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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的遗落-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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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时候，利益比真相更值得选择。
他们还邀请利奥参加工会的庆功宴，后者拒绝了。
佣兵对此并不意外，利奥也满意这个结果。
各取所需。
之后几日风平浪静，忧诺与他的随从们研究着怎么使用这笔钱，同时规划着在城区封锁解除的时候，开几间店铺缓解开支。
日子有些惬意，白云悠悠，阳光和煦。
怪物没再出现过。
若不是城区封锁尚未解除，他准备出城看看风景。
至于利奥，他在余暇思考某些问题，或者与阿力和琼斯切磋剑术。
经过两次回放的锤炼，他的剑术已经趋于成熟，带着独到的风格，让随从们叹为观止。
凌厉，多变，精准。
从他在演武场轻松挑走阿力和琼斯的长剑，平缓收剑的那刻起，他私底下又多了一个称号。
剑术高手。
平静一直持续到这一天。
瑟薇塔历92年，五月十九日，天空灰蒙，细雨丝丝。
滚滚的车轮，不停息的马蹄，两者带着急促的韵律穿过雨水，荡起一路的水花，逐渐放缓速度，最后缓缓停在府邸的大门前。
雨水顺着车檐滴落，在灰黑色的地砖上溅开。
这是两辆灰黑色的马车，上面有黄褐色的华美标记，说明它属于岩城区。
精壮的马夫拉了拉帽檐，收起马鞭，动作娴熟利落，侧身的骏马喷出浊息，一甩身上的水珠。
“老爷，到了。”
两名马夫俯下身，接住掀起帘子的乘客的长靴，好让他们踩上大门前的松软的灰毯。
哒，哒，哒，脚步平稳有力。
两名身着黑斗篷的人走下马车，一前一后踩在灰毯上，在神情紧张的守卫跟前停住脚步。
“我要见府邸的主人。”
其中一人的声音清脆悦耳，她一边说着，一边掀起斗篷，露出清爽的，明显经过修剪打理的齐肩褐发，以及明媚白皙的面容。
琪萝西·艾黎诺。
两名守卫紧张地点点头，二人转身入内。
雨声细微，如同潺潺的溪水，流进耳畔。
“。。。你们回去吧。”
后面的斗篷人也掀开斗篷，露出有些憔悴的疲惫面孔，乱发披头，胡须粗硬，他对着鞠躬的两名车夫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返回岩城区了。
他也是个熟悉的面孔，尽管面色并不好看。
罗马卡。
车轮逐渐使动，罗马卡转过身来，正好对上琪萝西疑惑的目光。
她轻声道：“你确定利奥·塔内库会帮我们？”
罗马卡表情依旧疲惫，摇了摇头。
说实话，他觉得自己一点也不了解利奥·塔内库，所以他无法肯定对方会不会答应帮忙。
只不过。。。
罗马卡的声音有些沙哑，“如果他不愿意帮忙，我们也没有必要返回岩城区了。”
闻言，琪萝西无奈地叹气：“如果他不愿意帮忙，我们可以找泰拉丝神殿，或者。。。岩城区教会？”
她不明白罗马卡执著于利奥·塔内库的原因。
仅仅是因为利奥·塔内库擅长对付怪物吗？
可是，根据岩城区收集的资料，掳走安亚力斯男爵的是异教徒，而非怪物。
异教徒。
那些信仰“洛丝”的，穿着黑袍，行走在黑暗里的怪人。
和强盗一样，他们是秩序的公敌。
“你是否记得前几日送进岩城区的商人？”
罗马卡话锋一转，琪萝西露出困惑，迟疑着点点头。
“你是指水城区动乱吗？”
琪萝西若有所思，轻声道：“他和这件事有关？”
他继续道：“有位佣兵告诉我，利奥·塔内库插手了这件事，他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你看，莫格诺里是个异教徒组织。。。他知道的肯定比我们多。”
已经覆灭的异教徒组织，莫格诺里，和利奥·塔内库有着某种联系。
而罗马卡，则是为了了解这层联系而来。
“。。。真奇怪。”
琪萝西沉默了，她转过身，眨了眨眼睛，盯着大门的护栏，喃喃自语，“怎么所有的事情都与利奥·塔内库有关。。。”
罗马卡不再说话，他耐心等待着。
在岩城区被关押审问的那几天，他学会了更好地等待。
很快，门被推开了，一身管事装的忧诺走出，她的模样让琪萝西眼前一亮，同为女性，她能感受到忧诺身上的独特的魅力。
罗马卡就显得反应平淡了，他目前没有余力关心这些。
忧诺见到琪萝西的样子，也是忍不住一怔，想不到是如此意外的客人。
他们不应该在岩城区吗？
她迅速调整心态，收起眼中的一丝讶异。
“幸会，艾黎诺小姐，罗马卡先生。”
连行礼也一丝不苟，琪萝西微微一笑，直接开口道：“看来他教了你不少东西。”
闻言，忧诺微笑回应，不动声色地道：“您过奖了，主人在里面等候。”
每个人都在进步。
忧诺也在不断学习，如何成为更出色的管事。
二人微微点头，跟着忧诺进入府邸。
走廊与大厅已经按照利奥想要的风格重新装修过，琪萝西经过的时候，对这种风格表露出兴趣。
没过多久，他们在大厅与利奥会面。
“哦，你们两个。”
利奥甚至没有假装惊讶，直接跳过了寒暄的过程。
琪萝西：“。。。”
罗马卡并不介意，他仿佛习以为常，像粗鲁的士兵一样直接坐上位置，沉默着抓起桌面的木杯，将醇香的麦酒往喉咙里倒。
咕咚咕咚。
“咳咳。”
他咳嗽两声，擦擦嘴，开口道：“抱歉，塔内库阁下。”
利奥点点头。
罗马卡勉强一笑，扫了尴尬就坐的琪萝西一眼，轻声道：“我直说了，阁下。”
“我和艾黎诺正在调查安亚力斯男爵的失踪事件，努力之后，终于发现了一些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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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幕 线索与准备（）
安亚力斯男爵失踪，他的府邸怪物盘踞。
这样的实情让绝大部分人如此猜测——男爵是被怪物掳走，想追寻男爵的下落，得先找到怪物。
然而，在罗马卡被关押看守之时，事情迅速出现转机。
起因是几名来自城外村庄的信使。
他们定期汇报村庄的税收，建设进度，人口变动等情况，承担着监察义务。
而现在，他们提供了重要情报——村庄发现了异教徒的踪迹，领主举兵捣毁了他们的藏身处，却发现了属于安亚力斯男爵的饰品。
一只红宝石戒指，它上面刻着安亚力斯的名字。
这太让人意外了。
被俘虏异教徒说，这枚戒指来自一名不起眼的村庄流浪汉。
线索到此为止，但是，这无疑给调查指明了方向。
异教徒。
此外，经过关系和艾黎诺家族的努力，罗马卡被释放，同时，上面给了他戴罪立功的机会，并且让琪萝西协助。
听起来是给罗马卡一次机会。
但实际上，就连琪萝西也不看好罗马卡能找到安亚力斯，从而洗去罪责。
那太难了。
也许安亚力斯已经死了，尸骨被掩埋。
谁知道呢？
大家心知肚明，这只不过是岩城区，给罗马卡的一点微不足道的希望，让他名正言顺地接受失败与惩罚。
为了让他无法翻身，这便是罗马卡的敌人们的所作所为。
也是罗马卡心力交瘁的原因。
一旦岩城区的职务被罢免，他半生的努力付诸流水，不仅如此，他也再难防备对手的各种诡计手段。
他见过太多这样的失败者了。
从贵族变成佃农，被逐出城市，像奴隶般永无翻身之日。
也许第二天他就会被强盗围杀，尸体被丢到荒野中，被蝇虫啃食。
家人也不会幸免，更多的，令人发指的残忍在等待着他们。
所以对罗马卡来说，他唯一的出路，就只有抓住这一点渺茫的希望，找到安亚力斯男爵的下落，不论死活，给岩城区一个满意的答复。
可眼前只有一点连头绪都算不上的线索。
村庄的异教徒，安亚力斯的红宝石戒指。
它们能拿来干什么？
常理来想，顺着异教徒这条线查下去，对半能找到安亚力斯男爵的下落。
但异教徒本就难找。
城中的莫格诺里已经溃灭，城外村庄的异教徒窝点也已捣毁，俘虏全死。
线索早就断了。
村庄以外，地域广阔，森林原野遍布，草木丛生，山脉连绵，他该怎么下手？
靠对他一再失望的岩城区教会与泰拉斯神殿吗？他们联合敌人对付自己，罗马卡绝不会再给敌人插手捣乱的机会。
被释放当夜，他想了很久。
他想到了水城区的法师，利奥·塔内库。
听佣兵说他知道一些有关莫格诺里的事情。
他和这位神秘的水城区法师还是有一点点的交情的。
顺便找他帮忙？
他看起来很可靠。
再三思索，罗马卡终于决定向利奥求助，并且几乎将一切都托盘而出。
“我，说完了。”
罗马卡眼角的皱纹逐渐加深，他合上眼睛又睁开，“许多人都在盯着我。。。嘿，我才发现我受这么多人怨恨。”
“抱歉，罗马卡先生。”
琪萝西听完久久没回过神，她懊恼地道：“我没考虑这么多，但你其实可以。。。”
“你不能帮他太多，琪萝西。”
芮欧不知何时走近了，放下水杯，将盘子抱在胸前，对着诧异的琪萝西摇头，“那么做反而会惹来更多麻烦。”
“是的。”
罗马卡苦涩一笑，对着芮欧举了举杯子，“我不能再麻烦艾黎诺家族。。。很荣幸见到你，芮欧女士。”
他说完便一饮而尽，毫无风度地打了个酒嗝。
“真意外。”
利奥坐在一旁，视线在三人之间来回移动。
罗马卡也认识芮欧？
听起来他还和艾黎诺家族有点交情，否则艾黎诺家族也不会帮他脱离牢房。
“一些复杂的亲戚关系。”
罗马卡一笑带过，他看起来醉醺醺的，利奥晃荡着剩下一点点的酒液，“您愿意伸出援手吗，塔内库大人？”
声音带着些许哀求。
他或许在装醉，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非常渴求来自利奥的帮助。
就像溺水的人，渴求救命稻草。
“哦。”
利奥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罗马卡立刻停止了醉醺醺的模样，他表情有些难以置信：“您答应了？”
琪萝西和芮欧对视一眼，难掩喜色。
真简单。
“谁说的？”
利奥挑了挑眉，微笑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懂你的意思了。”
这番幽默让人紧张。
琪萝西和芮欧表情微变。
一点汗水从罗马卡额头渗出，他猜想这或许是利奥变着法子在拒绝他，没那么直接地拒绝他。
这位水城区法师的说法风格还是那么特别。
他的眼睛难掩失望，声音有些沙哑：“哦。。。我明白，我明白您的意思。。。”
“别着急，我还不至于一点忙都不帮。”
利奥敲了敲桌面，收起笑容，表情平静，“我清楚你为什么来找我了。有关莫格诺里的事情我可以告诉你一些。。。”
他顿了顿，继续道：“但你要我和你一起出城调查，这让我挺苦恼的。”
罗马卡，琪萝西，芮欧三人陷入沉默。
“还记得我带给你的情报吗，罗马卡。”
利奥眼神一凝，“城外不仅有强盗肆虐，还有怪物。”
怪物。
多么危险。
利奥点醒了罗马卡。
猎魔教令已经下达湖岩城，岩城区的人不会不知道，城外的森林与村庄隐藏着危险，他们也正是看中这一点——几乎没有人会在这种形势下对罗马卡伸出援手。
除了有交情的艾黎诺家族，但琪萝西并不被允许与罗马卡一同出城调查。
“您说的没错。”
罗马卡微微低头，他也是走投无路了，只能寄希望于利奥。
利奥是水城区唯一与他有交情的人，也是最适合对付怪物，帮助自己的人。
但现实是残酷的，他没办法拿出足够的有价值的东西，说服利奥帮助他。
很多时候，人只为利益行动，为利益冒险。
这不能责怪任何人。
“艾黎诺小姐？”
紧接着，美妙的女声从门后传来，贝拉米抱着胸走了过来。
“你好，贝拉米使徒。”
双方行礼。
“我记得你还在养伤？”
利奥看向贝拉米。
“噢，它好的差不多了。”
贝拉米眨了眨眼睛，生硬地转移话题，并且直奔主题，“你该帮帮他，利奥。”
芮欧与琪萝西眼睛微微睁大。
罗马卡也是一头雾水，他并不认识贝拉米。
贝拉米粉唇不动，声音却在利奥耳畔响起。
“你欠我个人情。”
利奥：“。。。”
传声再次响起：“开玩笑的，别多想，我和他（罗马卡）并不认识，但我可以告诉你几个新消息。”
“你绝对会感兴趣的新消息。”
“来自泰拉斯神殿的消息——被押送至岩城区的动乱事件的商人们有一部分是信仰洛丝邪神的异教徒，他们接受了拷问，莫格诺里的总部就在城外某个村庄中。”
又是莫格诺里？
还没死绝，他们的总部在村庄里？
利奥表情微变，他想起逃窜离开的阿特维尔。
“神殿已经行动，岩城区也有行动。”
贝拉米又补上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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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幕 贝拉米（）
这件事不简单。
“我需要一点时间考虑这件事。”
利奥留下这句话，终止了短暂的会面，随即让忧诺安排罗马卡与琪萝西的住行。
罗马卡与琪萝西隐约感觉到利奥与神殿使徒关系不浅，他们若有所思，跟着忧诺离开了。
从大厅离开，他和贝拉米来到隔音良好的房间。
这是他们第二次来这里了。
合上门，贝拉米转过身，表情平静，她明白利奥有很多疑问。
“我不会问让你为难的问题。”
利奥示意着贝拉米坐下，他也面对贝拉米就坐，“比如询问你的真实目的，这是我展示信任的方式。”
贝拉米不会无故让他帮助罗马卡，协助他一同出城。
她作为神殿使徒，从神殿的利益的角度考虑，这么做也没有任何好处——神殿已经派人出城，和市府的士兵力量一样。
那么基本上可以确定，贝拉米有私人目的，才会劝说利奥帮助罗马卡，或者说，劝说利奥出城。
“我得去乌鸦森林，需要你的帮助。”
贝拉米摇摇头，直接说出了心里话，“神殿派我当你的助手，并没有太限制我的自由——在泰拉丝几千使徒中，我只属于最弱小的那部分。”
她顿了顿，继续道：“如今神殿专注于‘猎魔教令’，他们不会关心我在做什么。。。哪怕他们之后知道了，只要我已经抵达了乌鸦森林，我的目的便达到了。”
不等利奥出声，贝拉米伸出白皙的手，露出手心的金纹徽章与黯淡无光的淡紫晶石。
“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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