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域镇妖师-第3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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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长鸣的嘴闭合又张开，眼睛里也有闪烁的痕迹，半晌，讷讷道：“没有，只是偶尔。”

　　　　妙灵看着凤长鸣的眼睛，柔声道：“其实，这一年来，我们都很担心你。”

　　　　凤长鸣机械地点了一点头，声音涩然，道：“谢谢，叫你们操心了。”

　　　　妙灵的目光又再度落在凤长鸣手上的冻疮上，停了一会儿，忽然道：“长鸣大哥，我们还是回去吧，我怕你手上的冻疮严重。”

　　　　凤长鸣下意识地做了个掩饰手掌的动作，无所谓道：“没事。”说完继续看着前方的漫天雪花，过了一会儿，道：“我想再坐一会儿，妙灵，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儿就回去了。”

　　　　妙灵犹豫地起身，却同情地看着凤长鸣，说：“长鸣大哥，那你别坐地太久。”

　　　　“嗯。”凤长鸣点了点头。

　　　　妙灵觉得自己应该离开了，可是脸上却出现了恋恋不舍地表情。她咬着嘴唇纠结了一会儿，忽然对凤长鸣道：“长鸣大哥，我很想问你一个问题。”

　　　　凤长鸣没什么大的反应，很随意地说道：“什么，你说吧。”

　　　　妙灵静静地伫立了一会儿，锁定在凤长鸣身上的目光带有一种于心不忍却又不吐不快的纠结情绪。

　　　　凤长鸣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副很有耐心的样子在等她说话。

　　　　“我，我是刚知道，原来若雪小姐的未婚夫，其实就是长鸣大哥你。”

　　　　凤长鸣信手捏起了一撮雪花，声音发虚地嗯了一声，说：“嗯，是我。”

第747章　楼顶乌云（中）（）　
凤长鸣回答完毕之后，又大约过了两秒钟，他忽然问道：“若雪她，没有和你们说起过？”

　　　　妙灵默默地摇了摇头，说：“我只是知道若雪小姐有一门亲事，可是对方是谁，我不知道，她也没有主动地向我提起过。”顿了下，悄声道：“我真的，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居然就是长鸣大哥你。”

　　　　凤长鸣的脑袋胡乱地晃了晃，似乎是在故意拿捏出无所谓的表情，可是却被弄得乱七八糟。

　　　　妙灵又走到凤长鸣的身边，然后蹲了下去。她揣着双手，目光沉沉，道：“长鸣大哥，我希望你能够振作起来。若雪小姐她真的很在乎你，就算……你们两个真的没有结果，可是若雪小姐从来没有怪过你。”

　　　　凤长鸣闷着头没有说话。妙灵陪着他待在屋顶，看着雪花扑簌簌地飘落下来，整个启良城都是一派灰蒙蒙的白。

　　　　一阵寂寞之后，妙灵忽而转向凤长鸣，脸上是无比坚定的表情，说：“长鸣大哥，我一定要为若雪小姐问出这句话，我很对不起冒犯了你，可是为了若雪小姐，我必须要问你。”

　　　　凤长鸣的眼珠动了动，紧绷的脸没有任何怀疑，说：“也许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妙灵像被什么东西噎到了。她皱着脸看着凤长鸣，小脑袋在幅度很小地无力摇晃着，似乎早已不在她的控制范围内了。

　　　　“长鸣大哥，在我心里，怜月姐一直都是一个很好的人……我只是想知道，若雪小姐在你心里又算是什么。”妙灵的话语带着明晃晃的刺。即使凤长鸣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被这个问题弄得甚为紧张。那么一瞬间，他的沉默极富有尴尬性。

　　　　妙灵抿了抿嘴唇，眼神泛出一丝于心不忍的怯懦，但很快又坚强起来，说：“长鸣大哥，很对不起问你这样的问题，我知道这件事我没有资格问。”

　　　　说完深吸了一口气，内疚似得道：“但是，我真的想知道，若雪小姐这些年来做的事情，到底值不值得。”

　　　　凤长鸣手里的雪已经融化成水了，又黏又湿，带着屋顶整整一年的灰尘，都粘在他的手掌心上，躺在纹络里赖着不走。

　　　　“若雪她，对我很重要。”凤长鸣说着，情不自禁地搓起手来，两个手掌之间有细沙的迟钝感，凤长鸣的表情很不自然，接着声音沙哑道：“我知道，若雪她为我做了很多事情。我亏欠她的，这辈子都无法偿还干净了。”

　　　　“长鸣大哥，我、我不是想叫你自责的。”妙灵的声音之中露出点儿慌张的情绪来。

　　　　“不，你误会了。”凤长鸣说：“这不是你的问题，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所以我也不再做镇妖师了。那个决定也是因为如此。”

　　　　妙灵慌张地看着他，道：“可是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也许有。”凤长鸣说，又冷然道：“也许没有。”随即摇了摇头：“这都不重要了。”

　　　　妙灵似乎很自责，说：“长鸣大哥，我不该提起这个问题的。”

　　　　“没关系，我一直都在面对这个问题，即使你问起，它也在我心中不是吗？”凤长鸣说道。

　　　　“那你以后呢？”停了一会儿，妙灵很担心的问他道。“和大家一起，不好吗？”

　　　　凤长鸣摇了摇头，道：“我一个人习惯了，不想很多人在一起，会承受不了。”

　　　　妙灵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道：“其实，若雪小姐离开之前曾说，要我们代为照顾你的，还不叫我们告诉你整件事，怕你心里有什么愧疚。若不是姜寻古前辈告诉你事实，恐怕这个秘密我们会守护一辈子。”

　　　　“是吗，若雪她是这么说的。”凤长鸣若有所思地喃喃道。

　　　　“有时候……我会很想念若雪，有时候，我又会很想念怜月。可是自从我知道真相以后，我的脑子里就只剩下若雪了。”凤长鸣呆滞的目光，发出深黑色的光彩。

　　　　妙灵一个人离开了，过了十几分钟，沐雨霏便来道屋顶上找他，还很生气地问他为什么不在屋子里好好待着，凤长鸣说，他想看看启良的雪。

　　　　然后他就被沐雨霏带到屋子里，强行推给他一碗面汤。然后沐雨霏离开，过了半个时辰又来，那碗面汤只动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已经凉了。沐雨霏看向床榻，只见凤长鸣背对着她卧在那里，沐雨霏端着办完面汤犹豫着是不是要过去查看一下他的状况，然想了想，又怕惊醒了他，于是终究是没有过去。

　　　　沐雨霏端着碗筷出了房间，就撞见了苏东何。

　　　　他一直不肯见凤长鸣，因而被沐雨霏看见他在这里，他就说是恰好路过。沐雨霏没有戳穿他，而是转移话题说：“我要去这些下楼，你和我一起去吗？”

　　　　苏东何默默地从沐雨霏手里把碗筷拿过来，明知故问地道：“你就吃了这一点儿？”

　　　　沐雨霏倒很乐意陪他演戏，说：“不是我吃的，是凤长鸣吃的。”

　　　　两人并肩下楼，苏东何几次都欲言又止，沐雨霏见他不说话，竟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直到将碗筷交给伙计之后，她才有一搭没一搭的说道：“凤长鸣现在状况还不错，就是情绪还是十分低沉。”

　　　　苏东何闷闷地嗯了一声，然后驴唇不对马嘴道：“我今天去看东方盛和平儿了。”

　　　　沐雨霏哦了一声，伸出手指挠了挠脸颊，不好意思道：“今天只顾着凤长鸣这头了，没有时间去。”她的脸颊有些发红，说：“要不然，你陪我去看看。”

　　　　说到后来，她居然一点儿底气都没有。

　　　　苏东何的表情很不自然，说：“要不然……我明天陪你去吧，你不说不舒服，想要去看大夫吗？”

　　　　沐雨霏的脸更红了，她攥着拳头，嘴角抽了抽，从眼睛上方看着苏东何干巴巴地道：“今天大夫给凤长鸣诊病，我借势叫他给我把了把脉。”

　　　　苏东何看上去有些担心，道：“怎么样，严重吗？”他的目光在沐雨霏的脸上稳稳地停住，说：“大夫有给你开药方吗？我去给你抓药。”

　　　　沐雨霏的脸上露出了罕见的小女儿姿态，先是扯了下苏东何的袖口，然后凑到苏东何的耳边，极为小声地道：“我……怀孕啦……”

第748章　楼顶乌云（下）（）　
苏东何的脸色登时惨白一片，他根本不敢相信，立刻看向沐雨霏的脸，只见她一张小脸红扑扑的，秀色可餐美得不可方物。

　　　　“是……真的吗？”苏东何结结巴巴地。

　　　　沐雨霏默默地点了点头，并用六神无主的表情看着他。

　　　　苏东何的嘴角微微向上扬着，一把将沐雨霏抱在怀里。这个时候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能一味地将她抱住，隔了好长的时间，才在她的耳边又惊又喜地说了句对不起。

　　　　沐雨霏红着脸，微笑地回抱着他，温柔道：“你为什么说对不起啊！那天之后我是很憎恨你来着，甚至想到和你绝交，可是……后来我居然发现自己喜欢上你了。东何，你会喜欢我吗？就像你喜欢我姐姐那样，甚至比那样还要喜欢？”

　　　　苏东何语无伦次，只会抱着她傻傻地嗯嗯嗯地嗯个不停。

　　　　沐雨霏说的那一天其实完全是个意外。

　　　　但是任何意外其实都有必然的因素。比如苏东何忽然觉得未来很渺茫，他想起自己的家族，想起面临地这些棘手的问题，就变得很烦躁，烦躁的他就多喝了两杯。

　　　　于是，一不小心就喝多了。

　　　　沐雨霏那天陪着他喝了点儿，一再劝他少喝点，少喝点，然后也是一不小心将自己喝地半梦半醒了。

　　　　结果醒来的时候两个人都尴尬地要死。按照沐雨霏的脾气，她定是要将苏东何大卸八块以绝后患的，可是在她的记忆里，苏东何却是借着酒意，嘴里嘟囔着她的名字。

　　　　也就是说，苏东何明知道这是自己，却潜意识里做出了这样的事情。苏东何别提多后悔了，但是沐雨霏却说：“你以后不要提这种事情，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

　　　　她为什么会说这种话，她自己都有点儿搞不明白。因为这件事，她克制自己与苏东何拉远距离。可是渐渐地她就意识到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了。

　　　　因为自己竟然没有办法讨厌他，甚至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他。

　　　　当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他之后，她萌生出一种罪恶感，要知道那是她姐姐的未婚夫啊！

　　　　可是沐雨霏的脾气放在那里，她很快就想明白了。其实这件事完全没有必要纠结，如果苏东何对她只有误会的话那么另当别论，可是如果他对自己也有意思的话，那么两个人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呢？

　　　　于是沐雨霏就不再怯手怯脚，完全当做没事人一般。苏东何呢？他也努力做出很自然的样子，而且最有意思的是，他无形中也对自己很好。沐雨霏不知道这是因为他的喜欢还是因为愧疚的补偿。沐雨霏并不像这么快就戳破这件事，她觉得这种状态还挺好的，心照不宣，却又处处默契十分。

　　　　直到发生了这件事，沐雨霏意识到瞒不住了，这才向苏东何坦了白。

　　　　本以为表白是一件很庄重的事情，可没想到居然这样水到渠成！苏东何的一个拥抱胜过千言万语，她准备好的很多话就都忘得一干二净，到头来只剩这么一段很没品却很直白的话语。

　　　　沐雨霏一开始对这件事耿耿于怀，觉得自己没有发挥好，其实她原本可以将这些话说地更动听的。

　　　　沐雨霏腹中的胎儿，最后经历了一番波折，才勉勉强强地活了下来。这个小女孩儿容貌融汇了沐雨霏与苏若雪的所有优点，堪称完美，性格更是与苏若雪别无二致。后来这个女孩儿没有留在人界，而是去了魔界，成为魔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魔后。她便是寂飖之子苍羽的妻子，苏觅灵。

　　　　夜晚，一钩残月孤零零地挂在天上，寥落的星辰点缀其间。

　　　　雪还没有停，灯也没有息，启良城一派祥和，温暖的酒气与寒气混在一起，缠绵着难分难解。

　　　　凤长鸣又偷偷地溜到了屋顶，躺在上面，仰望星空出神。

　　　　除幽幽跑上来的时候，凤长鸣纹丝未动，像根本没有察觉到一样。她小心地走了过来，心疼地看着他道：“这里很舒服是吗？”

　　　　凤长鸣此时没有心情发脾气，只是淡淡道：“又是你啊。”

　　　　除幽幽淡淡笑了笑，从容地走到他的身边，挨着他坐了下来，轻松的吁了一口气，耸了下肩膀，望着濛濛天空道：“怪不得你喜欢到这里，原来这地方这么空旷宽敞，叫人很想振臂高呼。”她扭着头看他，道：“你有这种感觉吗？”

　　　　凤长鸣闭着眼睛没说话，除幽幽垂着眼睛悻悻地笑了笑，这时候她听见凤长鸣说：“我想静一静，你走好吗？”

　　　　除幽幽先是一愣，又笑了笑，说：“刚才妙灵来的时候，你不也和她聊了很长时间吗？你若是想安静的话，那我闭嘴，好吗？”

　　　　凤长鸣粗粗地喘了一口气，道：“你偷听我说话？”

　　　　除幽幽犹犹豫豫地道：“其实也不算偷听，因为我就在屋顶的另一侧，你没有注意到我罢了。”

　　　　“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说的。”凤长鸣冷冷地说道。

　　　　除幽幽怔怔地看着他，脸上浮出一丝无奈，强颜欢笑道：“凤长鸣，你敢不敢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凤长鸣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不是讨厌你，我只是请你不要缠着我。”

　　　　除幽幽的脸抽了抽，黯然道：“所以喜欢你的人都要离你远远的，她们都该死，是吗？”

　　　　凤长鸣的回答甚是无情：“随你怎么想。”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试着接受我，也许就能比现在感觉好很多？”除幽幽认真地看着他道。

　　　　凤长鸣翻了下身，背对着她：“对不起，我不会接受任何人。”

　　　　除幽幽苦涩地摇了摇头，凤长鸣对她的态度真的令她甚为伤心。她调整了一下坐姿，与凤长鸣毫无关系的坐姿，似乎只是单纯地赏一场雪。

　　　　“凤长鸣，这辈子你都要颓废下去了是吗？”除幽幽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

　　　　凤长鸣努力地吸了一大口冰凉的空气，没有回答。

　　　　除幽幽看着天空的雪花，淡淡道：“凤长鸣，我真的很嫉妒苏若雪，能叫你这么记挂她。如果可能，我真的希望为你死的人是我，好叫你记住我一辈子。”

第749章　分香卖履（上）（）　
“你还年轻，不需要这么想。”凤长鸣终于说出了一句较为柔软的话。

　　　　除幽幽俨然地看着他：“那你呢，你也年轻，你又是怎么想的？”

　　　　凤长鸣回答她：“我们不一样。”

　　　　“所以你就不要管我怎么做。我就是想要你，我没有害人，没有拆散你，在这种情况下我只是单纯地想要和你在一起，就这么简单。因为我们不一样，所以我做的任何事情在你看来不可理喻，但对我来说却都是情理之中。”除幽幽很平静的语气，完全看不出来她又多激动。

　　　　“你永远都不会懂我的心情。”除幽幽最后心灰意冷地说道。

　　　　凤长鸣一声不吭，像是被教训了一顿生了闷气。

　　　　沐雨霏担心凤长鸣会偷偷跑掉，因而一大早就向凤长鸣的房间跑过去，结果发现凤长鸣房间的窗户大开，床上空无一物。沐雨霏吓了一跳，赶紧过去摸了摸被窝——竟然一点儿热气都没有，看着凤长鸣离开已经不是一时半刻了。她及其败坏地跑到窗口向下望，只见雪地上没有留下任何脚印，很有可能是被掩盖住了。

　　　　该死的！沐雨霏恨恨地骂了一句，而就在这个时候，她听见屋顶传来喷嚏声。

　　　　她愣了下，经判断这声音不大像男人的。可是这个时候有谁会在屋顶呢？沐雨霏想到昨天傍晚凤长鸣在屋顶这件事，觉得这其中必然有什么猫腻，于是从窗户跳了出来，跑到屋顶一探究竟。结果发现屋顶上赫然长出两个雪人，一个躺着，一个缩成一团坐着。沐雨霏吓了一跳，两三步窜了过去，惊讶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