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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上仙,宠妃别乱动-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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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紫枫剑眉上扬,鼻梁一皱,深邃双眼痛苦一揪,雨水从散乱碎发发尖低落,划过脸颊,在紧皱的鼻梁上留下了一趟水渍。
“当初为她症治的乃是一位军医,早已逝世,并未留下法子,方才那位大夫说以你在医术方面的造诣肯定是能将毒性压制的,还请刘大夫想个法子!”
他不得不凝重,当初那位军医用的可是一个以毒攻毒的法子,根本不能再次施用,这个作为被舒州百姓推举为医术第一的刘大夫,是他眼下唯一的希望。
刘大夫低头撇看一眼床榻上浑然不省人事的蒋何凤,又瞄了一眼董紫枫手中的那一叠银票,紧皱的眉头一如舒州城外的山川。
想了许久,刘大夫挣扎纠结的眼神才恢复平静,他扶了扶被雨水与寒风吹得已经缭乱不堪的发髻,仿佛是下了莫大的决心说道:“这毒虽奇虽烈,但好在已经被人压制过了一次,这次高烧只是牵引引发动了毒性,我不能保证,只能说一试,我话可说在前头,我可保不准一定会有效果,若是医不好,我可不负这个责任!”
“医不好?医不好会是什么后果?”董紫枫面色一沉。
“就如现在,那毒在这姑娘体内被驯养多年,已经没有了烈性,若要发作该没有那么快!我给你写些药,你去大成街街头那间刘氏医馆里取药,越快越好,你可懂针灸?”
刘大夫匆匆迈步,拉出了桌子底下的凳子就坐在了上头,决明立刻取来了笔,用着滚热的茶水磨了墨。
针灸,董紫枫一知半解,但这里有一个高手。
大笔疾走如飞,一张信笺很快就被写满,刘大夫额头汗水随着雨水滴答而下。
带着两张信笺,十一疾步如非的走出了院子在院子外牵了马,向着大成街而去。
苏大嫂自觉的守在了门外,屋子的门窗关得密不透风,决明点亮了一盏油灯,脱下了靴子坐上了床榻,青蓝色的葛布帘子放了下来,刘大夫在药箱中拿出了一张穴位图,背对着床榻念出了第一个穴位。
“百会穴,七号针,入七分。”
青蓝葛布帘子后,蒋何凤上身外衣已经被褪去,只着亵衣下,雪白的双臂与肩头后背都透了出来,在看到她后背那些新旧不一的伤痕的时候,决明平静笔直的眉头一蹙,拿出了银针囊里最细最长的那根针,对准了人之重要穴位可说死穴之一的百会穴刺了下去。
入皮七分,不多不少,这最是考验下针人的经验。
决明以往用针都是杀人,但这一次却是救人,她一向平静的手,微微颤抖着。
“印堂穴,六号针,入四分!”
第210章 治疗()
刘大夫那双握着穴位图的老手,却是十分的稳重,从他口中念出的穴位,都是要处,若非有决明这样的人在,董紫枫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心。
但此刻的他,却依旧紧张不安,决明的针灸他信得过,但刘大夫却他信不过,若是毒性无法在初露征兆的时候压制住,蒋何凤决无半点生还的可能。
他还没能让她放下对自己的成见与敌视,被他接受的一段感情才刚刚开始,与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女人早已离他而去了,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让她离开自己。
他已经自己足够强大,可以夺嫡争皇位,可是将她留在自己身边,他也以为自己有足够多的时间,皇上还年轻,他可以慢慢与太子耗,蒋何凤还有五年的时间毒发,他可以慢慢找灵药,可是,他还不够强大,时间还不够。
她的病发,让他明白,眼前这个人,是虽是都可能会离自己而去的。
不是走,不是逃离,而是撒手人寰,彻底消失。
这不在他的设想范围中,在他设想构建的未来里,他手握天下权,与她神仙眷侣一同到老,死亡的问题,他从未想过。
他双眼紧盯着灯光倒映在床帘上那个娇小的身影,脑子里却并没有春光乍泄的画面,他只是在怕,怕若是不成功,她就会一睡不醒。
“膻中穴,四号针,入五分!”
灯光前,决明那双杀人都未颤抖过的右手握着那根细长如发丝的银针颤抖着,杀人之时,她会将银针刺入十分,她有施针的经验,可有这个分寸与把握,可若要全神贯注的长久施针,就是华佗在世也会心力交瘁。
蒋何凤无力的脑袋下垂着,脖颈后可见到突出的劲椎,在决明每将一根针扎下的时候,如柳叶细长的双眉都会微微蹙起,昏睡中的她不知道此时发生着什么,现在的她,在做一个梦。
一个噩梦。
她又再次体会到了她初次来到这个世间的痛苦,闻着死人腥臭的血,感觉不到四肢的存在,寒风如刀刃,冰雪爬上脸庞,苍茫的天地,没有生命,没有生机,沉寂一片。
她的五官正在慢慢随之时间的流逝而消失。
起先她能听到风雪的声音,听到鹰隼啄食身体不远处那些被白雪掩盖的死尸的声音,她的睫毛已经被冻住,她只能眯着眼看着不断飘飞而下的白雪与盘桓的鹰隼,她不断在吹着哨子,用来驱赶鹰隼,用来自救。
若不是那疾疾的马蹄声震动她还有感知的脑袋让她使劲全力发出了她用此时最大也是她一生中最微弱的声音吹了一个口哨,也许,她的性命已经结束在了那一片冰天雪地里。
所以,她用自己的一生去感谢这个自己爱着的男人,就像老鹰对兔子的喜爱,游鱼对水的喜爱,将军对剑的喜爱。
军营有女初长成,少女芳心如花怒放,可她誓要倾尽一生去爱的人,却与一个如天仙一般的女子走得很近,鲜红如血的红烛,红绫结彩的府宅,她看到了身着戎装的他换上了喜服,欢喜的喝着别人递过来的喜酒,走进了新房。
一个梦,死了。
她跌入了万丈深渊,看不到光明。
万丈深渊中,不知何处飞来利剑,她无处可逃,一剑一剑,血染布衣。
于无边无际如浓墨的黑暗中,她仿佛听到了许多的声音。
她永远也不能忘记的马蹄声,永远也不能忘记的他的声音,马蹄疾疾如雷,他的声音冷冽如剑,还有一个声音,温柔如春水!
叮咚,叮咚,叮咚。
像是湖边垂柳叶上露珠滴落,清脆而让人平静。
春水泛起涟漪,她感觉到了风。
有风自东方而来。
春水汹涌入海,她看到了水花,洁白如冷光的水花。
有光,在东方。
风吹散黑色雾霾,她看到了光明。
…………
床帘里,决明将最后一根银针拔下,将额头的汗水拭去。
屋子里,刘大夫合拢穴位图,关上了药箱。
桌子旁,董紫枫衣袖中的双手紧握,山川两侧再添高山峻岭。
屋外,苏大嫂听雨而立。
院外,十一翻身下马,奔入院中。
厨房里,樊素将一块木柴放入了灶里,锅里热水沸腾。
…………
下了整整一上午的大雨终于停了。
喧嚣的世界,瞬间堕入安静。
为蒋何凤穿好了衣衫,决明卷起了床帘下了床,刘大夫起身,摸了摸有些发麻的腿,缓慢的走到了床榻前。
虽浑身湿透,董紫枫却丁点不觉寒冷,他快步走到床前,等着刘大夫的宣判。
一抖衣袖,老手搭上白皙手腕,五指轻弹。
紧皱如连成一线的双眉突然一挑,微眯双眼骤然大方光彩,刘大夫惊讶的看了一眼决明,露出了喜色!“取药的回来了没?”
山川陡然崩塌,紧握拳头一松,董紫枫大口的喘了一口气,喜色渐跃上眉梢。
“来了来了!”
紧闭屋门被推开,十一手中搬着一个足有他腰宽的匣子快步走入。
“热水好了没?”
“好了好了!”苍白脸颊被大火烘得发烫的樊素跑到了屋子里,将手头的一盆沸腾热水放在了桌上。
“去取大木桶,将药材热水倒入其中,只要泡上半日的功夫,若是没有意外,病人应该就可以苏醒,只是!这只是暂时的!以我的医术与这位姑娘高超精湛的针灸功夫,也只能为她压制三个月的时间!”
喜色骤然凝结,董紫枫发白的嘴唇颤抖着问道:“三月的时间!那之后呢?”
“三月之后,需得再次针灸用药,但这毒每发作一次,对这姑娘来说可都是积伤,若不根治,迟早…………”
决明顾不得休息,立即与樊素一同出了屋子,在苏大嫂的帮忙下搬来了大水桶。
刘大夫收住了话,董紫枫沉默的看着蒋何凤,心如乱麻。
这是蒋何凤的劫难,更是他的劫难。
刘大夫隐藏的后半句话,他了然于心,若是寻不到解毒良药,若是不能早日寻到解毒良药,蒋何凤这条性命,就是树梢的树叶,随时都有可能随风飘逝。
十一将滚热的热水倒入水桶中。
决明与苏大嫂将床榻上的蒋何凤扶起,抬着放入了木桶中。
蒋何凤到底是个女儿家,这种场合男人必须得回避,苏大嫂带着董紫枫十一刘大夫到了他们夫妇的屋子,亲自为三人倒了茶,等着看那一叠厚厚的银票会何去何从。
“城头伤者众多,请恕老夫不能在此久留,这个…………”刘大夫很无形象的打了一个喷嚏,伸手欲用衣袖去擦口角口水却发现衣袖还能拧得出水来只能作罢。
“你不能去!”这个时候董紫枫可没有天下苍生的觉悟,蒋何凤没有醒,这最后所有全部唯一的希望,他绝对不能放着他离开,就算刘大夫坐在这里只是闲的无趣的嗑瓜子打瞌睡也不能让他走!
“这…………那位姑娘只需泡上半日的药汤就会苏醒,不会有碍,性命无轻重,老夫赶去城头,或许就能多让几个人免于蒙难!人人皆有慈悲心肠,还请……”
“两千两!”
冰冷无情自私的三个字,打断了刘大夫的话,凝结了他大义秉然的神色,让他那颗历经世故的心微微一动。
两千两,乃是他与董紫枫商定的诊金的两倍。
他嘴角抽搐着,一颗脑袋仿佛是被雨水浇灌发涨了一般,他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大公无私大义秉然,不然他也不会在城头的那些棚子里丢下自己手头的事务冒雨赶到了这里,不爱钱的人只能是身在富贵的人,如他这等,说不爱钱那是虚伪。
他咬了咬舌尖,一阵疼痛让他皱紧了眉头,这样的他,看着像是有些不悦不快。
“三千两!”
身为大贺王爷,他有不爱钱挥金如土的本钱。
刘大夫的嘴角再一抽,却没有说话,巨大的喜悦被他压在心底眼底,忧虑之色被他挂在了嘴角眼角。
他知道,只要自己不说话,眼前这个年轻人,会将价钱再翻一番,四千两,意味着什么,他可以再开一间他那样的医馆。
“四千两!要么你留下来,要么关医馆回家抱孩子!”
刘大夫等到了那让他眉头嘴角眼角双手双腿五脏六腑都颤抖的三个字,可这三个字后面,还带着董紫枫的怒火。
此刻的他很自私,但他不认为这种自私是错得,性命无轻重,那些人对别人来说都很重要,但对她重要的,只有蒋何凤,他没理由为了一些不重要的人让对自己重要的人涉险,这是善也是伪善。
人人都在争权势,权势是什么?
就是能让你在保卫你自己重要的东西的时候多几分底气罢了!现在的他有这样的底气。
“你…………你好不讲理!”刘大夫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一张被老脸气得抖擞了起来。
刘大夫想要捍卫自己早已出卖的底线,黑白参杂的胡子像是咀嚼草叶的公羊的胡子,一抖一颤的,十分可笑。
“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道理可讲!她没有醒来之前,你若是走出了这座屋宅,今日我就能让人毁了你的医馆!四千两,够了!”
四千两,足够了,苏大嫂也是这么觉得,所以她在刘大夫羞愤难当正要破口大骂的时候将他拉到了一旁,与他说了这个挥金如土的年轻人的身份。
洛阳王家!
这四个字,远比董紫枫那三个字来得有分量。
屋子里,蒋何凤幽幽的醒了过来,看见被泡在木桶里的自己的身体,看见水面上漂浮的那一层药渣子,她明白了自己这一次的昏迷经历了什么。
上一次她坐在这样的木桶里,是在两年前。
她在鬼门关又走了一圈。
她高估了自己的身体,连豺狼都能与之搏斗的自己,居然会被一场寒雨打败。
刺鼻的药味让她皱起了眉头,回想着自己昏迷之时的那一个梦。
第211章 鬼门关前走一遭()
那柄飞剑,就是沈客,那那个引领自己走出黑暗的声音又是谁?
舒州之行,可真不是上天赐予自己的一次机会!她心里如此想着,伸手捞起了一些枯黄或洁白的药渣药片。
这已经是她进入木桶中的第二个时辰了!
是刘大夫所说的最关键的时候。
决明正坐在她身后不远处,倚着梁柱闭目养神。
抬臂带起的沥沥水声,让她挣开了眼。
………………
她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董紫枫让很多人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在决明为她擦干了身体换上了一身苏大嫂的衣衫后,刘大夫为她把了脉,确认了蒋何凤的安全无忧,才恭敬的别过了董紫枫,背着药箱匆匆离去。
离去的刘大夫带走了四千两银子,苏大嫂亲眼看着董紫枫数银票,知道这银票的数额绝对不止万两。
同样是世家远亲,一个随身都能携带万两之多的银票,一个确实捉襟见肘艰辛度日,两者区别一窥可知。
蒋何凤醒来后,决明等人就退出了屋子,樊素因这一阵忙碌出了一身热汗四肢渐渐恢复了力气,帮着苏大嫂开始生火做饭,十一决明再一次消失,除了董紫枫没人知道去了何处。
虽说历经生死,可在蒋何凤这头只是睡了一觉,不过这一觉的睡梦是长了一些,但此时的她不是两年前的她,她生不出多少离愁别绪的哀伤悲痛。
“你怎的也不说你不能淋雨!”
董紫枫坐在床榻前,柔和的道出了自己心头唯一的不满,他觉得,她不告诉自己让自己发病,也是她为了逃离自己的一种办法!在这种办法前,他不能有愤怒。
蒋何凤脑子里已经浮现了一句话,但她没有说出,她能明白舒州现在是什么情况,更明白自己这个病是如何难治,在董紫枫的双眼她能看出情绪紧绷松懈之后的疲累,想了想,她将自己脑子里那一串伤人的回答抹去,笑着道:“我本以为不会这么厉害,是这场雨来得太厉害。”
“带你来舒州,是我的错!”
成功的人都擅长检讨自己的过错,虽说不知者不罪,可若不是有他有此一举,蒋何凤断然不会有今日之危,所以,这是他的错。
“若我不瞒你就不会有今日之事,不在你!”
她的性命,她不认为自己有错。
“你的毒已经暂时的控制住了,短期内不会再有事!这几日你就不要出门了。”
他有一点很不明白,蒋何凤能沐浴能在木桶中浸泡,为何却会畏惧一场雨!但事实的证明已经不需要道出心中疑惑,不管她是基于何种原因不能淋雨,往后的年年月月日日,他都不能让她再如今日一般。
“我想你现在心头应该有个疑问,我的身体,并不如看着的这么强健,两年前我在冰天雪地里躺了三天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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