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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剑录-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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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只是一瞬的反应。

    北川球的右手,提起的动作尚未完全……

    也几乎是看不清无鞘剑如何舞动。

    北川球已自梅花桩上落地。

    跌落。

    叶敛跟著也掉下,直接坠地!

    北川球站起身,却在眼前尺馀见到棍端。

    晨星摆起捻丝预备出招的架式,直对著北川球。

    因为叶敛所用的武器是尚未开锋的白铁钝剑,不攻击要害,便不太可能创伤

    对方至不能自由行动的程度,晨星预料北川球起身後必会有所动作,自要预先将

    其制服。

    黄楼创出的捻丝,在破坏力上名列中原三大绝技之一,给这架式当头罩

    住,即便是皇甫望,只怕也不敢稍动。

    王道很快取来绳索,将北川球双手反在身後牢牢缚住。

    魏灵急忙看视叶敛,这时才发现他身上,在胸腹上中了三发手里剑。

    那样子,倒不是档格弹进,反而较似他自己用身体去迎上。

    魏灵急道:「你伤得怎样了!?」

    叶敛咳了一声,见魏灵眼中几乎溢出水色,道:「又不是什么重伤,我还没

    要死,别哭来触我霉头……」说完,便倚著梅花桩撑起身。

    魏灵忙用衣袖在脸上一抹,正色道:「你干嘛用身体去接镖?」

    叶敛将插在身上的手里剑一枚枚拔出,道:「因为……唔 ̄我觉得如果躲开

    ……呀 ̄鹤氅会被射破。所以……噫 ̄只好用身体去接啊。」他拔一枚、便轻叫

    一声,虽然不是什么大伤重伤致命伤,不过要把插在身体里的某样东西拔出来,

    多少会有点痛,不信自己去试试。

    如果没机会中镖,那可以去拔牙,意思是差不多的。

    魏灵听了,哑然 ̄这件鹤氅,真的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

    王道缚实了北川球之後,便问叶敛道:「怎么处置啊?」

    「留下他罢,我有用处。」叶敛站起身,抚著伤口,呼了口气,道:「绯怎

    样了?没大碍吧?」

    王道检视了一下叶敛的伤口,摇头道:「他的肉比你多,捱一个小镖在肚子

    上不过是流几滴血罢了,现在大概上好药了。你的伤势反而比较重。」

    晨星听叶敛说要留下北川球,便道:「拿块布来塞住他的嘴吧,师父和我说

    过,倭族刺客一旦战败,落入敌雠手里,往往会选择自尽。」

    「对喔,也要绑脚。」王道转身,便要去找布和绳子。

    叶敛一把将他拉住,道:「不必了……如果我没猜错……」他走向北川球几

    步,道:「你是不是听不懂汉文?」北川球很快摇头。

    「果然……」叶敛暗叹一声,又问:「你的舌头是不是已经被割断了?」

    北川球应声张口,把晨星等三人吓得瞠目结舌,愕然不知何以对。王道、魏

    灵已受不住,只觉得一阵呕心,急忙转身。

    北川球的嘴里,空空荡荡,牙齿不算,只剩下了半截舌头。

    叶敛道:「我之前就想过,为什么他一直不说话……」

    「那,至少也要绑脚吧!」王道背对著叫道。

    叶敛却一笑道:「带进屋里再绑,他不会跑。」

    「不会跑?」晨星也惑然了 ̄北川球有能力在他家中突施偷袭伤及石绯,虽

    然当时的气氛,晨星本身没有太提防,但是北川球的轻身功夫应该是有一定水平

    ,怎说他不会跑?

    紧接著,晨星才发现北川球的左脚似乎站得很虚,没实实踏在地上。

    晨星一怔,道:「你……到底是怎么将他打落的?」

    叶敛道:「没什么……我用剑尖、剑刃、剑萼打击他的左膝罢了,现在应该

    还在麻痹状态吧。」

    「三下?」晨星又问。

    「是啊,三下。」叶敛答得很轻松。

    晨星默然,王道、魏灵愕然。

    虽然是在黑夜,他们连看都不甚看得清楚的动作,叶敛竟能一气呵成连击三

    下?

    这在叶敛来说却是很自然的:一剑出而不返,剑尖刺上、剑刃划过、剑萼重

    击,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动作而已。

    因为,一刀划下,水仍将自流,用力再猛也是无济,不如一招走到底,断其

    一瞬。

    虽然只是一瞬,但确确实实已断过了。

    水,能断而复流;身,不可能创而无恙。

    单单一招所展现出来的造诣,已经大大超越本身的原有水平了。

    抽刀断水水更流

    首发

第五话 稀家团圆 ̄之三() 
年度刷新,公元七七三年,大年初二。

    叶敛与石绯的伤势都不重,经过一天的休养,已经活动自如。

    北川球则被留在马房,既然他不能说话,又不能将他四肢的束缚解开,等於

    他也无法写字,则很难自他身上获取有用的倭族情报。

    更何况,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书写汉字。

    大街上行人不多,有的只是些四处走访拜年的人们。

    晨星还在大厅上招呼著前来拜访的友人,门房却忽然跌跌撞撞的冲进来。

    跨过门槛时,一个没注意,脚下一拐,门房直接仆倒在大厅众人面前。

    一名客人见了,笑道:「晨星,你家的仆人见了你,都要行五体投地大礼吗

    ?」

    当著一众来客面前,晨星狻为尴尬,忙道:「阿昭,你在干什么?」

    门房把自己的脸从地板上拔出,也顾不得抹去灰尘,急道:「有客!」

    「什么大……」晨星口中的人物两字还未吐出,对方已堂而皇之的步入

    大厅。

    晨星见了,亦不得不为之一怔。

    两名装束与北川球一般的人,一男一女,一望而知必是倭族人,两人中间挟

    著一匹大狼、狼背上坐著个小女孩。

    那男的一直将手搭在小女孩肩上,大狼的左前左後肢、右前右後肢则分别被

    粗麻绳绑缚。

    那麻绳的长度,仅容大狼左右摆动勉强步行,想要跳跃、奔跑,那就万万不

    能。

    晨星勉力站起,可是表情已如临大敌。

    也不对……不是如,是确实。

    一众客人见了晨星神情,知道出事,慌慌一齐起身告退。

    晨星只能颔首道:「不好意思,有紧要事要处理,不能招呼,各位慢走。」

    一阵杂沓脚步声後,晨星呼口长气,绕过来人身旁,扶起门房,道:「去叫

    叶敛出来。……和阿辉一齐,把马房里的那个倭族人也带来,记得不能解开他的

    手足。」然後才走回主位,道:「两位请坐。」

    「不必。」栗原辅文淡然回道。

    「那,就等叶敛出来吧。」晨星强自镇定,拿起杯子喝了口茶。

    晨星心里很明白,他们将寒星擒来,很大机会是要交换北川球。不过更重要

    的是,原定帮是否出事了?

    不多时,叶敛急忙跑来,门房必然将来客形貌告诉他了。

    叶敛见了厅中三人一狼,眉头不禁紧蹙,心里的想法与晨星完全一致。

    跟著,门房阿昭与护院阿辉,也把北川球扛进厅来。

    他们将北川球放到晨星与叶敛身旁,便赶紧告辞离开。

    「两位一齐出现,难得哪。」对瞪半晌之後,叶敛先行出声。

    栗原辅文道:「不要会错意,我们不是来换人的。」

    听到这句话,北川球瞪大了双眼,晨星、叶敛也狻感咋异。

    栗原苗跟著道:「北川能力不济,这次行动本来就是我们的累赘。师父得到

    消息,决定另派二人前来取代北川执行任务。这个小娃,只是我们的见面礼。」

    叶敛觑了北川球一眼,看到他的表情,可以肯定如果他能出声说话,一定会

    很想痛斥无情无义的师父与同伴。

    放弃累赘以求任务顺遂?那一开始就不应该派他出来不是吗?叶敛忽然觉得

    很难理解这些倭族人的作法。

    或者,这是另一种去芜存菁的方式?

    「原定帮怎样了?」晨星霍地起身,沈声问道。

    栗原辅文把自己的右手从寒星肩上提起,寒星猛然哗声大哭!

    她捶打著栗原辅文,哭叫道:「还我爹爹!还我雷叔叔!」

    才喊了这两句,栗原辅文又将手放到寒星肩上,寒星的动作声音又停止了。

    隔著覆面布,无法看清对方的表情,但叶敛觉得,这两人都在笑。

    害人性命、掳人家小,好得意吗?

    「在你们汉人的除夕夜里命丧黄泉、家破人亡,雷斯林与寒元怎么也想不到

    吧?好个稀家团圆的好日子。姐,走吧。」栗原辅文淡然道。

    说完,栗原辅文将右手一推,寒星便顺著势子伏倒在药师小狼背上。

    晨星与叶敛,呆然看著二人离开。

    药师小狼晃动颈子,想弄醒寒星,但寒星却无反应。

    药师小狼忽地扬首,悲声长嚎!

    晨星、叶敛,也听得惊心。

    这是什么稀家团圆的狗屁年?!

    晨星与叶敛呆立,对视许久。

    由对方的表态、和寒星的行为可以很明白的判断,原定帮的两位头领:雷斯

    林、寒元已遭不测,这是肯定的。

    「先弄醒她吧。」叶敛走上几步,蹲下身子去解药师小狼脚上的麻绳。

    药师小狼也狻合作,静静站著,任叶敛在自己脚边乱搞。

    晨星摇动趴倒在狼背上的寒星,却没丝毫反应。

    晨星起疑,便拨开寒星覆在後颈的头发,赫然见到寒星後颈印了个黑点!

    虽然是猜中了,但晨星心里著实有点吓到。

    叶敛解去了药师小狼的缚脚绳,见晨星面有愕色,起身一看,也不禁呆然。

    就是一般行脚大夫、江湖郎中,或者是刚刚开始习武的武夫,甚至是平民百

    姓,都知道人身有三大死穴,一旦有损,轻则百脉俱废、重则必死无疑。

    三大死穴分别是气海膻中、後脑玉枕、背门灵台。

    除此之外,後颈大椎亦是万不能伤的要穴。

    但,知道是一回事……

    「他们……会打穴……!」晨星颤声道。

    知道,是一回事;晓得位置,是一回事;能确实击打,是另一回事!

    所谓打穴,用意在於阻隔气脉,所谓练功分内功外功,外功练体、内功练气

    ,人体一旦无气,全身机能便如同一滩死水,无法拥有生命力。

    阻隔气脉,内息无法自然流通,也能确实造成暂时性的部位瘫痪。

    即是俗称的打穴功夫。

    打穴,自然是一门极复杂、极高深的学问。要打穴,不只是需要一定的武学

    造诣,多少也必须了解点医理,才能确实掌握穴位。

    虽然由寒星後颈的瘀血可以看出,栗原辅文纯靠指力打穴,而非内劲,但也

    已说明,他确实会认穴。

    也由於他会认穴,才能用一支手掌压在寒星肩上,便完全控制了寒星的语言

    、行为能力。

    又对看一阵,两人心里多少都有了点恐惧感。

    「你猜……皇甫盟主对上他们所谓的师父,有多少胜算?」叶敛忽然说道。

    晨星一怔,道:「我哪知道,我没见过皇甫盟主出真功夫,也不晓得他们的

    师父到底是谁、有多大本事……难道你知道?」

    「没……我也不清楚。」叶敛苦笑。一低头,却看到药师小狼正瞪著自己。

    如果……如果不是因为雷斯林和寒元同意保持中立,看我未来的表现,那几

    个倭族人便不会攻击他们,也就不会让这个小女孩丢了爹……

    他再向北川球看去,感觉到北川球眼中满盛著怒火。

    看看寒星……应该过几个时辰就会醒了。

    「留在你这,没问题吧?」叶敛问道。

    初六,开工日,王道与石绯相偕出门,目的地是晨星自己开设的武馆。

    昨日,晨星终於让他们取回自己的兵刃,也要他们到武馆去。

    晨星是襄州富人,他们早就知道了;晨星的收入来源是自家武馆,也很清楚

    。不过,今儿个是第一次要到这间武馆去。

    他们出门得早,路上许多店面开市,整个襄州城里一片爆竹声此起彼落,生

    意狻盛。

    沿路走来是一片欣欣向荣,王道见了,却深叹一声。

    石绯疑道:「你干嘛不高兴?」

    「我爹说,二十年前,灵州城也曾经热闹非凡、贸易顶盛。我在想,大概就

    像现在的襄州这种程度吧。我只是叹,一出生就错了时候,这辈子大概没机会见

    到故乡繁荣了。」王道哀声道。

    石绯无言以对 ̄灵州在唐是边境城池,由於地处偏远,当初的安史之乱於此

    地波及尚小,但仆固怀恩叛变以後,灵州便常遭吐番侵扰,人口不断减少、荣景

    自然也是日渐衰弱。

    灵州的颓败,吐番国要负极大责任。

    石绯身为吐番人,基本上没有发表意见的权利了。

    走到武馆前,大门早已敞开著。

    他们才踏进一步,便是出身吐番将门的石绯,也不禁咋舌。

    光是前院的校场就二百丈见方有馀,晨星家已是少见的豪宅,这武馆的前院

    还比晨星家里大上一倍!

    校场里少说有上百名的门生,每个人都是自主式练习。

    想在这世道里求些自保能力,至少要保护一家老小免受兵灾、或者是在上战

    场时能够活下去 ̄这是很多人共同的想法。

    也是在这个世道,武馆才会拥有这么多学生。

    两人向内走去,注意到一群正在打木桩的学生。

    注视了一阵,忽然发现到,那些学生的举手投足,动作虽然俐落,但看在自

    己眼里,却是清楚分明。

    甚至可以很肯定,如果对面拆手过招,不出二十个把式,他们就足以撩倒那

    些打桩的学生。

    「别看了,过来。」晨星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身後。

    两人一惊回头,晨星不知何时已经过自己身旁,直朝正堂行去。

    晨星旁边还有一个人、一头牛。

    「靠……武馆里居然有牛?还要练解牛吗?」王道讶然,想笑又不敢笑。

    「别笑,快走。」石绯倒很正经,急忙跟上。

    进入正堂以後,晨星自行就坐,那一人一牛也跟了进去。

    石绯、王道亦在牛尾後鱼贯而入。

    晨星端坐,正色道:「最近出了些事,有必要加快进度。」

    石绯道:「你是说原定帮那边……」

    「对!」晨星很快续道:「所以,从今天开始,我自己教你用枪。枪的主要

    攻击方式是刺击,棍则多了击打,在兵器谱中分属二类。但是如果以棍法来使枪

    法,应该会更灵活俐落。我师父也说,如果以枪代棍来使捻丝,破坏力必将

    倍增。但我丐帮中人用利器的一向不多,所以才继续用棍。以我的棍术教授你用

    枪的方法,说不定会事半功倍。」

    「嗯,了解。」石绯点头道。

    王道急道:「那我呢?」

    晨星一指厅上另一人,道:「由他教你。」

    王道转眼看去,那人上身打著赤膊、却不见满身横肉,一张脸也无戾气,看

    上去近三十岁年纪,胡须刮得乾乾净净,诚然是小白脸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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