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颗眼珠-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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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雅克只能由我来杀死！只有亲手杀了他！才能抹杀那些耻辱！只有我亲手杀了他！不管我要付出什么！不管要付出什么！”

第85章　解脱（）　
芙蕾的哀嚎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尤其突兀。

　　　　她的悲鸣声打破了这个看上去十分和平的夜晚，陆陆续续有被声音惊动的人来到了学院教员楼的楼下。夜间视野不好，他们只隐隐约约看到有个人挂在楼顶的边缘。

　　　　“我要亲手杀了他！”芙蕾剧烈的发着抖，她推开林灯低下头看着雅克。

　　　　“芙蕾！芙蕾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喜欢你！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你放过我！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我向你保证！”

　　　　雅克终于意识到突然出现的林灯并不是站在他这边的，他眼里带着哀求，嘴上说着抱歉却一点歉意也没有。

　　　　这是爱！这没有错！

　　　　雅克这样想着，十指紧紧的扣住天台的边缘，上臂发力想要爬回天台。

　　　　“你喜欢我？”芙蕾低头看着雅克，她的思绪很混乱，眼里大颗大颗的掉着眼泪：“你喜欢我？”

　　　　她向前迈了一步，站在天台边缘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她瘦的几乎只要一阵风就能把她刮下去。

　　　　林灯心里一惊，伸手抓住芙蕾的手腕。

　　　　芙蕾感受到手腕上来自他人的体温，身体一僵，回过头朝林灯虚弱的笑了一下。

　　　　她伸出脚，踩在雅克的手指上，脚尖施力，缓缓的碾着雅克的手指。

　　　　“啊！——”

　　　　雅克痛呼出声，条件反射的将手拿开。

　　　　“别！别杀我！别杀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一只手根本不足以支撑雅克的体重，他单手握着天台的边缘，指尖发抖，几近力竭快要掉下去，都因为巨大的求生欲而坚持着。

　　　　芙蕾没有说话。

　　　　她真的想要雅克道歉吗？

　　　　不！

　　　　她不需要！

　　　　曾经她以为她需要，可真实的听到那句“对不起”，芙蕾心里却一点波澜都掀不起来。

　　　　道歉没有办法让一切回到以前。

　　　　芙蕾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呵呵”笑了起来。

　　　　她一边笑，一边掉眼泪，面色狰狞的想要冲雅克吼些什么，却最终只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她蹲下来伸出发着抖的手，将雅克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

　　　　“不！不不不！我会死的！芙蕾！芙蕾你看看我！你不想杀人对不对！你不想变成杀人犯的对不对？！”雅克看着芙蕾空洞的眼睛，额头上渗出大量的冷汗。

　　　　只剩下三根手指在支撑着他了！

　　　　雅克放缓了语调，仍在尝试着自救：“芙蕾！芙蕾你听我说！你别杀我！我会消失的！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你别杀我！我不想死！”

　　　　雅克的哀求声让芙蕾的眼神清明了一些，她抬眼看着雅克重复着雅克的话：“你不想死？”

　　　　“对对对！我真的不想死！我才三十岁啊！谁会想在这个年纪死去呢？你是个善良的孩子，你不会这么做的！对吗？！”

　　　　“呵呵。。。。。。”芙蕾轻笑了一声，紧接着，她收回手指捂住脸无声的抽泣起来。

　　　　她站了起来。

　　　　得救了！

　　　　雅克脸上出现了喜悦的神情。

　　　　“你不想死！你才三十岁？！”芙蕾大声叫起来，“那我呢？！你为什么要对我做那么恶心的事？！我才十二岁啊！你不想死！可你快要把我害死了啊！”

　　　　芙蕾大口的喘着气，脸上的绝望和挣扎和她稚嫩的脸产生了巨大的违和感。

　　　　“只有杀了你！只有杀了你我才能解脱！”像是终于下了决定，芙蕾一脚踩在雅克的手指上。

　　　　意志并不坚定的雅克吃痛放开了手。

　　　　三楼的高度也不过如此，他摔在地上的时候甚至没来及收回脸上自以为得救而露出的喜悦。

　　　　浓稠的鲜血顺着雅克的身上留下来，底下围观的人中并没有任何人上前查看他的情况。而是静静的看着他剧烈抽搐着，然后死去。

　　　　雅克的死相并没有吓退楼顶的芙蕾，她仍然低着头盯着雅克的尸体。过了好久，她终于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

　　　　“好了，好孩子，跟我走吧。”克雷斯并没有随着雅克掉下去，他仍然饶有兴致的趴在天台边缘，甚至伸出了一只手拄着下巴，就像是在看一场精彩的话剧。

　　　　芙蕾歪着头看着克雷斯，等理解了克雷斯的话后，听话的朝着克雷斯走去。

　　　　“芙蕾！”林灯拉住芙蕾的手，将芙蕾拉到自己身后，看着克雷斯说：“你不能带走她，你什么忙也没有帮上她，不是吗？”

　　　　“谁说的？没有我，雅克怎么会到这里来呢？没有我，雅克又怎么会悬挂在天台上呢？我当然帮忙了，所以我需要报酬。”克雷斯露出不满的神情。

　　　　他看着林灯，似笑非笑的说：“倒是你，你既然不想她成为祭品，又为什么要看着她杀死雅克呢？”

　　　　“因为芙蕾说的没错。”林灯低头看了芙蕾一眼，她低垂着眼睛，一副筋疲力尽的样子。

　　　　“她想要自己报仇，借任何人的手，都无法让她觉得释然，那就让她自己报仇吧。”林灯将芙蕾的手握的更紧了。

　　　　“有道理。”克雷斯像模像样的点头认同，嘴里的信子伸了出来：“不过既然她完成了这件事，就应该遵守规矩。”

　　　　“刚才我不作为，是因为不作为才是成全。”林灯摇头，将芙蕾拉到身后：“但现在肯定不行，我不能让你带走芙蕾。”

　　　　克雷斯听到林灯的话眉头皱起，面部渐渐扭曲起来，还没等他说些什么，林灯就又开口了。

　　　　“我知道地狱的规矩，我相信美味的不止绝望的灵魂，还有几近成型的妄灵。”说着，林灯抬起手。

　　　　林灯手上因为弥赛亚的诅咒而纠缠着他的妄灵，经过将近一个月的滋养，已经由最开始的半透明变成了完全的黑色。可能是因为之前吃了克莱斯的眼珠的关系，这只妄灵甚至长出了一只红色的眼睛。

　　　　它看着林灯，缓慢的眨了眨眼——他听不懂林灯的话。

　　　　“哦？你居然还养了妄灵。”克雷斯眯起了眼睛，露出了贪婪的样子。

　　　　“我可没有这么恶趣味。”林灯耸了耸肩，问：“怎么样？换吗？”

　　　　克雷斯看了芙蕾一眼，又将视线移回了妄灵身上。

　　　　“那就换吧。”

　　　　“很好。”林灯将手伸了出去。

　　　　克雷斯两眼放光，生怕林灯反悔，迅速上前拉扯妄灵。

　　　　妄灵似乎很不愿意离开林灯，它瞪着一只眼睛，看着林灯。可最终，它还是败在了克雷斯纯粹的蛮力下，脱离了林灯的手。

　　　　“报酬确实已经收到了，我回去了。”克雷斯抓着妄灵向着天台边缘游去，“对了，驱魔人。你应该留在卡珊卓拉的，你管的太宽了。”

　　　　说完，克雷斯张开双手，蛇尾盘起向着底下倒去。

　　　　看着克雷斯掉下去，林灯送了一口气。他蹲下来看着芙蕾：“芙蕾，我们下楼好吗？”

　　　　“下楼？”芙蕾抬头看了林灯一眼，甜甜的笑了起来。

　　　　她说：“我终于得救了。”

　　　　话音刚落，她伸手用尽全力推了林灯一把，然后转身朝着天台边缘跑去。

　　　　她的动作一气呵成，像是已经在脑海中排练了千万遍。到达天台边缘之后没有一丝犹豫，她跳了下去！

　　　　“芙蕾！”

第86章　希望（）　
“芙蕾！”

　　　　林灯不设防，被芙蕾推的后退了一步，他迅速站稳紧跟着芙蕾的脚步伸出了手。

　　　　他并没有抓住芙蕾的手，他仍是慢了一步。

　　　　还是。。。。。。救不了她吗？

　　　　“还有救！”

　　　　一个手掌大小的影子从林灯身边飞快的掠过，向下俯冲，拉住了芙蕾！

　　　　是阿娜！

　　　　阿娜拉着芙蕾的裙子，因为用力的关系整张脸涨的通红。

　　　　“快接住我啊！愣着干嘛！”阿娜冲着地面上大喊。

　　　　白泽一行人也因为这场骚动来到了这里，他听到阿娜的喊声，连忙冲去踢开雅克的尸体，示意阿娜快点将人放下来。

　　　　“晕过去了。”白泽扶着芙蕾轻轻的将她放平在地上，看向楼顶。

　　　　林灯正从天台边缘往下看，看见芙蕾获救后，就转身往楼下跑去。

　　　　=====

　　　　芙蕾被女仆带下去休息了。

　　　　这一折腾，就到了深夜。

　　　　林灯他们被安排在一个套间内，伍德公爵则是带着孙子孙女住在隔壁的套间。他们所在的套间分为两个房间、一个大厅，刚好够他们一行人合住。

　　　　林灯回到房间后就撩起了右手的袖子，他的右手上臂有一块环状的暗红色印记——之前那只妄灵就是缠在这个位置的。

　　　　妄灵被克雷斯带走前曾经剧烈的挣扎过，当时林灯的手臂上有一股钻心的烧灼感。

　　　　想到这里，林灯伸出手触碰了一下手臂上发红的地方——没有任何感觉。

　　　　林灯低垂着眼想了一会儿，放下了袖子。

　　　　这时，白泽开门进来了。

　　　　他手上拿着一个苹果，靠在门框上说：“伍德公爵来了。”

　　　　“嗯。”林灯应了一声，将睡着的阿娜放回床上，走出了房间。

　　　　“林先生！”原本坐在沙发上的伍德公爵看到林灯来了，连忙站了起来。

　　　　“公爵大人不必客气，请坐。”林灯脸上露出笑容，眉间舒展开来，看着伍德公爵坐下后，才跟着坐下。

　　　　“这次雅克修士的事情。。。。。。”伍德公爵刚才没有出现在教员楼那边，但他显然已经了解了事情的原委：“我不知道所谓的‘清理’居然是指这种事情。”

　　　　他脸上露出苦笑，看着林灯说：“关于这件事，请林先生。。。。。。”

　　　　“公爵大人请放心，我们都不是多嘴的人。至于您想要怎么解释雅克修士的事，您自然有您自己的考虑。只是，公爵大人。”林灯看着伍德公爵，眼中的笑意收敛：“像雅克那样的人，学院里似乎不只有他一个。就算是为了夏洛特和艾德里安，也请你确保学院已经‘清理’干净后，再让孩子们回来。”

　　　　伍德公爵闻言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了舒心的笑容：“林先生说的对。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回去了，两个孩子今天吓坏了，我得去陪陪他们。”

　　　　“公爵大人慢走。”

　　　　林灯起身目送伍德公爵出去后，才坐了下来。

　　　　他接过瑟曦递上来的红茶喝了一口，叹了口气。

　　　　“为什么不能告诉别人雅克做了什么？他是变态诶！”克里斯汀恨恨的说。

　　　　“我说你是不是傻！这学院有他一份，他要是把这件事公之于众，那不是打自己脸吗？”白泽“哼”了一声，斜眼看着克里斯汀，眼中满是挑衅。

　　　　“你说谁傻？！”克里斯汀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了，她拿起一个空杯子朝白泽砸去。

　　　　白泽闪身一躲，杯子砸在了地上：“嘿！打不着！”

　　　　“你！我解剖了你！”

　　　　眼看克里斯汀又要和白泽打起来，林灯头疼了揉了揉抬眼穴。他注意到身旁的瑟曦也在用好奇的眼神看着他，似乎在等他回答问题。

　　　　“你也好奇伍德公爵的做法？”林灯笑着看瑟曦，“白泽说的没错，学院是他的产业，为了夏洛特和艾德里安，他肯定会解决这个问题。但他绝对不会让贝丝利斯学院染上污名，哪怕那是事实。”

　　　　“不，不是的。”瑟曦摇头，看着林灯的眼睛说：“我只是很好奇，你为什么想救那个孩子？”

　　　　她看着林灯，下了结论：“你不是多管闲事的人。”

　　　　“这不是闲事。”林灯笑了一下，看向窗外，“他们是未来，是能够确保这个世界不会更坏的希望。”

　　　　“嗯？”瑟曦不是很懂林灯的意思。

　　　　她是海妖，是妖精。而妖精，生来就有自己对世界特殊的理解和欲望。就像她想要他人畏惧，就像她不由自主的想要入侵大海的人类死去——这些都是她的本能。

　　　　可在今天之前，没有告诉她她应该保护毫无关系的陌生人。她的所有对人类散发出来的善意都来源于她的一时兴起，或者冲动。

　　　　所以她不懂为什么十几岁的孩子会是希望，这里面的道理对于她来说太复杂了。

　　　　“人类的世界和妖精的世界是不一样的。”林灯笑了一下，“你不用非得弄清楚这里面的道理。因为这个说法，就连有些人类都不认同。”

　　　　“更复杂了。”瑟曦皱起眉头。

　　　　她并没有纠结于这个问题太久，林灯说的对，她是海妖，她不需要明白这些。

　　　　“对了。阿娜怎么回事？”瑟曦突然想起了关键的问题：“他的力气突然变的好大！他之前可不是这样的！”

　　　　正如瑟曦所说，阿娜之前是连一个小茶杯都拿不起来的小精灵。

　　　　从精灵王城出来之后，阿娜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

　　　　是拜兰解放了他们的力量的关系吧。

　　　　林灯想到这里，放下手中的杯子说：“没什么，可能这就是他本来的力量吧。”说到这里，林灯看向和白泽克里斯汀闹成一团的克洛洛，眼里带上了玩味：“只怕克洛洛有苦头吃了，阿娜可不是很喜欢他呢。”

　　　　“毕竟一个是真正的精灵，另一个却是臣服于恶魔的堕落者呢！”瑟曦跟着笑了起来。

　　　　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说：“我去休息啦。”

　　　　“好。”林灯笑着看瑟曦进了房，也回到了房间。

　　　　他躺在床上，手里拿着艾顿给他的那颗紫色晶状物，露出了探究的神情。

　　　　白泽走进房间的时候，刚好看到林灯将手中的晶状物举制煤油灯下观察，他问：“这是什么？是船上遇到的那个怪人给的吧。”

　　　　“我也不知道，睡吧。”说着，林灯收起了晶状物，翻身背对白泽。

　　　　“什么嘛！神神秘秘的！”白泽嘀咕了一声，爬上了另一张空着的床。

第87章　吞噬恐惧（）　
因为芙蕾的事，林灯他们第二天没能直接回程。

　　　　芙蕾的精神状况出了一些问题，林灯他们到达芙蕾的房间的时候，芙蕾正卷缩在墙角抱着膝盖喃喃自语。

　　　　芙蕾的父母站在她的床边，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她的母亲靠近她的时候她的反应还稍微好一些，只是抗拒的将自己抱紧，拒绝一切身体。可当他的父亲，不，不止是她的父亲，只要是男性靠近她，她就会做出困兽的姿态，拼命反抗并且发出悲鸣声。

　　　　她拒绝和外界的一切联系。

　　　　亨利。卡佩，也就是芙蕾的父亲沉着脸看了看房间内突然涌进来的人，视线最终落在了伍德公爵身上。

　　　　“伍德公爵。”亨利。卡佩走到伍德公爵面前，他的眉毛皱起，看着伍德公爵的眼里有明显的不满：“我能知道为什么我的孩子会在教会学院里被人。。。。。。遭到那样的对待吗？”

　　　　亨利。卡佩是银行家，同时也是贝丝利斯学院的出资人之一，他想他有质问伍德公爵的权利。

　　　　伍德公爵隐去眼里的不满，抱歉的说：“这是学院内部的管理失误，在所有的人员清扫结束前，学院会暂时停课。”

　　　　“伍德公爵觉得这样就能弥补卡佩家。。。。。。芙蕾的损失了吗？”亨利显然对伍德公爵这种官方的回复并不满意。他眯起眼睛，眼里的算计一览无余。

　　　　“那卡佩先生觉得学院应该怎么补偿芙蕾？”伍德公爵看向芙蕾，眼里露出怜悯的神态。他很快收起了表情，看了一眼门外，说：“在这里说这些会影响芙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