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珠梦-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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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看到白须老者双眼依旧眯着，嘴角渗出血丝。血丝落在白色的胡须上，红白相间，分外显眼。

　　　　嗡嗡嗡！

　　　　恰在此时，传来几声脆响，气势汹汹的毒蛇挣扎了几下，消散在矮小少年的剑下。

　　　　紧接着，剑光再起！

　　　　却不是矮小少年的剑。

　　　　几乎在毒蛇消散那一刻，断玄拔剑而起，剑光如光如虹，直逼陈浩然！

　　　　这一幕发生太快，快到让人应接不暇，更是让陈浩然目瞪口呆。尤其是看到剑芒就在眼前，对于断玄的畏惧瞬间爆发，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逃！

　　　　可惜，这一剑乃是断玄蓄势而发的一剑，诸多计算，百般布局，就为了这一刻，怎么可能让其轻易逃脱？

　　　　“可恶，可恶啊！给我去死！……”陈浩然眼见躲避不了，脸上满是疯狂，歇斯底里的掐动口诀，“小杂种，都是你，一切都是因为你，老子就是拼着不要这场造化，也要将你毙命当场！”

　　　　呼呼呼！……

　　　　蓦然间，杨远义全身燃起了血光，这股血光太过浓稠，照亮了半片天空，让他看起来就像一个燃烧的血人。血光中，少年脸色扭曲，似乎承受了什么难以忍受的痛苦，双腿不住打着颤，弓着身子，想要做些什么，却又拼命压制着什么。

　　　　那股矛盾的杂糅，那种不甘的愤怒，那股绝望的解脱，复杂难明，却让人在看到的那一刻，忍不住黯然心伤。

　　　　终于……可以解脱了。

　　　　隐隐的，听到少年平淡的声音传来。不再有愤怒，不再有心伤，不再有无奈，仿佛那高升天空的明日，累了、倦了，终于可以放开一切，肆无忌惮的悄然落幕。

　　　　于是，少年笑了。

　　　　笑容很真诚，如同破开乌云的第一缕阳光，让人不由自主心生美好。轻笑之间，少年化作了一道火光，那道光很快，瞬息之间跨过其中的距离，来到陈浩然之前，冲向断玄。

　　　　“哼，我不相信这次你还能挡得住！”陈浩然疯狂更甚，掐动的口诀越加迅速，死死盯着断玄，想要看到对方身化灰灰的下场！为了对抗来临的必杀一剑，为了将对方毙命当场，他不惜动用禁法，拼着不要造化，也要让对方魂飞魄散！

　　　　禁法一动，杨远义这个底牌将会产生不可预测的后果，甚至于就此崩毁！可是产生的结果也是明显的，瞬息之间将会爆发出数十倍的战力！

　　　　杨远义本就是魂王中期，再爆发出数十倍的战力，实力可想而知！哪怕断玄再有天大的底牌，面对如此差距，也只有饮恨一途！

　　　　所有看清楚的武者都是脸色微变，复杂难明。断玄身旁的矮小少年，更是极力出剑，想要挡住这几乎不可阻挡的威胁！

　　　　可惜，这乃是陈浩然破釜沉舟的一击，怎么会如此简单？所以，注定矮小少年来不及，那些有心帮助断玄的武者来不及。

　　　　能够来得及的，只有断玄自己！

　　　　嗡嗡嗡！

　　　　断玄手腕轻佻，手中长剑如落入尘世的星辰，散发出淡淡的光芒，悄然一个游动，没有任何威势，没有任何疯狂，简简单单向前刺去。

　　　　似乎，如此简单的动作，便可以破去这可以击杀魂王的威势！这一幕，落在某些人眼中，满是讽刺。一个魂王中期，一个魂师中期，居然如此托大，真是脑袋坏了，自己寻死！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人目瞪口呆，大跌眼镜！

　　　　叮！

　　　　一声清响，响彻当场，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再看去时，杨远义已经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簇簇熊熊燃烧的火焰，火焰很旺，从斩天剑尖开始，迅速蔓延，一直蔓延到断玄全身。熊熊的火焰燃烧着，似乎下一刻就要断玄烧成飞灰！

　　　　“你我……并肩作战！……”隐隐的，听到少年低声的喃喃，复杂难明。断玄的气息不弱分毫，反而更甚数分！似乎刚刚吞了一颗血气丹一般，颇为诡异！

　　　　“你，你……”陈浩然满脸惊恐，奋力掐动着口诀，想要挽回什么，可惜，生此危机之下，双手已经不复往昔那般灵活，难以成诀！

　　　　嗖！

　　　　剑光夹杂着熊熊燃烧的火焰，来到了陈浩然身前，不足一丈！那股必杀之意，太过浓重，让其汗水瞬间如注！

　　　　“可恶啊，可恶，究竟是怎么回事？杨远义那个奴才怎么可能脱离掌控？”陈浩然心中有太多的不解，想要仰头长啸，发泄心中的不满，可惜，时间已经来不及。只能压下心中的愤怒，双手一招，长枪在手，想要抵挡。

　　　　然而，他已被断玄吓破了心神，不久前的一幕还历历在目，再加上眼前的变故，不免动作之间有些畏惧，本就不多的实力发挥不了一半，如何能够挡住断玄携带无敌气势的一击？

　　　　显然红白夫人看出了这一点，可是她脱不了身，只能右手一挥，瞬息形成数十道毒蛇直奔断玄，想要阻上一阻！正在空中与大汉激斗的太师，眼光四射之下，拼着硬硬承受一击，也要飞身而来，救援陈浩然！

　　　　可惜，两人反应虽快，但是终究有一些距离，这点距离平时无光紧要，但在此刻，一丝一毫的差别，或许，便是生死之别！

　　　　断玄知道他们来不及，索性不管不顾，目中的杀意更浓了几分！

　　　　“杨兄弟，你的好意，断玄心领了！这世间便是一个争字，与天争，与人争，与己争，处处争，如此，方能存世！你无法争，便让断玄来替你争上一争！”

　　　　“破！”

　　　　一声怒喝，原本迅如闪电的剑光再快三分，然后撞上了一人！

　　　　一个本不该出现的人，一个……少女！

第四十一章　一生守候换回眸（）　
那是一个容貌秀丽的少女，白衫飞舞，不过魂师中期，手持一把长剑，想要挡住斩天的锋芒！

　　　　如同挡车的螳臂，那样的柔弱，却又是那样的坚决。

　　　　纵死无悔。

　　　　然而，这世间总是有太多无奈，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哪怕是生死也无能为力。

　　　　没有足够的分量，死亡只是微弱的脚标，徒增几分悲凉。

　　　　注定黯然。

　　　　嗡！

　　　　斩天直接破开阻拦，划过对方的咽喉，一往无前！

　　　　鲜红的血迹飞散在空中，如同最绚烂的年华，动人心魄。少女双眼之中满是不舍，想要转过身，再看一眼魂思梦萦的人儿，只是，生命，已经悄然在在指间流逝……

　　　　张了张嘴唇，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化为了无限的遗憾，重重摔向地面。

　　　　“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少女在内心轻声祝福着，仿佛回到了多年前两人相遇的那一刹那。

　　　　一个高高在上，衣着华丽，被万千宠爱簇拥其中；一个衣着破烂，流落街头，行乞为生，往往挨饿受冻。

　　　　她看了他一眼，在最卑微的尘埃中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便注定了今生，倾注了年华，此生无悔。她明白他不会真正在意自己，不过她不介意，能够留在他的身边，便——已经足够。

　　　　他是那样的优秀，那样的耀眼，令人着迷。她只想静静陪在他的身边，哪怕只是侍女，依旧心甘情愿。可是她知道，彼此之间的差距太大，如同天与地之间的距离。

　　　　所以，那一眼，她倾注了所有的渴望。

　　　　许是她的真诚感动了上天，于是人群中的他看到了她，回眸一眼定终生，然后造就了现在的她。

　　　　他名陈浩然，她名陈语然。

　　　　只因为，她想成为他的影子，浩然不用语，不语胜万语。

　　　　想到这儿，少女嘴角微微上扬，安静，平和。

　　　　你……一定要活的好好的……

　　　　这一幕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为陈浩然争取了一丝时间，这丝时间很短，却容纳了一个少女的一生，在生与死之间，以生换生，给陈浩然带去了转机。

　　　　嘶嘶……嘶嘶……

　　　　红白夫人的毒蛇已到。

　　　　“哈哈哈，好，好，做得好！”陈浩然满脸兴奋，眼中全是歇斯底里的疯狂，看到眼前的一幕，没有悲伤，反而满是庆幸，庆幸当年做了一件极为正确的事情。

　　　　那眼神就差指着少女说，看，我的眼光还是不错的，要不然，今天怎么会有这一线生机？

　　　　让所有看到的人，心生悲凉，为少女不值。

　　　　“真是生性薄凉！”断玄瞥了一眼失去生机的少女，为其惋惜。以少女的修为，能够在千钧一发之际冲出，显然早在断玄出手之际，她已经出手了。

　　　　没有丝毫的犹豫，没有一分的迟疑，完全不顾生死。

　　　　到头来，却是这样的结果。

　　　　我愿用一生的守候，去等待你一刹那的回眸。

　　　　少女没有说出口，却已经做到。

　　　　所以，断玄有些惋惜，可是他不能退，也不会退！

　　　　剑光依旧如故，只在剑尖的一点，多了一丝血红，更显凄美。

　　　　嗡嗡嗡！

　　　　一条条毒蛇前仆后继，不断撞击在剑锋之上，消散无踪。到底是红白夫人仓促之下凝聚的攻击，在杨远义与断玄同心齐力之下，显得有些脆弱不堪，数十条毒蛇争取的时间，比陈语然还要少上一些。

　　　　可是，到底再次争取了一些。

　　　　“竖子，敢尔！”太师拼着承受大汉樊力的攻击，正在飞速赶来，脸上满是浓稠的杀机！一声大喝，如同洪钟大吕，响彻在望江楼畔！

　　　　如此一幕，何等熟悉，一如数月前的东丰城！

　　　　只是，这次，竖子不仅仅指断玄，也包括……杨远义！

　　　　肉眼可见的，断玄周身的火焰颤动着，最终在断玄背后形成了一个虚影，那虚影正是杨远义！哪怕承受着非人的痛楚，抵挡着反噬，一双眼依旧清澈。那双眼太过清澈，仿佛看破了世事，品尽了酸楚，一如波澜不惊的水面！

　　　　在那那深沉的水底、平静的最深处，隐藏着一些复杂难明，只因为……那一句，竖子，敢尔！

　　　　竖子，敢尔吗……

　　　　原来，我……一直都是竖子！

　　　　虚影晃了晃，重新化为了火焰，似乎燃烧的更旺了一些。

　　　　眼见如此一幕，太师脸色巨变，杨远义的情形，他最了解，没想到居然已经到了如此程度，可以暂时脱离自己的掌控，这太过危险！

　　　　尤其是两者交融之下，莫说是陈浩然这个半步魂宗，就是魂王，也难以抵挡！所以，他很焦急，甚至怒喝当场！

　　　　然而，没有用。

　　　　“太师，这么着急干吗？我们还没有分出胜负呢！”樊力怒喝一声，气势更增几分，挡住太师的脚步，饶是太师火冒三丈，也没有丝毫办法。

　　　　樊力又不是白痴，怎么可能让太师前去救援？

　　　　“不好，这小子太强！”红白夫人眼见自己一击被如此轻易破开，心中大惊，想要再次出手，可惜，她还没出手，就有人出手了。

　　　　“哪里走？！看剑！”矮小少年的剑到了，这一次，他不再有丝毫顾虑，彻底放手一击。

　　　　“你的实力，魂王中期？怎么可能？”红白夫人满是难以置信，眼前的矮小少年颇为出名，不过出的是离家出走的名，什么时候实力居然变得这么强了？一个二十来岁的魂王中期？想想都觉得可怕！

　　　　难道那个传言是真的？

　　　　如果是平时，莫说只是魂王中期，就是魂王大圆满，红白夫人也是丝毫不惧，可是现在不行。别人不清楚，可是她很清楚，白须老者正在与人拼斗，而且落于下风！任何一点干扰，都会让白须老者身负重伤！

　　　　先前断玄的质问，看起来普普通通，却强行引开了白须老者的注意，令其受了不大不小的伤势！

　　　　要是再多来几次，白须老者必定难逃败局！

　　　　所以，她不能退，也不敢退！于是，矮小少年的攻击便让她手忙脚乱，险象环生，乃至于一时无力救援陈浩然！

　　　　剑光依旧在前行，吐露的锋芒已经刺破了陈浩然的皮肤，眼看下一刻就要将其斩于剑下！

　　　　“可恶啊，可恶……”陈浩然满脸惊恐，奋力挥动长枪，想要阻挡住长剑的锋芒，却发现自己终究不够快，似乎，注定一切的一切都将要黯然落幕。

　　　　可惜，今天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所以，断玄前方凭空刮起了一阵风，一阵柔韧似水、见缝插针的风！

第四十二章　何来命运（）　
风似乎有了灵魂，给人一种霸道无比的感觉，仿佛他就是风中的霸主，一言而定乾坤。

　　　　这种霸道撞击在剑锋之上，以摧枯拉朽之势，直接将断玄逼退，将陈浩然护到其后。

　　　　然后，风停，显现出一个粗犷的大汉——正是弟子大比出现的那个罗睺府大汉，太师的师弟。

　　　　“退到一边。”大汉挥了挥手，一阵清风将陈浩然送到场地之外，凝神看向断玄，神色阴沉。

　　　　“杨远义，你……就这么想死吗？”大汉双手背后，眼神微微挑起，居高临下的说道。

　　　　一声而落，断玄四周的火焰一阵阵涌动，显现出一道虚影，浮现在断玄身侧：“瞳师叔，小侄一直有个疑问想请教您。”

　　　　“你说。”大汉微微眯了眯眼，应道。

　　　　“到底……何为生死？”

　　　　闻听此言，断玄敏锐的发现，大汉的气息不由自主的凝了凝。足足过了一息，才缓缓恢复了过来。

　　　　“生死吗？……”大汉想要说些什么，只是想到了过往的种种，最终选择了沉默，末了，转向断玄，“也好，想来你们两个明白了各自的处境，一个为了生而战，一个为了死而战，倒也算配合默契，难怪会找你们练就鼎中鼎！”

　　　　断玄见瞳孤没有立刻出手的意思，道出心中的疑惑：“瞳前辈高人风范，断玄心中一直不解，为什么诸位一直紧追着我不放？”

　　　　到了此时此刻，断玄自然明白这一切的一切早有预谋，而且时间深远，甚至于远在自己出生之前！这滔天的布局，现在看来，似乎都是为了这鼎中鼎之法，可是，就算能够吞噬气运，又如何值得这般布局？

　　　　难道其中还有什么未知的隐秘？

　　　　瞳孤没有立刻开口，而是深深看了断玄一眼，颇为复杂，小子，你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重要啊！如果让人知道你的特殊，莫说花费数十年布下这盘大局，就是花费百年、千年、乃至万年，也是在所不惜！

　　　　瞳孤眼神中有掩盖不住的追忆，说到底，武者最终追寻的是什么？还不是武道吗？当初知晓那则秘闻时的震撼，依旧历历在目，为了更高的境界，为了更长的寿命，谁能够真正释怀？

　　　　只是这些，他不能说，也无法说，所以，他开口：“天有天命，人有人命，你的命运早已经注定！只能说，你的命……不好！”

　　　　“命运吗？……”断玄莫名想起了梦中那道无力的背影，苦涩的笑了笑，“如果一切都有命运，早已注定，我们又何必努力，交给命运就行了。”

　　　　“你不信？”瞳孤侧了侧头，嘴角微微勾起。

　　　　“不信！所谓命运，不过是某些强大到无法触摸的人强加于身的，外力使然。”断玄直视瞳孤双眼，眼眸明亮，绽放出一种别样的神光，“况且，就算真有命运，一切都是上天注定，那又如何？谁说，天，就不可破？天就不可违背？命运，终究要掌控在自己手中。”

　　　　断玄越说越激昂，到得后来，眼睛越来越明亮，令人难以直视，神光如炬。

　　　　那种神光瞳孤很熟悉，它有一个名字，一个很复杂的名字，名为……不甘！

　　　　已经不记得上一次不甘心是什么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