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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闲人-第1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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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素睁大眼看着她:“你为何知道这么多?”

    许明珠脸蛋一红,垂头细声道:“妾身出嫁前,叔父与妾身聊过一些,他是有官身的人,而且曾是秦王府学士。对长安城权贵家的生财之道自然清楚。”

    李素恍然。

    这个许敬宗哪儿都缺不了他啊。

    “夫君,妾身本是商贾出身,身份并不高,能嫁给夫君是妾身修来的福分,本来家里买卖之事,妾身还可以帮夫君打理一二,可妾身也被陛下御封为七品诰命,买卖的事妾身也不好插手了,传出去怕污了夫君的声名。夫君若信得过妾身的话,何妨让妾身的爹娘帮忙打理?丈家毕竟隔了一层,旁人纵然知道了也说不得咱李家什么,咱们李家只须遣一个信得过的帐房监管,夫君意下如何?”

    李素眨眨眼:“夫人知道咱家有几桩买卖么?”

    许明珠摇头:“嫁过来以前隐约听说过夫君是个死要钱”

    语声一顿,许明珠惶然赔罪:“妾身失言了,只是耳闻而已,定是旁人污蔑。夫君莫往心里去”

    李素哂然一笑:“不用忌讳,我本来就是个死要钱的。有啥不好意思承认?”

    许明珠红着脸道:“妾身只是隐约听说,而且外面说夫君赚钱的本事很了得,几桩买卖皆是长安独一份,妾身嫁过来后再看咱李家排场用度,才知所言不虚。”

    李素点点头:“不错,李家确实有几桩很挣钱的买卖。活字印刷术是一桩,烈酒是一桩,还有香水和绿菜,本来火药也该是一桩的,不过陛下可能不太同意。就算了。”

    许明珠轻声道:“有这几桩独份买卖,咱家以后用度不愁了,夫君果然厉害。”

    李素凝视着她,许久,忽然从腰侧掏出一串钥匙,交到许明珠手里。

    “东厢房有个暗室,里面是咱家的库房,一应钱财和帐簿都在里面,往后你来管家,家里一应收支用度,每月跟我说一次便是。”

    许明珠俏脸激动得愈发红润,纤细的手紧紧抓着手里的钥匙,指节微微泛白。

    李素意味深长地道:“夫人,你我一生,但愿相敬如宾,勿生怨隙。”

    显然许明珠并未听懂李素的言外之意,兴奋地连连点头。

    **************************************************************

    长安东市莫名搭了一个戏台。

    这个年代的娱乐活动并不多,寻常百姓家里往往自娱自乐,当家的心情好时哼几句怪声怪调的黄腔,绝没有诗经那般高雅缠绵,基本都是黄色俚语段子,不过这只是音乐类娱乐缺乏,实际上民间别的娱乐活动还是很丰富的,比如搏力,牵钩(拔河),逢年过节的观灯,社火等等,至于权贵的娱乐活动就更多了,每家权贵府养一个乐班是必须的,美貌的歌伎舞伎每年要换好几茬,还有蹴鞠,长行(赌博),投壶,围棋等等。

    所以说,只要有一颗想嗨的心,再落后的地方都能嗨起来。

    但是在东市里搭戏台免费让过往的商人百姓听乐班演奏唱词的,倒是从未有过。

    戏台位于东市一块空地上,占地大约十余丈方圆,原本是一家露天的酒肆,后来不知怎的,那家酒肆一夜之间消失无踪,第二天酒肆的玄关,木榻和矮桌全部被拆去,原地搭起了一个高二尺许的戏台。

    笙箫丝竹锣鼓编钟等等乐器一凑齐,乐师们穿着华丽的宫装上台演奏一番,相貌中等的歌舞伎们扭动着婀娜的身姿,迎来过路商人和百姓们的阵阵喝彩。

    乐班的顶梁柱莫过于一位绝色美女压轴,出场先笑,一曲旨在宣扬佛法轮回的长歌目莲变文唱得抑扬顿挫,令路人驻足神往。

    戏台搭好的第一天,东市尚无太多动静,毕竟人流量太大,路人们看个新鲜后便笑笑而去,直到第二天,第三天,戏台外面围的人越来越多,观众的喝彩声也越来越响亮,那位压轴美女的美貌和身段更被东市的商人和百姓们传扬四方。

    第四天。人群里混杂着一位面白无须的中年人,脸带富态,身形微福,一双眼睛细而狭长,脸上时刻堆着笑容,看起来很讨人喜欢。

    站在看热闹的人群里。这位面白无须的中年人盯着戏台上那位千娇百媚的压轴美人,不由有些震惊,眯着眼仔细看了一阵后,发出赞叹般的叹息声,深深注视过后,满意地转身离去。

    第二天,那位中年人又来了,这次不是孤身一人,旁边还有一位穿着玄色长衫的年轻男子。年轻男子脸带孤傲之色,夹杂在拥挤的人群里频频皱眉,中年人手忙脚乱为他分开贴近他的路人。

    许久以后,压轴美人上场,眉目如画,肤若凝脂,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朝台下轻悄一扫,便含无限风情。将人的魂魄都勾没了。

    年轻男子站在台下不远处,原本嫌弃不耐的表情渐渐变了。一双阴沉的眼睛定定注视着台上那位美人,连呼吸都不自觉地屏住,片刻之后,他的目光里很快升起**裸的**和占有欲,非常霸气。

    面白的中年人一直小心观察着他的神色,见到他眼里升腾而起的**。中年人终于笑了,这次邀媚显然是极为成功的。

    “殿下,此女佳否?”中年人凑在他耳边悄悄问道。

    年轻男子正是乔装后的东宫太子李承乾,而那位面白无须的中年人则是东宫的一名宦官,东宫内给事。黄奴儿。

    自上次李素在东市废了东宫内给事胡安的手脚后,李承乾将胡安杖毙,尸首扔给了大理寺,而接替胡安职位的,便是这位黄奴儿,此人颇具灵性,而且很懂得拍马屁,时常为李承乾搜罗民间的歌伎舞伎和新奇的猫猫狗狗宠物,渐渐的,终于在李承乾心中占了一席之地,成了东宫目前最受宠的宦官。

    黄奴儿经常出宫,为的便是给李承乾搜罗美女和新奇物事,昨日在东市见到那位戏台上的绝色美人,连黄奴儿这种见惯了美色的宦官亦惊为天人,当时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要将她收入东宫,献给太子殿下。

    经过黄奴儿的吹嘘后,李承乾也动了心,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清心寡欲的人,听说有绝色美人埋没于民间,怎能不去看上一眼,救美人于水火之中呢?

    于是今日,李承乾和黄奴儿来到东市,忍着东市各种脏乱差站在戏台前。看到压轴的那位美女出场后,李承乾只觉心弦狠狠被人拨动了似的,胸腔里回声阵阵,激荡人心,台上美人的一颦一笑,都令他深深着迷,那娇柔美艳的模样,令他恨不得狠狠将她搂进怀里,发疯般撕去她的衣裳,把她压在身下肆意蹂躏宠爱

    黄奴儿见太子殿下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戏台上的美人,浑然没搭理他,不由笑了笑,凑在他耳边再次重复了一遍。

    “殿下,此女佳否?”

    李承乾终于回神,抿了抿唇,眼中的**仍不曾丝毫掩饰,只是点点头,道:“此女,孤誓得之。”

    黄奴儿高兴坏了,如此看来,这记马屁拍得既准又狠,重重拍中了太子殿下的痒处,可谓马屁界的经典案例。

    “殿下既喜,奴婢可为殿下分忧”

    李承乾终于舍得移开目光,赞许地看了黄奴儿一眼,点头道:“若能为孤得此女,孤必厚谢。”

    黄奴儿眨眨眼:“这乐班设在东市,想来亦是寻常的民间班子,奴婢许以财帛,相信没人不会动心的,若财帛不能动人,奴婢再借一借东宫的权势,权钱皆下,万事必成。便请殿下稍候片刻,奴婢这就去找班头分说一番”

    李承乾懒得答话,神情冷漠地轻挥了一下袍袖,黄奴儿笑着离开。

    等了大约一柱香时分,台上的美人已唱完了一曲,行礼退下了,没了美人养眼,李承乾顿觉不耐,皱眉四顾。

    良久,黄奴儿忽然出现,脸上仍习惯性地堆着笑,只是脸色不大好看。

    李承乾见他脸色不对,顿时沉下脸:“怎么?班头不肯割爱?”

    “这殿下恕罪,全是奴婢办事不力”黄奴儿额头冒着冷汗道。

    “哼!”李承乾冷冷剜了他一眼,袍袖一甩,怒道:“这大唐的天下,还没有孤做不到的事情!这班头不想活了吗?你有否亮出东宫的名头?”

    黄奴儿神情愈发尴尬,哭丧着脸道:“全是奴婢失察,办事不周,倒不是班头不肯割爱,而是奴婢疏忽了一件事”

    “何事?”

    “奴婢昨日见戏台上的美人端的美艳不可方物,绝色之姿如天仙下凡,一时只顾向殿下禀报,却忘了问这美人是男是女”

    “啊?”李承乾大吃一惊,脸色比黄奴儿更难看:“狗才!你的意思是”

    黄奴儿惶恐垂头,任脸上的冷汗滴落,颤声道:“方才奴婢问了班头才知,那位美人并非女儿身,而是须眉男儿汉,殿下,奴婢错了,求殿下饶奴婢一死”

    李承乾身形一踉跄,差点栽倒,脸上的神色分外精彩,时青时红,痛苦得仿佛刚失恋的纯情少男

    “怎怎会是男儿身?不该啊,不该啊”李承乾盯着空荡荡的戏台,失神地喃喃自语。

    “殿下,奴婢错了奴婢明日定为殿下在长安城寻一真正的绝色美人,聊补今日奴婢之过,殿下殿下!”

    李承乾被喊回了神,目光阴冷地扫了他一眼,却不答话,狠狠地拂袖而去。

    黄奴儿神色惨白,绝望地看着李承乾的背影。

    他知道,但凡让太子殿下失望的,难堪的,最后的结局都很凄惨,东宫从来不缺宦官下人,少了他一个内给事,不知多少宦官争着抢着往上扑。

    而他黄奴儿今日办砸了事,不出意外的话,寿命大概只到今日便可以划上一个完美的句号了,除非太子殿下将来偶尔想起他,然后为他招魂

    失魂落魄地惨笑两声,黄奴儿正打算抬步跟着李承乾回东宫受死时,生命终于出现了一丝曙光。

    只见李承乾气冲冲往前走了十几步,脚步忽然一顿,接着飞快转身往回走,走到黄奴儿面前时,李承乾的面容扭曲成一团,带着几许狰狞。

    “男的孤也要了!”低声咆哮了一句后,李承乾仿佛在给自己安慰打气似的,语气有一种献身般的悲壮:“男的,关上灯,也可以用的!”

    **************************************************************

    ps:晚上有事,更新延迟了两个小时,见谅。。。

第二百九十一章 顺势逆势() 
李素没猜错,称心果然有把直男硬生生掰弯的实力。

    李承乾终于无法抗拒称心的绝色魅力,只好安慰自己,既然都是走道,走旱道与走水道有什么区别呢?至于没胸也不是不能接受嘛。

    黄奴儿死里逃生,顿觉生命如此可贵,同时也对太子殿下充满了信心,他相信在太子殿下的带领下,长安城会掀起一股搞基的流行风暴

    于是黄奴儿赶紧回过头找到了乐班的班头,班头不太乐意,称心是这个乐班的压轴灵魂戏子,他若走了,以后乐班怎么办?后来黄奴儿许了班头一大笔钱财,又亮出了东宫的招牌,班头这才不甘不愿地答应下来。

    二十贯钱扔在班头面前,娇柔妩媚的称心垂着头跟在黄奴儿身后,盈盈袅袅走进了东宫。

    “称心真被太子买进东宫了?”李素睁大眼盯着王直。

    王直点头:“宋公羊遣人传来消息,昨日晌午,东宫属官买走了称心,打的是东宫的名头,估摸真被东宫买走了”

    李素喃喃道:“这家伙还真被掰弯了”

    王直不解道:“何谓‘掰弯’?”

    这就没法解释了,李素脑子里闪过许多词汇,试图解释直与弯的区别,可是终究觉得词不达意,没法开口。

    “其实啊,男风自古盛行,从春秋战国开始便有士大夫有好男风者,甚至把它宣扬成一件风雅之事,比如大家都知道的龙阳君,还有三闾大夫等等,那时的士大夫谁家不养几个娈童?这个嘛也不算惊世骇俗”

    李素说着,脸上渐渐绷不住了。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可我为何还是觉得这般好笑?”

    王直满头雾水地看着李素狂笑,搞不清这件事的笑点在哪里。

    李素一边笑一边使劲拍着他的肩:“你咋不笑呢?太子啊。被掰弯了啊,吹了蜡分不清前后啊。哈哈哈哈”

    见李素笑得如此开心,王直也只好配合着干笑两声,或许笑声有传染性,渐渐的,王直笑得越来越大声,最后笑出了眼泪,捧着肚子哎哟哎哟直叫唤。

    虽然到现在还没弄清到底有啥好笑,但是一定很好笑。笑完了再问笑点在哪里好了。

    二人笑累了,王直喘着气,抹着眼角的泪花儿,道:“称心进了东宫,接下来咋办?李素,你下的这局棋我为何一步都看不懂?”

    “棋不是下给别人看的,最终的目的是要把对手逼到死角无路可退,旁人看不看得懂,并无关系”李素语气很平淡,眼里却闪过一丝杀意。

    扳倒李承乾并无任何压力。哪怕是前世的历史上,李承乾这个太子也当不了几年了,李素只不过顺势而为。既然与这位未来的国君结下死仇。再无化解的可能,那么,索性把他弄下去,李素受不了一个劲敌还活在世上,并且每天不知在哪个阴暗的角落里冷冷盯着他,而他还要提心吊胆防一辈子,太累了,弄死了比较轻松。

    扳倒李承乾的火候还不够,这个没关系。李素可以默默无声地在暗地里添柴加火,让火候提前到来。现在李素在做的,便是这样的一件事。

    “接下来。让称心好好在东宫里待着,屁股撅高一点,获得太子殿下的无尽宠爱,然后再通过宋公羊把称心从东宫里叫出来,嘱咐他几件事”

    王直迟疑道:“这个称心如今已被太子买去,算是攀上了高枝,他还愿意听宋公羊的话吗?”

    李素淡淡道:“这个不是问题,只要是人,总会有弱点,拿住了他的弱点,便等于拿住了这个人,任他攀上高枝不可一世,只要弱点在,他便会服服帖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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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修大明宫终于成了令长安城沸腾的话题,渐渐闹到不可收拾。

    贞观大治十一年,从正面来说,国库盈余确实比武德年时多了不少,李世民很幸运,他不仅得到了诸多名将的拥戴,多年来一直不离不弃地跟随他,连他要干弑兄杀弟这样大逆不道的事,名将们也二话不说陪着他干,不仅如此,李世民麾下还有一批忠心耿耿的治世名臣,如长孙无忌,房乔,还有早逝的杜如晦等等

    由此可见,李世民天生有着培养铁杆脑残粉的本事,只要释放蛊惑技能,任何名将名臣皆逃不过脑残中毒,死心塌地跟着李世民,任何大逆不道的事都敢干,而且干得毫无顾忌。

    因为这个了不起的本事,李世民与朝中的名将名臣们共同治下了一座越来越有希望的锦绣江山,对内施以仁政,对外强硬蛮横,与武德年相比,贞观这十一年来无论国力还是军力,无论国库还是民间,无疑比当年强盛许多,整个大唐渐渐在朝国富民强的方向大步迈进。

    然而,终究只是“迈进”,而并非真正达到了国富民强的地步,事实上这些年虽然强盛了一些,但李世民登基后一次又一次地发动对外战争,也消耗了不少国力,更重要的是,如今大唐人口奇缺,整个关中才一百多万户人口,真正的壮年劳力更少,他们要种地,要生产,要采桑织布,要烧窑制瓷行业太多,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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