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境天枢-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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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具有院长身份的司青玄自然有着安排课目、测试的权利。

　　　　眼下听到是院长亲自下的令，再不服也只能将这股委屈藏在心底。他们想着，或许会有奇迹呢？

　　　　会不会有奇迹，这个并不在司青玄的考虑之中，他现在想的是，这个方法最终能不能奏效？

　　　　雨丝掠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传入静寂的课堂内，尤为清晰。从黄冠内心来说，他也觉得这个时候举行内部赛，并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或许有些有潜力的选手会因此而不得不退出训练。

　　　　但是，他更能理解司青玄的心情，这个潜伏在暗处的对手，就如一枚毒瘤，不将它切除，有朝一日便会致命。而如果将它切除，自然要伴随着剧痛和大量血液的流失，甚至会殃及周围完好的肌体。

　　　　切，还是不切。这是一个不需要很长时间考虑的选择，对于生命的延续来说，一时的伤痛不过只是云烟。

　　　　他在惋惜，但是没有办法。按照历次青藤类选手选拔的规定，内部擂台赛的规则完全以青藤擂为准，也就是说，擂台之上，只看胜败，不论生死。这看似极为残酷，可是，只有在这种情况下选出来的选手才是真正的强者。

　　　　因为，青藤擂的道路，从他们被举荐的那一天起，就已经开始了。在内部失败，就意味着淘汰。机会，只有一次。

　　　　只是，往年的内部擂台赛，只有两次，一次在选拔中期，一次则是在选拔的最终阶段。可今年，很明显，又会多了一次。

　　　　在场的选手们，除了两个人，心中都不知道此刻自己是一种怎样复杂的心情。例外的两个人，一个是吴桐，另一个，则是隔着他三个座位的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的闭着眼睛，似乎也在哀叹，但是从他眼皮的不断跳动中，可以看出，他从未停止过思考。他觉得很奇怪，从搜集的资料上看，以往的青藤擂选拔从来没有这么早就开始进行内部赛的。

　　　　所以，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玄机。年轻人心中一凛：难道是因为我？想着，他睁开眼睛，看向不远处的吴桐，想从少年的神情上发现些什么。

　　　　吴桐看着桌上的白纸，然后拿起笔蘸上墨，写了一个字，一个“谜”字。他总觉得，围绕着自己所发生的一切都可以归结于这个字中。既然是谜，那边要去猜，然后将之解开。因为出神，墨从笔尖坠落，染上白纸，化为一片乌色。

　　　　“噼啪”，一道惊雷，如柱般的紫色雷芒从天际一划而逝。雨点打在屋面的青瓦之上，发出玉落珠盘的脆响。黄冠看着台下那些多是面色如灰的选手们，想了想，还是张口道：“我知道，你们现在心中一定在想，为何会有这一次的内部擂台。”

　　　　“这次擂台，你们中的一些人会黯然离开，也或许，永远无法离开。在你们来到长安、来到流云书院之前，一定听过青藤擂是什么。在那擂台之上，你会面对敌人，也会面对同伴。但是，在你们击败所有的敌人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毫不留情，哪怕是踏过同伴的尸体。”

　　　　“对于青藤擂，只有一个目的，活着然后夺魁！所以，这一次的内部擂台，希望你们能毫无保留地展示你们自身所学。因为，也许你的有所保留，便会成为你被淘汰甚至被击杀的根源。”

　　　　黄冠还记得司青玄在告诉他这件事的时候，跟他说过的那番话。

　　　　“这次提前进行内部擂台赛实属无奈，目的自然是逼出幕后的那只手。这个自然是不能对他们说的。所以，你不妨将擂台说的凶险一些，残酷一些。让他们能够毫无保留地出手相争，这样我们才能看到我们所想看到的真实。”

　　　　这番话是司青玄摸着下颌说的。其实对于大唐来说，每一个年轻的天才都是不可多得的财富，哪里舍得随便让他们自相残杀。眼下只是权宜之计，不这么说，自然没人愿意拿出全部实力，那想要查出潜入书院之人也是无望。

　　　　“到时候，我们只需要在旁边多加关注，避免出现伤残和死亡就可以了！”司青玄一拍手，做了最后的决断。

第216章　真正的学生（）　
记着司青玄的话语，黄冠这才按照事先计划好的版本将内部擂台赛的事情跟那些选手们宣布了下。

　　　　尽管不甘，但是因为是院长大人的命令，在解散之后，所有人还是纷纷撑起伞默默离开。哪怕是三五成群，彼此之间也是相顾无言。纵然有千言万语，此时又会有怎样的心情能够说出。

　　　　“十三，你留一下。”黄冠看到吴桐起身，便招呼道。

　　　　吴桐闻言，便知道黄冠一定有什么话跟他说，于是，将已经拿在手上的伞重新放回到桌旁，然后走到黄冠身旁，施礼道：“教习大人！”

　　　　黄冠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吴桐，然后才说道：“果然如此。”

　　　　这“果然如此”说得没头没脑，反而是黄冠的那种眼神让吴桐不寒而栗。先前消散而去的那种对这位教习的猜测又开始慢慢浮现。

　　　　“当你安然归来之时，我便觉得你与先前大有不同。但是却不知这种不同源于何处。听院长大人一说，这才恍然大悟。”

　　　　“实在没有想到，在长安，竟然有如此修为的强者存在，实在令我辈汗颜。言出法随，好一个言出法随。”

　　　　不知道为什么，吴桐觉得坐在自己面前的黄冠长须及腰，皱纹早已布满脸庞。看着便如一个普通的老学究，毫无半点修行者的气息。但是，他分明能感觉到，身为武道强者的乾元对黄冠的尊重是出自本心，而且令他微诧的是，便是院长，似乎对这位教习也是另眼相看。不然，也不会让他负责这次青藤擂选手的训练和选拔。

　　　　黄冠不知道吴桐对他正在狐疑，只是自顾自说着：“那位强者既然已经如此修为，要对付你，自然不需要再用那些魑魅魍魉的手段。所以，我想他留给你的那道念力，一定有特殊之处，你要好好运用。”

　　　　吴桐知道黄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对识海中蜷曲着的那道念力，他使尽浑身解数，也无法驱动分毫。便如磐石坚挺地屹立在清风之中，不为所动。

　　　　“教习，那道念力，我用不了。”吴桐皱着眉头，老老实实地对黄冠说道。

　　　　黄冠闻言，忙问道：“为何用不了？”待听到吴桐原原本本说出实情后，黄冠不由地陷入了深思，良久，才说道：“原本，我想着，那位强者留下的念力必定非同小可。如果你能运用，那么这次内部擂台赛自然无忧。”

　　　　“但是眼下，确是有些令人担忧。虽然已是化气境巅峰，但是，我曾经听老二说过，你的经脉天生不如他人，念力更容易枯竭。一对一，我从你与那周亭一战中就知道，即便你不能击败对方，自保也是无虞。”

　　　　“可，内部擂台模仿的便是青藤擂，那是一场接着一场，需要的是长时间的连续战斗。这才是我所担心的。”

　　　　吴桐并没有告诉黄冠，因为他体内杂质的排出，现在念力在经脉内已经是畅通无阻。虽说还未必能及得上其他修行强者那般，但是也不用顾忌念力会那么快枯竭。

　　　　“你把这个拿上！”黄冠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递给吴桐。

　　　　吴桐接过来打开，一股清幽地香气顿时在宽敞的课堂内散开。他深深地吸了一口，觉得浑身都开始变得有力起来。

　　　　“这是……”吴桐迟疑地说道：“这是聚气丹？”

　　　　随着黄冠的点头，少年的心中不由一阵震惊。聚气丹，顾名思义，便是服下后便能帮助修行者以更快地速度聚集天地元气，补充体内的念力。这样，在一定时间内，只要不是释出什么禁术，几乎完全就不用考虑念力是不是会枯竭的问题。

　　　　聚气丹因为效用惊人，所以极难炼制，包括沧云旭和朝夕夕，也只是在天枢处的典籍中看到过聚气丹的说明，却没有见过实物。

　　　　如今竟然有一枚聚气丹出现在自己眼前，而且是由这位黄冠黄教习毫不犹豫地送给自己。吴桐暗中掐了掐自己的大腿，钻入脑海的疼痛感觉让他相信，这不是在做梦。

　　　　他塞上瓶塞，眼中神情变幻，最终化为一抹平静。吴桐将瓶子双手还给黄冠，说道：“谢谢教习大人厚爱，可是，这个我不能收！”

　　　　黄冠心中大奇，眼前这个少年分明是认识这个小瓶中的丹药。既然认识，那就一定知道它的价值所在。平常的修行者哪怕是穷极一生，也未必能见到聚气丹是什么样子。可如今自己将这放在外面便会掀起风雨的聚气丹放在他的手上，却被淡然地退回。

　　　　所以，他想知道原因。

　　　　吴桐极其认真地说道：“如果我服用了聚气丹，那便等于是在作弊。这对于其他的选手来说，是件很不公平的事情。一旦我做了，那这件事，就会成为我的心魔，对于今后的修行恐怕是极为不利。”

　　　　黄冠没有想到吴桐会是这样一个理由，他很想将这个少年骂一顿，骂他迂腐、愚蠢、顽固不化。但是，他转念一想，突然笑了笑。吴桐说的没有错，这就是在作弊，而且是理直气壮地作弊。

　　　　他张了张嘴，正要再劝几句，却听到吴桐接着说道：“我不知道教习大人赐我丹药的原因。但是我想，一个强者，总是要靠自己来走一走他人生的道路！”

　　　　“难道，教习大人不相信我可以凭借自身的真实修为闯过这一次的内部擂台？”

　　　　黄冠方要出口的话顿时堵在了喉中。他这个时候才明白，他终究是小看了这个少年。原来，这个从天枢处举荐出来的少年，已经有了一颗如此强大的内心。而这，也是成为强者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很好，那你去吧。”见到吴桐这样的选择，黄冠也颇感欣慰，便挥了挥手，让他离去。

　　　　外面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轻风拂过，似是还在诉说着在这里发生过的争斗。吴桐呆愣着，仿佛日间种种，依旧浮现于心头，半晌，苦笑着轻轻摇了摇头，径自踱步离开了。

　　　　流云书院位于长安城外，群山之间。因为地处流云之巅，因此书院才起名为流云。书院建筑顺山依势，有如鬼斧神工之妙，外围是犹如波浪曲动起伏的矮墙。山门之内开阔的场地边，一块刻有“流云”的石碑静立一旁。

　　　　离开课堂，吴桐漫无目的地穿行在迷宫式的院落之中，一脸的茫然之色，心中思量着如何才能将识海中的那道念力驱动。不知不觉间已是走到了里院，这里有一座雅致简洁的小木屋，也是他新的宿舍。尽管院内有春意，但是有雨过后，还是泛起了丝丝凉意。吴桐顿了顿，推门走进，扫了眼屋中的摆设，然后点点头，搭好门窗，便是不再停留。

　　　　院内清静，没有人走动，青砖绿瓦的建筑，无不透着那古老的沉淀味道，地上是方石块地砖，零零星星的杂草，相互簇拥着挤出地面，角落里静卧着小片青苔。

　　　　辗转绕出，却是满眼青碧之色，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自然气息，让人心旷神怡，绿植在日月星辰中的植被映着碧光，吴桐慢慢伸展开双臂，深深吸了口气，沁人心脾。随便找了处绿茵碧草的小坡躺下，把自己淹没在这绿野山坡中，嘴里叼着随手折来还带着露水的不知名小草，享受着空灵的惬意。

　　　　似近似远的山脉，朦胧笼罩着一层轻纱，时而传出阵阵若有若无的兽吼鸟鸣之声，伴着零星的炸裂声，悠悠荡荡地在空气弥漫开来。

　　　　白天那些人在课堂上，在自己背后指指点点的议论着什么天才，莫不是在说自己很厉害？吴桐知道，自己两次出手，便是震慑了众人，也在他们眼中，成为了一个需要高度提防的对象。

　　　　天色已是越发暗沉下来，突然想起来当当当的钟鸣，那是书院学生集合的信号。于是，在层层院落后方，一座大殿立于高台之上，人流向雄伟大殿不断汇集而来。吴桐看着那些一身白衫拂动的学生，三五成群，两三为伴地走着。这些或年长、或稚龄的学生们互相打着招呼，交流着什么。

　　　　吴桐收回目光，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书院，有人才能被称为书院。于是，他揉着迷离的眼睛，打着哈欠，随性地混入人群跟着人流往前挪步而行。周围的学生都向这位陌生的来客投来好奇的眼光，但却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悦。不多时终于是在一个转弯处后，到达了大殿。

　　　　好大的地方，大的就只剩地方了，里面什么都没有，高耸至顶部的几根巨大柱子，地面上一个个连贯紧挨着的圆形扁石。吴桐没有词语去形容这个大殿，他只觉得，原来自己前几日在书院中走过的那些地方只是其中的一角。

　　　　进入大殿，所有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便是呼吸声都变得极为轻微。这是书院每日晚课的时候，吴桐向四周看去，却正好看到乾元站在人群中，用诧异地目光看着自己。

　　　　一道声音在吴桐身后响起：“你是谁？”

第217章　属于书院学生的选拔（）　
“你是谁？”这个问题很突然，也很现实。只是说话人的口气却并不森然，而是好奇。

　　　　吴桐转过身，看到身后一名与自己岁数相仿的少年正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己，不由地微笑道：“我是吴桐！”

　　　　那少年想了想，然后又问道：“吴桐？你是书院的学生吗？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说完，他歪着脑袋，似乎在苦苦地思索，试图找出答案。

　　　　吴桐摇了摇头，说道：“不是。”

　　　　听到吴桐的否认，那少年脸色顿时一变，他猛地向后跳开，厉声道：“非本院学生，为何会出现在大殿，莫非是奸细？”

　　　　“奸细”二字方出口，少年周围的几人同时转过头来，用警惕的目光看着吴桐，同时脚下挪动，形成掎角之势。

　　　　“我不是奸细。”吴桐平静地说道：“我是来书院参加青藤擂选手训练的。”

　　　　很明显，即便是如眼前这个少年这般年龄，也是听过青藤擂的。在听到吴桐说自己是青藤擂的选手后，几个人的脸色顿时缓和了许多，但是阵型依旧没有散开。

　　　　“十三。”乾元一边叫着，一边走过来说道：“你怎么在这里？”

　　　　“乾师兄！”周围围着的几个书院学生纷纷躬身行礼。

　　　　乾元摆了摆手，对着他们说道：“这位是天枢处的十三执事，你们不妨多亲近亲近。”

　　　　“你便是十三执事？”那少年脸上的肃然还没有褪去，已是化为满脸的惊喜。他在书院中，也曾经听说过天枢处有位年轻的执事，位列十三。随着丞相大人远赴伯阳城，斩杀三名祭祀神殿的黄袍祭祀，将万余蛮荒国精骑灭于城墙之下。

　　　　少年每次听到这个，都会忍不住心驰神往，同样与自己年龄仿佛，却已能建功立业，斩将杀敌，而自己还窝在书院中，一日复一日。

　　　　现在听到心目中极为崇拜的十三执事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眼前，少年高兴地说道：“我叫王启年。我爹叫王忠和。”

　　　　王启年？吴桐不觉有些好笑，他的记忆深处片段中，这个名字极为熟悉，在很多的小说中总是担任着龙套的角色。现在听到这个少年名字居然叫做王启年，吴桐顿时觉得有些亲切起来。

　　　　等下，他爹叫王忠和？兵部侍郎，武威大将军王忠和？吴桐不由一阵晕眩，随便遇到一个少年，便有如此强大的背景。难怪长安这个地方，四品官员满地走。

　　　　“院长来了！”

　　　　正当吴桐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人群中有人叫道，随机便是重归寂静。吴桐抬起头，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