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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茫之主-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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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无尽生灵跨越时空的布局，为了生灵后代的生存，倾尽一切的布局。
泛轻舟至今还无法完全了解这个布局的翔实，但他却清楚地知道，眼前横亘的“破”之一字。代表的是一个宇宙时代最惊才艳艳的最强者，为了保护他那个时代的众生，明知无望却生生拼杀到粉身碎骨的惨烈写照，也是至高荣耀的见证。
那一声前辈，道不出泛轻舟心底的沉重与压抑，甚至不足以道出他心底的尊敬，不过是聊胜于无罢了。
泛轻舟不愿称英雄，因为英雄总是流芳千古，但“破”字的主人，除了那个大字还在不遗余力地绽放着毫无意义的光芒之外，其所作所为，早已随着那个宇宙时代的破灭葬送成空了。
“吾感受到了希望……众生的希望。众生的愿望……”
泛轻舟百感交集之际，那个古老的字迹轻轻抖动，发出了一道悠长的叹息，似乎是如释重负：“终于来了么……”
“我来了。”
泛轻舟点点头，旋即却愣住了。
他刚才的答复，完全是下意识。
那是众生最后的夙愿。与古老字迹的主人产生了共鸣，进而影响了他的思维。
“那就好……”
悠长的声音松了一口气，道：“你还很弱，而且身与魂布满了天命的污秽与枷锁。”
“吾来自第一个宇宙时代，自封为破之主，一力破万法。以力破无穷。”
悠长的声音蓦地嘹亮，有种意气风发的感触：“纵然吾已陨落，但残余的力量，却仍旧能够一力破万法！
便让吾来替你伐毛洗髓，破除污秽与枷锁，涤荡身躯和心灵。不再被天命时时约束！”
还不待泛轻舟反应，金光灿烂的“破”字，便无限放大，充斥着脑海，随即爆碎成星星点点，融入躯体和心灵。
泛轻舟盘膝的身形摇晃起来，皮肤之下金色的毫光游走辗转，从毛孔中挤出一缕缕漆黑的气流。
毛孔每挤出一缕漆黑的气流，泛轻舟的气息就凝实纯粹一分。
“你觉得我给他编造的这个身世棒不棒，足够他膨胀起来吗？”
雁姓青年看着光幕中泛轻舟被洗涤身躯的影像，饶有兴致地问道：“命运之子，拯救苍生宇宙的唯一希望，这样的身份，落到他的肩上，他想不膨胀都难。”
“他不会。”
黑袍人从光幕上移开了目光，他看向笑容满面的雁姓青年，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摇了摇头。
“你觉得我这么做很残忍？”
雁姓青年似乎看出了黑袍人的心思。“我在背后操纵着他，戏弄着他，甚至是玩弄着他。
但命运之子的身份，并非是一个子虚乌有的名头，不是么？
我专门从时空中篡改了一切，让他的身份变得合情合理且真实。让他从一介凡人变得地位身份尊贵，我残忍么？”
“你不残忍。”
黑袍人静静道：“他可能觉得残忍，而我旁观着，觉得挺残忍。”
“被操纵确实够残忍，但至少有价值，还能够活着，而活着就有无限的希望。”
雁姓青年耸耸肩，语气听不出喜怒哀乐：“像我，曾经险些失去价值，连被操控的残忍，都没资格享受。”
他笑了笑，道：“被我操控，他能得到的会是前所未有的多。”
“你问过他的意愿么？他希望得到那么多么？”
黑袍人问道。
“他还没有那个资格，一如曾经的我，没有选择的余地，他可以做无谓的反抗，或是默默的享受，但唯独不可以选择。”
雁姓青年淡淡说道，“活着有无限可能，也可能无限被操纵。”
“我没有告诉过你么？”
雁姓青年掂了掂手中的锦囊，似笑非笑道：“我很自私，为了一己之私，我可以不择手段。”
“所以泛轻舟是你从齐手中夺过来的棋子，一颗不可或缺的重要棋子？”
黑袍人似乎想到了什么，眸中精光爆射。
“不。”
雁姓青年踏入了光幕中，只余下一句充满笑意的冰冷话语：“我只是想在未来合适的时候，站在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告诉他：‘其实你什么都不是’。
很好玩，不是么？”
黑袍人没有再说话，他咀嚼着雁姓青年最后那句话，不知道他是意有所指，亦或是纯粹的一句话，但莫名其妙的，他遍体生寒。
第七十九章苍茫一指（）
“啊！”
泛轻舟仰天长呼一声，猛地站起身来，衣衫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他的身躯晶莹如玉，散发着纯粹而剔透的莹莹微光，仿佛是一块经过打磨的玉石，刨除了所有的杂质，展现出熠熠光辉，温润而干净，气息干净如混沌大开后为被欲望侵蚀的天地一般。
清明的气流，萦绕在他的四肢百骸间，促使他的筋膜和皮肉极速震颤，借此从毛孔沁出最后的污浊。
一滴滴细腻的汗珠，渗出了肌肤，腾空而起，同时浸湿了猎猎作响的衣衫。
随着泛轻舟一声长呼戛然而止，一道长逾数尺的青色气流从他的鼻喉激射出去，直冲房间上方的横梁而去。
叶赫家在无华城好歹是顶尖的势力，纵然不如修道院那般富裕，但碍于叶赫竹的面子，对泛轻舟这位贵宾的诸多待遇自是不差。
尤其是泛轻舟居住的这间客房，看起来是红砖白瓦，普通如凡俗的房屋，但只有境界高深的修道人。才能够通过这粗浅的表面，感受到房间建筑的材料内部，结构何等精密。
这样的客房，单单是材料，足以轻松坚硬到承受修身三转修道人的全力一击。
修身三转纵然算得上强大，但在叶赫家却是不够看了，更遑论这间客房还是供给贵宾的，所以材料承受修身三转的修道人力量不过是稀松平常的事情罢了。
除此之外。客房的地面之下，墙壁四周，以及房顶的横梁内部，都专门印刻着防御力强悍的大阵。
莫说是修身三转，即使是修身六转，无垢境界的修道人，在阵法的加持下，也休想撼动这间客房的根基。
无论是地面。亦或四面墙壁，亦或屋顶，都足以称得上固若金汤，神感境之下，可以说是坚不可摧。
然而，泛轻舟一口清气破喉而出，如利箭一般洞穿了空气，直挺挺地穿透了屋顶的横梁，发出一声深入横梁的闷响。
“这就是……先天生灵的力量？”
体内污浊和诅咒被涤荡后，泛轻舟顿觉耳聪目明，神魂中一阵清晰，再无朦胧的模糊之感。
他抬头看向屋顶，脸上露出了意料之外的惊喜之色。
黑漆漆的屋顶上，一道紫红色的横梁，支撑着房间屹立不倒，原本的它光滑锃亮，尘土不能沾染，坚不可摧，在防御大阵的加持下，水火不侵。
但此时，在粗壮的横梁躯干上，出现了一个拇指粗细的穿孔。
泛轻舟单凭一口夹杂灵力的吐息，便让号称神感境之下无人可摧毁的横梁生生破开一个洞。
这怎么能够不让他惊喜。
“准确来说，你既不是先天，亦不是后天。”
泛轻舟躯体内劈啪作响，似乎有无数豆子在灼烫的大锅中爆炸，他的衣衫不知何时缓缓贴住了身体。
在他的脑海中，一道悠长的声音响起，打断他的惊喜：“先天生物生于混沌，沾染了混沌的污秽，后天生物生于宇宙，沾染了宇宙的本源气息，以被天命镌刻了诅咒。
正因诅咒的存在，后天生物才能有资格与先天生物互相残杀。
后天生物虽然孱弱，但体内的诅咒，在使得他们被天命操控的同时，也会散发出对后天生物致命的气息。”
“也就是说，我既不是先天生物，亦不是后天生物？”
泛轻舟看着晶莹剔透的手掌，一缕缕的血气仍旧不容间断地从毛孔中迸射出来，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他能够感受到，每次从毛孔透射出一缕血气，他体内的力量就澄澈凝视一分。
不再鼓动的衣衫，贴着他的身躯，被血气浸湿，紧贴着他的躯体，隐约显露出他肌肉虬结的完美身体。
并不夸张的肌肉里面，青筋隐现，蕴含着寻常人无法言喻的雄浑力量。
泛轻舟仅仅是站立在那里，就仿佛能够只手搏杀远古凶兽，脚踏地狱修罗，以身躯支撑起诸天星辰的运转，有无上的至尊潜质和气度。
作为当事人，泛轻舟自然最能感受到自己本质上的剧变，他缓缓握紧了拳头，空气被挤压着发出砰砰的爆鸣。
“差不多是这样。”
泛轻舟脑海中，“破”字收敛起了金光，似乎是力量衰竭，字迹开始沉浮不定，好似下一刻就会解体，冰消雪融，不复存在。
那道悠长的古朴声音有些力不从心道：“我用最后的力量，帮你洗涤了诅咒和宇宙本源气息的侵蚀，又避免了你被混沌气息同化。
如今的你。既不是先天生灵，亦不是后天生物，而是夹杂在二者之间，不受混沌与天命约束污染的第三种生命。
假以时日，你的修为高深后，足以祭练我力量散去后的字体，驱动此字来破除其他生灵的诅咒，增强反抗的力量，为随时会到来的大劫提前作出准备。”
“混沌意志既然能够以天命这种本能精神为宇宙中的万物烙印下诅咒，使得先天生物被死死克制，为什么混沌意志不以天命直接将诅咒烙印在先天生物的身上，直接将先天生物镇杀？”
泛轻舟听到悠长声音的叙说，不由得疑惑道。
“此事倘若你询问其他人，恐怕还真无法给出解释。”
悠长的声音，古井无波的语气产生了一抹悸动：“这要追溯到混沌诞生之日。”
“愿闻其详。”
泛轻舟脱下被血污浸湿的衣衫，随手丢弃在一旁，体内灵力勃发，将肌肤上沾染的血气震散，旋即从储物戒取出一件衣服草草换上，随后坐到了床边，静静聆听脑海中悠长声音的叙述。
“在古老的洪荒时代，还没有如今的生命形态出现，那个时候所有的生命体都是一种存在的意志。
比如混沌意志就是混沌，混沌就是代表终结与新生的生命体，它代表的存在就是终结与新生。
而在远古洪荒时代，如洪荒一般的意志很多，如代表力量的魄之意志，代表智慧的魂之意志。
诸多意志相互厮杀，相互吞噬。
最后的最后，混沌意志成为了最后的胜利者，吞噬了所有其他的意志，成为了洪荒时代唯一的生命。
所谓是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依。
混沌在获得莫大的成就后，劫难便匆匆而来。
先天生物的出现，就是劫难的开始。”
悠长的声音，不疾不徐道。
泛轻舟听的毛骨悚然：“也就是说，混沌生出先天生物，并非是偶然，而是冥冥之中的劫难加持？”
“你应该知道，混沌意志是渴望超脱的。渴望超脱到更高贵的不可思议时空。
劫难就是那个时空降临的。”
悠长的声音叹息道：“宇宙的浩瀚，不过是因为我们的渺小。
其实在真正的天地之间，宇宙，乃至于混沌，都不过是沧海一粟。”
“难怪，难怪混沌意志要衍化宇宙，要天命诅咒后天生物，借助这般戏剧化的手段来使得自己变强。铲除后患。”
泛轻舟恍然大悟，随即冷汗直流：“在更高的时空与天地，混沌与宇宙就是一颗任人蹂躏的尘埃，当然会出现这般戏剧化的手段！
因为高贵的时空，是用戏剧化来看戏的！”
泛轻舟突然觉得一阵徒然的悲哀，他还是一个蝼蚁的时候，庞大的宇宙都已经是尊贵存在看戏的舞台了。
“是这样。”
悠长的声音无奈道：“因为高贵的存在想要看戏，所以混沌意志不允许直接对它身上的蛀虫下手。更不能加持诅咒，甚至被强行要求规定，只能通过衍生宇宙和后天生物来慢慢磨灭先天生物。”
“我明白了。”
泛轻舟微微颌首，吸收了混沌鼎上的无穷知识后，他的心境变得无比强大，悲哀和无力仅仅是转瞬之间便被驱散。
他面露清明沉稳，有一种大难临头而处变不惊的气质：“所以我日后要做的最要紧的事情，除了为其他生灵破除枷锁和诅咒。还要联合先天生物，借此来对抗混沌意志。”
“不愧是命运之子。”
悠长的声音闻言赞赏道：“不为传说动摇心志，不会好高骛远，懂得步步为营，不错。”
它说这么多，除了告诉泛轻舟一切的真相之外，同时也是为了试探泛轻舟。
但见泛轻舟很快恢复冷静，并且没有好高骛远地想着如何对付更高时空的存在。而是率先将目光放到眼下的生死存亡，心志确实坚定且冷静。
“更高的时空太遥远，我还是更注重混沌意志的威胁。”
泛轻舟摇了摇头，缓缓道。
“你肩上的担子很沉重，从你破除所有枷锁的那一刻起，天命和渐渐苏醒的混沌意志便已经开始将目光投射过来。
未来你的困难重重，一不小心就会彻底断送性命。”
悠长的声音沉重道。
“没有磨难，何来成长？”
泛轻舟掸了掸衣袖。目光灼灼，似乎要把空气融化，整个人散发出了浑然不惧的气势。
“你有这个想法就好。”
悠长的声音道：“你是命运之子，但却不是唯一的救赎者。
宇宙时代的终末已经到来，曾经的英豪们都布置下了诸多的后手。
在未来的诸天万界，将会出现天骄并起，相互厮杀的一幕。
你要去整合心高气傲的他们，让他们归顺于你。一起对抗混沌意志，切不可一盘撒沙，各自为政。
要记住，个人的力量有尽头，但众生的力量无穷！”
悠长的声音变得时断时续起来，泛轻舟脑海中的“破”字，彻底失去了光华与色泽，在识海中央摇曳不定。最终飞入了识海深处，嵌入了泛轻舟的神魂。
与此同时，悠长的声音，也发出了最后的呢喃：“混沌意志和天命被牵制，无法对你准确锁定和制裁，但却可以通过对众生烙印新的诅咒，从而使得其他人对你初见生出厌恶，会不断挑事找茬，在理智弱化后，将人性的丑陋暴露无疑。
请无论何时都铭记，您是众生不甘陨落的愿望，是众生之父，请原谅众生的愚昧，不论他们如何践踏或挑衅，您都不能够心境沉沦，否则就中了混沌意志的诡计。
一切就托付给您了……”
最后一句的呢喃。变得稀薄而恢宏，泛轻舟似乎能够看到，在古老的宇宙时代，破灭大劫来临，最强者浴血奋战，在天命和混沌意志的注视下负隅顽抗，不愿退后分毫。
而被最强者庇护的众生们，面露虔诚和悲痛。以自身彻底被抹除为代价，将众生的愿望凝聚成一股伟岸的力量，投射入时空的长河。
那一声的呢喃，是最强者的希冀，也是一个宇宙时代众生的托付。
泛轻舟蓦然间眼眶变得酸涩湿润。
他抬起手来，从眼角抹掉了一滴泛着金光的泪珠。
“你们的愿望，我知道了。”
泛轻舟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但面对亿万生灵同时舍身的震撼。仍旧无法不动容。
他将金色的泪珠吞入腹中，身躯周围的气息瞬间内敛。
他盘膝打坐，双目紧闭，修为节节败退，直接停滞到了通窍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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