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古纪元-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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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怒。因为他本也以为修行之路通向的是最美好的天堂世界，最美妙的人最美妙的事物最美妙的故事。

　　　　可是，这些不是没有代价的。

　　　　楚缘看着楚天轻轻点头以及不容置喙的眼神，心中极其疼痛，“你的意思若是你成仙而我还是凡人，那么我们好友都做不了啦？”

　　　　唯内无外的第一个层次是“目中无人”，只有自己，第二个层次是“目中皆物”，所看到的一切在自己眼中都是“物”，无论是生灵、事情还是关系、道义。楚天相信姜公赵公那样的仙人渡过了第二层次。最近他修行自在道法，对“道”感悟许多。

　　　　这个问题楚天没有正面回答，直视着楚缘的眼睛，“那么我来问你个问题。若是你现在是王朝公主的身份，你还会在这里，还会容忍和我这样玩笑吗？”

　　　　身份会改变一个人的心态、思想、意志，身份变了，之前其习以为常的就会变成他不能容忍的。譬如新晋的国士贵族以及因为自己世子身份放弃赵嬛的韩风起。

　　　　姜世贵所说的韩风起之事，刺激到了楚天，即便他表面仍旧没有什么反应，其实内心已经掀起了巨浪。“向来只应该由我可怜他人，不应该有人可怜我”，这是他的灵魂信念，或许是前世在地球他的父母逝世後，他内心自卑情结的反噬。

　　　　楚缘发现楚天变了，起身叫道：“当然会的！无论以後我楚缘是什么身份，只有一个好友就是你楚天！而且我连家人都没有，当然你是最重要的！”

　　　　忽然楚天笑了，自嘲道：“原来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我是把你当家人，你却把我当作好友。你说你家人没有所以我是最重要的；我是如此理解的：若是你有了家人，你的父母来找你，或者以後你嫁人了，那我就是次要的。果然，还是我自作多情。怪不得你不学自在道法，不想气运和我牵扯太多。”

　　　　两个都不是小孩子的灵魂，虽然是小孩子的身体，当然不是小孩子的心智。

　　　　楚缘忽然冷静下来，她不想解释说因为楚天的家人有许多所以她作为楚天家人的身份根本不是独一无二的；楚天没有好友，所以好友才是独一无二的。

　　　　她所关注的仍旧是那个问题，她再次询问楚天：“我问你最後一次，若是你成仙而我仍是凡人，那么我还是你的好友吗？”

　　　　于此，楚天是当作两个问题来理解的，因而也是当作两个问题回答的。

　　　　“有一个事情你应当明白，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别人并不是以你对待其的方式来对待你的。我当你是家人，当然非常希望你也把我当作你的家人。你把我当作你的好友，我可以接受。但是我应该告诉你，我楚天没有好友，这一生没有也不会有。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个事情，仙人之上修为的只有道友没有好友。”

　　　　“你现在修为低，所以理解不了，以为我是太绝情。我可以清楚无比地说，无论是谁，只要是可能成仙、志向成仙的都会有这种觉悟。而且我相信，虽然你现在是这样信誓旦旦，若是你成仙而我仍是凡人，那么你绝对不会把我当你的好友。”

　　　　仙人无情，岂是说说的？不绝情何以无情？

　　　　楚天相信，未来的自己是这样的人，现在的楚云展是这样的人，那些成仙的没有一个不是这样的人；姜瑶可是姜公亲自定的这一代郡主，随手就能当作交易条件“卖给”楚天当随从，而且是真的人身买卖。至少现在的他做不出这样的事，不要说楚萱，就是楚云妍他都舍不得卖掉。

　　　　任何一个世界的法则都是这样，别人狠你比他更狠才能不被欺压。

　　　　“楚天我要杀了你。”楚缘狠声道。

　　　　从修行状态彻底出离的楚天不敢置信地看着楚缘，她要杀了自己？若是自己能够做出这种事，她如何会有能力杀死自己呢？

　　　　“杀死我，难道那样的事情就不发生了吗？何况，若是我是仙人，你是凡人，或许我们都不在一个世界了，你上哪去杀我呢？”

　　　　“我是说，若是我是仙人而你是凡人，我要杀了你。”楚缘认真解释。

　　　　只一愣神，楚天便明白过来：若是她成仙而自己仍是凡人，而且如此真的她不能把自己当作好友的话，她会杀了自己，既然唯一的好友没有那就让其彻底没有。

　　　　不对，逻辑不是这样的；现在的楚缘应该关注的是，自己成仙而她仍是凡人，她哪来的自信会比自己先一步成仙呢？自己可是有大气运的人，中源象或者上源象天赋的人，无论从修行功法、修行资源还是修行天资来说，只会自己先一步成仙！

　　　　“一定，我要杀了你，楚天，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楚缘极其认真。

　　　　问题不是，楚缘会不会杀自己；她为什么会这样想？这很重要，知晓一个人为何这样思想才会知晓一个人到底内心深处在想着什么。

　　　　想明白之後，楚天的内心仿佛从冰山之巅坠落万丈熔岩深潭。

　　　　他紧紧把楚缘抱在怀里，忽然泪水湿润眼眶，喃喃自语道：“我不会杀你的，即便我成仙而你仍是凡人。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怎么会舍得杀你。”

　　　　难道楚缘不知晓自己不可能比楚天更快成仙？她正是知晓所以才如此说，是想让楚天相应地如此对待她：若是楚天成仙而她仍是凡人，不再是好友，那么就亲手杀了她以此作为结束。

　　　　怀中的楚缘轻轻叹气，“为何这个时候你就这么聪明了，你的三妙玲珑心是不是全用来揣测女孩子心思啦。”

　　　　“或许前世我太笨了，总是揣测不了那个我深爱的女生的心思；所以上天厚爱让我这一生有这样的天赋。”楚天苦笑，他想到了洛淇。

023章　出城迎接（）　
宣礼城外百里之处有一个送别亭，特意为去学府修行的本县学子准备，只有他们能够使用，算是一种激励方式。

　　　　虽然以亭为名，其实是一个以临河之亭而建造的一处院落。没有修为的“废人”才需要以桥过河，因而河上当然是无桥的。

　　　　早在几天前，楚云展准确归来的日期消息流出，便有许多贵族在此准备。国士等门第当然是进不了内圈的，他们提早来是要把周围的草地铺上石板以安营扎寨。

　　　　锦绣阁仙人弟子那种事太过遥远，在他们感觉楚云展这个学府仙人弟子的身份才是最亲切的，让他们能够理解其意义。

　　　　这五六天来，不单宣礼县，岭北四郡的贵族有早有晚地到来；这是一个极其难得的盛事，仙人见不到，一个六脉修为的仙人弟子就是最重要的！一代人有一代人杰，四郡三杰只有楚云展一人是仙人弟子，而且这是四郡三百年来唯一的一个。

　　　　人类生命不长，修为者不过百年，因而或许此生只有这样一次机会见到一个六脉修为的仙人弟子。即便是伯府贵族都极少见到六脉修为的人，更不要说国士贵族了。

　　　　在送别亭等着的一帮贵族不用去管，一些楚府交好的贵族则昨日就来宣礼城，会同楚府的迎接队伍今日一起去。已经是两府亲家关系，赵公府当然派人前来表示一二，赵州城的六个侯府自然也派人前来表示一二。

　　　　楚云展不只是岭北四郡，还是赵州的荣耀。

　　　　因而自从昨日到今天，楚府已经不是能够用“手忙脚乱”来形容了，楚云奇夫妻不在，楚依和楚天尚小，楚珩这家竟只有楚珩一人接待。众贵族也是了解内情的，那些伯府什么的楚珩就不亲自招呼了，近些天隐约和楚府、杨府结为联盟的祁府家主、薛府家主、阮府家主负责接待他们。

　　　　宣礼城狭小，那些伯府的人干脆一概住在城外，只有七八个家主亲来的赵州一等伯府的人才入城居住，宣礼城的八个国士府正好可以住满。侯府前来的主事什么的礼仪过後自觉地去安宁城或安平城暂住。

　　　　赵公府的来人是世子赵让，半个主事的身份。他来之前，赵嬛便给楚天发了传讯礼仪性地告知。

　　　　上次见面之後两人一直没有联系，趁着这个机会楚天回讯询问姜公府姜家的祖源以及氏号。过了片刻赵嬛传讯：这是他们姜府的秘密，外人不知；即便他们府内，主事以下应该也不知晓。

　　　　氏号这种东西，应当是大张旗鼓的，若荆棘氏之于楚家、阡陌氏之于赵家，姜府这样保密必定有问题的。氏号是先祖荣耀，後裔以之自豪；虽然无数年份之後，大部分的王朝之地家族都已经遗失了氏号，即便知晓的也不明确其涵义。若阡陌氏，赵家即便为公府也不知晓，或者典籍散佚或者文字不懂。

　　　　楚家之保留了荆棘氏的名号，在于楚家历史太短，在繁花世界不过两万年；如此已经不能识得父系先祖孔俊所留的文字。而赵家在繁花世界的历史已有七八万年，从繁花城而繁衍，姓赵的家族甚多，之前有过一个赵王朝，如此才没有遗失氏号。

　　　　知晓氏号，或者可以知晓其先祖血脉。

　　　　书房之中，楚天、赵让二人在聊氏号的事情。楚天既然已经和赵嬛订婚，赵让就算是姻亲家人，论关系楚天是要“出婚”赵府的，因而为表亲密在书房相见。

　　　　来之前，赵让想了一百多种可能，一个两岁的孩子会和他闲聊什么，应该不会是相互只说着礼仪言辞吧。既然赵嬛同意，他没什么意见，就是好奇。

　　　　进入书房，楚天第一个问题便难住了他：“赵兄，听说你们赵公府赵家的氏号是阡陌氏，不知你们先祖在第一世界是否有过一个阡陌城？”

　　　　这等问题，赵让觉得或许只有赵公知晓一二，哪里能回答，只好把赵氏在繁花世界的祖源阐述一二。

　　　　忽然楚天心中有个大胆的想法：犹如王朝之家族源自繁花城，那么是不是第二世界和第三世界源自第一世界呢？因为，第一世界便是宇宙的中心。修行的宇宙，自然是最强大的占据最好的资源，最好的资源在宇宙中心，犹如洛溪游记所说的鸿蒙世界是第一世界的中心、宇宙的中心。

　　　　申月（九月）二日，约定的楚云展到达宣礼城外送别亭的日子。

　　　　楚天跟着楚依，在众人的拥簇下出了楚府大门。楚府对面是郑国士府，两府之间的街道四十丈宽，皆是石板铺就。左右一看，早已有诸多伯爵、侯府等上百辆灵驹车，楚天暗道就是出征荒芜之地也不过如此阵势。

　　　　灵驹车旁边，一团团锦绣的，那是各府旗帜：每家贵族都带了一队随从，这随从每人手中拿着一二丈高的旗杆。赵国律法严谨，不同等阶的贵族所用不同：国士之家旗帜一丈二，伯府之家旗帜一丈四，侯府之家旗帜一丈六。

　　　　向远方望去，密密麻麻的人，不知多少，直通东西两个城门。令楚天心中暗自称赞的是，这么多的人，竟然没有丝毫喧嚣之声，贵族之家礼仪严格。

　　　　赵让作为赵公府的代表，自是不必出府的。

　　　　楚依、楚天姐弟分别上车，当先向南城门驶去；後面依次跟着楚府队伍、侯府队伍、亲友伯府队伍、一等伯府队伍。

　　　　一进入车内，楚天就卧在榻上歇息。昨日先是晚宴到午夜，接着尚未等他休息片刻即有叫起，一阵梳洗打扮，童冠戴上、长袍礼服穿上。尔後先是去见楚珩，作为本家嫡系以及迎接队伍的楚府代表，楚珩礼仪之上要说些话的；交给楚天一副画像，那是楚云展上次归来留下的，别到时认不出楚云展。如此是多虑了，以楚天的眼神，哪怕今天一百人到来，不看这画像楚天就能识得楚云展。

　　　　见过楚珩之後，便是与本房的诸位子弟，楚珲、楚云芒等人商议一番；再之後是本门的，楚峻、楚峦等人。等到这时，天已亮。

　　　　在清兰苑前，诸位管家诸个把自己负责的事情汇报一番，以确定没有差错。

　　　　修行并不令楚天疲倦，他已经开始每日不睡的习惯，只需每日养神片刻。与人相处令他疲惫，全身心不敢有丝毫放松，所以现在非常迫切想要歇息。

　　　　他想到，若是楚缘能跟着出来就好了，和他说会话缓解一下疲倦。

024章　仙鹤之鸣（）　
百里之地，不足半个小时，即到。

　　　　出门下车，见到一群家主围着楚依在那里招呼。这个说楚依明珠之态，将来必定身居富贵；那个说楚依谪仙之姿，将来必定得道成仙；这一个说楚依灵凤之势，如若延续前途不可限量；那一个说楚依花容月貌之形，说不得能够嫁入公侯之家。

　　　　“这里就是送别亭？不是说有个院落吗？”

　　　　楚天走上前来，解了楚依之围，二人来到小院。本来送别亭院落极少使用，这次直接由楚府接管。

　　　　外面的事自有杨得意等人处理，楚天和楚依在一间单室的房子暂坐。此处灵气度虽然低，修行也不能停止。杨紫菱传讯说她即将进入王城，三两月内便能联系上他俩的父母。接着又一个传讯，来自赵公府：一月之後酉月（十月）五日，五脉修为以上的赵州贵族安远城集合，商议抵御凶兽之事。

　　　　楚天紧张起来，凶兽潮这就要来了吗，那么必须尽快离开宣礼城。楚依看完传讯後哭笑不得道：“你慌什么！是商议抵御而不是开始抵御，不然就不会在一月之後。岭北四郡虽然临着荒芜之地，但也不是穿过四郡就有大规模凶兽的，再向北还有万里的我们赵国布置的监测点呢。若是有凶兽潮来，他们立即就会报告的！”

　　　　楚天有点尴尬，这点常识都不知晓。想来也是，荒芜之地只是人类尚未大规模开发居住，并不是说没有人的。

　　　　实在是凶兽太恐怖了，凶兽潮下，五脉修为以下的人不能自保。而且杨得意说这次是千年难得一遇的，恐怕有许多中阶、高阶的凶兽到来。而这几百年来，燕北六州的修行气运日渐稀薄，高阶修为者越来越少。只要对比一下，伯府都不能把两千年前规划的郡城住满，赵州城只有两个一等侯便明白，如今的燕北六州如何之弱。

　　　　仙人为何不出面？既然可以流血百里，杀一群凶兽不就可以了，何必让这些四脉五脉的修行者冒着生死风险去抵御？

　　　　“若是楚缘在这，又该说你不用脑子啦。仙人坐镇一州，自然是为了不让一州之地被毁的；凶兽潮来若是破坏十几个县城他们怎么会出手！”楚依叹了口气，十几个县城被毁必定数百个乡被灭，那时四分之三的人恐怕会死于凶兽潮中。

　　　　上百万人的生命，赵公不会出面拯救的。楚天忽然想到了“野人”一词，原来仙人真是把六脉以下的人当作“野人”，王朝之地的仙人也不例外吧。他忽然想通了何以仙人可以坐视其百万臣民生死于不顾，未开化的凡人不是他们的同类。就好比他看到自家庭院的上百蚂蚁被雨水淹死而无动于衷。

　　　　非我同类，为何要救？

　　　　一声清鸣穿越云霄，隐约传来。

　　　　“这么什么声响？听起来像是万音阁鸣录的仙鹤的声音。”送别亭周围的众人中有那见识广的，猜测到。有哪位仙人要来此地？

　　　　“好外孙、楚依，赶紧出来！有仙鹤的声音啊！”杨得意在外面叫道。

　　　　来到庭院，楚天极目向南方看去。王城在南，那仙鹤的声音也是从南传来，莫非楚云展要坐仙鹤而归？他那仙人师父对他这么好啊。

　　　　灵兽和仙兽不是同一种属，仙兽不是灵兽的进阶。灵兽有上中下三阶，仙兽则有九个品阶，品阶越高则其修为越高。仙鹤有四个品阶，一阶仙兽即是仙兽的幼态，二阶仙兽是其童时如同人类之孩子；三阶仙兽犹如少年，四阶仙兽犹如青年。

　　　　仙兽不能修行，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