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主-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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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自认自己见多识广，今日才知道，世界之大，千奇百怪的事情还很多，自己所能见识的事物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而他又怎么会知道，此时坐在他对面的少年，又岂是只知道这些？

　　　　百世轮回的林越，曾经上达天界，下临沧海，深入过死地，更是飞跃万僵大域，天下众生之中，能够知道的比林越还多的人，恐怕不存在。

　　　　天底下多少惊天秘密，多少辛密骇闻他都有所耳闻，甚至深入研究过。

　　　　区区对付一只水鬼更是不在话下，如果不是为了那件事，林越大可以屠灭了那只水鬼，将他打得魂飞魄散永不超生也只不过是举手之间罢了。

　　　　……

　　　　夜幕降临，老者早已离去。

　　　　此时已近子时，天色漆黑一片，风江之上更是刮来大片江风，伴随的流水声，形成动听的乐章。

　　　　此时的风江边上，行人已经少了许多，只有已经停泊了船只的渔夫，打着哈欠也要归去。

　　　　站在江边，抬头看了看天色，子时已到，林越一头扎进了江河之中！

　　　　瞬间，河水弥漫全身，林越放松了全身，任由身体随着江河摆动，直至完全沉入江中。

　　　　而就在这时，一只干枯修长的手从江底伸了上来，一把就拽住了林越的脚踝，一用力，顿时将林越拽入江底。

　　　　此时，出现在林越面前的，正是白天所看到的飘立在江上的影子，也就是存在这风江之中的水鬼，此时看去，终于看清了水鬼的模样。

　　　　披散的头发，任由江水摆动，衣衫褴褛，面容枯瘦，若是普通人见此，定会大声尖叫！

　　　　水鬼双眼直冒绿光，朝林越的双眼看去，一时之间，林越像被定身了一般，再难动弹，而水鬼眼中的绿光，像极了一条毒蛇，一口就要咬进林越的魂魄，将他魂魄拽出！

　　　　林越的魂魄已经被拽出一缕，这使得林越全身麻木，根本难以抵挡。

　　　　再这么下去，只怕是真的会成为这他的替死鬼！

　　　　然而，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林越脑中识海的兵典“哗啦啦”地翻阅起来，他魂魄徒然爆发一阵赤光，光芒照亮了整个江底，伴随着大道的法则秩序，将水鬼弹开！

　　　　林越魂魄所爆发出的法则秩序像是克星一样，一碰到水鬼，水鬼就尖叫一声窜逃而去。

　　　　“你是什么人！”没逃出多远，那只水鬼便停了下来，面带警惕地看着林越，很是忌惮！

　　　　夺回魂魄的林越只觉得脑袋一阵晕眩，但是很快便恢复了过来，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自己的一时大意差点让自己栽在这里，也好在身上有兵典守护，才逃过一劫！

　　　　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更加清醒一些后，林越道：“梅花镇，百曲桥，牛上家排行老二。”

　　　　水鬼一听，顿时脸色大变，愣神地打量了林越很久之后，终于露出欣喜之色，他抱住了林越，面色激动。

　　　　“二柱哥，原来你还活着，你知不知道，小瓜我这些年过得好孤独，好难过。”话语之间，水鬼已然泣不成声，仿佛将这些年所有的委屈都倾泄出来

第七章　天道无情（）　
林越轻轻叹了口气，联想到的颇多。

　　　　二柱哥，这是多久以前的名字啊。

　　　　遥想当年，林越的某一世，轮回到了梅花镇的一家农户家，农户姓牛，而当时的林越刚好是农户的第二个儿子，所以得名二柱。

　　　　而身前的这只水鬼便是他们家隔壁的孩子，自幼与牛家三个孩子一起长大。

　　　　所以在当时，林越和他的感情算得上是铁哥们的那种，一起玩耍，一起干坏事那都是经常的事情。

　　　　只是造化弄人，当年的一切早已随风飘亡，化为尘埃，而如今的小瓜却变成了水鬼，沉浮在这风江之中，饱受孤寒。

　　　　但林越也深知，这不是没有理由的，原本，小瓜是可以直接轮回的，但是这个痴情的种，宁愿等上千百年，忍受孤独也不愿意去投胎。

　　　　“二柱哥，小莲，她还好吗？”许久的倾泄完自己的情绪，小瓜终于松开了林越，开口问道。

　　　　听到这个名字，林越更是摇了摇头，他最不想从小瓜嘴里听见的，就是这个名字。

　　　　在那个年代，林越他们还只是很普通的农家孩子，小莲便是牛家的第三个孩子，也是林越的妹妹。

　　　　更小瓜喜欢的对象，他们两人自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小小的年纪更是许下了非对方不娶（嫁）的誓言。

　　　　直到后来他们都长大了，也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谁知，老天给他们所有人开了个玩笑。

　　　　那年，村里爆发洪灾，洪涝淹没了庄稼，淹没了整个村子。

　　　　而在那时，林越和小瓜亲眼所见，一个跋扈为了活命，竟将小莲拽下洪水之中！

　　　　也就在那时，小瓜义无反顾地跳进洪水想要救起小莲，可谁知，洪水之猛，跳下去的小瓜不仅没有找到小莲，反而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待得洪水褪去，众人再想找到他们的尸体，却无论如何也找寻不到，就像是蒸发了一般。

　　　　再到后来，梅花镇也没了，村里人纷纷迁走，在那片土地里剩下的，只有回忆罢了。

　　　　在林越来到听风阁的时候，虽然这里早已没了当年的梅花镇的模样，但是这里泥土的气息却不会改变。

　　　　当林越刚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就记起了这段往事，连连叹息。

　　　　原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随时间而逝，他也该淡忘了，但是谁曾想，小瓜虽然身死，但是生前的怨念竟然如此之大，在这江中化为了水鬼。

　　　　也就是说，眼前的小瓜并不是真正的小瓜，而是小瓜的一缕执念。

　　　　要知道，天下所有的水鬼只要找到一个替死的人就能够投胎重生，但是，眼前的小瓜只是一缕执念，根本没有办法投胎，更没办法重生。

　　　　但是却偏偏拥有水鬼的特质，就这样，千百年来，他躲在这江中不断的拉人下水，抽走魂魄，但却又无法投胎重生，长此以往，他所得到的，只有在这冰冷的河水中的空虚，和孤寂。

　　　　“小瓜，你知道我现在不再是以前的二柱哥了。”林越开口说道：“你所说的二柱哥，还有小莲，早就在千百年前就死去了，而你也是一样，现在的你，只是一缕执念，一直存活到现在。”

　　　　林越的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打在小瓜的头上，整个人僵在原地。

　　　　身处江水中，没有人能够分辨出在他脸上流过的是他的眼泪还是江水。

　　　　其实，他又何尝不知道自己的状态呢？

　　　　只是这么多年来，就是对小莲的思念和对那个跋扈的怨恨才使得他存在而不至于消散。

　　　　活到现在，他多么渴望能够回到以前，那个无忧无虑的生活，而不是永远呆在这个冰冷的江底，以害人为生，饱受寒苦。

　　　　但是，他放不下，曾经有很多个佛法高强的僧人路过这里，要为他超度，但是全都失败了，就是因为他的怨念之强，思念之深。

　　　　“我知道你放不下。”林越说道：“但是，那已经是过去了，那个跋扈已经死了，小莲也在那场洪灾中永远的离去了，你为什么还放不下呢？”

　　　　小瓜苦涩地摇着头，这些他自然都知道，或许是心中还存在的那一丝幻想吧，他总在幻想有一天小莲会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一起完成儿时许下最真挚的誓言。

　　　　他不愿自己就这么消散，如果消散，那么他就连最后一丝的幻想也没有了，他不在乎自己的死活，但是那份属于他和小莲最美好的记忆，是他最为珍视的。

　　　　“小瓜你清醒点，”林越继续劝说道：“你知不知道，你再以这样的形式存在下去，会有多少无辜的人死在你的手上，而你的本体，也会彻底被这片大地所风干。”

　　　　“如果你现在肯放下执念，我还有办法帮你超度，让你投胎重生，但是如果你再这么下去，你只会是一个永远活在梦里，而忍受冰冷寂寞的孤魂野鬼！”话到最后，林越已然眉头深锁，这并非是他危言耸听，百世轮回的他见过太多这样的事情了。

　　　　“不，我不会放下的，哪怕永远当一只孤魂野鬼，我也愿意继续等下去，因为我相信，会有那么一天，小莲会回来找我的！”小瓜堵住双耳不愿再听林越的劝说。

　　　　只能说，小瓜的执念太强，就算是曾经的发小也无法动摇。

　　　　霎时间，林越身上的气势徒然变化，使得整条风江犹如沸水一般翻滚，而身处他身边的小瓜是感受最清楚的，此时此刻的林越犹如变了一个人一般。

　　　　此时的他沉浮水中，却犹如天神傲立于天穹之上，让人敬而畏之。磅礴的威压降下，将水里所有的生物都镇压。他双眼犹如太阳，将小瓜看穿，而他那犹如亘古的声音传来。

　　　　“你要知道，若你不是小瓜，只怕我早已经一掌将你拍得灰飞烟灭，天道无情，往事随风，你早该放下！”

　　　　“我给你时间考虑，若你再执迷不悟，别怪我不念当日旧情！”

　　　　话落，林越化作一道流光，瞬间飞去。

　　　　天道无情，又岂是说说而已，千百年来，小瓜藏于这条江水之中，残害过多少无辜人的性命，这是天道绝对不允许的，若是再这般下去，小瓜必然会遭到天谴，到那时，又岂是灰飞烟灭所能想比的？

　　　　林越就是念在当年的情义，所以就算将小瓜打得灰飞烟灭，也不愿让天道降下惩罚，因为那绝对比灰飞烟灭更加可怕！

　　　　而林越的离去，江底也终于恢复了平静，小瓜一屁股坐在江底，大口喘着粗气，哪怕过了许久，他依旧能够感觉到双腿在瑟瑟发抖。

　　　　刚才的林越，绝对不是当年的二柱哥所能相比的，那股气势，那股霸气，没有伫立在世界的巅峰是绝对做不到的！

　　　　而此时冷静下来的小瓜，终于开始回忆起林越对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骤然心中百味交杂，苦笑不堪。

第八章　林越的底线（）　
当林越跃出风江的时候，才刚日出东方，江上的雾气还未消散就有早起的渔夫撑起船只前往江中撒网打渔。

　　　　当江风吹来，犹如凤鸣灵音，袅袅动听，再加上江上朦胧的画面，却颇有几分意境。

　　　　只是此时的林越心情沉重，哪里会有心情欣赏这些呢？

　　　　他没有再停留，直接朝破岳天宗赶了回去。

　　　　对于小瓜的执念，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若是小瓜再执迷不悟，他绝对会亲自动手，哪怕是将他打得魂飞魄散，也好过在未来他被天道惩罚。

　　　　虽然林越没有经历过天道的惩罚，但却切身感受过，那已经是在遥远的时代了，即使是林越，此时再想起当年的那一幕也不免心里胆颤，冷汗直流。

　　　　在当时，天神可说是天下至高存在，但是在天道惩罚面前依旧显得无力。

　　　　惩罚降下，山河破碎，万物霪灭，世界仿佛回到了混沌之初，可想而至，惩罚的可怕！而蛊族自那之后，全部灭绝，无一生还。

　　　　小瓜的执念化作水鬼，千百年来残害的无辜者数不胜数，也早已违背了天道，虽说不至于降下与那个年代相同威力的惩罚，但是依旧不是人力能够抵挡下来的。

　　　　所以，为了不让小瓜承受天道的惩罚，林越甚至不惜亲自动手，将他那缕执念打散。

　　　　哪怕最后小瓜的肉身魂魄也随之灰飞烟灭，也在所不惜！

　　　　……

　　　　当林越回到破岳天宗的时候，太阳已经高挂于空，炎暑的盛夏，地上热气腾腾，若是赤脚站在地上，恐怕能把脚丫给烤熟了。

　　　　但当林越踏入破岳天宗的时候，却迎面传来一阵凉意，在这酷暑的夏日中，无疑让人清爽无比。

　　　　只是林越并没有为之感到舒畅，反而皱起了眉头。

　　　　走近了的时候，才发现，当日他背来的那口棺材下，围满了许许多多的弟子，而胖中年的老程，端了一把凳子坐在上面，正给那些弟子吹牛呢！

　　　　“你们可别看我老程这一身膘肉啊，想当年，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不知道多少天骄才女暗恋我呢，但是呢，我低调，我不说，要不然啊，我的孩子现在都比你们大了呢！”

　　　　“哎哎，你笑什么？你可别不信，你看到我身上穿的衣服了吗？广袖金蝉衣，你再看看这腰带，天柳祥云带，嘿嘿，们再看看我脚上这双靴子……”

　　　　“……”

　　　　老程说话那可是口吐莲花，头头是道，有他那口才，哪怕是他身穿一身破衣烂裤，只怕也能吹出一番天地出来。

　　　　其中有个别女弟子已经意乱情迷，被老程唬得一愣一愣的。

　　　　“咳！”一声咳嗽声，顿时打断了老程的“编故事大会”，老程看去，顿时大惊，手忙脚乱地站了起来，手中更是不可察觉地把棺材上撕下来的符箓给贴回上去，立刻，寒意散去，四周恢复了炎热的气温。

　　　　对于老程的如何吹牛，林越自是不管，但是他竟敢私自撕下棺材上的符箓，用来乘凉，这便触及了林越的底线。

　　　　此时此刻，林越面色愈加冰冷，让得众人背后发凉，与棺材所散发出来的冰寒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些弟子八面玲珑，见到大事不妙，个个都找了个借口溜之大吉。

　　　　最后，场上只剩下了林越和老程。

　　　　老程擦了把因为心惊而流下的冷汗，讪讪笑道：“公子你回来拉，刚才，刚才我和师兄弟们聊得正开心呢。”

　　　　然而对此，林越的脸色却愈加冰冷，这口棺材自他从炎阳国回来之后就从来没离过身，直到昨日回到了宗门才微微松了口气，没想到才离开不过一天时间，老程竟然就将他的话当成了耳边风，擅自撕下棺材上的符箓，用来渡凉。

　　　　要知道，不论是棺材本身还是棺材内的人对于林越都是极为重要的存在，老程的所作所为，要换做是别人，此时恐怕早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嗖！”没有看到林越是如何出手的，只知道，在老程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林越已经到达他的跟前，双手齐出“啪啪啪”地以奇怪的手法在老程身上拍打。

　　　　“啊！”老程一声惨叫，瘫倒在地，他双目圆瞪，眼眶欲裂，他可以看到，他身上的筋骨此时在体内不断扭曲着，就像有一条蛇在他体内翻滚，更有时体内的骨头差点戳破皮肉，暴露出来！

　　　　令人生不如死的痛楚从身上传开，没有坚持半会儿，老程就要承受不住而昏迷过去。

　　　　但林越又以怪异手段掐中老程某些穴道，瞬间让老程清醒异常，哪怕再大的痛苦也无法令其昏去。

　　　　这无疑是对老程极大的惩罚，有不少在远处偷看的弟子，见到这一幕无不胆颤心惊，瑟瑟发抖。

　　　　整个过程持续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林越才为老程解开穴道。

　　　　此时的老程，头上身上已经湿透，那都是因为极大的痛苦而导致流出的冷汗，而他的裆下更是屎尿失禁，臭味难闻。

　　　　对此，老程没有半句怨言，解开了穴道后，他喘着重重的粗气也要跪在林越跟前请罪：“公子，老程知错了。”

　　　　林越漠然而视：“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如有再犯，世间将再无程杵这个人。”林越话语冰冷，在这炎酷的夏日，却如同冰山之水一样，当头泼下。

　　　　老程打了个激灵，不敢反驳。

　　　　“背上棺材跟我来。”林越不再多看老程一眼，率先走去。

　　　　而老程刚刚承受那般痛苦，哪怕是站着都吃力，若还要背上着沉重的棺材，那是难上加难！

　　　　但是他却没有任何怨言，两股颤颤地站了起来，要去背那口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