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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闲人-第2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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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还怕什么?

    走出家中后院的厨房。李素手里拎了一个食盒,食盒内装了一些清淡的米粥和小菜,还有一碗熬得浓郁如汁的骨头汤。

    这些菜肴都是李素在厨房亲手做的,对李素这种凡事讲究精细,尤其是吃食特别挑剔的人来说,由他亲手做的菜,味道自然差不到哪里去。

    自与许明珠成亲后,李素已很少做菜了。许明珠成了当家主母,经过最初的适应磨合。以及家中厨娘的悉心教授之后,她便学会了李素喜爱的各种菜色,令李素在家里的生活格外舒心。

    今日李素亲自下厨,做好了菜之后拎着食盒,来到前院的东厢房里。

    受伤后的方老五便住在这里。

    方老五的伤势很重,额头被狠狠砸了一记。左臂也骨折了,李素派人请了长安城最好的外伤大夫才将方老五的伤治好,凡用药和食补都是用的最好最补的材料,并且强行将方老五留在侯府里养伤,派了两名杂役轮班在屋子外侍侯他。

    如此高规格的待遇。令方老五受宠若惊,在他认为,拼死保护李道正是他的职责所在,既然已是李家的部曲,家主遭难,部曲豁命相护是责任,也是义务,吃李家的粮就该为李家效死命,天经地义的事。

    可是李家给予他的回报却太丰厚了,方老五十分不习惯。

    见李素推门进来,方老五急忙从床榻上强撑起身子,李素快步上前将他按下。

    “都是自家人,方叔不必多礼,好好养伤,大夫说了,头一个月里不要随便动弹。”李素朝他温和地笑。

    一句“自家人”,说得方老五心头暖暖的,只恨不得再为李家拼一次命才好。

    依言躺下,方老五发出满足的叹息。

    “老汉何德何能,让侯爷屈尊亲自来看老汉,侯爷是大人物,日理万机的,不知多少家国大事等着侯爷处置,还请侯爷莫在老汉身上浪费光阴”

    李素笑道:“我就是一个闲散侯爷,尚书省那边的差事我也告了假,哪里有什么家国大事等我处置,现如今对我来说,方叔的身体就是我的大事,我们李家的大事。”

    一边说着,李素打开食盒,从食盒里取出热气腾腾的粥和菜,又给他盛了一碗浓浓的骨头汤,双手捧给方老五。

    “这是我亲手做的,多年未下过厨了,手艺难免生疏,方叔尝尝看合不合口味,不喜欢的话我叫厨娘再换做几样新菜先喝碗汤,老话说‘伤筋动骨一百日’,方叔伤了胳膊,多喝diǎn骨头汤补一补,吃完回头叫下人给你敷新药,身子是大事,可不敢大意。”

    一席如同拉家常般的暖心话,说得方老五热泪盈眶,手背抹了把眼泪,使劲吸了吸鼻子,方老五叹道:“当年老汉跟随蒋将军送侯爷出关赴任西州,原以为是趟苦差事,却没想到,认识了侯爷是上天赐予老汉最大的造化”

    李素拍了拍他的手,笑道:“方叔说反了,李某和内人能认识方叔,才是我和内人最大的造化,也是李家的大造化,玉门关方叔豁出性命护着内人,西州城下方叔跟着程家庄户杀敌助我守城,前些日又拼命护住我爹的周全,我李家从上到下,欠方叔太多了,若非方叔拼此性命,我爹那日还不知会怎样呢,您是我李家上下的恩人呐。”

    方老五脸颊抽搐了一下,神情浮上复杂之色,低声喃喃道:“你爹可不需要我来护他周全,那日是他护住了我才对。”

    “嗯?”李素扬了扬眉,好奇地盯着他:“方叔刚才说了什么?您声音太小,我没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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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今天就一更了,感觉状态不是很好,调整一下心情。。。

第五百三十五章 有所必为() 
方老五这句话嘀咕得很轻,轻得如同梦呓呢喃,李素耳力向来不错,也只听到了寥寥几字。

    “我爹不需你来护他周全?”李素追问道:“方叔,您刚才是这么说的吧?”

    方老五脸上闪过一丝心虚和慌乱,眼睛立马望向别处,假装看风景的样子,演技浮夸,不走心。

    屋内一片寂静,半晌,方老五觉得气氛有diǎn尴尬,回过头发现李素还盯着他,方老五不由面色发苦。

    “方叔,事情过了好几天了,您这几天在养伤,当日的情形我一直忍着没问”李素回忆了一下,沉吟道:“说来有些奇怪,那日刺客行刺我爹,当时只有方叔与我爹在一起,刺客被我下令斩杀了大半,余者尽皆自戕,后来清扫现场,发现许多刺客身上本就受了重伤,不仅如此,还有十几匹马的前腿都被铁镗扫断,瘫在地上动弹不得,方叔手下的弟兄说,这是行家手法,我问过我爹,我爹说都是方叔一人所为”

    说着李素看着方老五,一脸敬仰地笑道:“方叔不愧混迹军伍多年,出手果然不凡,端的厉害得紧,幸好那日有你陪在我爹身边,不然我爹可就危险了。”

    方老五神色愈发尴尬,红着老脸心虚地嗯嗯啊啊几声。

    受着家主的夸赞与敬仰,方老五有苦难言,李道正与他有言在先,有些秘密就必须要帮他守住,方老五是个粗人,但也看得出李道正是个有秘密有故事的人,而且显然他并不打算将自己的秘密暴露出来,甚至连亲儿子他都不想告诉。

    所以,方老五只好守口如瓶。尽管这只瓶子有diǎn漏风

    看着方老五略显紧张的表情,李素眨了眨眼,心头浮起一丝疑惑。

    忠仆家将一招横扫千军,救出家主,虽没必要大肆宣扬,但也犯不着如此紧张吧?他在心虚什么?

    怀揣着满腹疑问。李素叮嘱方老五好生养伤,然后走出他的屋子。

    李家前院一共四间大厢房,通常是下人们住前23。o《 s=〃an:2p 00〃》s;,李道正住中院,后院则是家主李素夫妇住的。

    从庭院穿过前堂,李道正坐在中院拱门的石阶上,眯着眼晒太阳,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在享受美好的阳光。又似乎沉浸在往年的回忆中。

    李素隔着老远,静静地看着他。

    似乎很久没有这样仔细而认真地看过李道正了。

    当年李家困顿窘迫时,父子都在为生计而奔波,忙着挣粮食,挣钱,都在努力地让这个单薄的家延续下去。

    犹记得那个寒冷的冬天,父亲一身湿冷从外面回来,手里拎着一袋黍米。一边打着哆嗦一边朝他憨厚地笑,那幅画面回想起来。至今仍刺痛着李素的心。

    还记得父子二人坐在门槛上吸溜着面,父亲将自己碗里仅有的一小块肉夹到他碗里,两眼一瞪,用父亲的威严喝阻了儿子的推却。

    儿子争气,李家的境况渐渐好了,家里的田地越来越多。为自家种地的庄户也越来越多,不知不觉间,李家从寻常的农户变成了村里最大的地主,不但重新建了大宅子,也请了管家杂役和丫鬟。村里建起了作坊,长安城里有了买卖,往来交游者皆是当朝良臣名将,连闯祸都是惊天动地满城直颤的高级祸,李家赫然一跃而成了大唐权贵,圣眷隆盛,如日中天。

    有田有钱,有权有势,李家无可阻挡地成了大唐的新兴贵族,家大业大,官高爵显,村里的乡亲们艳羡之余,总在背后悄悄议论,说李家娃子定是星宿托世,此生富贵至极,并人为地制造出李素出生时的种种异象来论证星宿说法的真实性。

    李家翻天覆地的变化着,可是李道正,还是李道正。

    他永远穿着粗衣陋裳,扛着农具下田劳作,不论自家的宅院多么华贵,他仍每天习惯性地坐在门槛上,眯着眼睛晒太阳,与当年不同的是,他的身躯似乎更佝偻了,脸上不知不觉添了几道抹不去的皱纹。

    似乎感觉到李素的目光,李道正睁开眼,与李素对视,然后李道正咧嘴一笑,一如既往的憨厚朴实,平凡且安宁。

    李素也笑了,走上前和老爹一样,一屁股坐在门槛上。

    “怂娃,今咋咧?以前最爱干净的,今天倒不讲究了。”看着儿子坐在脏脏的门槛上,李道正斜瞥了他一眼,威严的目光里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

    “没咋,回去再换套衣裳便是。”李素笑道。

    接下来,父子二人沉默,一同眯着眼睛晒太阳,享受的神态如出一辙。

    良久,李道正忽然道:“听你婆姨说,前日行刺我的幕后之人找到了?”

    李素犹豫了一下,diǎndiǎn头,又摇头:“说是找到了,但孩儿不太确定。”

    李道正奇道:“不是齐王吗?”

    李素想了想,道:“目前各种证据都指向齐王,按说应该是他了,只是孩儿心中仍有疑虑,并不能确定是他。”

    “啥意思?”

    李素叹了口气,道:“揪出这个幕后之人孩儿着实费了一番功夫,不但动用了所有人脉,连长孙家和程家都出手帮忙了,这才查到此事与齐王有关联,而且也从宫里打听到齐王因为我而被陛下训斥责打,动机有了,证据有了,似乎什么都明明白白摆在面前了可是,孩儿总觉得,一切来得太顺理成章,就好像后面有人把那些证据藏在很显眼的地方,然后一步一步引导我去发现它们”

    李道正怔忪片刻,道:“你这个想法,有迹象没?”

    李素苦笑道:“没有,全是孩儿自己的感觉,感觉这种东西终究太虚,没有任何事实支持。连长孙家和程家的人都认为此事已查清楚了,可孩儿还是心存疑虑。”

    顿了顿,李素叹道:“行刺我父,本是不共戴天之仇,孩儿若无此疑虑,当日查出是齐王后便该对他动手的。可是正因为此事尚有疑虑,孩儿还是迟迟未发动”

    李道正皱眉道:“素儿,这几年咱李家靠你而一步步起来了,功名富贵,官职爵位都有了,这都是你的本事,是你用才智和性命博来的,李家也算光耀门楣了,正因如此。辛苦得来的东西更须珍惜,不管这幕后之人是齐王或是别家权贵,都不要行险惹祸,行刺我便行刺吧,毕竟我没死也没伤,对方没得逞,装个糊涂忍下这口气便算了,继续追究下去。对你对别人都没有好下场,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素儿,没那必要,听爹一句,此事作罢便了,行不?”

    李素看着老爹,凑近了才发觉。老爹脸上的皱纹似乎比往年更多了,李素不由感到一阵心酸。

    温和地朝老爹笑了笑,李素缓慢而坚决地摇摇头。

    “爹,大丈夫生于世,有所不为。有所必为,对方的行刺若冲着我来,原不原谅的都好说,可是冲着爹您来,这个绝对不可容忍!哪怕对方是天王老子,这一次我也要称量一下他的斤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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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风呼号,万物萧瑟。

    长安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大雪下了一天一夜,清晨时雪已停了,推开门只见白茫茫的一片,大雪遮盖了世间一切丑恶,天地似乎全变干净了。

    东阳道观,后院偏殿内。

    殿内烧着几盆炭火,烘得殿内暖融融的,东阳穿着一身麻衣百衲道袍,宽大的袍子将她妙曼的身躯遮掩起来,炭火将脸颊烤得红通通的,透着几分可爱娇艳。

    她手里握着一卷经文,也不知念到哪一页,不知不觉,握着经文的手便垂下,美眸瞟向殿外,殿外的庭院里,十几名宫女正在打扫院内的积雪。

    幽幽叹了口气,东阳索性搁下经书,起身走到殿门前,身子斜倚着殿门,看着院里的雪发呆。

    她能忍受寂寞,可她却静不下心。

    行刺李道正的案子已发生了十多天,这十多天里李素没再见过她,她知道李素一直在忙碌,忙着上天入地揪出幕后真凶。

    说实话,东阳很想帮把手,可她却不知从何帮起,只觉得有力无处使,这种无可奈何的感觉一直深深左右着她的情绪。

    这次她想帮忙,倒并不是为了李素,而是完全为了李道正。

    犹记得事发后她将道观的禁卫临时调拨给李素,让他火速赶去救援,而她也匆匆跟着赶来,天幸李家有一位忠义部曲,豁出性命保得李道正周全,给援兵的到来留足了时间,李道正丝毫无恙。

    印象最深的,是当时李道正对她微微一笑,当时她和李道正相隔很远,最激动的是,当她下意识朝李道正行晚辈礼时,李道正没有回礼,而是第一次以长辈的姿态受下了她这一礼。

    这几日每当东阳回想起李道正受她一礼的画面,便不由兴奋莫名。

    这一礼有讲究,在这个礼教兴国的年代,行礼是有规矩的,行什么礼,受什么礼,一丝一毫都不可马虎,她与李素的事天下皆知,李道正不可能不知,以往一直拿她当公主看待的,可是那一天,李道正坦然受了她的礼,这里面的意思自然不言而喻。

    是的,它代表着李家承认了她这个人的存在,承认了她是李家的一分子,往后在别人眼里,她仍是大唐的公主,可在李家人的眼里,她是李家的媳妇,尽管这层关系不可能公之于众,但对东阳来说,已是满心欢喜了。

    那日过后,东阳便自觉把自己当成了李家的人,而李道正受袭这件事,东阳自然责无旁贷,因为,她是李家的媳妇。

    事实上这些天不仅李素在追查幕后真凶,东阳也派出了府里的禁卫在追查,只是一直没查出有价值的线索,毕竟东阳以前只是个公主,而且是个生性淡泊的公主,她不像别的皇子公主那样有意无意地在长安城培植经营自己的势力,所以当东阳这次想要做diǎn事情时,却发觉自己竟一筹莫展,无计可施。

    深深的无奈和挫败感,令东阳这十几日心神不宁,有些焦躁。

    殿外的庭院内,宫女们仍悄无声息地打扫着积雪,东阳发了一阵呆后便觉得索然无味,叹了口气,转身打算回去再念一遍清静经,好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一些,刚转过身,却见贴身宫女绿柳匆匆穿过庭院朝她走来。

    走到东阳面前,绿柳先屈身行了一礼,然后神情有些古怪地道:“殿下有客来访。”

    东阳美眸一亮:“是他么?”

    绿柳知道这个“他”是谁,摇了摇头,道:“不是。”

    东阳的眸子瞬间黯淡下去,哼了一声,端起了身架,道:“绿柳,你跟我多年,知道我的规矩,任何客人来访回绝了便是,还通禀个甚。”

    绿柳迟疑了一下,吭哧道:“可是殿下这位客人不一样,她是李侯爷的夫人,李许氏。”

    东阳一惊,脸色顿时变了,复杂中夹杂一丝莫名的紧张。

    “她,她来我这里绿柳,你且将她请不,还是我亲自去迎,哎呀,我,我这个样子怎可见客,快,叫人给我打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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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今晚只有一更。。。状态仍在回血回蓝的过程中。。。

第五百三十六章 破冰之行() 
许明珠来得很突然,而且这是她第一次登门拜访东阳。……

    同住在一个村子里,两个女人基本不怎么出门,也谈不上抬头不见低头见,更何况,两个女人中间夹着一个男人,她们一个是无名无分的先来者,一个是有名有分的后到者,多了这么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关系,东阳和许明珠二人彼此知道对方好几年了,今日还是第一次主动相见。

    对许明珠的来访,东阳表现得很正式,从来不施脂粉的她,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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