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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境天枢-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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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这一脚的反震力量生生地震飞起来,随即双手一摆,向上之势变成了前跃之姿,一跃便是三丈距离。
张无敌一跃,二先生便是急退。
脸上有点滴凉意,二先生伸手一摸,脸上凉意多了几分,随即便有噼里啪啦豆大雨珠坠落在地,欢快地发出粉身碎骨的声音,方才还孤傲地在天际倾洒冷傲的弯月,已被层层的乌云挡得严严实实,街道上漆黑一片,五指不见,唯独四只眼睛于眼皮开阖间显出一抹亮意。
大雨滂沱,沉甸甸的的雨点砸在二先生的脸上,隐隐有些生疼,他微微仰起头颅,锐利的目光穿透厚重的雨帘,看到那道不算甚高但是却显清瘦的身影靠在街旁的一株梧桐树下。
“天降大雨,还请束手就擒,我还得赶回天枢处去。”二先生伸手拭去脸上的雨水,说道。
“二先生何事这么要紧?”
“哦,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突然想到日间晾出的衣服还未及收回。”
“……”
“那二先生请便,不用照顾在下,我认得回去的路。”
“既入长安,便是客人。哪有做主人的把客人丢在一旁的道理,且随我去天枢处盘桓数日,让我等聊表心意。”
张无敌抬起自己的双手,仔细辨析着自己手掌间斑驳交错的掌纹,说道:“二先生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可我有事在身,实在无法随先生而去,不如就此分别?”
二先生笑了笑,认真地说道:“那便请给我个理由!”
天上不时有白光闪现,照亮世间,随后便是一声巨响,在乌云间炸开。
猝然间,天上雷云旋动,一个巨大的漩涡云层出现在二先生头顶上空,街道上被风雨吹打而凋落的树叶此刻也仿佛被什么围住一般,在他周身高速旋转起来。空中随之响起一个炸雷,两条枝蔓状闪电划开夜空,交叉劈向二先生所站立的位置。
二先生见天空中出现异象,心下早有防备,他正要向后急退离开雷击的范围,却陡然发觉笼罩周身的这团罡风并非凭空而起,而是张无敌用来限制自己行动的。
被风势所压,二先生的动作一下减缓了不少,要退出雷击范围之外,已经来不及了。于是他双臂交叉,于空中摆出一个奇怪的姿势。
天雷落点极准,正是二先生头部正上方,那两条闪电便击中了他的指间。指上有念力涌出,化为黑夜中清晰可辨的蓝焰,竟与电光交融在一起,将绝大部分直击雷电阻隔在身体之外,继而随着蓝焰的引导进入自己脚下的大地。
然而即便如此,二先生所站之处的平地上猝然腾起一条巨大的火柱,那些曾经在他身边周旋的树叶刹那间被烧成了灰烬。
二先生猛地抬起头,喝道:“天罡五雷大法?你是道天教的人!”
“原来蛮荒国南下,背后是你们在作祟!”
“既然如此,便放你不得!”
二先生双手连连挥动,指间蓝焰暴涨,化为流光,射向张无敌。
天上人间雷声大作,随着张无敌的一声轻喝,天空中一道紫色电光劈下,直奔蓝焰而去。
刺眼的电光闪过,蓝焰扑面而至,张无敌伸出双手去挡,巨大的冲击波将张无敌震得倒飞了出去,又跌落在青石板上。他想从泥水中挣扎着站起身来,努力了两次,没能直起腰身,反倒“哇”地一声呕出一口鲜血。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从指尖至小臂的衣衫在那道蓝焰里化为灰烬,露出两截白皙的胳膊。
二先生擦了擦额头的水渍,不知道是雨滴还是汗珠,长出了口气,说道:“好久没有人逼得我用点压箱底的货色了,没想到道天教里有你这样的后辈。”
看着躺在地上,正想从地上爬起来的张无敌,二先生叹道:“受了伤,就不要乱动,好好在地上躺着,你身上如今被我蓝焰所伤,体内火气太重,受点这雨水冲刷,总是有点好处的。”
“唉,要让人知道我这么欺负一个晚辈,说不得会被耻笑几句,不过老三说得对,你居然真能以炼气化神境的修为发挥出返虚境的实力,真是难得。”
“只是,这天罡五雷大法至刚至烈,并不适合你。”二先生看着张无敌浸润于积水中的黑发,认真地说道:“姑娘,你可知道?”
第37章 相逢何必曾相识()
雷声隐去,骤雨初歇。雨后的阵阵凉风吹过,除了带来充斥胸臆的舒爽至极的清新空气外,更是将树梢上驻留的雨珠悄悄拂落,极其欢快地与地面积水相融。
努力直起身子的张无敌,听到二先生的话,眼神骤然一冷,抬手擦去嘴角溢出的血丝,说道:“我自问平时小心谨慎,寻思行为举止与男子无异,不知二先生是从何处发现?”
二先生衣衫一鼓,已被瓢泼大雨浸染如墨的青衫如被熨烫一般光崭如新。
似乎对自己此刻的风姿十分满意,二先生嘴角那道弧线逐渐上扬,掏出怀中的绢帕,擦了擦湿漉漉仍在顺着发丝往下流淌涓涓细流的发丝,说道:“女孩子,再怎么装男人,总不可能真的像男子那般毫无顾忌。”
“虽然你特意选用了味道极清极淡的脂粉,可偏偏我的鼻子有些奇特,总是能闻到一些常人所不能闻到的东西,便如你现在袖子里那把匕首透出的冰冷的寒铁味。”
张无敌从袖子里拿出一把古朴的匕首,随手丢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顺着地面积水泛起的波纹向四处荡漾开去。
抬起头,他看着二先生说道:“我确实是疏忽了,没有想到天枢处的二先生除了风流之意天下无双,还长了一只狗一般的鼻子。”
似是听出了张无敌话语里的嘲讽,二先生伸手捏了捏自己的鼻子,不以为意地说道:“这可不敢当,要是被吴桐那小子听见,非笑得满地打滚不成,在那个畜生面前,我可不敢自称嗅觉过人。”
张无敌闻言一愣,心里有点嘀咕,哪有人会把自己手下的一个大活人称为畜生,这二先生说话行事倒真特异。
街旁梧桐树叶沙沙作响,便是有阵雨从树梢间落下,于地面上绽开朵朵晶莹的水花。
张无敌话语里的嘲讽化作自己脸上自嘲的苦笑:“我自命返虚之下无敌,却不料今日一败涂地。”
二先生眼睛微眯,看着面前这个双腿颤动却强自站立的身影,看着这张被雨水冲刷去脸上清秀的伪装,露出的愈发娇艳的容颜,说道:“今日一战,你虽败,却依旧是返虚之下无敌,倒也不必妄自菲薄。”
“天罡五雷大法,对天地元气的操控和念力的积蓄要求极为苛刻,方才动手之际,我感觉你后力不继,怕是有旧伤在身,想来该是我那个胡闹的老三所为。”
“有伤便如有病,有病那就该治。”
张无敌伸手入怀,掏出一直带在身边的那个瓷瓶,倒出一枚药丸服下,这才说道:“多谢二先生教诲,可恕在下无礼,这便先行离开。”
“好戏刚刚上演,你便要走?”二先生随后沉声笑骂道:“你们还打算在一旁躲到什么时候?”
看着一胖一瘦两道身影从街旁酒楼屋檐的阴影下走出,张无敌目光不由一凛,纵然是强敌在前,可自己竟然也没有发现有人悄悄于一旁窥视,眼神中目光闪烁,似乎在想着什么。
艰难地挪动着身躯的沧云旭对着二先生讪笑道:“我们听楼里人说您上这儿公干来了,他不放心,便拉着我过来看看,说好有个照应。”
说着,伸出手指点了点正在一旁低着头的吴桐。
二先生看着一直不敢抬头,显然是怕自己责怪的少年,心里淌过阵阵温暖,语气也不禁温和起来:“你不好好地在楼里休息,跑这里来干什么,万一有个闪失,你那疯疯癫癫的老师还不得跟我拼命?”
吴桐抬起头,轻声道:“老师说您是候他来着,所以……”
转头看向张无敌,吴桐突然惊声道:“他,他怎么变成了个女的?”
二先生闻言朗声大笑,半晌才道:“她呀,本来就是个女子。”
吴桐看着洗去伪装,如牡丹花一般绽放于夜间长安街头的张无敌,说道:“好好的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为何偏偏要女扮男装,做这等杀人放火的勾当。”
说着,摇了摇头,心里感慨便是如此神奇女子也会上演如此戏码,真是世道不变,人心不变。
想了想,吴桐向前走了两步,极其认真地对张无敌说道:“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十三”,身后二先生说道:“现在她重伤在身,正是你报上次之仇的好机会。”
吴桐笑了笑,说道:“大丈夫行事,怎可趁人之危。至于报仇,终有我亲手完成之时,倒也不必急于此刻。”
张无敌闻言,漠然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异色,上下仔细打量着吴桐,脸上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二先生点点头,微笑不语。
沧云旭在一旁不以为然地嘀咕道:“趁人病,要人命,正该痛打落水狗。十三这娃真是迂腐,改天我得好好调教调教他才是。”
挥一挥袍袖,二先生将自己脚畔的灰烬用清风归拢,轻轻扫于街旁泥土之上,看着堆直入眼球的黑色说道:“天雷乃自然之威力,其视浩然无匹,扫荡世间一切魑魅魍魉。”
“天罡五雷大法以人体为介,调动天地元气操控雷电,便想要从自然威势中争得光辉,不得不说你们道天教的那位前辈实在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便如我方才所说,此法至刚至烈,女子用来便如饮鸩止渴,于己不利。”
“更何况,”二先生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终究还是说了出来:“你们道天教擅使天罡五雷大法的人,无一善终!”
看着张无敌眼中的那抹平静,二先生倒是有些惊奇,随即释然道:“看你样子,想必是知道这些事情的,算我多嘴。”
站立一旁的吴桐见面前这个曾经想要用指间光华杀死自己,如今却面色苍白如纸,不时有鲜血从鼻下滴落,与青石板想撞,在粉碎间发出滴答的声音。于是,他有些困惑,甚至不解,便开口问道:“那天,你为何不用这什么雷什么法?如果你用了,我想我一定逃不了。”
张无敌嘴角有些牵扯,分明有些不屑,说道:“杀鸡用牛刀?对付你这个不过初入修行的蝼蚁,还需要我用天罡五雷,如果让老师知道,恐怕得活活气死!”
一句“初入修行”便如方才街道上想起的惊雷一般鸣于吴桐心底,他低下头,不再言语,只是心中的那团火焰开始燃烧的有些愈发旺盛起来。
张无敌的不屑随着话语转为了一种茫然的无奈:“后来我反复思索,想来或许也有一分被你勇气和无惧打动的缘故。”
吴桐突然抬起头,便连眼中都开始闪耀光芒。
二先生叹了口气,说道:“本来我想请你去天枢处坐上几日的客人,可看这小子的样子,恐怕待会得求着我放人,也罢,反正你这伤也要休养下一段时日,那便请自便吧。”
回转身,二先生眼角的鱼尾纹挤到一起,不禁有些密密麻麻,说话的口气里也多了几分意味深长:“你还真打算在人家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吴桐的脸上浮现出夜色中也见清晰的红色,轻声道:“二先生,这用天罡五雷大法之人真的无一善终?”
转头看了看吴桐,那张少年清秀脸皮上分明写着担忧,于是二先生说道:“玩火者尚且容易自焚,何况耍雷的?每个擅长天罡五雷大法的修行者,无论境界如何,只有一个结果!”
“什么结果?”
“五雷轰顶!”
吴桐转头看向仍然站在街道上有些瑟瑟发抖的那道清瘦身影,目光中的担忧之意更浓,没想到与张无敌的目光在雨停风消之际相遇,空气中便多了一种叫做意味深长的味道。
良辰美景,转身便是错过……
第38章 终于和怎么()
漆黑的屋子里,孤零零矗立着一盏油灯,昏黄的灯光不遗余力地想要布满整个屋子,却更让角落间开始爬上阴暗的痕迹。
两道有着极其相似面貌的身影跪在地上,浑身僵硬如雕石,连呼吸都轻若无闻。
空气仿佛凝固,却又被某根手指与桌面相击而发出的“笃笃”声击碎,那张儒雅俊朗的脸上堆满了怒意:“我将他交付给你们两个人,名义上你们是下人,跟班。可归结到本意,你们心里清楚,担当的便是那保镖护卫的工作。”
“不过区区一些时日,他便受伤在身,这难道就是你们尽到了本分?”
本该离开长安的墨痕端坐在椅子上,右手食指不停地与黄梨木制成的桌面相叩,脸上的怒色更是化为眼神中凛冽的寒意,于是,他冷冷地说道:
“我很想听听你们的解释!”
有冷汗沿着赵一略显瘦削的脸颊滑落,鬓角与额前的发丝早已湿透,可面对眼前的这个中年人,他连抬手擦拭的勇气也没有,只是低头说道:“自从上次在旧宅之事发生后,少主人见我们受伤,便将我们安排在天枢处内养伤,伤愈后又让我们担任行走执事。”
“本来我二人想着少主人身旁有这二先生和三先生两位返虚境的强者在,在长安城内想必不会有什么危险,这才安心暂时在城内行走,择机调回少主人身边。”
“只是没有想到,那位会突然进城,而少主人竟会与之相遇。”
赵一将头与地面相磕,说道:“我等办事不力,请先生责罚!”
墨痕停止了指间的敲击,拿起桌上的签子挑了挑油灯里的灯芯,随后开口道:“临行前,老师再三吩咐,务必要照顾好小师弟。如果让他知道此事,必定雷霆大怒,你我三人都难辞其咎。”
“幸好这次小师弟没什么大碍,算是给你们留了条生路。既然小师弟马上要出发去边疆,你们一路好好护送,如果再有什么闪失,自己拿着头颅谢罪吧。”
赵一赵二忙以头撞地,应道:“是,墨先生!”
油灯突然于瞬间乍亮,桌角正欲偷油来吃的灰色老鼠见再也匿藏不住行迹,“吱吱”尖叫着死命从门缝底下钻出屋子,却听得门外有野猫慵懒的叫声,随后便是一片寂静,恍若此刻比先前黯淡许多的油灯。
墨痕看着灯芯上回光返照般跳跃着的红蓝相杂的火焰,突然叹了口气道:“此次北上之行,怕是诸多艰险,唉……”
……
……
天边的一抹鱼肚白渐渐泛起,于挣扎间化为跃出地平的一轮艳丽至极的旭日朝阳,便是连丛生杂草间的露珠上都添上几许红霞,更是有些粼粼波光自表面散开。
吴桐苍白的脸上有着不属于自己的红晕,他眯起眼睛看着逐渐升起的朝阳,今天没有穿天枢处的黑衫,却一反常态地穿着一件胜雪的白袍,与套着一身青绿色长衫的朝夕夕站在一起,便有些小葱豆腐般的分明。
“九哥,你也起这么早?”吴桐挠了挠头,对着朝夕夕笑道。
朝夕夕抬起下巴,对着不远处点了点,说道:“喏,那不有个更早的?”
吴桐顺着他下巴指点的方向看去,有一团身影正在河畔面向东方而立,没错,正是一团身影。
吴桐和朝夕夕对视一眼,一起举步走到沧云旭的身边,顺着他的眼神眺望,除了在晨间凉风吹拂下舞动的柳条,便是有那偶尔掠过的飞鸟。
“六哥,你是在看什么?”朝夕夕按耐不住,开口问道。
一根粗壮的手指悄然竖于唇上,沧云旭缓缓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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