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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知全能者-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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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当值此际,那感应的灵敏度被无限放大,大到似乎可以感觉到每一个细胞,都在“绽放”着。
蚁行感,也就在这个时候渐次升起。
千千万万的蚂蚁,往一个个细胞里钻着,然后开始着永无休止的啃噬,从脚心处开始,向整只脚漫延……那是一种噬骨钻心的痒,而不是疼痛。
许广陵自觉可以忍受相应程度的疼痛,但这般的痒,却实在忍受不了,坚持不下去。
这已经是不知道多少次了。
其实,以许广陵现在的记忆,记住这般的细节,不要太简单。但既然是“只问耕耘,不问收获”,他又怎么可能去记忆耕耘了多少次呢?
不过就是一次、二次、三次、四次、五次……
失败了之后,重整旗鼓,再来就是了。
最初的时候,许广陵期望着成功,但后来,他的心中竟然升起了一种奇异的想法。——这个难关,它究竟能把我挡在门外多久呢?
于是,许广陵期望着,它不要太早地投降。
他希望它能坚持得更久一些。
这样的拉锯战,最初,让许广陵感到郁闷,感到哭笑不得,但到了现在,却让他感受到了一种蚕食般的快乐。
“雨里鸡鸣一两家,竹溪村路板桥斜。妇姑相唤浴蚕去,闲着中庭栀子花。”
给周青竹治疗的时候,许广陵向小姑娘提过这首诗。
浴蚕,是对蚕种的一种处理。
怎么个处理法,许广陵并未见过,但蚕宝宝生出之后,在桑叶上爬行,吃着桑叶的场面,他却是见过的。嗯,在旅游景点,作为新时代的参观风物之一。
蚕很小,尤其是蚕宝宝。
而相对于很小的蚕来说,桑叶简直就是庞然大物。
但是,蚕的进食,是一刻都不停止的。
它一直在吃、吃、吃。
于是,很大很大的一张完整桑叶,要不了多长时间,也就被蚕食干净了,而只剩下孤零零的梗。
相比起蚕食,许广陵其实更熟悉的是印章原石在磨刀石上的磨砺。
他买的,是那种初级的原石,并未被切割成印章的形状,别说四面不平什么的,其实是连较平整一点的“面”这个概念都没有的。然后,就那么不规则的石头,在砺石上磨着。
一下,一下,又一下……
这就是许广陵最近这段时间,隔三差五地会做着的事情。
用那句俏皮点的话来说,他磨的,不是石头。
当然,也不是光阴。
他只是在体会着一种平静如水。
除了材料的不同,它们和荒郊野地,又或城市的公园里等地方,随处随意看到的零碎石块,并无任何差异。
而后,就是这样的一块小石头,在磨刀石上,在成百上千以至于上万次的磨砺中,一点点地变得规整,变成许广陵想要看到的模样,
先粗磨,后细磨,再抛光。
然后,刻刀在其上一点点地篆刻着。
最终,一方晶莹剔透的印章出现在手中。
那种喜悦,不是因为收获,而是因为见证,或者说体验。
用一种更高的、更上的、理想的、也是超越的视角,来看着自己的现在,许广陵的目光是温和的,也是平静的。
些许的急切,以及由这种急切而带来的那一星半点浮躁,早已如被水冲洗而去,剩下的,只有坚定,以及因为坚定而呈现出来的从容。
挫折是什么?
有时候,它是一种成全。
它可能会让你发现自己很狼狈,很不堪,有很多的不足和缺陷,有时,它却同样也可能会让你发现,原来,你比自己以为的要更好。
左脚心窍迟迟无法打开,一次又一次地在那种无法用任何言语来真切形容的奇痒面前败退,许广陵对自己的表现,却是满意的。
如有一面镜子,真实地照着他的现在及将来。
现在,面对这个关隘,他想突破,他日夜都想突破,他无法可想,他只能笨拙地用最原始的方式对它发起一次又一次的进攻。
将来,他必会突破这个关隘。
而在现在和将来之间,作为一个音乐创作者,许广陵只想以自身为音符,谱写出一曲能令他自己满意的乐曲。
而那必然——
与急切无关。
与浮躁无关。
与郁闷无关。
与沮丧无关。
这些都可以有,但它们只能是点缀。
点缀背后,这首乐曲的主题,必须是淡定的,必须是从容的,必须是缓缓推进慢慢积蓄着力量的,最后,铿锵应在自然中到来,昂扬应在自然中呈现。
这样的一首曲子,才能及格,才能过他自己的关。
然后,一生之中,他也只有谱写一次的机会。
当这首曲子完成,再谱的,就会是另外的曲子了,而已完成的这一首,已不再有被修改及重新谱写的机会。
哪怕是上帝来了,也不行。
是以,此时此刻,虽然被卡在关隘前,被困在荆棘里,但他对自身,实是有着无上的权柄。
“谱写你自己,让上帝都点赞。”
在一方印章中,许广陵如是刻着。而后,同一方印章上,合适的位置,他又另刻着四个字,“庄严”,“权柄”。
对生命庄严。
然后,拿起你应有的权柄。
在伏羲诀的运行中,许广陵体会着自己如一棵树,扎根在土里,如一片芽,萌长在黑暗里,如一朵花,绽放在春风里,又如一粒花的种子,在花开花又谢之后,再次地跌落在土里,于默默中,蓄养着生机。
在草木之气的汲取中,许广陵体会着自己的整个身体,以至于心神,都在“发芽”,在雀跃着,在活泼着。
在大地山川之气的汲取中,许广陵体会着自己就如一片干渴的大地,而丰盛的雨水从天上落下,于是,贪婪地汲取着和吸呼着,让那雨水渗透着自身的每一个角落。
在根本窍法的运行中,许广陵体会着自己如一个战士。
进攻!
进攻!
进攻!
一次又一次地进攻。
进攻无果,退回。
再进攻。
进攻无果,退回。
再进攻……
战士,就是要让战斗成为本能。
而英勇的战士,最为渴望的,便是那一场又一场淋漓尽致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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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4章 春来无息,万木听召()
身心的锻炼和进益,是根本,却并非全部。
许广陵此行客居长白山,也并不是游山玩水,而是因为他其中的一个身份,药师。
春节已经过去了一个月,长白地域却仍然还是被严寒与冰雪封锁着,看不出半点春将到来的迹象,而在江南,这个时候已经步入仲春时分了。
这里,却正是那句诗所说的,“笛中闻折柳,春色未曾看。”
但许广陵发现了一件事。
漫山遍野的大地山川之气和草木之气,都在减少,在变得稀薄!
若单只是草木之气变得稀薄,许广陵多半会不以为意,因为他早习惯了这种雾气的不太稳定,而大地山川之气,自许广陵能够看到这种雾气后,它就一直非常地,像大地一样地稳定分布在地表之上。
而现在,两种雾气都在减少!
在天眼的洞察下,减少的原因自然无所遁形。
寒冬之季,漫山遍野的草木,嗯,草也罢,木也罢,或者草木都谈不上的地衣等也罢,俱都沉睡着,冬眠着,又或者“待机”着,而现在,它们在呼吸着,在贪婪地汲取着两种雾气。
换言之,它们醒了过来。
于是,许广陵便知道,虽然这山仍然是白雪皑皑,这山下的河仍然是一片冰冻,这山水之间的草木看起来也仍然处于沉寂之中,但是,春天已经来了。
它来的悄无声息。
它所带来的生机,仍然被严寒给压迫在地面之下。
但是。
它确确实实地,已经来了。
“长白山区的春天,自二月始。春来无息,万木听召。”
作为一个药师,又或一个不太专业的兼职植物学家,许广陵记下了第一条记载。如是以前,他会记在小本子上,记在笔记本里,而现在自然是直接在脑海里建档。
自从发现了春天的脚步之后,许广陵闲暇时间的注意力,便大多被牵扯到了这个方面。
他的脚步,也开始跟着春的脚步,在这片地域间徘徊。
阔叶林带。
其正式的名称叫“红松阔叶混交林”,顾名思义,在这片区域,红松是最主要的树木种类。
冬天的红松并不红,呈现在许广陵眼前的,是一片灰褐,或者说灰扑扑的,和其它的树木一样地不起眼。
许广陵在一棵卧倒的红松旁停步。
这红松,本来就是歪的,然后可能是因为地势,又或是因为冬天的雪压,总之,由歪而倒了,并且呈现出枯死之象。在今春,它肯定还是会抽枝,但它的主体,也多半步入腐朽。
松蘑,以及榛蘑等,在今年夏秋时节,有可能从它身上或附近长出来。
许广陵在脑海的地图里新增了一个标示点,“蘑菇采集点”!
在这棵红松边上,许广陵看到了一株大约需要两人合抱的大榆树。
榆槐这类树木,是蝉比较喜欢的。
在南方农村,特别是某些山区的农村,夏季的时候,那蝉鸣真是铺天盖地。
时间往前略回,夏至的时候,一场雨过,往往一棵老榆树底下,地面遍是“虫眼”。用小手指轻轻一抠或一按,那豁口便变大,然后露出里面待蜕壳化蝉的小东西来。
拿个盆,一棵夏日聚蝉的老榆下能轻易挖满一盆。
然后从小盆倒到大盆里,加水,加盐,搅拌冲刷着,冲刷干净之后,略晾,然后,倒入油锅……
这便是一道简简单单却又美妙绝伦的“江湖美食”。
用来下酒,不能再赞。
这是酒鬼佳公子以前的时候向许广陵普及的知识,可把他和大傻两人给馋的,并约定来年夏至日前后,前往某山区。
从时间来说,今年的夏至其实已经不远,只不知到时,两位总经理及副总经理是否还能抽出时间来了,就算抽得出时间来,也不知是否还有这种属于江湖散人的闲情雅致。
许广陵那时,同样也未必抽出时间来。
他们现在,都不再是“散人”,而已经有了各自所奔赴的目标。
由眼前的黄榆而想及蝉,许广陵却也只能想想而已了。
长白山,没有蝉。
就算有蝉从南方不远千里万里来到这里,也绝对不会有任何一只蝉卵,能在自然的生存环境下,挺过这里的严寒。
其实也正因为寒,正因为冷,这里的空气才这么的清冽,然后到夏秋的时候,变成清凉。
不过没有蝉,可以有蘑菇。
黄榆树同样也是一种会长蘑菇的树。
榛蘑炖小鸡,黄蘑炒鸡蛋,各自相宜。
除了松和榆,在漫步中,一路上,进入许广陵视野的,还有椴树、柞树等。
椴树,元蘑、香菇。
柞树,黑木耳,猴头菇。
自从梦中见识了“十菌清汤”之后,山野中的菌菇之类,便对许广陵形成了一种召唤,又或者说,成为他的一种情结。
最开始的时候,他以为云南才是菌的天堂,当然,事实也是如此。
但来到长白之后,尤其是在研究所里翻阅了许多的植物调查资料之后,他才发现,原来他此刻所在的这个地方,同样也是一个菌的天堂。
并不逊于,那彩云之南。
这一南一北,从某种意义来说,也可以说是交相辉映。
许广陵期待着菌菇满山林的日子,届时,他会踏遍此地的山水,尝遍此域所有可食的菌菇。
既然有“厨师”的这个身份,那“美食家”的这个身份,也不妨兼一兼,免得浪费了。神农诀在身,梦里可以有十菌清汤,他的手中就不可以诞生其它的清汤么?
由阔叶林,而针叶林,而岳桦林,而地衣带,而山顶。
这样的路,许广陵已经走了不知道多少次,但以前的多数的时候,只是行路,而稍带着探查,此时却是反过来,探查为主,行路才是顺带。
许广陵慢慢地辗转而行,在许多树木又或枯萎的草丛前停步,一路上,观察着,记载着,思索着,并重新标记了重点观察区。
根本窍法的习练仍然在受阻着,左足心窍毫无打通的迹象。
主要是因为痒而无法长久地保持在定境,而若非处于定境,开窍的行为也就无从谈起。所以一切说到最后,都要求许广陵能熬受住那痒,然后“定”下来。
身暂时还定不了,但许广陵的心,却早已经定了。
没有半点急切。
许广陵只是一次又一次地,尝试再尝试,并把这种尝试作为一种习惯,而不是努力和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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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5章 终于还是开了()
整个山体的雪都已经开化了,越来越薄。
在山脚还残留着最后一点薄薄的雪迹,即将完全化为虚无的时候,几乎是一夜之间,许广陵发现山林中有很多草木,已经开始吐芽了。
这像是一个信号。
春的脚步,就从这个时候开始,陡然地加快起来。
许广陵几乎是瞠目结舌地看着,春天是怎么样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开始极速地占领这座山脉的。
它很早就已经登陆了。
但只是在暗地里默默地积蓄着力量,丝毫也不动声色。
而当这力量积蓄得足够的时候,它一下子,就将这力量完全地抛洒了出来。
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开。
第一天,一枝花绽。
无名小花。
嗯,正确的说法应该是许广陵不认识。
近来长期和大地山川之气及草木之气打交道,许广陵对草木也莫名地生出一些亲近之情,是以他也不忍心把这朵小花给摘了,然后拿回研究所问问老站长又或其他人,这是什么花。
他们肯定是知道的。
第二天,许广陵发现了十朵花也不止。
第三天,天眼的视野里,已经遍是各种杂色小花开放着了。
这个时候,虽然还非常地春寒料峭,嗯,雪还在呢,一阵风过,对一般人来说绝对是冻得直打哆嗦,但这些草木,已然无畏地开始拥抱春天。
也宣示春天。
它们集结成大军,以彼此呼应的态势,由山脚一路向上进发。
由山脚向上。
一百米的高度被攻占。
两百米的高度被攻占。
五百米的高度被攻占。
一千米的高度被攻占
快,真的很快。
快到让许广陵登同一座山,却每天都发现这山在改变着形象。
也让他第一次发现,原来,春天并不是温和的,相反,它非常非常地霸道。它以一种不容任何拒绝的态势,在宣告着——我来了!
我来之日,木当荣,草当秀,花当吐芳。
而冰冻和霜雪,都将退散。
许广陵目瞪口呆。
许广陵目不暇接。
他以前真的以为,这春天会一点一点地到来,而且应该到来得非常艰难。但哪里又能想到,当它的力量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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