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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境天枢-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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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他将这件东西也给了你！”蓝衫人袍袖武挥舞，一股念力从袖中涌出，向上而去，化作一只举手，托住了直落而下的长剑，然后猛地一推，将长剑生生顶了回来。
蓝衫人开始微笑道：“你没伤得了我，我也没能伤到你。我们算是平手，你，很不错！”
他自承与吴桐打了个平手，在他想来，这也算是给了吴桐身后那个人一个人情。这是一个天大的面子，如果此地有其他修行者听到这句话，恐怕会纷纷晕厥过去，然后醒来便是对吴桐刮目相看。能跟这位打个平手，该是何等了不得的人物。
因为释出斩天拔剑术而导致体内念力耗尽的吴桐，用长剑支着地，喘着粗气说道：“今日，我赢不了你。但是，我比你年轻，所以，有朝一日，我一定会赢你！”
蓝衫人一听，差点忍不住朗声大笑。这是一个多么有趣的少年啊。自己给了他这么大的面子，他居然还不领情，还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要是换个其他人，说不定不等什么有朝一日，当时当地便将这个小子碾成碎渣。
当然，蓝衫人觉得自己好歹是个人物，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刚刚说了一声平手，此时要是再出手，这自己打脸的滋味想必是极其难堪的。所以，他只是故作赞许地对着吴桐微微点了点头。
随后，他转过头，对着三皇子说道：“三皇子殿下，如今你们两个都已经没有了再战之力，那刚刚我的提议想来你是不会反对的了。”
“不要觉得你身为皇室子弟，又是此次使团的正使，便没有人敢动你。你要知道，这里是长安，大唐的长安。每个大唐人都恨不得将你们撕成碎块，啖肉饮血。”
“更不要以为你与祭祀神殿关系极深，惹恼了我，说不定我也学某个人，去你们祭祀神殿走上一走。”
三皇子眼瞳骤缩，眉头微蹙，轻声地说道：“你是什么人，胆敢口出狂言？”
“口出狂言”，这四个字虽然轻，但是响在吴桐耳旁，却如一道惊雷，照亮了他混沌的脑海。
他看着蓝衫人，忍不住大声道：“原来你就是……”
蓝衫人一指点出，一缕念力奔袭而至，封住了三皇子的视觉、听觉和行动的能力。随即，他默然地站在原地，长久，才点了点头，说道：“没想到你听说过我！”
“不错，我叫楚惜花。但是，我有另外一个名字……”
“楚狂人！”吴桐的声音先发后至，却与蓝衫人变得异口同声。
吴桐方才就一直觉得，楚惜花这个名字听着有些耳熟，似乎是谁跟他提起过。待得听到三皇子说出的“口出狂言”，他的精神便被那个“狂”字所吸引，这才想起，在他那道那块印着大脚印的地板回到天枢处时，三先生秦河对自己说过，那名打赢青藤擂，破格被提拔为金吾卫副统领的楚狂人，原名便叫做，楚惜花！
见到对方承认，吴桐惊怒地问道：“楚大人，既然你身为金吾卫统领，为何要做出这等事情？”
楚狂人缓缓摘下脸上的面具，一道深深的疤痕斜着纵贯了他的整张脸庞，使得原本极其俊美的一张脸变得分外的狰狞！
第178章 挥不去的记忆，那一年的青藤擂（）
一个原本长得丑陋的人，他的脸上哪怕再多几条伤疤，也不会给人心里造成多余的感触。但是，一个本该是个偏偏美男子的人，他堪比女子的俊美容颜上多了这么一条伤疤，看到的人，无一不会触目惊心！
吴桐也不例外，他没有想到，在这张在他有生以来看到的最美的脸上，会有一条如此恐怖的伤疤，换做一些人，恐怕甚至会失去生活下去的勇气。
难怪他会戴着一张面具，原来并不如先前自己所想象的那样，是怕暴露自己的身份，而是为了遮住自己这张狰狞的脸。
吴桐想到这里，不禁一阵唏嘘，甚至心中隐隐多了一分同情！
楚狂人看到吴桐脸上显出的神情，就知道少年心中的想法，于是，他微笑着说道：“其实，你猜的也没有错，虽然我平日里也总是以面积相遮。但是今日，也不乏是为了遮掩身份。”
“再怎么说，我毕竟是金吾卫的统领。如果让人知道，我是来做刺客的，必定会给大唐带来麻烦。”
“虽然说皇上未必会责怪于我，而且说不定还会为我撑腰，但是，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如今长安动乱，我不想给皇上再添烦恼。”
吴桐听着楚狂人的话，说道：“既然如此，那大人为何还要做这等剪径之事？须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做了的事，迟早要被发现的！”
楚狂人怔怔地看着吴桐，说道：“你说的很对。但是，你可知道我脸上这道伤疤是如何来的？”
吴桐摇了摇头，随即像是猜到了什么，抬起头，极其严肃地看着楚狂人。
“你猜到了？”楚狂人意外地说道：“不错，这道疤，便是在青藤擂上，蛮荒国的选手给我留下的记忆。”
吴桐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着楚狂人接下去说出的话语。
“那一年的青藤擂，是历年来最强的一次。而这个最强，则是在于蛮荒国的实力。不知为何，那一年出场的蛮荒国选手，明明境界普通，但是在临战时，却总是能突然爆发出越境的实力。猝不及防下，我大唐选手一一败在他们手中。而且，一败，便再也没能从擂台上走下来！”
“虽说擂台比试，拳脚无眼，生死各安天命。可是，毕竟只是比试，何况多数时候，胜负早已分明，我大唐选手已无还手之力。本可以点到为止。但是，那蛮荒国的选手却是辣手横出不断，将我大唐选手活生生打死在擂台之上。”
“直到最后，我才发现，大唐的选手中，只剩下了我一个。其余的同伴，都已经以身殉国。”
“我是靠着超出他们一截的修为及自身的一股狠劲才最终杀进决赛。决赛的对手，是一名蛮荒国的祭祀。一名二十五岁便已经身着黄袍的祭祀。有资格披上那身黄袍的，最低的底线便是踏入化神之境。换句话说，我的决赛对手，便是一名货真价实的化神境强者。”
“虽然，那是我也已经踏入了炼气化神，但是，境界并不算稳固。更何况，在擂台之下，亲眼目睹了蛮荒国的人越境斩杀我大唐选手。所以在上擂台之时，心中并没有半分胜算。未战便已先怯，这是兵家大忌，可是，我那时确实是有些心怯了！”
“因为这种心态，在擂台上，我便是缩手缩脚，一时竟然被压制在了下风。看到对方眼中渐渐露出的不屑，又看到被随意抛在一旁的同伴的尸体，我想到，如果我败了，除了自己丢掉自己的性命之外，我身后的大唐又会有多少百姓无辜死去。而那些百姓中，说不定，便会有我的家人。而我，要守护我的家人！”
“正因如此，我才从沉沦中醒来，放手拼命一搏，最终仗着不动明王印和自己的狠劲，将对方搏杀当场。只是，对方临死之际的反击，也在我的脸上留下了这道伤疤。因为那一击中的念力将我肌肉损坏，所以，御医说，再无恢复的希望！”
“所以，皇上赐了我这张面具，允许我终日佩戴，便连上朝也不无需摘下。但是，这脸上的伤疤容易遮去，这心里由恨意划成的伤疤又怎能抹平？”
吴桐安静地听着，从楚狂人的话语里，他深切感受到对方情绪的波动变化，于是，吴桐说道：“楚大人，纵然是对方留给你了这道难以抹去的伤疤。可是，那也是擂台比武所致，按照你如今的身份，不该还有如此的恨意。”
楚狂人一阵狂笑，然后脸上的肌肉一阵扭曲，他沉声说道：“你可知道，当年他们为何能频繁越境斩杀我大唐选手？”
吴桐摇了摇头，但是心思敏锐的他猜到其中定然有什么蹊跷。
“那是因为，在比武之前，所有的人都接受了祭祀神殿的灌顶！”楚狂人恨恨地说道。
“灌顶？”吴桐不解地问道。
楚狂人平复了下自己激动的情绪，开口说道：“灌顶，与这小子受的祭祀洗礼一般，都是那祭祀神殿的秘法。所谓灌顶，就是修为高深的祭祀将自己的部分修为强行灌入他人体内，然后，在需要的时候便可以爆发出来，起到出其不意的作用。”
“尤其令人防不胜防的是，经过灌顶仪式的人，他的境界修为依旧只是原先自己所达到的程度，那灌顶所接收的修为，直到用时才能够爆发。”
“所以，在那次青藤擂上，我们的选手明明看到对方的境界不如自己，但是到最后的关键时刻，总能爆发出远超他们境界的修为，将我大唐选手斩于擂台之上。”
“这是作弊！”吴桐心头一怒，忍不住叫出声来。
楚狂人悲哀地看了吴桐一眼，说道：“是的，是作弊，但是，谁知道？当年参加青藤擂的大唐选手只剩下了我一个，即便我后来查明真相，可是说出了，会有谁相信？”
“从我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起，我就决定，我不能让我的那些同伴就这样默默地死去，我要为他们讨个公道，要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这些年，我金吾卫的招募都是从镇北军里挑选精英，为的就是这些军士在我心中，都是替我那些同伴报了仇的好汉，我要回报他们！”
楚狂人身上开始漫溢出凛冽的气息，说道：“所以，这个三皇子在我看来，必须死！”
第179章 我还撑得住（）
“对不起，只要我还活着，便不能让你杀他！”吴桐艰难地直起身子，挡在了此刻宛如木头人一般的三皇子身前。
楚狂人眼皮一翻，说道：“你这是铁了心要跟我作对了？你要知道，我要杀你，是易如反掌。你之所以现在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跟我说话，那是给某人的面子，却并不是怕了你和他。所以，你最好不要惹恼了我，不然，那个面子我也不用给了！”
吴桐摇了摇头，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用自己的行动做出了自己的回答。
楚狂人见状，不由怒极反笑，说道：“我刚跟你说了这么多，还以为你能明白，蛮荒国的人一贯卑鄙无耻。却没想到你与他们沆瀣一气，蛇鼠一窝。也罢，就让我为大唐清理了你吧。”
说完，他再也不压制自己的修为，一股强大到让人心生绝望的气息从他的体内如狂风般席卷而出。吴桐觉得，这股气息隐隐间，都已经超过了自己的老师秦河。
他发现，自从楚狂人现身之后，这条街上人烟便已消散，周围一片死寂。不久之前的车水马龙，盛世繁华就如一场梦一般，醒了，便了然无痕。吴桐知道，这里的安静，一定是楚狂人的金吾卫心腹进行封锁而造成的。这一切，只是想让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变成永久的秘密。
听了楚狂人的回忆，吴桐知道，这名金吾卫统领对蛮荒国的人的仇恨深到一种什么程度。但是，他依旧是个能顾大局的人，不然完全可以早就现身将自己二人击杀，而不用派手下军士将自己带到符阵中，想要困住自己。
但是，他此刻说要杀了三皇子，难道是心魔发作，不再考虑大唐与蛮荒国之间掀起大战了么？
“大人，你要杀我，我技不如人，所以，没有任何怨言。但是，这个人，你不能杀。”吴桐忍着楚狂人气息的冲击，朗声说道：“你也知道，一旦他死了，蛮荒国必定会要求我大唐交出凶手。如果到了那时，凶手找不出来，两国之间掀起大战，多少百姓会死于这场战火之中？”
“你方才说过，在青藤擂时，你会为了守护大唐而拼了命夺取胜利，难道如今当了金吾卫统领，便不再顾忌百姓了么？”
楚狂人猛地喝道：“住口，本座怎么会是这种人。”他之前始终以“我”来称呼自己，如今被吴桐话语逼得太急，一时“本座”二字脱口而出。当他自称本座的时候，他便再也不是一个普通人，而是大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金吾卫统领！
那种上位者的威严，夹杂在楚狂人返虚境的气息之中，不断地冲击着吴桐心神的防线。如果吴桐心神的堤坝出现一丝垮塌，那便是胜负已分之时。不用楚狂人出手，这场战斗的帷幕便已落下。
吴桐只是化气境的巅峰，境界还尚未完全巩固。与返虚境想必，差了不止一个等级，所以，他就如一只被打湿了翅膀的小鸟，在楚狂人气息化成的风雨中瑟瑟发抖。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已经崩溃，反而，他骨子里带着的不服输的天性，让他紧咬嘴唇，拼命运转着经脉内的念力，抵御着楚狂人身上混杂气息如海浪般不断扑来的冲击。
他身上青色光泽不断流转，时明时暗，但是，在对方强大的气息前，却像是遇到阳光的冰雪一般，开始慢慢淡去。青丝甲虽然是至宝，但是，任何事物都有它所能承受的极限，而这时，它显然已经接近了极限。
“你如果现在认输，还来得及！”楚狂人看着熬得很辛苦，甚至因为用力过猛，唇齿之间溢出缕缕血丝的吴桐，冷冷地说道。
吴桐艰难地开口说道：“如果我认输，大人你会放过他吗？”
他是熬得很辛苦，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熬多久。所以在听到楚狂人的话后，他抱着一线希望问道。
“不会！”终于，他的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在楚狂人斩钉截铁的话语声中。
吴桐努力地牵了牵嘴角，好像是挤出几分笑容，说道：“既然是这样，那我还有什么理由认输呢？”
楚狂人目光一凝，冷哼道：“冥顽不灵！”他猛地向前一步，身上的气息更是席卷而出，拢聚成山，朝着吴桐身上狠狠地压了下来。
吴桐的膝盖骤然弯曲，返虚境强者全力爆发出的气息压在他的身上，该是何等的威势。他身上的骨骼，因为受到重压不断地发出令人牙齿生涩的嘎吱嘎吱声。但是，即便是这样，这名来自于山村中的少年，骨子里的傲气让他始终不愿意被这座气息之山压迫地跪倒在地。
“砰砰……”，吴桐脚畔的青石板终于承受不住这股重压，纷纷爆裂开来，随即变成粉末，飘得无影无踪。
楚狂人目光微动，他很诧异，这名在自己看起来如此弱小的少年，居然能在自己的威压之下坚持这么久的时间。这种骄傲和顽强，是他从来都没有看到过的。他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那个为了个信念而不顾自身生死的自己。
他心下一软，正想要略微收敛自己的气息，却看到吴桐弯曲的双膝渐渐开始伸直，只是似乎浑身的血液都充斥到了脸上，变成一抹刺眼的红。
他的眼瞳中，吴桐站直身体，然后一步一步向着自己走来。在自己的气息压迫下，吴桐的毛孔里，突然渗出一滴滴殷红的鲜血，顺着身体淌下，然后在青色的石板上留下一个个猩红的脚印。
楚狂人的眼神逐渐变得凝重，吴桐的这份毅力，让他不觉有些动容。他从吴桐布满血丝涨得通红的双眼中，看到了深埋在里面的熊熊烈火和一股让人忌惮的韧性！
“你可以不用这么辛苦，只要认输，便可以免去这些痛苦的！”楚狂人气息不绝，语气却多了一丝柔和。
吴桐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正视着楚狂人，喘着气说道：“认输，那我这些苦不是白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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