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冬之境-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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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能有这种战斗的思路？”

　　　　布莱恩握着幻化为长剑的巫妖之祸，刺入了薛西斯的心脏。

　　　　漫天链锁无力地溃散，庞大的虚幻空间也逐渐淡去。

　　　　薛西斯的手无力地垂在布莱恩的身上，看起来好像拥抱情人一般轻柔。

　　　　他原以为布莱恩会被那一拳击退，自己再从侧面施展封印，便能获得胜利的必胜砝码。可布莱恩的思路不拘一格，在战斗中不但放弃强大的龙形态，更是借助对方的攻击达到转向的目的。

　　　　与众不同判断力，果决的执行力以及敢于冒险的魄力。

　　　　他在布莱恩身上，看到了只属于巫妖自己的战斗天赋。

　　　　布莱恩抽出长剑，下一刻另外一只手探入其胸腔，粗暴地扯出了薛西斯的心脏。

　　　　他本就是半路出家的巫妖，又没有传承与派系，更是生活在无友皆敌的环境中。在这种成长环境下，布莱恩的疯狂偏执已经达到一定的程度，形成这种疯魔般的战斗风格便不稀奇了。

　　　　只要是为了胜利，没有什么不敢做的。

　　　　薛西斯并不是没有见过类似的敌人。但是那些敌人都是一些走投无路、穷凶恶极的搏命者——临死的病人、即将被处刑的囚徒、失去理智的神职者。

　　　　“你会后悔的。”看着自己的心脏跃动，薛西斯露出了不忍的表情，“我死了，这个世界也存活不了多久。龙的大军将导致诸天万界永恒的战乱，以你目前的实力能在动乱中站得住脚吗？”

　　　　布莱恩握着心脏的手发力，缓缓挤出血箭。

　　　　“我的事，不需要你操心。”布莱恩道，“乖乖成为我手下亡魂就够了。”

　　　　薛西斯想挤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可生机已经从他体内流逝，他连嘲讽的力气也没有了。无力的传奇法师只能在心中自言自语。

　　　　以四阶击杀传奇，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怪异的巫妖会不会真的……

　　　　创造一个奇迹？

　　　　他叹出了生命之息，回忆起自己逃出主神空间的场景。

　　　　那时，一心阻止龙的阴谋的他，会不会知道自己会死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土著手里呢？

　　　　最后的思想，终于凝固了。

　　　　薛西斯的生机彻底消失在天地间。

　　　　布莱恩放下手中的魔网权杖，长出一口气。实际上，魔网权杖中还留着他的后手，他在遭遇薛西斯后曾经暗地在魔网权杖中更换了存储法术。

　　　　四阶瘟疫。以及咒法破弃。

　　　　四阶瘟疫能够作为要挟薛西斯的条件，为布莱恩谋得活路。

　　　　咒法破弃能够扰乱对方的施法，使毫无防备的法师暂时失去调动魔力的能力。这个法术本是用来逆境翻转的。

　　　　这个传奇领主实力绝对够格，奈何战斗太过保守，心思全在保全自己身上。他不敢以命相博，似乎有什么后顾之忧，这才导致几次交锋错失良机。

　　　　半神之臂也因为失去召唤者而回归本来的世界。

　　　　布莱恩看着半神之臂消失，暗道：“如果他不是召唤半神之臂，而是选择用法术硬碰硬的话，或许死的就是我了。”

　　　　巫妖伸手抠下了薛西斯的第三只眼。

　　　　这可是一只魔眼，里面铭刻了灵魂震撼的法术，在战斗中极为实用。而且薛西斯本人身为人类，眼球与魔力的构造与布莱恩相似，布莱恩完全可以夺下这颗魔眼自己使用。

　　　　不过布莱恩并不打算将这颗魔眼放在自己眼眶中，他用巫妖之祸忍痛在手掌上刻出一个凹槽，再附加了一些黏着法术。

　　　　最后，布莱恩将灵魂震撼魔眼刻入了自己的右手手心。

　　　　巫妖的器官不像肉体生命一样固定，有魔力流淌的地方便可以容纳一切器官。普通生命的魔眼只能放在眼眶内，可巫妖没有这个限制。

　　　　将魔眼放在手心，在战斗中或许有出其不意的作用。

　　　　布莱恩展开右手手掌，只见一只暗金色眸子在手心不断转动，丝丝魔力波动隐隐传出。

　　　　而就在布莱恩铭刻魔眼时，传奇领主的尸体缓缓被规则吞噬。调动规则者，死亡后也会将自己奉献给规则。布莱恩看着逐渐化为齑粉的传奇领主，默默无语。

　　　　他有他的传奇，自己也有自己的目标。

　　　　不是一路人，终究无法沟通。

　　　　布莱恩侧过头，眼眶中的蓝色光芒闪现。

　　　　“看得过瘾吗？”他质问着那个隐藏的身影。

第140章　湮灭焰火之辈（中）（）　
黑雾缠身，魔翼收束。黑暗主母从暗处忐忑地走出来。

　　　　“驱使地下种族，唆使黑暗精灵的人，原来是你。”布莱恩面对黑暗主母，一步步走上前，“我还记得你的名字，兰贝，是吗？当年那个妄图成为联盟辛特拉的人类女孩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吗？”

　　　　巫妖的骨手捏住黑暗主母，或者说兰贝的下巴。

　　　　“你在这里等着什么呢？暗中等待着什么机会呢？”布莱恩的手缓缓松开。

　　　　兰贝抿住嘴唇，眼神混沌，好像有无数念头在她脑海中盘旋。

　　　　她原本只是跟随薛西斯前来见证这场战斗，关键时刻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可是这场本该是胶着的战斗结束得格外突兀，甚至黑暗主母都无法插手。

　　　　薛西斯败得如此彻底，或者说巫妖的杀心格外凌厉。

　　　　除了一往无前，便是一往无前。

　　　　布莱恩的目光停留在兰贝身上许久，似乎正在做着什么抉择。

　　　　“让黑暗精灵们退回地底。现在还轮不到你们登场。”布莱恩的语气不容置疑，”如果你们不想消失在这个世界的话。“

　　　　“你在驯养人类。“兰贝用了莫大的勇气发声，”你当初才让我活下来。至于黑暗精灵，想必你只是当作人类的磨刀石吧。等到时机成熟，将黑暗精灵放出来，作为人类的敌人，鞭策人类的进步。“

　　　　”这么久不见，你似乎知道了许多你本不需要知道的东西。你在打什么主意我也很清楚。“布莱恩道，”特地前往被遗弃的地底世界召回被淘汰的种族，你的目的已经写在你的脸上。“

　　　　她的脸上充满了憎恨。

　　　　布莱恩不再理她，转身便要离去。

　　　　”等一下！巫妖布莱恩！“黑暗主母最后还是做出了这个决定。

　　　　布莱恩停下脚步。

　　　　”有一个很重要的信息，你必须知道。“黑暗主母咬牙道。

　　　　布莱恩回过头，静待下文。

　　　　”薛西斯，他根本不是你认为的入侵者，他只是一位过路者。“黑暗主母道，”而且，他的目的也不是占领这个世界，只是打算伺机离开而已。“

　　　　布莱恩轻笑道：”无论他到底是不是入侵者，他都已经死了。“

　　　　”你难道不关心他的目的吗？“黑暗主母迅速反问道。

　　　　巫妖的肉身缓缓重塑，他的脸上浮现了微妙的迟疑。

　　　　”这个世界，即将被毁灭了。你和我，所有生命都将死去。他是阻止这场灾难的关键人物。“黑暗主母道。

　　　　”一面之词。“布莱恩道，”详细说说。“

　　　　”他说龙的阴谋。龙之皇引发了‘穿越者的狂潮’，并借此即将带领龙族重新回归主流，到时候所有世界、所有势力都会陷入一场暗无天日，持续无数年的大战。而我们的世界实力太过微弱，只怕会第一个被战争的余波毁灭……“黑暗主母颇为担忧。虽说她不是善人，但立足之地被毁灭却不是她想看到的。

　　　　”你该不会以为这个世界一直只是偏安一隅吧？“巫妖笑了。

　　　　兰贝忙道：”难道不是吗？我们这个荒废的世界难道还有人虎视眈眈吗？“

　　　　”战争早就开始了。无非是惨烈与更加惨烈而已。“布莱恩道。

　　　　他语焉不详，隐蔽了某些关键信息，让黑暗主母听得一头雾水。

　　　　”我请求你，前往虚空噬体世界，告诉虚空噬体们这个消息！只有你有这个能力了！“黑暗主母咬牙道。

　　　　布莱恩冷笑一声。

　　　　”不可能。“

　　　　他五十多年前才毁灭了虚空噬体一个附属世界，再加上自己是主世界领主的身份格外敏感，自己这一去便不会再回来了。

　　　　”世界存亡你也不在意吗？就算你是邪恶的巫妖，你不也是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一员吗？“黑暗主母感到匪夷所思。

　　　　布莱恩答道：”我不在意。“

　　　　黑暗主母神情一滞。

　　　　布莱恩微微叹气。这个世界的境遇他最为了解。

　　　　如果把宇宙比作一个星球，每个世界就都是一个国家。其他的国家生活在由协约打造的和平中，而人界，则一直处在动荡中，其他世界早已磨刀霍霍，等待着入侵人界的时机。龙皇回归，无非只是打破协约的和平，让整个星球所有国家陷入战争中而已。

　　　　反倒是这种战乱的环境，人界才能获得喘息的空间。

　　　　薛西斯是来自协约世界的一员，思维角度自然是站在协约世界一方。可人界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蛮荒世界，光有着主世界这一巨大宝藏，却没有对应的高度发达的文明。

　　　　龙皇回归，数不尽的小世界肯定会被战乱毁灭。

　　　　这只是对于那群一直生活在和平中的人而言。

　　　　对布莱恩来说，战争早就开始了。魔域、主神空间、奥扎金世界、虚空噬体……这些世界早就在沉默中开始了入侵战争。

　　　　人界就好像生活在一个泥潭中，而薛西斯等人则是生活在干净整洁的宫殿上。龙皇回归，即将带来大量的泥浆，薛西斯自然不会愿意自己的宫殿被污染。但对于巫妖来说，脏与更脏，没有区别。

　　　　兰贝并不清楚这些信息，所以她才会选择相信薛西斯。

　　　　她深吸一口气，道：”明白了，我会召回黑暗精灵的，不会再攻击人类了。“她也要离开。

　　　　”等下。“布莱恩微微眯着眼，”薛西斯难道没有留后手给你吗？比如说和外界沟通的手段。“

　　　　”……没有。“兰贝眼神宁静，没有半点心虚的模样。

　　　　”我可不希望有人私自联系界外势力。“布莱恩道，”我再问你一次，有没有？“

　　　　”没有。“兰贝昂起头，理直气壮。

　　　　布莱恩点点头，展开骨翼，飞远了。

　　　　目送着布莱恩离开，兰贝长出了一口气。每次与那个巫妖照面，她都有一股莫名的压力，好似面对的一头凶狼一般，对方随时可能翻脸不认人。

　　　　他出于某种目的，留下了兰贝的生命。

　　　　兰贝这才有了在他面前对话的勇气。

　　　　随着时间的流逝、力量的成长，她才知道那个巫妖有多么可怕。以前自己只有一阶时都敢小看巫妖，现在达到三阶了反而不敢直视他了，想来真是讽刺。

　　　　她确认巫妖的气息消失后，这才悄悄拿出薛西斯交给她的方块。

　　　　这个方块，将暂时打开世界外衣，将数不尽的界外势力放进来。

　　　　只需要注入魔力，便能启动。

　　　　但是，遇到虚空噬体的几率微乎其微。

　　　　这已经是最后的手段了。

　　　　黑暗主母并不打算拖延，她当下便要激活这个方块。

　　　　一只手却忽然从身后传来，布莱恩一把夺过这个方块。兰贝一惊，她在恐惧中回头，心脏狂跳如雷震。

　　　　怎么会？巫妖……不是走了吗？连气息也远去了啊……

　　　　布莱恩握着手中的方块，露出了玩味的笑。

　　　　兰贝体内有他种下的死亡魔力诅咒，能够让布莱恩缓慢地吸取兰贝的力量。这个诅咒的一个冷门功效便是能感知到剧烈的感情波动。

　　　　在兰贝否决后手时，那如海啸般的魔力波动甚至让布莱恩咋舌。

　　　　她在说谎。

　　　　借助梦鸦之袍的隐蔽能力，布莱恩伪装了自己离开的假象，打算悄悄跟随在兰贝身后，看看薛西斯留下的后手是什么。

　　　　兰贝的呼吸变得急促，她的瞳孔缩成针眼，浑身冷汗直冒。

　　　　”那是最后的希望，你不能——“

　　　　啪。

　　　　布莱恩手中的方块，被骤然捏碎了。

　　　　魔力四散，碎片落地。

　　　　巫妖看着逐渐消弭于天地的魔力，笑道：”龙要归来，便让它归来。天下大乱，就让它乱。“

　　　　”……你，你把活下去的希望……毁灭了……“兰贝张了张嘴，发出了绝望的低语。

　　　　对于布莱恩来说，他的决定会间接导致龙皇归来，也会致使数以亿万的生命死于世界之战。到那时，无数星球将被鲜血淹没，无温的灰烬将充斥在干燥的空气中，一望无际的废墟中将只有苟活者的痛哭与哀嚎。

　　　　数不尽的家庭将破灭，无数温馨将消散，和平与安宁不复存在。

　　　　但是。

　　　　这正是布莱恩·韦恩所渴望的。

第141章　湮灭焰火之辈（上）（）　
布莱恩跟随着派遣队，脑海中却在思考不久前的事。

　　　　杀死薛西斯后，布莱恩又解决了他留下的隐患。虽然布莱恩对兰贝说并不在意龙族归来，可他心底始终有一丝丝忧虑。

　　　　说起龙族，在艾冬培给予的记忆中，这个种族的历史开始于一次“放逐”。

　　　　在遥远的历史之前，天地间只有一种伟大的存在。龙作为那群伟大存在的粮食被饲养着。直到有一天，古老的统治者消失殆尽，凡类有机会登上神坛。

　　　　可同样获得自由的，还有龙。失去了唯一的天敌，龙成为了世界上最强的种族。它们的力量让群星颤抖，诸神震撼。于是，所有的神联合起来，将龙域放逐到了“无光之地”。

　　　　虽然依然有少数龙能够离开龙域，可大部分龙族精英一直被困在无光之地。

　　　　那群被关了无数岁月的龙回到朝思暮想的世界，究竟会发生什么？

　　　　不寒而栗。

　　　　除了龙族外，布莱恩还担心魔域。

　　　　后者已经有很久没有动静了，自从上一个契约魔死亡后，魔神就好像按兵不动了，好像不对主世界上心了一般。

　　　　艾冬培在想些什么呢？

　　　　正想的入神，薇薇安凑到布莱恩面前，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老师，你在想什么呢？”

　　　　女孩的笑容纯粹又质朴，有让人舒心的奇妙功效。

　　　　“我在想，只有几天便要到辛特拉城了，到时候见到太阳王你要怎么办？”布莱恩道，“一路走来，想必你也见到了，许多人都在厌恶太阳王……”

　　　　薇薇安的笑容逐渐收敛。

　　　　“我依然要感谢他。并且弄清楚到底是什么影响了王，我想帮助太阳王……”少女的语气格外坚定，“出来的这一年，我见识到了在故乡不曾见过的阴暗，而作为最尊贵的王，太阳王也一定见识到更多不为人知的东西。那么他的抉择就一定事出有因，我要向大家证明太阳王绝对不会是一位暴君。”

　　　　“我可爱的弟子，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太阳王就是一位暴君呢。”布莱恩语气深沉。

　　　　“那我就要帮助他成为一位贤明的王！”薇薇安认真道，“虽然我分不清情况，但我还是知道怎么做才是行善，怎么样是行恶。”

　　　　布莱恩目光转向远方，幽幽道：“怎么算善？怎样又算恶？”

　　　　“欺凌弱小为恶，仁慈博爱为善。这是白石法典的收尾警句，我一直都记得！”薇薇安点头道。

　　　　布莱恩没有回应。

　　　　欺凌弱小为恶，那当年决意铲除一个为祸百年的巫妖的帝国皇帝是善还是恶？

　　　　仁慈博爱为善，那博爱奥扎金虫族的虫母是善还是恶？

　　　　“希望你要记得你今天说的话。”布莱恩无头无尾地说了一句，又轻声补充道，“我可不希望再培养出一个安德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