淡淡的无奈。
当看到卷轴中所画,嘲冈想过那可能便是传说中的囚牛。而当亲眼目睹这长有麟角,通体鳞甲密布的灵兽之后,也验证了他内心的忧虑,因为囚牛一出场的气势跟自己完全不是一个水平。
传言龙生九子,形态各迥,其中老大名曰囚牛,为上古神龙同鎏金赤甲牛所生。
囚牛生来对韵律的感知天赋实属顶尖,他不仅好音乐,也了解音乐,对声音的操纵出神入化,他也是商土之上唯一一个用声音作为武器的灵兽。
为了了解人间的声乐韵律,于是,他将自己的灵脉浓缩为一个凡人书生的模样,只为听遍世间所有的歌乐弦器。
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变故,令他突生避世之心,直到途经泸沽湖,他暗暗庆幸自己终于找到了这后半生的栖息之所。故而便在此地搭棚种地,鼓琴自娱,过气田园幽居的自在日子,而这个书生模样便伴随其至今。
嘲冈不知道天柱委派此番任务的真正用意是什么。对于一只千年古兽,少说起码也需要两三个猎元人携手,而这次却独派自己一人,不是让自己白白送死吗?
可眼下根本没有时间顾及其他,那囚牛此时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那硕大的瞳孔如同远空的皓月一般,泛着夺目的光芒,如果其潜藏在夜色之中,眼薄之人定会误以为那是三月凌空的异象。
然而奇怪的是,囚牛凝视嘲冈许久,也不见有任何攻势,他就那么聚精会神地将目光聚焦在嘲冈身上。他或许心里在暗自好奇,自己命里注定的劫难是如何被这渺小的生灵所驱动,可能是卜卦出现异常,而自己小题大做罢了。
“猎元人从来没有任务失败回去讨罚的惯例,要么想方设法取得神元,要么拼死一搏。唉,看来今日凶多吉少了。”嘲冈内心不安如澎湃的潮水般涌动,完全压制不住,可是临阵脱逃也断断不可,为今他只好硬着头皮独自对付这苍莽巨兽。
嘲冈迟疑片刻之后,将残擎往眼前一竖,幻化出无数剑气,直指苍穹。最后在自己和囚牛之间,形成了两道重合的光墙,足以将音波完全阻隔在结界之外。
囚牛心想自己方才已经破了那光阵,现在对方又拿来丢人现眼。所以它巨大的瞳孔之中唯独充盈着不屑的闪光,它吼叫着,辗转悱恻,那嗓音足以摧枯拉朽。
然而轻敌的结果只会导致自己吃苦头,任凭囚牛如何变幻音调,光墙仍自顾自地逼近。
眼看对方无计可施,嘲冈喉咙含着的一口气仍不敢松懈,他敛容屏息,逼紧四肢肌肉,将那光墙弯曲包绕。
待囚牛意识到情况不妙想要后撤之时,这时光墙的两端几近吻合。陷在高耸光墙构成的结界之中,此时它是插翅难飞。
看似短短几分钟的僵持,嘲冈已然有些精疲力尽了。这残擎虽说威力无穷,可是要长时间超负荷发挥其威力,持剑人的身体难免会疲惫不堪。可是看到囚牛所处的窘境,嘲冈终于可以稍微长嘘一口气,替自己擦拭额头冷汗。
怎奈得一切还未就此结束,只见囚牛龇牙挺直身板,将自己庞大的身躯高高撑起。在一番深吸之后,声调突转。即便中间抽空后的两层光牢,是足以屏蔽任何阵中中传来声响,不料从光牢中还是传出一阵令人难以招架的巨吼。
先前看似坚固无比的光牢刹那间变得晃晃悠悠,没多久那声波便将光墙反弹回去,传来的声浪真的是摧枯拉朽,波及之处竟然百木凋零,万兽俱焚,且地动山摇。
这形势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嘲冈有点始料未及,他感觉自己已经耗尽精气,无力回天了。此时他不仅忧心忡忡,还觉得无比绝望。
无奈之下,他重拳一握,将吸附在手心的玉菩提整个碾碎在掌心,涂抹在剑体之上,企图利用玉菩提的封印之力,抵抗这能量巨大,且持续不绝的灵源声浪。此番罕见的玉菩提就此毁于一旦,出于自救,实在是可惜之至,然而嘲冈也算是逼不得已。
果然玉菩提的封印之力起了效果,抵挡住了囚牛的音波,而光牢也不再继续反弹。“长久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得想想对策,眼下自己大仇未报,不能就此死于非命。”嘲冈暗暗想着,死死地握着残擎的剑柄。
见声波失了效用,囚牛登时抖擞精神,不给对方任何喘息,巨爪挥动着便向前扑去,不停地用犄角撞击光墙,这下令嘲冈大惊失色。
经过被持续不断的攻击,嘲冈似乎隐隐听到风中传来“呜呜”低鸣,仿佛哭咽的声响。循声而去,顿时令其心头又是一阵凉透。
原来光墙之上,已然逐渐显现了几道裂痕,这呜咽之声便是音波透过裂缝震动产生的共鸣。
嘲冈为今只好心底默默抱怨道:“只怪我自己势单力薄,否则这囚牛能奈我何?真不明白为什么天柱会利用这种方式令自己白白送死,想来肯定是遭人算计,借刀杀人。”
此时囚牛的攻势更加凶猛,裂痕“噼里啪啦”,快速地扩散开来,直至光墙上缝痕密布。
随着“啪”得一声清脆的碎响,那道光牢随即便支离破碎,散落之时,消散在空气之中。
可庆幸的是,囚牛并未乘势攻击,它凝视了嘲冈片刻,登时甩着巨大的尾巴,直窜云巅。
嘲冈倒吸了一口冷气,仰天长叹,绝望地牙关一闭。万般无奈之下,他再次收回剑气,可心中早已经是叫苦连天。
“想来这囚牛无心杀我,可怎奈得有行规在先,我若是空手而回,那我便虚将所有时间奉还,外加自己的小命。总之进是死,退也是死,左右为难。”
嘲冈无奈地仰望苍穹。此时是浓云密布,惊雷闪闪,囚牛便在这云中翻腾,且神出鬼没,难觅行踪。见对方一时间并没有出手的意思,他便盘膝而坐,调理气息,以逸待劳,心想着或许还有机会。
正当嘲冈准备运气调息之时,云隙中一道嶙峋闪电陡然劈落,直接击穿空气,垂直下行。那声音高调刺耳,犹如千只鸣蝉高鸣。说时迟那时快,嘲冈弹腿一闪,躲到一边,那闪电就那么毫无情面地打在地面上,瞬间火花四起。
“鬼鹤子,你有本事就别躲躲藏藏!亏你还是龙子!有本事下来光明正大地决斗!鬼鹤子!你出来!”嘲冈对囚牛显然是无计可施,唯有呈一呈口舌之快,发泄发泄。但与此同时,不难看出,嘲冈心中其实早已经乱了分寸,
可囚牛完全不为只言片语所动,依旧潜藏在云隙中,只能偶尔闻及其几声咆哮,那声音时高时低,时缓时急,实在是神鬼莫测。
只是费解的是,他在云端盘踞了如此之久,却未起杀戮之心,而是默默地在云端目视着嘲冈,似乎有些玩弄之意包含其中,否则嘲冈早已经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剑走偏锋,正面对峙定然毫无胜算。见囚牛并非全心备战,漫不经心,嘲冈故而暗怀侥幸。
在气力稍微恢复几分之后,但见其反身跃起,将残擎从地上一把抓起,朝云雾中便是挥袖一抛。只听得“嗖”得一声,两米长的残擎跟玩似的,就此被轻易甩出,且迅捷无比,化作一道闪光直窜云霄,气势如虹,硬生生地将浓厚的云层刺出一道巨大无比的窟窿。
天上陡然传来声声闷雷呜响,听起来像是因为疼痛而发出的呜咽之声。没过多久,只见窟窿之中一道清流倾泻如柱,遥望,宛若天边悬挂的瀑布一般,月光下,散发着点点微光。
莫非自己把天捅了个窟窿?嘲冈心里默默打鼓道,莫名其妙地朝洞中望去。转念一想,不对啊,自己的力道还不至于如此吧。
直到见到囚牛盘踞的身子从云端翻滚而出,嘲冈才发现原来残擎剑是将囚牛肚皮刺穿,那清流正是囚牛身上伏行涌动的灵源,并非所谓的天河之水。
嘲冈心中暗喜,纵身一个翻腾,伸手直接将坠空的残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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