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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有点难-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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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雅克而言，他希望能够保住性命，希望能够保护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女儿。他目睹了魔法师的强大，目睹了他们为了消灭“魔王”所能付出的代价，以及这代价背后强烈的决心。他选择带着有“魔王”嫌疑的女儿，就此隐居山林。他的这一切行动，有胆怯、有自私、有懦弱，也有丈夫对于妻子的爱，对自己子女的爱。
让娜隐居山林，对魔法师有好处，对普通人有好处，对雅克也有好处。正是基于以上这一切，让娜觉得自己应该生活在这里。
那这么做对让娜又有什么好处呢？
这看上去是一件牺牲小我，成就大我的好事。为了大家的幸福快乐，你乖乖的在这里等死不好吗？难道非得要打的生灵涂炭，你死我亡才甘心吗？
当然不会甘心。哪怕是现在，让娜之所以能乖乖地呆在这片山林中，也不是出于她的本心，是雅克的人格作出的判断。这样的判断，是雅克出于自身能力为自己划定的界限。他的这个界限，对于他来说，是经历了被撞得头破血流的教训之后，所形成的铜墙铁壁。但对于让娜来说也就是用石膏粉在地上随手一划的白线罢了。
现在让娜自己的人格还为成熟，还是由雅克的人格作为主导。这一根连脚趾头都绊不倒可怜的白线，可以阻挡雅克的人格。但十年、二十、三十年之后，当雅克的人格，再也无法阻拦她跨出这一步时，会是一幕什么样的场景呢。
让娜的人格终要和雅克的人格相分离的。
之前也曾说过，除了某些几乎不会发生的特殊情况，人的人格终究是过去一切经验的堆砌。这些经验的来源，是人的肉体对外界的感知和互动。因为身体的差异而导致的经验的偏差，一点点积累，最终形成一个个完全不同的独立人格。
那么首先，人与人之间最大的差别是什么呢？是男性和女性。也就是这一点，保证了雅克的人格不可能和让娜的完全融合。两性之间的差异，会使得让娜对一部分记忆难以感同身受，身体不会作出反应，出现朦胧感和陌生感。随着时间的流逝、个人的成长，这种差异会越来越明显，进一步撕裂二者的联系。在这一过程中，让娜的人格逐渐补全，将最终回到主导地位上来。
差异还不止这里。在相同的情况下，遇上危险，雅克会受伤，而让娜不会。雅克只能隐隐绰绰地感受到一部分玛娜，而让娜可以清晰地看见它们。雅克那经过千锤百炼的弓术是让娜所学不会的，而让娜通过玛娜使出的各种招数，雅克同样做不到。
天平终将会倒向让娜的一方。到了那个时候，这个压抑了这么多年的人格，会做出怎样的行为呢？
雷登不敢想象，也不想经历。
在地球，个人受到组织的压迫，最终会选择妥协，是因为个人的暴力终究是战胜不了组织的暴力的。但在这里，个人的力量超越了组织的时候，面对组织的压迫，这一个个人会做出什么选择呢？
实际上答案已经很明确了。
如果还是不能理清思路，那就请翻开历史书，把那些受到压迫的团体替换成个人，就是现成的答案了。一群人受到压迫的痛苦的情感，传递起来是十分缓慢的。他们如果想要整齐划一地向一个方向行进，组织起来也是非常困难的。饶是这么迟钝的触感，这么困难的组织，也不会改变他们最终做出的决定。那么，在零点一秒内就能感受到痛苦，在零点一秒内就能抬腿行动的个人，他的决心会比前者更差吗？
所以雷登才会去问，隐居山林这一选择，让娜得到了什么好处。毕竟只有自愿的牺牲，才能被称为牺牲。如果牺牲成了被动，那又和压迫有什么不同呢。在这种情绪上的积压，到了最后依然会爆发出来。与其到时候面对一个把愤怒全部倾倒出来的让娜，不如现在解决这些问题。
原本浑浑噩噩地过日子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要揭开这一段创伤，单独去面对这份怒火呢？就算以后让娜会把世界搅得动荡不安，她也不会去针对真心对她好的人。而现在，一旦不能劝服让娜，那下场就只可能是死亡。雅克不可能会冒着暴露让娜的风险，让他活着离开这片森林。
的确是这样没错。
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雷登早就反复地问过自己。用这样和那样的理由来否决这一选择，最终的结果反而使他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他要回家去，那里是他过去人生的一切。
他想要看看这个世界，任何有好奇心的人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他想要收获爱情……这是因为他没交过女朋友。
他想要实现崇高的事业，是因为孑然一身，一无所有，无所畏惧。
他希望让娜能够幸福，为的是怜爱之情和报恩之意。
为了实现这全部的目标，他就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朋友，用上一切可以用到的手段。所以，他才一定要让雅克和让娜上到他的贼船上来，真心实意地和他合作。
雅克毕竟是身经百战，见识得多了，画大饼对他是行不通的，雷登也不想这么干。他必须要对他们晓以利害，让他们清楚地意识到，即便魔法师不找上门来，让娜最终还是会出去的。
因为在最初，雅克选择要杀死他，让娜选择留下他。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让娜。这证明了你们终将会有分歧的。”
“或许师傅雅克还在世时，你一步都不会踏出这里。即便他同样是压迫着你的一员，你也不会去记恨他，因为你知道他是真心爱着你，为了你好。”
“但你那从未蒙面的妈妈呢，弟弟呢？即便知道他们同样也是迫不得已，你真的不会心生怨恨吗？”
“那些统治着这片大地的魔法师呢？当你发现有可能把他们消灭的时候，你会动手吗？你不会动手吗？”
“到时候，你会顾及到那些普通人的感受吗？你会觉得你对他们视而不见，就已经是你最大的仁慈了，难道你不会这么觉得吗？”
“回答我，让娜。真正阻止你的，是雅克的人格，还是他对你的爱。”
为了用斯图亚克语流利地说出这段话，雷登花了整整三天，现在到了揭晓答案的时刻。
“我……你或许能用这个来说服我，因为我是我。”让娜低着头，用刘海的阴影，遮住自己的双眼，“你怎么去说服他？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哦，这是有点难。”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雷登露出自信的微笑，语气轻松，“不过我已经找到办法了。”
第13章 出乎意料的访客（）
从彻底摊牌的日子算起，又过了五日左右。当雷登看到让娜难得没有只披一块兽皮，而是里里外外穿戴整齐地下楼，他知道雅克马上就要回来了。
“你是算好了天数吗？”实际上雅克离开了也没几天，雷登看到她这副模样，竟有一些不习惯，“你找一个要亲近玛娜的借口，不是天天都可以这么穿了。”
“哼，亲近是亲近了，那我脑子就天天不能清静啦。”
“再怎么说也不至于……”
“谁说这个啦！”让娜没好气的打断雷登的调侃，“我会天天看到我妈妈。”
当然知道她在说些啥，雷登回到原来的话题：“师傅他还有多久的路程？”
“师傅，师傅，嘴上说的挺好听，其实你心里根本看不起他吧。”前几日听了雷登的计划，让娜回想起来还有点气愤。她思前想后那么久……不对，是他父亲的人格逻辑竟然真的就这么简单地被人说服了。
听了这个话，雷登神情一肃：“对于师傅的箭术，我可是钦佩万分的。”换而言之就是看不起这人的智力。
因为真正和雷登语言交锋的日子不长，之前碰到的也能靠读心读出来，让娜并没有察觉到另外一层意思，甚至对对方的夸奖，还有一些小得意。她不再提这茬，闭上眼睛感应了一下，说道：“应该还有两座山头，快的话在午饭前就能到。”
“那我再去发点面。”要别人答应你的事情，总要留点好印象，多少拍点马屁，雷登这是打算先靠一顿大白馒头打前站了。
见到雷登对着那一大团面团忙前忙后的样子，让娜忍不住哼起歌来，一双小腿悬在半空前后晃着，心情显然很好。
等到雷登满头大汗地和完面，刚刚一屁股坐下来，又见她“嗵”的一声跳起，用一种古怪的表情望着一个方向。
雅克应该是往西南方去的，而让娜看向的是北方。
“怎么了？”
“他们怎么过来的？”疑惑地嘟囔一句，让娜把脚上的靴子，唰唰两下甩出去，有时候感觉不够，把裹在外面的上衣外套也一并脱了，闭上眼睛，集中精神感应着，“确实是他们的玛娜颜色……一、二、三……一共二十……分成两队了，一队在向这里过来。”
“谁？谁向这里过来。”让娜的表情并不严肃，更多的是感觉古怪，雷登便也没觉得是什么大事。
重新把脱了的衣服靴子穿好，让娜指了指还在发的面团：“有客人来了，你再安这个分量弄个十份。”
“你干脆杀了我吧。”雷登直接给他一个白眼，“且不说面粉还够不够，蒸笼也就那么小只，我就算把两只手臂给弄断了，你那尊贵的客人也只能吃生的啊。”
“是吃生的啊。”让娜撩起袖子管，露出纤细的前臂，“不会用玛娜的人啊，真的废，把你宝贝的那个……老面？对，是老面，取出来，我来弄。”
见她真有两个袖子管上阵，雷登顿时对这些客人好奇了起来：“到底是什么人？不是说过来十个吗？你发了这么多，够五十个人吃到撑了。”
“一会儿再向你解释。”非常粗旷地单手提起一个和她差不多高的陶缸，让娜把里面的面粉都倾倒在平时用餐的桌子上，堆成一座小面山，“你去多烧点草灰，但不要把干草全烧了。”
“也不需要那么多的量。”见到她真打算这么干，雷登也就只能奉陪到底了，“不要倒冷水。”站起身，依言出去做草木灰了。
“知道了。”嘴上答应得飞快，手上也不停，让娜放下装面粉的陶缸，又单手提起另一个装水的，直接灌向那堆面山。在水倒出来的那一刻，她猛地一呼，嘴里吐出一道火焰，直接把倒出来的水在半空中加热，热水再这么落到面山上。
看起来是用不着担心了。
这样想着，雷登推门出去，扛起门口的木制草叉，晃悠悠向远处的草垛走去。忙活了一会儿，叉出足够的分量，他立在原地想想，又把分出的草垛往湖边再叉了一段距离。
头一次点这么大一堆草，还是谨慎点好。
抓起一把枯草，一边往回走，一边把它们随手搓在一起，对折一拗，握着两端的部分，推门进去。
让娜已经把仅剩的老面全都加到了这个史无前例的大面团中，疯狂捶打。
“借个火嘞。”
“啊呜。”
一手拿着着了的枯草束，一手挡着风，雷登快步走向湖边。等他到了要烧着的草垛旁，见到湖对岸似乎出现了一个人影。
雅克还要半天路程，也就是说，这是那些“客人”喽。
眯着眼再仔细瞧了瞧，发现这个人的体型有些庞大。
怪不得要吃这么多，看这身材估计得有个三四百斤了，亏得他们走得了山路。
对面的人似乎发现了他，向着他不断地挥手。
看起来挺友善的。
雷登举起还在燃烧着的草束挥了挥，把它丢到草垛上。
嗯？刚才有什么东西掉到水里了？
愣了愣神，他从火堆旁退开两步，扫视了一周湖面，发现对面的人影突然消失了。
他该不会是跳到湖里了？
对于这种毫无逻辑可言，突然发生的莫名其妙的事，雷登极不拿手。他就站在那里，又看了一遍湖面，好似清澈的湖水，可以给他题答疑问似的。
“哗啦啦——”
由远及近，传来了大型物体的划水声。顺着水声寻去，见到一大片白色的浪花，以极快的速度向他冲来。
这哥们刚才真的直接跳到湖里来了！
在已经接近晚秋的山里，跳到这湖水中游泳，雷登是万万做不来的。
他也略有些羡慕地心想，这帮玛娜超人是不是除了熔岩和宇宙，就没有去不了的地方了？
正当思维发散着呢，那团浪花的速度越来越快，动静也越来越大。快到了岸边时，竟然一点都不减速，似乎要把自己的脑袋和湖岸比一比硬度。
这可不行，火要灭啦。
鬼使神差的，雷登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
他猛冲到湖岸与火堆中间，背对着湖面，单膝跪下，腰部前倾，背部挺直，双手平举张开。
“哗啦——”一声巨响从背后传来，有什么东西飞出了湖面。
雷登觉着头顶一黑，本能地一抬头，看见四只马蹄子从他正上方越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这意味着什么，对方掀起的浪花唰的一下扑到了他的身上。
透心凉。
该死，这要是感冒了就糟糕了。
不清楚自己怎么脑子一热，就做出了这种错误的，很有可能是致命的选择。雷登现在满脑子懊悔，扒着湿哒哒的泥土，踉踉跄跄地站起来。
“％#@％％￥！@！@~#@#！@！@！”
还未等他把湖水从脸上抹掉，就听见对面操着又不知道哪里的语言，对着他一通乱说。
听着马蹄声哒哒作响，一点点走了过来，雷登也不顾水流进眼睛里，半睁开一只眼，要去看看谁让自己吃了这么大的亏。
的确却是吃了天大的亏。自从到了这个世界以来，面对数次足以要了他小命的危机，他几乎没有受到过什么大的伤害。而这次被深秋的湖水淋了一身，在这种没有药品的荒郊野岭，感冒发烧一躺倒，就只有听天由命了。
我倒要看看是谁，把我逼到这种境地了！骑马是吧，骑马是吧！你骑术好骑马直接游过湖是吧？孙贼，我跟你说，我记住你了。回头走夜路当心点，就算你有玛娜，对于我这种无玛娜人士来说，也就是一棍子的事情！
一只眼半眯着，头上有不断的流下水，根本看不清啥是啥。雷登哼哼地用双手都撸了一下脸，掀起还在滴水的刘海，瞪了过去，又一阵愣神。
好吧，看来我拿根木棍跳起来也不一定敲的到她的脑袋。
这是雷登的第一反应。
这……匹马真漂亮。
这是第二反应。
金灿灿的长发束成一个高马尾，一直拖到马背上。长发被湖水沾湿，在阳光下反射着晶莹的光亮。带着皱褶的高领灰色布衫黏在肌肤上，显露出凹凸有致的身材。肩膀以下的风光，被一件褐色的皮质胸甲遮挡。明黄色为底，红色的菱形图案为点缀的马衣，拖着流苏，遮住前后左右，垂到马的反关节处。
“你能说人话吗？”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瓜子脸蛋，英气勃勃。再加上身材健美，皮肤白皙，还绑着金色高马尾。完全可以说是击中了雷登的好球区。面对这样一个梦寐以求的女友形象，他却反而黑着脸，没好气地说。
“我并不认为斯图亚特语就能代表人类所有的语言了。”面对雷登的无理，对方回应得相当得体，哪怕是横穿了这片湖水，全身上下湿漉漉的，也显得极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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