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岛上的王者-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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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领头人：“我跟你们说过多少遍了？不准出这块地方，老老实实地呆着！这座城叫作卡塔纳，是卡塔纳人的卡塔纳，不是你们这些小偷小摸难民的！”

　　　　难民中没有一人敢于应声，众人都显得唯唯诺诺。一名被摁住后颈的青年却喊了起来：“屁！东西是你的，房子是你的，那大街也是你的？空气也是你的？”

　　　　领头人勃然大怒，一掌击在这名青年脸上，后者的脸颊立刻红肿起来。

　　　　领头人：“***还敢顶嘴？信不信揍得你连冥神都不认识？！”

　　　　青年回过神来，紧握着拳头，作势往魁梧男人身上扑，结果被旁边的居民们一把摁住。

　　　　领头人：“跟这些人，道理是肯定说不通的，那就只能打！”

　　　　听见这句，众人们七手八脚地摁住青年，将两人压制在地面。同时，几名手持木棍的人走了过来。

　　　　领头人：“打。”

　　　　长棍重重挥下，狠敲在青年的后背，不断发出闷响。同伴刚发出一声惨叫，那名青年便怒吼起来：“不准叫，叫了就输了！”

　　　　同伴显然没有听他的，只不断地发出惨叫与哀号，还有夹杂其中的求饶声。青年则紧闭着嘴唇，忍受着一下下重击，一声不吭。

　　　　魁梧男人以那人的哀号为伴奏，向在场的难民们发表着演说。不，与其说是演说，不如说是赤裸裸的威胁。随着时间推移，那人的惨叫变得断断续续，最后根本没什么声音了。而青年任凭后背皮开肉绽，依然紧闭着嘴唇。

　　　　难民中没有一人站出来，人群中连一点抗议声都没有，有的只是无尽的沉默。

　　　　要阻止么？雷纳思考着。以自己现在的身份，阻截这件事简直不要太简单。或者说，绞死那个魁梧男人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但能做不意味着要做。魁梧男人身后站的人不少，这意味着，双方发生矛盾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且波及面很广。

　　　　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卡塔纳领主，实际统治者。如果自己在这儿亮明身份，并明确表示站在难民一方，事情会如何发展？

　　　　难民中总有激进派，其实任何团体都有激进派。假如得到自己支持，难民将拥有合法理由对居民进行反击。那居民们会坐以待毙吗？不，他们只会更激烈地反击。

　　　　也就是说，自己擅自的行为会招致新一轮的冲突，而且很可能难以控制。最重要的，无论哪一边赢了，到头来都要怪自己如何如何。难民会抱怨自己为何不加大支持力度，居民则会抱怨自己胳膊肘往外拐，帮这些外人。

　　　　所以保持现在的稳态是最好的，双方的问题，让双方自己去解决。要是闹出人命，自己介入时将是以仲裁者的中立身份，不会莫名惹得一身骚。

　　　　可雷纳还是走了过去。作为一名身着大斗篷的奇怪人员，雷纳径直走到了魁梧男人面前。魁梧男人正演说到兴奋的地方，对这个遮住了自己的怪人有些不耐烦。他伸出粗大的手掌，想一把推开雷纳。

　　　　雷纳避开对方的手，依然挡在魁梧男人面前。

　　　　领头人：“……你小子，找茬是不是？”他提起拳头，作势要打。

　　　　雷纳抬头直视着对方眼睛，同时将兜帽敞开了些，让对方可以看清自己的脸。

　　　　在看见对方相貌的一瞬，魁梧男人愣住了，眼睛死死瞪着雷纳。下一刻，他的腰不自觉地向下弯，表情也开始变得惊慌。

　　　　雷纳放低声音，只让对方一人听见：“你要是敢弯腰道歉，明天我就把你挂城墙上。”

　　　　魁梧男人有些不知所措：“我……我……”

　　　　雷纳：“让那几人停手，完成你的演讲，然后滚得远一点。”

　　　　领头人：“是……是……”

　　　　魁梧男人战战兢兢，完全按照雷纳的指令动作着。人群中有些人觉得疑惑，因为他的表情语气和刚才判若两人，简直就像只受惊的小鸡。不过没人做更深的诠释。当一切结束后，居民们闹哄哄地离开了，脸上带着心满意足的表情。

　　　　难民们也渐渐散去，只留下两名遍体鳞伤的青年躺在地面。有几人倒是留下了，雷纳本以为那是青年的好友，结果几人只是搜了搜青年身体，然后满脸失望地离开了。

　　　　雷纳走了过去，站到两名倒地青年跟前。两人的衣服早已被血迹染红，还裂开了几道大破口，破口下则是布满整个后背的斑驳伤口。其中一人失去了意识，而刚才反抗魁梧男人的青年还保有着意识。

　　　　青年艰难地抬头，望着面前披着斗篷的怪人：“你看什……么看。”

　　　　哦？都这样了还有心情说这话？雷纳皱了皱眉头，心中却泛起一丝欣喜。对，这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东西——愤怒，不甘，改变生活的巨大欲望。这个难民区可以成为自己组织的起点。

　　　　雷纳：“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凭……什么告诉你？”

　　　　雷纳：“凭我认识城里所有药师。就你这伤，不医治的话能不能撑过明天都是未知数。”

　　　　青年：“不要你管……”

　　　　雷纳朝另一个方向努了努嘴，青年的同伴正躺在那儿，失去了意识：“那你朋友呢，也不管？”

　　　　青年：“……”

　　　　雷纳：“我没那么多时间。”

　　　　青年：“我叫……马修，马修？乔治。”

　　　　——

　　　　卡塔纳城堡—会议室

　　　　雷纳正交待主教耶尔去调查一些东西：难民与居民冲突的始末，那个魁梧男人到底是谁，有何背景，难民区的生活状况等等等等。

　　　　对于雷纳的要求，耶尔露出了一丝疑惑：“大人为何突然对那些难民如此上心？”

　　　　雷纳：“我不希望卡塔纳城里出现无意义的冲突。”

　　　　耶尔：“噢，好的，大人。”接着，主教离开了会议室。

　　　　会议室中剩下了雷纳和瑟雅两人。从刚才起，瑟雅就一直在检阅文书。

　　　　雷纳：“你那边……好了么？”

　　　　瑟雅抬起头来：“好了。”

　　　　雷纳坐直身体，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瑟雅：“前线情报，商会和公爵的联合军已经到位，正沿比亚关隘一线与安凡沙大军对峙。目前双方没有正式接战”

　　　　这么说，商会与公爵甘冒风险，先击溃卡塔纳的可能性消失了么。雷纳道：“你估计结果会如何？”

　　　　瑟雅：“比亚关隘是一处险地，难以短时间内攻克。假如安凡沙王国聪明一点，就应该耐心等待，等商会与公爵打得精疲力竭时再出手。现在已经十月，态势对于安凡沙很不利。只要特亚斯联军能撑上两个月，进入冬季大雪封山，比亚关隘将真正成为不落的要塞，再强大的军队也无法通过。”

　　　　雷纳：“也就是说会拖入旷日持久的战争？”

　　　　瑟雅：“对。”

　　　　雷纳：“那么进入冬季后，商会与公爵会不会趁着这个空隙，把卡塔纳干掉？毕竟教会是个不确定因素。”

　　　　瑟雅：“难说。当初商会之所以支持你，是因为佣兵尚未完全到位，他们需要你吸引公爵的注意。从这个点上看，对于商会来说你已失去了利用价值。”

　　　　雷纳：“也就是说冬天一来，他们必然发动对我的围剿？”

　　　　瑟雅：“不，不一定。教会虽然实力不强，但毕竟有三千多士兵。你还可以趁冬天来临前的几个月加固防御工事，把卡塔纳弄成一只刺猬，这样无论谁动手都要出一点血。”

　　　　雷纳：“既然会被攻下，让对方多出点血少出点血意义不大吧。”

　　　　瑟雅：“意义很大。只要对方觉得你棘手，就会开始犹豫。你要明白，商会与公爵是互为敌对的。即使双方都同意要除掉你，也会在到底谁动手上相互推诿。只要让他们吵过一整个冬天就没事。”

　　　　让对方相互扯皮扯过一整个冬天？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雷纳犹豫了一下：“也就是说，现在教会的工作重心应该放在修建工事上？”

　　　　瑟雅：“对。”

　　　　雷纳：“好的。那对于我准备建立的武装，你有什么看法？”

　　　　瑟雅：“你给我的文书我看过了，里面很多东西描述的都不清楚。比如，你想以什么形式组织这支武装、兵源地是哪儿、什么样的装备、如何训练……这些你都没有叙述。当然，这些其实都不是问题，最大的问题是——没钱。”

　　　　雷纳显得有些纠结：“还用你说？这不是想问你怎么更好地弄钱么。”

　　　　瑟雅：“方法有，可是得冒一些风险。”

　　　　雷纳：“没事，说说看。”

　　　　瑟雅：“你看，除了坑蒙拐骗之外，赚钱的本质是交换对不对，别人给你金币，你给别人想要的。”

　　　　雷纳：“嗯。”

　　　　瑟雅：“那你手里有些什么？”

　　　　雷纳：“唔……人？那三千多人还是听我指挥的。”

　　　　瑟雅哈哈一笑：“怎么，你想让他们去当佣兵？”

　　　　雷纳：“那倒不是……”

　　　　瑟雅：“我曾用猎鹰群封锁过你和商会的通信体系，那时你的感觉如何？”

　　　　雷纳：“没什么感觉啊，毕竟我有飞机……”他突然注意到瑟雅愠怒的脸色，急忙改口：“那是十分恶心，和探子们的通信完全断绝了，自己简直就成了一个瞎子。”

　　　　瑟雅若无其事地捋了捋长发：“现在，安凡沙王国的感觉和你是一样的。比亚关隘有重兵把守，不可能放任何一个人通过。而云雾山脉又是猛禽们的天堂，没有信鸽能强行突破那里。”

　　　　雷纳：“也就是说……比亚关隘一关，安凡沙对半岛内部的情况就一无所知了？”

　　　　瑟雅：“对。”

　　　　雷纳：“可卖情报的话……不是等同于背叛和特亚斯的协定么？”

　　　　瑟雅：“你带回来的协定副本我看过了，里面大多是停战的具体实现，并没有规定你和安凡沙王国的关系。说极端一点，你就算公开宣告同安凡沙结盟，只要教会军没对其他城市发起攻击，你依然算遵守了协定。”

　　　　雷纳有些汗颜，还能这样找条文漏洞？

　　　　瑟雅：“没违背协定，不代表他们不会给你下绊子，所以卖情报这事儿得暗中进行。这也是我说的风险所在。”

　　　　雷纳：“好的，这个提案可以。具体怎么执行？”

　　　　瑟雅扯过桌上的地图，指指点点起来：“首先，由我安排密探散布在半岛各处，搜集商会与公爵相关的情报。”

　　　　雷纳：“那怎么给对方呢？”

　　　　瑟雅：“从卡塔纳港口坐船，驶向半岛西方的辛达莱王国，之后北上，绕至安凡沙西部边界入境。”

　　　　雷纳：“这……这么远？得花多少时间？直接让赫蒂坐飞机传不行吗？”

　　　　瑟雅：“飞机太招摇了，用那东西的话，基本等同于向世人宣告，这件事是你在运作。而且，金币你总得派人运回来吧，你那飞机好像装不了什么东西。”

　　　　雷纳：“那情报的时效性不是没了吗？”

　　　　瑟雅：“所以，我们不会搜集军队驻地之类时效性强的信息。我们将关注军队装备，领军将领，兵员组成，补给线等等变动少的信息。这种交易只进行一次，而且一次就够了。因为这些信息不怎么变动，对方是不会出大价钱买雷同的东西的。”

　　　　雷纳：“那如何与他们接触？怎么让他们知道我们有这个意向？”

　　　　瑟雅：“还记得我和你提过，安凡沙会派使者与你接触吗？”

　　　　雷纳：“嗯。”

　　　　瑟雅：“那时就是机会。”

第一百零三章　与安凡沙的交易（）　
卡塔纳城西—药铺

　　　　雷纳再次穿上了这套严实的灰布斗篷，站在药铺的内室，看着满身绷带的两名青年。在得知是雷纳出手救了他们后，一名青年一直在不住地道谢，而马修却什么都没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马修：“你到底是谁？”

　　　　雷纳：“这很重要吗？”

　　　　马修：“当然重要，我可不信你是什么慈悲的大善人。因为大善人都喜欢把脸往人跟前凑，生怕别人不知道是自己出的钱。像你这样帮了人，还把脸蒙起来的，我没见过。”

　　　　雷纳轻笑一声：“的确，我不是大善人，我救你是想让你为我做事。怎么样，愿不愿意？”

　　　　马修犹豫了好一会儿，他真的搞不清这个蒙面人为何而来，只能保持着本能的警惕。对于对方的请求，马修更是一点答应的念头都没有。可对方救了自己是无可争议的事实，不还回去自己心里总觉得欠点什么。

　　　　马修：“你先把要做的事情说说。”

　　　　雷纳：“坦普尔？查尔斯。”

　　　　马修：“什么？”

　　　　雷纳：“那天指挥人揍你俩的大汉，坦普尔？查尔斯。怎么样，不想揍回去吗？”

　　　　马修：“想倒是想……可”

　　　　青年沉默了下去。自己势单力薄，只有有限的几个朋友。而对方不但体格比自己强，在周围的居民中也十分有威望。贸然挑衅根本就是找死的行为。

　　　　雷纳：“还有居民们擅自限制你们的出行，不觉得不公平吗？”

　　　　马修有些生气：“你是来嘲笑我的吗？这些事还用你说？”

　　　　雷纳：“我现在可以给你个机会，解决这些问题的机会。”

　　　　马修：“什么……什么机会？”

　　　　雷纳：“我要你帮我招人，不需要太多，三四十人就行。”

　　　　马修：“你想招人和他们打架？打不赢的，卡塔纳居民们比我们多得多，随便来个几百人根本受不了。”

　　　　雷纳：“怎么，你怕了？”

　　　　马修：“谁怕了？你才怕了。干就干。”

　　　　雷纳：“很好。我只有两个要求，一：在难民区内招。二：招人时招你看得顺眼的，越顺眼的越优先。”

　　　　马修愣住了，第一个要求还好，第二个算是哪门子要求？

　　　　雷纳看见对方表情，明白马修心中的疑惑，但他没有点破。他的组织需要种子成员，而马修这种现实中受欺压，有强烈欲望改变现状的人是最适合的。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马修看得顺眼的，自然是与他有着某些共同点的人。

　　　　“招人的费用。”雷纳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扔给了对方。马修打开一看，全是黄灿灿的金币。

　　　　这人居然这么有钱……马修咽了口唾沫，狐疑地望向雷纳：“你就不怕我私吞了？”

　　　　雷纳哈哈一笑：“那你敢吗？”

　　　　马修不再说话。对方说中了，他的确不敢。自己根本不清楚这个蒙面人的底细，搞不好是哪个大家族的人也说不定。

　　　　——

　　　　卡塔纳城堡—会客厅

　　　　长桌，菜肴，灯火。雷纳严令仆人们拿出最高水准来对待这次会面，并不惜以一枚金币一晚的价格请来几位大厨，只为做出更可口的晚餐。

　　　　会面对象——安凡沙王国的使者。就像瑟雅预测的那样，他们的确来了。

　　　　没有簇拥的车队，也没有群集的护卫。安凡沙的使者只有两人，一老一少，年轻的明显是另一人的侍从。两人是便装进入的卡塔纳城。考虑到特亚斯与安凡沙的敌对状态，使者们如此作为也可以理解。

　　　　理查德、艾莎尔、耶尔、奥康纳……目前教会军的高层人物尽数到场，也说明了这场会面的重要性。

　　　　虽然雷纳事先强调过，不准备同意安凡沙的提案，但那是建立在对方要求自己出兵前提下的。假如对方提出不同的要求呢？安凡沙王国，体量足有特亚斯的十多倍，更是比莱茵的二十多倍，其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小国的神经。

　　　　众人已经落座，雷纳坐在主位，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