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归仙途-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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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黑云压城无察觉（）　
不知是否是因为夏雨将至，天空开始阴沉了起来，直望过去，灰的白的云渐渐不再那么泾渭分明，闷闷地朝建章峰压过来，大风起兮。

　　　　叶妍随着带路的弟子一路往太极殿走去，不明白为什么这风起得那么突然，束起发丝被风吹散落下几缕，不住地随风扬起。

　　　　更不明白的是，为何晋源真人要选择在这个时候召见自己。

　　　　入殿，叶妍目不斜视，恭敬行礼，道：“弟子拜见师祖。”

　　　　等了一会儿，却不见殿上之人有何举动，叶妍不禁心生疑惑了起来，目光渐渐往上，却见帘幔凭风而舞，而后看见鎏金殿柱，还有青玉般的台阶，再往后就听到了“咳”的一声，叶妍赶紧低下头来。

　　　　随后便听到晋源真人在殿上说道：“起来吧。”

　　　　叶妍赶紧应了一声，而后起身敛衽肃立。

　　　　晋源真人站在大殿之上，那台阶足有三米至高，叶妍不敢抬头，所以也看不见他的神情，只听见他探不明情绪的问道：“当年你拜入归一宗，为何会选文元泓为师父？”

　　　　情况不明，叶妍只能照实说道：“那时弟子不知道收徒一事究竟是如何，然后拜师之时，师父询问了我，我就答应了。”

　　　　“那，你可还记得你来归一宗以前，你父母有对你说过什么吗？”

　　　　“弟子的父母皆在弟子五岁之前就已然失踪了，而五岁之前的事，弟子也已经记不清了，只是隐约知道，父母告诉我，我的灵根是什么的时候，说过将来要拜师，定要选择归一宗。”

　　　　“这样，”晋源真人叹了一口气，叹气之声合殿皆可文，他缓缓地说道：“你父母失踪一事，也是归一宗安排不周所致，也令得你从小没有父母的照顾，你可曾怨过归一宗？”

　　　　晋源真人又叹了一口气，叶妍站在殿下，不知晋源真人究竟是何意，抿抿唇也还是说道：“弟子有小姨照顾长大，而后又得师父指点，心中不曾怨过归一宗。”

　　　　“如此甚好，”晋源真人又是用那种慢得令人难受的语气说道：“当年，我的师弟得了一件异宝，宗门以物相抵欲要上收时，他不愿还出言不逊，我罚了他直接将异宝上供，他不服，当晚直接偷盗了异宝叛宗而逃……如果当年他能像你这般冷静处事就好了。”

　　　　叶妍没有回答，她知道这位师弟就是曾经想夺自己舍的晋陵真人，可是即使是讲情，事情已经过去多年，晋陵真人已经魂飞魄散，现在才说也有些讲不通吧？

　　　　“呵，”晋源真人忽而一笑，道：“也罢，不说了，人老了就会东想西想，你明日就要虽我那二弟子离宗游历了，好自珍重吧。”

　　　　叶妍应下，而后在行礼，才逃似的快步走出了太极殿，下了建章峰，虽只是和晋源真人谈了半刻钟不到的功夫，那无处不在的探寻之意，竟让她如坐针毡……

　　　　走到山下，骤见天空被亮白的闪电划过，紧接着，轰隆的雷声响天彻地，大雨倾盆，天地间，视线开始模糊。

　　　　晋源真人看着山脚之下叶妍的身影渐行渐远，目光如阴空之沉。刚才试探了不少，基本可以确定叶妍就是叶妍，而没有被晋陵真人夺舍。

　　　　而文元泓和陆靖仪两人，平时对叶妍就多有照顾，而今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妥，按理说自己是不该在想这么多的了。

　　　　只是当初关晋陵紧闭的是他，在晋陵叛逃之后，逐晋陵出宗也是他自己，如果刚才的表现只是晋陵假装的，那自己的弟子文元泓哪里会是如今心思这般深沉的晋陵的对手。

　　　　而且此番文元泓要带他离宗，他若是想在其中下手，毁了文元泓的道基，令文元泓再无法结成金丹，在自己坐化之后，整个归一宗就只能落到他的手里了。

　　　　所以，不得不防！

　　　　……

　　　　叶妍全然不懂晋源真人此番找她谈话究竟是何意，像是无关要紧的闲话家常，只是隐隐觉得，筑基期和金丹期的差距实在太大了，而自己，离对付无炀老人的修为还差得太多了。

　　　　将近三十年的时光里，当初对无炀老人的惧意、恨意早已被简化，如今的她只是把无炀老人当成了成长路上的一座小山，只想着要怎么翻过去。

　　　　大雨不能近得她身分毫，她就这样一路的回到了清文殿，和师父细说了此事。

　　　　文元泓微微拧眉，看向叶妍：“你是说，师父他老人家问了你的身世，还提及了晋陵前辈？”

　　　　“对，弟子也不知是何故，”叶妍微微沉吟，也还是说道，“也不敢问，当时只觉得师祖金丹期的威压大得都快另我都喘不过气来……”

　　　　“这其中怕是有误会吧，”他抿抿唇，也不愿再细想其中的缘由，道：“明日你我师徒就启程去往程家吧，免得再被琐事绊住脚步。”

　　　　叶妍轻快地应了一声：“是，弟子今晚就赶紧收拾。”

　　　　文元泓点点头，然后递给了叶妍一封书信，“嗯，对了，这是程家送来给你的书信。”

　　　　叶妍接过信封一瞧，却发现这并不是小姨的笔迹，遒劲有力却浑圆淳和，倒像是苦练数十年寒秋书法的儒修才写得出的。

　　　　拆开书信，曳光似的印章盖痕，让叶妍不禁惊讶了起来，这竟然是族长的亲笔书信。

　　　　书信中所写的，和小姨告诉自己的基本一致，让自己入程家的族谱。

　　　　不得不说，这封信写得如族长的字一般温而不柔，表面上醇厚却力含其中。先是关心了自己这二十多年的情况，再是表达程家对叶妍的支持，比如对付无炀老人一事，最后邀请自己去往程家见见除小姨之外的亲戚。

　　　　通篇未写要让自己入程家族谱，可一字一句间却无不把自己当做是程家的子弟看待，叶妍除了心头一暖，对明日的程家之行更加期待之外，就是对这位圭角深藏，不露锋芒的族长有了好奇之心了，按辈分，自己该喊上一声外叔公？

　　　　第二日一早，叶妍就随着文元泓出了宗门，可奇怪的是，禁无一人来相送，反倒是前几日定了行程之后倒是有不少人派子弟来送些东西，这两相一比差距也实在是太大了。

　　　　文元泓笑容温煦，解释道：“他们如今大多已至金丹期，现在出现我面前，不是打击我们。”

第四十八章　回归程家入族谱（）　
随后在守门弟子的目送下，文、叶两人化作遁光而远去。程家本脉在篱山之东百余里处，叶妍与文元泓这一去，却只用了半天多一点的功夫。临近程家，文元泓停下脚步，将一个彩锦织花的乾坤袋交予了叶妍，道：“这便是陆师妹收集多年的线索和证据，此下，就交付于你了。”

　　　　叶妍接过，灵力游走于手中乾坤袋之纹，属上了自己烙印，这样，旁人即使得到了这个乾坤袋，没有相同的灵力和对应解开禁制的手法，也是打不开的。这也就是乾坤袋和储物袋最根本的区别。

　　　　见叶妍收好了乾坤袋，文元泓又道：“为师就送你到这儿了。之后，我会启程去往北溟，你若有心前来便可发传讯符给我。若想四处游历也可自行安排。只是，若到了要突破的时候，最好还是回宗门较为稳妥。”

　　　　“是，弟子明白，会以自身安危为重的。”叶妍微微蹙眉，问道了另外一事：“为何师父来到了此地，却不入程家之门呢？”

　　　　“我与程家并无多大交情，至于你，也不过是第一次来。”文元泓简单解释道，家族和门派本事相互依存的关系，像叶妍这般的即是家族子弟又是门派弟子的人更是不少，在这有些微妙的关系下，亲近疏远的尺度都要拿捏好才行。

　　　　随后，叶妍无事再问，文元泓也就离开了。

　　　　叶妍慢慢朝程家的大门走去，天色昏暗，却还看得清，程家的大门离自己不过百步之遥。

　　　　她只身一人，走到门口，才想着要与门房通报自己的身份时，大门却吱呀的一声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几个蓝衣侍女，走在前头的那个从发饰还是衣着来看，都比她身后的其他几名侍女来得精致。

　　　　她走过来，向叶妍行礼道：“蓝栊见过表小姐。家主昨日便命我们几人在此等候了，表小姐既然已经来了，便随我进去吧。”

　　　　叶妍微微点头，迈步进门，却见蓝栊在前头领路，那几名侍女跟在身后

　　　　。一路沉默，叶妍却发现程家的楼台建筑都有些陈旧了，仿佛那些楼台千年前就静立在此，她的鼻尖似乎还能闻到木质清幽的冷香。

　　　　对比叶府的华丽、归一宗的大气来说，程家更像是那种传承久远的修仙世家，不动声色间已过千年，一如程家侍女现在的步伐，不急不缓、不惊不扰。

　　　　来到一处水榭前，蓝栊停下了脚步，道：“表小姐，眼下天色已晚，族长已经歇下了，您也不妨先在此住下吧。”

　　　　“好，多谢蓝栊姑娘了。”

　　　　待叶妍进屋，蓝栊停了一会儿就走了，而她带来的俩个侍女却留在了屋外听候叶妍的差遣，这和归一宗的安排也差不多。

　　　　刚来到程家，却只见到了三个侍女，别说是长辈一类的人了，就连是自己的小姨，也没有见到，叶妍难以就此睡下，索性就这般坐在床上打坐。

　　　　天光初亮，叶妍慢慢收起了灵力，发现这里打坐的效果特别好，许是有那种闹市之静的感觉吧。

　　　　起身拉开门之后，却发现自己的门口仍是站立着两个侍女，虽然并不是昨天的那两人了。

　　　　那两个侍女见自己出来，便行礼问好，自己也和她们随意地聊了两句之后，问道：“不知家主今日又有何安排？”

　　　　那两个侍女忙回答道：“家主这几日皆无事，昨日天色已晚，今日待用过早饭之后，应是会开宗让您入族谱的。”

　　　　“这样，那何处用早饭？”

　　　　“请随我们来。”

　　　　路上，叶妍又问道：“修真之人不是应该要辟谷吗，怎么程家反而是举家都需要一起吃早饭呢？”程家仿佛还保留了很多古老的传统。

　　　　“程家的饭食与别处不同，不会在身体里残留下杂质的，而每日的早饭也是一中修行。再之后，则是家主训话的时候。”

　　　　“原来是这样。”

　　　　用早饭之时，座位座次直接被安排了下来，叶妍倒是可以看到小姨人在哪，小姨也回了自己一个眼神，只是这顿早饭吃得还是比较压抑的，无人说话，碗筷亦无声。

　　　　随后的家主训话，叶妍倒是见到了自己外叔公，头发花白，精神却是不错了，他向众人介绍了自己，却也没让自己起来或是说一句话，从头至尾，都是他一人是说完的。

　　　　罢了，他才发话，让众人散去，叶妍本以为自己可以去找小姨了，却听到家主发话让叶妍去书房见他。

　　　　等众人皆起立，很有秩序地准备离席的时候，她似乎看到了小姨抛给了自己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由侍从带自己入书房之后，家主开口道：“坐吧。”

　　　　随后侍女上茶，家主慢慢地抿完小半杯之后，才开始说道：“我的儿女并不多，拜入宗门之后就此不归家的也就更少了，现在见到你，却像见到了师雁一样，你们真不是一般的像。”

　　　　叶妍接过侍女递来的茶杯之后就一直端在手心里，也不觉得烫，她缓缓说着，像是在斟酌自己的每个字，“晚辈，幼年之时便不曾再见到过她，现在已然不记得母亲的模样了，不过还能记得母亲待我很好。”

　　　　家主应了一声，而后微合眼睑，道：“你也看到了，程家如今的子嗣并不多，如今唤你回来也是存了想让你入我程家族谱之心，你可愿意呢？”

　　　　而后补充道：“程家虽比不得叶府富贵锦簇，却不乏专心修真求道之人。”

　　　　“叶妍自然是愿意的，”叶妍没有犹疑，毕竟之前在信中已经答应了小姨了，而且，程家无炀老人的敌对都不惧，比起叶府那些人也要好多了，“不过叶妍尚有一事不明，何以之前小姨有让我考虑是否随母亲之姓入族谱呢，难道，入族谱还需要程姓之名才行吗？”

　　　　“并不是只有程姓才能入族谱，而是，你母亲是程家的直系子弟，你随母亲姓，自然可以入直系一脉。当然，是改姓入直系，还是以表小姐之名入旁系，这看你怎么选择了。”

　　　　叶妍点点头表示了然，而后，看向家主那双含有兴味似的眸子，道：“叶妍这名字已经跟随了我多年，现在要改，也是不愿的。”

第四十九章　无炀到来急结丹（）　
那日在家主的书房中商定了自己入族谱一事，因为自己不愿改姓，旁系入族谱，就一切从简了。不邀请外人，不要求程家子弟全员到齐，亦无任何赠礼。

　　　　今日就是入族谱的日子，叶妍按照程家的礼法穿戴好衣饰，再由小姨的陪同下进入祠堂，大半天过去，一切礼法结束，叶妍的精血也被留在了祠堂保存……

　　　　程家却忽然来了不速之客——有侍女禀告，无炀老人带领卢家子弟来给叶妍送来了贺礼。

　　　　程家的礼仪，是不会把见礼的客人拒在门外的，家主稍一思量，也就派人把无炀老人一行人引向会客之厅，随后便遣散了一些族中子弟，仅带着叶妍、程茗雁和几个弟子就一并过去了。

　　　　刚入厅，程家家主便向无炀老人施了一礼：“晚辈见过无炀老人。”确实，论辈分，无炀老人比叶妍大了整整三辈。

　　　　无炀老人脾气急躁，没有和他们过多见礼，马上便声明道，此次是来寻叶妍，解决叶妍与他的私仇，与两方的家族无关，所以请程家与卢家一般旁观，不要有所干预才好。

　　　　如此霸道的话语，也只能是无炀老人这种一向自傲惯了的人才说得出的。

　　　　程家众人相劝，也说明自己家中亦有结丹前辈在镇守，无炀老人执意如此，两家多少会伤了和气之类的。

　　　　这个劝，不单单只是说与无炀老人听得，也包括了他身后几位陆家子弟。只是卢家子弟并无话事权，而且无炀老人一向得卢家的家主重视，此番出来，便也是因为如此。

　　　　在程卢两家商谈之际，无炀老人已经不再理会这些琐事了，他开始在人群里搜寻叶妍的身影，叶妍在众人里年纪最小，又着华服，很是好认。

　　　　无炀老人双目一定，找到了叶妍，便马上出掌，众人在此间皆无所防备……

　　　　叶妍只觉一股暴戾的灵气如狂涛拍岸砸向自己身上，只不过又一瞬间，她就被人抱在了怀间，那股灵力被悉数挡住，而后，她才感觉，抱着她的那人一连倒退了数步。

　　　　她尚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胸口就有剧痛袭来，她呕出一口鲜血，神智方有些清醒，睁眼一看，却发现抱着她的那人竟是自己的小姨，小姨替自己挡下了大部分的攻击，现在已然不省人事，衣襟上所沾染的血迹触目惊心。

　　　　“小姨！”叶妍惊叫。

　　　　随后程家的众人迅速地围起了受伤的了叶妍和程茗雁，也马上有人带程茗雁去就医。

　　　　无炀老人看了又看，众人皆有防备，很难再对叶妍出手了。刚想出言想激，却见叶妍站了起来，她的衣襟上都是血迹，看向无炀老人的目光蕴满了怒火却被慢慢克制下来，握紧拳头也渐渐松开……

　　　　“无炀老人，你此行也不可能再伤我分毫，此仇难报。”叶妍的声音冷静之极，如寒泉之冷冽，警告无炀老人的话竟无丝毫嘲讽。

　　　　无炀老人怒极反笑，道：“你也就只配躲在长辈的背后了，刚出生是，现在也是。”

　　　　叶妍抬头看向无炀老人，对他的嘲讽置若未闻，道：“而且，你伤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