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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闲人-第2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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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乾在殿内独自坐了一个多时辰,还是没能做出选择。
投鼠忌器啊,此事若追查下去,最终倒霉的还是他这个太子。
李承乾神情森然,阴冷的目光盯着何继亮的尸首久久,牙帮子咬得格格直响。
纵然贵为太子,做事仍有许多忌惮,因为他的太子位置并不稳当,这些日子费尽心力,人前人后装出来的乖宝宝形象,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博父皇和朝臣的欢心,让打消原本已悄然动摇的易储之心,这件事若闹大了,他多日来的伪装简直成了笑话不说,恐怕父皇的易储之心比当初更甚。
所以,这件事只能压下去!至于李素这个人李承乾皱起了眉,今日以后,他将把李素当成真正的敌人!是的,挑衅示威做到这般地步,公然在东宫前打他的脸,李素已有资格成为他的敌人了。
主意打定,李承乾呼出一口气,嘴角甚至露出一抹微笑。
来日方长,不急一时。
刚刚舒缓下来的心情,又被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打乱。
一名宦官神色慌张地出现在殿门外,礼都来不及施,焦急地道:“禀殿下,东宫外面外面”
李承乾皱眉:“东宫外面怎么了?”
“外面齐王殿下独自一人打进来了!说要讨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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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晚只一更了有朋自远方来,不亦醉乎;
第五百四十九章 善后清理()
今日的东宫可谓诸事不宜,太子若早看了黄历的话,躲出去比较舒坦。 。
宦官说的“齐王打进来了”,这句话不是形容也并非夸大,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打进来”,单枪匹马,手无寸铁,顶着一张满是淤青和指痕的脸,怒气冲冲的闯进了东宫大门,然后见人就抽,见人就抽。
谁敢拦他,抽!
谁上前小心翼翼问句话,抽!
从大门一直到东宫正殿,齐王一路见佛杀佛,掌影漫天横飞,一路走一路抽,闹得东宫鸡飞狗跳。
齐王不能不怒。
东阳只问了他一句为何派刺客行刺李素的父亲,齐王并不蠢,反而很聪明,只那一瞬间便全明白了。
太子挑拨,太子算计,太子嫁祸全都是太子干的,而他齐王,则很不幸地成为了太子的垫脚石,替死鬼,黑锅佬不论怎样的词汇形容他,都不是什么好话。
对东阳,齐王无可奈何,一则东阳带的人多,足足七百+,多禁卫全调动了,齐王本来还想硬扛一阵,结果被东阳抽过之后,怂了。
二则东阳背后站着李素,李素这人虽然曾对他妥协过一次,二话不说将活字印刷术双手奉上,但齐王还没天真到以为李素真是可以随便拿捏的软柿子,在长安这些年,李素干过的无法无天的事,齐王可是早有耳闻,平时看起来友善温和,若是动了他的女人,李素只怕瞬间就会变身为疯子,谁都拦不住,更何况,父皇近年对东阳越来越好。对李素也越来越看重,仅凭这一点,齐王就不敢动东阳,本来在父皇的心里,齐王已然记了一过,若这时再闹出事来。父皇只怕还会抽他一顿,莫名其妙挨三顿打,冤不冤?
可是冤有头债有主,齐王这口恶气总要发泄出来才行,太子李承乾自然无可争议地成为齐王泄火的首选目标。
于是在长安城外荒野郊道上,东阳抽过齐王之后心满意足地回府,而齐王窝了满肚子的火,打道回城,直奔东宫而去。
东宫门前今日热闹非凡。前有凶徒在东宫门前公然杀人,后有齐王不依不饶打上门讨公道。
李承乾觉得自己快窒息了,好好过个日子,无聊时耍点小阴谋小诡计,为何总被人拆穿呢?还让不让人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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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村。
李素和王直蹲在山腰的银杏树下,王直嘴里叼着一根不知名的野草,老牛反刍似的来回嚼,嚼得津津有味。李素嫌弃地撇嘴,不自觉地与他拉开距离。努力装作与他不熟的样子。
王家兄弟应该属于杂食性动物,不但吃肉,也吃青菜,草也不拒绝反正李素没见过王家兄弟拒绝过任何食物,吃什么都不挑,有时候走在路上看见一坨牛粪。李素都下意识地把王家兄弟拉远一点,生怕一个不留神这俩货就窜上去闻味道
“确定做得干净,没露痕迹吧?”李素眺望山下的村落,淡淡地问道。
王直点头:“人是我亲自选定的,我手下的心腹之一。以前甚少在长安露面,这家伙也姓王,名叫王安,潭州人氏,早年是个本分人,还当过府兵,贞观七年,潭州水涝,洪水淹死了他的父母妻小,王安葬了家人,孑然一身来到长安讨生活,在长安东市与我结识,此人本分厚道,但手上功夫不错,当初跟随李靖大将军北征突厥,他在阵前曾连斩过十余人,所以这次我选了他。”
“事了之后,可将他送出长安了?”李素接着问道。
“送出去了,事了之后他躲在早已备好的暗巷水坑道里,待得风声消停,追捕的武侯和坊官们都撤回去了,他便悄悄出了城,往陇右去了,出城前见了我一面,他说杀人时没留下任何痕迹,身上的衣裳,杀人的匕首都是寻常之物,也没落下任何配饰”
李素点点头:“甚好,告诉那位王安,两月以后可回长安,继续跟着你混。”
王直眨眨眼,不解地道:“两月以后就没事了?太子不会追查了?”
李素笑道:“其实我敢肯定,事发当日太子就不会追查了,或者说,他不敢追查了,查下去他只会引火烧身,否则你以为当时的太子率卫和武侯为何那么快便放弃了追捕,撤回去了?正因太子心虚,所以把人召回了,而且我估计太子多半也猜到是我指使的了,只是不敢发作而已,一旦把事闹大,更吃亏的是他,他是个聪明人,断然不会选择与我两败俱伤的。至于叫王安多躲一阵子,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怕被陛下知道后,太极宫会出面追查,两月以后,此事必然风平浪静。”
解释了一大通,王直似懂非懂,最后索性胡乱点头:“我信你便够了,你说无妨,必然是无妨的。”
顿了顿,王直道:“接下来呢?咱们怎么做?”
李素叹了口气,道:“何继亮已被诛,此事到此为止,接下来唱歌喝酒跳舞,爱干啥干啥。”
王直不甘心地道:“就这样结束了?”
李素斜瞥着他,道:“要不这样吧,你混进东宫,或是等太子仪仗出行时,出其不意把太子一刀宰了,我在旁边给你递刀,咋样?”
王直缩了缩脖子,干笑道:“那还是算了,刺杀太子啊,我王家十族都不够陛下灭的”
拍了拍他的肩,李素笑道:“所以,做人最重要的是审时度势,报仇也不必拼个你死我活,无论恩还是仇,不是今年今日今时便能报还的,总要讲究个火候,明白吗?”
王直仍旧似懂非懂,懵然眨眼,说是蠢萌吧,奈何这张脸太丑,只见蠢,不见萌
李素叹了口气,道:“你这张脸实在是
“咋了?“
“回去拿开水烫一遍吧好了,不跟你废话了,看多了你的丑脸,实在令我有些不适,我找东阳,啥都不用干,只看她那张脸就够了,不但能洗涤心灵,还能洗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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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还有更不确定大章还是小章;
第五百五十章 上达天听()
东阳跪在道观的老君像前,心情很不好。
调动道观的禁卫兵马在荒野郊道上堵了齐王,并且以势压人,顺利而又爽快地抽了齐王几耳光后,东阳便下令摆驾回道观,独自坐在公主銮辇中,然后一边哭一边给手掌呵气,耳光扇得太重,齐王脸疼,东阳的手也很疼,玉葱般的嫩白小手红通通的一片,有点麻,有点火辣辣。
回了道观后,东阳更是跪在老君像前死活不肯起来,说是犯了嗔戒,做了伤人的恶事,要给老君请罪并且深刻自省。
于是,自觉罪孽深重的东阳在老君像前长跪不起,一边默念经文。
老君像前,东阳满脸愧疚,妙目半阖,樱唇不停蠕动,念的却是道家老子西升经。
“邪教正言,悉应自然。故有凶吉,应行种根。如有如受,种核见分”
这是西升经里的“邪正章”,正是道家教导世人向善,大意是世间万物为之在己,成于自然,遂有善恶果报,故修道,之人应广种善根等等,这一段经文东阳已默念了几个时辰,脸上的愧疚之色却仍不减分毫。
确实苦了东阳,二十来岁的年纪,从小到大与人来往从无争执,更别说主动动手抽人耳光,东阳抽完齐王后,在回府的车辇便吓得不行,想到自己出家人的身份,再想想刚才动手抽人时那副泼妇的样子,受过皇家顶级家教的东阳顿时羞惭无地,说不出原因的,莫名其妙竟哭了起来。
回到道观后更是洗手更衣沐浴,跪在老君像前诚心诚意请罪,几个时辰都不肯起身。
绿柳见东阳一副心如止水的样子。小嘴嗫嚅几下,讷讷地道:“殿下,您也不必太自责,齐王他他毕竟不是好人”
东阳没理她,犹自不停地念诵经文。
“哎呀,殿下。真不必愧疚的,齐王这些年的作为,奴婢在长安城里打听得清清楚楚,您揍的是坏人,正是替天行道,老君若九天有知,必然会夸您干得漂亮的”
大殿忽然一静,东阳停止念经,睁眼看着绿柳。缓缓摇头。
“齐王是不是坏人,与我无关,我反省的是自己,虽说是为了李李家阿翁报仇,我毕竟也犯了嗔戾之念,出家人自己种下恶果,自由自己来偿还,不仅念经。还要多行善事,抵了这桩恶业。方可修行无碍,祛除心魔”
绿柳听着东阳神神叨叨的,懵懂地眨巴着大眼。
“可是殿下,您都跪了几个时辰啦,而且不吃不喝的,您的身子本来不好。再这样下去会生病的”
东阳坚定摇头:“生病便是老君降予我的恶果,是天注定的,如果大病一场能抵了这桩恶业,生病倒是好事了,绿柳。你别说了,我要在老君像前跪七天七夜,方可除我心魔,稍解心中罪疚”
绿柳急得跺了跺脚,可是看东阳道心坚定的模样,一时也没了主意,只好悄悄退出殿外。
大殿内只剩东阳一人时,东阳幽幽叹了口气,随即妙目阖闭,再次念起了经文。
没过多久,绿柳忽然蹦蹦跳跳又跑进殿来,东阳不满地轻蹙黛眉,正要斥责几句,却听绿柳高兴地笑道:“殿下,殿下,李侯爷来啦,在大门外等着呢”
“嗯?”东阳一愣。
“哎呀,李侯爷呀,李素李公子!您不会连他也不见吧?”绿柳急道。
东阳神色一喜,洁白的贝齿不由咬住了下唇,眼中喜悦与幽怨之色反复交织。
这冤家,自从李家出事后,多久没来看我了
“殿下,殿下”绿柳眼带笑意,调皮地问道:“要不要奴婢去回了李侯爷,就说殿下道心修行正坚,不见外客,请他七日后再来如何?”
说完绿柳转身欲走。
东阳纠结得不行,抬头看看面前威严而慈祥的老君金身像,又扭头看了看道观大门方向,下唇都快咬出血了,神情依然无比犹豫挣扎。
“殿下,奴婢真去回李侯爷啦!”绿柳带着调侃笑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等等等,绿柳!”东阳终于忍不住开口唤道。
绿柳嘻嘻一笑,停下了脚步。
东阳回过头,神情愈发纠结,挣扎地朝老君像行了一个道家揖,低声道:“老君在上,您神通广大,弟子刚说过忏悔七天七夜的,可他他又来了,您说弟子要不要出去见他呢?”
老君像没有任何反应,仍然一脸慈祥而悲悯地俯视着众生喜乐。
东阳愁苦地叹了口气,眨眼道:“莫如弟子来占一卦,若阳面朝上,便是出去见他,若是阴面朝上,便是老君您不许弟子出去,如何?”
说完也不管老君答不答应,东阳从香案上取过一只笅杯,所谓“笅杯”,是一对腰果形状的打卦用具,道家用来占卜吉凶,问天请事之用的封建迷信用品?
笅杯本是一对,此物亦名“圣卦”,东阳只取了一只,轻轻朝地上一扔,结果却令她大失所望,只见笅杯静静躺在地上,阴面朝上。
东阳更纠结了,咬了咬下唇,犹豫半晌,忽然道:“老君在上,弟子刚才占的这一卦,不作数可好?弟子想再占一次求老君恕罪。”
绿柳站在殿外愕然看着端庄温柔的公主殿下耍赖,而且还是跟神仙爷爷耍赖绿柳杏眼惊愕地睁大,不敢置信地看着东阳的背影。
毁三观啊!殿下这是怎么了?
东阳不仅耍赖,而且连耍三次赖,直到第四次时,天可怜见,笅杯终于阳面朝上,东阳两眼一亮。兴奋地笑道:“多谢老君成全,弟子就知道您肯定会答应的”
绿柳仰天叹气,这无赖耍得,老君若九天之上有知,大晴天都会降一道雷下来劈死她。
“那弟子去见他了?回来时再向老君请罪。”
说完东阳似乎已得到老君首肯似的,恭恭敬敬朝老君像行了一礼。然后起身转头,小胸脯挺得高高的,理直气壮起身朝大门走去,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莫名其妙的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底气,脚步越走越快,快到大门时,东阳几乎已在小跑了。
跨出道观门槛,东阳呼吸略见急促,远远便见李素静静站在门前一棵槐树下。微笑看着她,眼神一如既往的清澈,温柔,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之色。
门外值守的禁卫纷纷朝她行礼,东阳俏脸一红,故作威严地点点头,然后与李素并肩往村口的小道上走去。
禁卫们早已习以为常,很自觉地不去打扰李侯爷和公主殿下的相会。自李素从西州回到长安后。他已是道观的常客,而禁卫们也不知收到了什么指令。旁人一律不许进道观半步,但对李素,则选择了完全无视。
李素与东阳并肩在小道上慢行,直到离开道观大门老远,远得再也见不到禁卫的身影后,东阳忽然疯了似的。举起小粉拳使劲朝他捶去,一边捶一边骂。
“你这混帐,都怪你,都怪你!害我在老君面前不但食言,而且还耍赖都怪你!”
李素被这一顿捶得莫名其妙。眼疾手快抓住东阳的手,愕然道:“喂!你疯了还是吃错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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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宫,甘露殿。
李世民斜靠在软榻上,身下垫了一张完整的硝制过的黑熊皮,旁边烧着两盆炭火,殿内温暖如春。
可李世民此刻的心情却跟殿外的天气一样寒冷。
宦官常涂站在李世民身前,面无表情地静立不动,而李世民脸色阴沉,眼中寒意森森。
“所以,此事是太子暗中派刺客所为,然后故意嫁祸给齐王祐?”
“是。”常涂躬身道。
“李素呢?从西州回来后,他难道变得窝囊至斯,亲爹被刺了他也忍得了这口气?”李世民冷冷问道。
“奴婢不知,只是昨日下午,东宫前突生命案,有凶徒拿了太子率左卫都尉何继亮,在东宫门前空地上,当着东宫禁卫的面将何继亮斩杀,这何继亮正是行刺李县侯之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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