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之主-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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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时候，他的仙域主宰威严，在不经意间散发出了一缕，并没有针对叶赫竹，但仅仅是散发出来，就让叶赫竹神色骤变，目光变得朦胧，就要顶礼膜拜下去。

　　　　“醒来！”

　　　　叶赫竹凭着最后一缕清醒，狠狠一咬舌尖，这才唤醒了神智。

　　　　而在短短的刹那之间，他竟然已经做出了屈膝的举止。

　　　　叶赫竹惊出一身冷汗，连连后退，看向泛轻舟的目光充满了惊惧和忌惮。

　　　　他步伐后退的时候，板凳被踢翻，使得沉浸在自我中的泛轻舟蓦然回神。

　　　　“师父？”

　　　　泛轻舟看到叶赫竹退避三舍的模样，面色冷厉，阴沉如水，逼视过来的目光如临大敌，他暗道不妙，赶紧散了不慎流露的气息，装出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

　　　　“果然……”

　　　　叶赫竹看到泛轻舟瞬间露出的茫然之色，心下对自己的推测更有一分把握。

　　　　“难怪那位大人物会夜半托梦，说道什么辅佐传人。都是满口胡言罢了！”

　　　　叶赫竹心底腾腾怒意横生，“如今看来，那位大人物压根就没有死去，而是寄居在小舟这孩子的体内，只待日后小舟崛起，再趁机鸠占鹊巢！

　　　　好一个偷天换日！好一个心狠歹毒！”

　　　　本来他对泛轻舟的观感就极好，已经是当做自己的子孙来看待。

　　　　如今得出这个骇人听闻的推断，更是怒气冲天。

　　　　一时间，他须发皆张，怒目圆睁，如暴怒的天神。

　　　　“这是怎么回事？”

　　　　泛轻舟心底咯噔一声，暗道不妙，开始调动丹田的力量，作出警惕的备战姿态。

　　　　“万万不可冲动！”

　　　　叶赫竹猛然收起了怒意，暗道：“莫说如今站在眼前的就是小舟。倘若强行出手，必定会错伤小舟，就算现在面前的是那位，出手也无济于事，堂堂仙域主宰岂能是我这个老头子能够撼动的？

　　　　到时候伤到小舟的躯体，得不偿失。

　　　　仙域主宰何等深不可测，这副身体大不了舍弃逃遁，但小舟没了这个身体，可就必死无疑了。”

　　　　他的心绪渐渐恢复平静：“不能轻举妄动，暂时只能听之任之了。”

　　　　这是第二次，叶赫竹对他的弱小感到羞愧，感到屈辱。

　　　　第一次，还是数百年前，叶赫家被诸多仇敌围剿，回天乏力之时。

　　　　“师父？”

　　　　泛轻舟见叶赫竹的杀气突然消减。不明所以，却又不敢随意出言询问，只得小心翼翼地唤道。

　　　　“小舟，为师无事，就是刚才想到往事，有些心绪不宁罢了。”

　　　　叶赫竹走到泛轻舟的近前，眼神爱怜道：“让小舟担心了，是为师的不对。”

　　　　“师父无事就好。”

　　　　泛轻舟被莫名其妙的收到了来自叶赫竹的爱怜，虽然疑惑重重，却也知叶赫竹对他没有恶意，便从善如流道。

　　　　“刚才说到以然，为师接着说，给小舟说一说所以然。”

　　　　叶赫竹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他扶起板凳，坐下后。不顾泛轻舟诧异古怪的目光，自顾自地徐徐道：“所以然，就是真正的解释。

　　　　首先，无华城的大机缘是什么。”

　　　　话头一起，泛轻舟顿时露出聆听的模样。

　　　　叶赫竹见状，微微颌首，继续道：“说起无华城的大机缘，就不得不追溯一些古老的往事。”

　　　　说到这里，他苍老的面容露出追忆：“小舟你应该听说过，数万年之前，有一场惊天动地的战争。

　　　　苍茫大陆上，魔族大肆入侵，众生揭竿而起，与魔族展开了一场惨烈无比的厮杀。”

　　　　“数万年前啊，这个时间段太过模糊。应该是在我飞升之后了。”

　　　　泛轻舟听到这里，有些好奇，前世他也是数万年前的古人，对于魔族他非常清楚。

　　　　毕竟，在他那个群雄并起的混乱时代，就有魔族的大举入侵。

　　　　只不过很显然，他经历的人魔厮杀，与历史记载，与叶赫竹开始讲述的的战争，似乎并不一样。

　　　　泛轻舟估计，在他飞升之后，又有魔族入侵过苍茫大陆。

　　　　对这段历史，他由于脱离了苍茫大陆，因此仅仅是通过重生后的道听途说知晓一星半点，所以对叶赫竹的讲述兴致颇多。

　　　　作为一个曾经被奉为大陆英雄的他而言。听到又一次的人魔战争，总归是有种别样的情绪。

　　　　泛轻舟想知道，在他飞升之后，后来崛起的强者们，在魔族入侵后是不是能够做到比自己更优秀。

　　　　“怎样的厮杀？是不是那次的战争，才奠定了如今苍茫大陆的格局？”

　　　　泛轻舟有些忙不迭地连连问道，重生之后刚开始，他对如今苍茫大陆安定的局势可是相当震惊的。

　　　　在他所处的时代，国家就是修道宗门的附庸，整个苍茫大陆如一盘散沙，被诸多修道宗门划分割据，常年摩擦不断，普通人的生活苦不堪言，哪有如今这个时代这般，有七国的势力统御大陆。有朝堂威慑约束修道之人，让普通百姓也有生存的空间。

　　　　百姓安居乐业，修道人循规蹈矩，这在他的那个时代，就是天方夜谭。

　　　　更别说皇权凌驾于修道势力之上，更是荒谬至极。

　　　　然而这个时代，这些都成为了事实。

　　　　一个修道人不能为所欲为，一个普通人也能安居乐业，一个皇权安定大陆的时代。

　　　　“不错，那次的战争过后，苍茫大陆彻底一改曾经混乱不堪的局势，在七国统治的时代，真正的和平安定时代降临。”

　　　　叶赫竹点点头，感慨道：“据说曾经的苍茫大陆，尽管群雄并起。但却乌烟瘴气，整个大陆无时无刻都有哀嚎惨叫响彻云霄，混乱和罪恶，是那个时代的一切。”

　　　　“确实如此。”

　　　　泛轻舟对此深有同感，前世的他就是在那样的时代成长起来的。

　　　　“能生到这个时代，也算是一种运气。”

　　　　叶赫竹摇摇头，遂拍了拍额头，道：“险些有跑题了，咱们继续说这人魔大战。”

　　　　“是福是祸，谁说得准？”

　　　　泛轻舟对叶赫竹的前半句话不置可否，他活过太久，看过太多，一切下定论还为时尚早。

　　　　或许如今的平定安逸，只是狂风暴雨前短暂的宁静罢了。

　　　　但听到叶赫竹的后半句，他敛起心神。聚精会神地侧耳倾听起来。

　　　　“那一次的人魔大战异常凶险，揭竿而起的群雄们，起初还能勉强对抗魔族。

　　　　但随着时间缓慢推移，群雄们开始在纸醉金迷中沉溺，陷入了权力的享受中不能自拔。

　　　　于是，群雄们开始自相残杀。”

　　　　叶赫竹说着说着，就露出恨铁不成钢：“泱泱大陆数亿亿人，却在入侵的寥寥魔族脚步下退避三舍，何等耻辱！

　　　　那些入侵的魔族，论数量不过是大陆弹丸之地的一半罢了，奈何却生生吞了苍茫大陆的大半！

　　　　当初魔族已经逼近潼关铁岭，可恨群雄们还在勾心斗角，还在争夺权力，在大是大非面前，如同三岁稚童般愚昧可笑无知！”

　　　　说到最后，叶赫竹仿佛怒不可遏，面色涨红，一掌便将桌子拍成一地碎末。

　　　　“师父息怒，人自诩为万物之灵，倘若没有这般愚蠢，岂不是真的成了万物之灵，那还会有其他生灵的残喘余地？”

　　　　泛轻舟默默把板凳挪后，拉开了和叶赫竹的距离，轻咳道：“上苍向来公正，给了什么优势，就必然会施加什么缺陷。”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魔族虽然团结，但生性粗鲁野蛮，便是如此了。”

　　　　“如果智慧带来的只是愚蠢，那么还不如变成茹毛饮血的野蛮粗鲁！”

　　　　叶赫竹还是消不了气。恶声恶气道。

　　　　“智慧从来不会带来愚蠢，带来愚蠢的，只会是聪明。”

　　　　泛轻舟淡淡一笑，奉劝道：“师父，修道人要修身养性，您老人家悠着点。”

　　　　“哼。”

　　　　叶赫竹哼了一声，神态却是收敛了怒意。

　　　　“师父，魔族那个时候已经打到了潼关铁岭，苍茫大陆已经危在旦夕，后来呢？”

　　　　泛轻舟趁热打铁，赶紧转移话题，免得叶赫竹失控发威：“后来怎么样了？”

　　　　“潼关铁岭险些攻破，群雄们还在勾心斗角，麾下强者心感绝望，自发违抗命令。团结起来抵抗魔族。

　　　　在千钧一发之间，七位布衣出身的英雄横空出世，以强绝的实力镇压了愚蠢的群雄，带领强者们绝地反击，将魔族彻底击溃。”

　　　　叶赫竹说到这里，面露崇敬：“他们顾全大局，舍生取义，为了苍茫大陆，甚至不顾劝阻，耗费寿元锻造伪仙器，与魔族元帅在极西之地决战。”

　　　　“最后赢了？”

　　　　泛轻舟见缝插针地问道。

　　　　“惨胜。”

　　　　叶赫竹惋惜道：“七位英雄与麾下十大将军葬身沙场，与无数英魂将魔族驱逐出境，保护了苍茫大陆不被吞噬。”

　　　　“七位英雄，七国……莫非……”

　　　　泛轻舟心底一动，有了一个猜想。

　　　　“不错。”

　　　　叶赫竹看了眼泛轻舟。道：“七位英雄的后人，便是七国的创始人。他们在民不聊生之时创建了七国，让皇权镇压诸天，使得苍茫大陆有了喘息的余地。

　　　　安定平和的时代降临，苍生开始修生养息，渐渐重整旗鼓，养精蓄锐，以期下次的魔族入侵能够有所反应。”

　　　　“而且。”

　　　　他的语气蓦地一转，道：“据说那七位英雄的后人，在建立七国后，便将皇位传给子嗣，随即退居幕后，建立了七大修炼圣地，广纳大陆英才，镇压魔族裂缝。希望借此长久地封印魔族的裂痕，让苍茫大陆不用再受到魔族的侵扰。

　　　　而传闻中的七大修炼圣地，如今根本无迹可寻，因此也称之为七大不可知之地。”

　　　　“七大不可知之地……”

　　　　泛轻舟咀嚼着这个从未听过的名词，露出沉吟的神色。

　　　　“据说七大不可知之地只招收叩道境界的青年才俊，也只有那种绝世天骄诞生，它们才会出现。”

　　　　叶赫竹叹道：“只可惜为师活了这么久，还从未听说过有关不可知之地现世的只言片语。

　　　　不可知之地，倒不如叫做不存在之地，更多不过是一个传说罢了。”

　　　　“师父此话有理。”

　　　　泛轻舟露出赞同的神色，至于心底怎样想，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不可知之地……”

　　　　他暗暗记下了这个传说中的地方。

　　　　“话说回来，这人魔大战，与无华城又有何联系？”

　　　　泛轻舟沉吟少顷，便开口问道。

　　　　“人魔决战之地，称作极墟。极墟之内有数不尽的至宝和传承，都是那些身死道消的英魂所遗留，亦或是魔族亡魂的残留。”

　　　　叶赫竹说道：“这极墟内的东西，自然价值连城，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修道人都觊觎着极墟中的一切。

　　　　但极墟可是人魔巅峰强者决战之地，其中最弱小的士兵都是叩道境界的强者，普通的修道人根本不能够踏入其中，否则必定被其间残留的强者威慑冲击到魂飞魄散。

　　　　于是，就有阵法大师刻印阵法，牵引极墟之内的传承和宝物。

　　　　而无华城，就拥有这样的一个阵法。

　　　　极墟中被阵法牵引的传承和宝物，如果没有彻底毁坏，哪怕是一缕威能，都足以让修道人获益匪浅，这便是修身境修道人趋之若鹜的原因。”

　　　　“原来是这样。”

　　　　泛轻舟恍然道：“涉及到人魔决战那个层次强者的诱惑，难怪修身境的修道人那般不顾一切了。”

　　　　“至于第二个问题，为什么他们待在无华城，成为无华城的常住人口之后，就不能离开了。”

　　　　叶赫竹嗤笑一声，道：“无华城的阵法，是无华城主的手笔，原本他的阵法，根本不会向无华城喷射宝物和传承。

　　　　是他的授意，才让阵法牵引而来的极墟宝物和传承有了喷射出去的机会。

　　　　想要不劳而获，拿无华城主得来的东西，还想要不付出代价，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

　　　　“想要有机会拿到宝物，就要困在无华城，不得出去。”

　　　　泛轻舟了然道：“这个规定倒是情理之中，但为何到了神感境就可以离开。而且为何无华城主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神感境勉强算得上强者，当然可以离开，不过需要发誓，一旦无华城有难，必须赶来帮助。”

　　　　叶赫竹道：“这也是无华城主做那些吃力不讨好的原因。

　　　　无华城主的牵引阵法具备传送功能，直接将极墟中的东西传送到阵法内。

　　　　虽然只是牵引极墟的边缘，但仍然会让某些势力眼馋。

　　　　所以无华城主的做法，就是为了笼络势力，避免有人前来无华城向他发难，而他孤掌难鸣。”

　　　　“包括叶赫家在内的八大家族，占据在无华城仅次于无华城主的中心区域。能够得到的喷射获益是最大的。

　　　　因为八大家族，是无华城内，除过无华城主之外，最为强大的势力了。”

　　　　叶赫竹摇摇头道：“无华城严格的区域划分，就是势力强弱划分。也是阵法喷射的宝物和传承多少划分。

　　　　依次从内到外，势力越来越弱，阵法喷射的宝物和传承越来越少。

　　　　蛀虫区那些人之所以想打退堂鼓，就是因为他们发现，阵法喷射到他们那里，绝大多数情况下，仅仅剩一堆破铜烂铁。”

　　　　“无华城主能布置下拥有传送能力的阵法，在空间大道上已经有了不浅的参悟，这样的人应当不弱，想要被他收到麾下的强者理应不计其数才对，何须这般用阵法喷射的东西来笼络人心？”

　　　　泛轻舟不傻，很快便发现了这其中的问题，立时脱口而出道。

第五十二章人生难得糊涂（）　
“是啊，为师也这么觉得，八大家族也这么觉得。”

　　　　叶赫竹一副早就知道的模样，淡淡道：“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八大家族都被仇敌所觊觎，待在这无华城也就罢了，倘若是没有了这无华城主的庇护，包括叶赫家族在内的八大家族，都难逃灰飞烟灭的终末命运。”

　　　　“无华城主能庇护八大家族，说明他的实力足以让八大家族所有仇敌势力联合起来都忌惮无比。”

　　　　泛轻舟沉眉思索道：“如此一来，那位无华城主对八大家族的拉拢就失去了意义。毕竟雄狮压根不需要蝼蚁作为麾下群臣，没那个必要。”

　　　　“这就是问题根源所在。”

　　　　叶赫竹讥讽一笑，道：“但又如何。明知无华城主有所图谋，但八大家族还不是得默默受着。

　　　　总好过离开无华城，被仇敌划分全部力量要好太多了。”

　　　　“这无华城主是何方神圣？”

　　　　泛轻舟疑惑道：“有这般超乎寻常的力量，去了京城岂不龙入大海，何须委身在这小小的无华城？”

　　　　“虽说无华城主的阵法只能沟通极墟的边缘，但极墟中的东西，其珍贵性也并非完全是按照由内到外的顺序来的。”

　　　　叶赫竹笑了笑，道：“在无华城，无华城主就是一家独大，什么好东西，都是先经由他之手过滤，只有他不要的残羹剩饭才会轮到八大家族和无华城的其他人。

　　　　倘若气运鼎盛。从极墟的边缘沟通到了七位英雄亦或七位英雄的手下十位将军之宝，哪怕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碎片，也足够让无华城主获益匪浅了。

　　　　京城是什么地方？

　　　　那是唐国的中心，是朝堂风起云涌的漩涡，是真正的龙潭虎穴。

　　　　无华城主在无华城能够作威作福，但到了京城却只能夹起尾巴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