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元门-第1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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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天，山德鲁老是在梦中梦见妻子莫妮卡，而且情景几乎一样，都是他的容貌变成亡灵之后，莫妮卡紧追在他身后，要求他转过身来，让她好好看看他的脸！而自己只敢背对着她东躲西藏，最后却终于被她发现。

　　　　他忘不了当她第一眼看见自己改变的容颜时，脸上露出的那绝望神情！

　　　　每次梦中醒来，山德鲁总是一身大汗。

　　　　说实话，他并非没有想过再去找一个女人。以他现在的地位，去找几百个也是件很容易的事。但他立刻否定了这个念头，不，我不能这样做！我亏欠了莫妮卡太多，我必须找到他！

　　　　她是一个多么温柔善良的女人啊！说起话来总是轻言细语的，从来就没有发过脾气。在最落魄的时候，他们两人共同分享过同一个土豆，共同喝同一碗菜汤……有时候他喝得酩酊大醉，在大街上踉踉跄跄地走着，一路被街坊邻居们嘲笑，甚至跌倒在污水坑里爬不起来，但他总会挣扎着往家门口爬去。天旋地转，眼前一切都是重重叠叠的，但他总能从那些乱晃的影子中找到自己的家门，发现等候在门边的妻子！而她总是奋力地把他拖回床上，用那双柔软的手摩挲着他的头发和面庞……

　　　　每当这时，山德鲁总会喃喃地说：“莫妮卡，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而她总是温柔地说：“山德鲁，我相信你！你一定会做到的！”

　　　　那日子虽然过得很贫穷，却很快乐！

　　　　可为什么当自己拥有了一切之后，反而失去了那种简单的快乐呢？

　　　　难道是我老了吗？听说只有老人才会特别怀念过去……山德鲁叹了口气，慢慢地走出房间。

　　　　房间建在一座小山包上，这里曾是莫妮卡和孩子们住过的地方。从这里一眼望去，视野很开阔。

　　　　山谷里已经被亡灵们用简陋的木栅栏围了起来。那木栅栏虽然不高，一抬腿就能胯过去，但那些被俘的人们只敢呆在栅栏里，就好像一群胆小而驯服的羊群。

　　　　“那人是谁？”山德鲁指了指山下。

　　　　跟在他身畔的亡灵巫师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发现栅栏里有一个长须长袍的老头坐在一块大石上，身畔匍匐着许多人。只见他嘴里喃喃蠕动着，时不时用手掌放在人们的头顶。

　　　　“听说他是一个先知，山德鲁大人！”亡灵巫师回答道。

　　　　“带他来见我！”山德鲁朝房间走去。

　　　　那老头不久就被几个亡灵巫师拖拽着走了进来。

　　　　山德鲁已经开始用起早餐。他只是略微看了先知一眼，继续慢条斯理地享用着。

　　　　“您就是这么对待一个老人的吗？我记得您曾是一个知书达理、文质彬彬的学者！”先知捶打着自己的老伤寒腿道。

　　　　山德鲁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拭着嘴唇道：“这里有很多座位，你当然可以选择其中的一把坐下来。”

　　　　老头扶着椅子慢慢坐下。山德鲁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走到老头的面前。

　　　　他的眼光就象一把锐利的刀，望得老头把自己苍白的头颅缩在肩膀里。

　　　　“您必须记住您的身份！您不过是一个囚徒，在我这个营地里，您不能故弄玄虚，搞什么个人崇拜！”

　　　　“我只不过是给他们正确的指引，给他们心灵上的安慰，让他们忘记眼前暂时的伤痛……”

　　　　“听说您是一个先知……您真的就如他们所说的那样，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吗？”

　　　　“也许是我活得比他们更久，自然事情知道得更多！”

　　　　“那好吧，您帮我看看，这间房屋原来的女主人在哪？帮我找到她，我就会放你一条生路！”

　　　　先知翕动着鼻孔，闻着房间内的气息，然后慢慢地入定。

　　　　房间里静得很，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良久良久，先知方才睁开了眼。他喃喃地道：“我感觉不到她的体温，也感觉不到她的气息。如果我的感觉没错的话，她已经变成了一个死人！”

　　　　“胡说！”山德鲁暴怒地蹦到他的面前。

　　　　“山德鲁大人，我并没有说谎！”老头奋力抗拒着，但山德鲁的双手已经深深地掐进他肩膀上的肉里，锁骨咯嘣咯嘣地开始碎裂！

　　　　“回头吧，山德鲁大人！”老头痛苦地道：“您已经迷失了自我，去看看镜子吧，您就会发现一切的！”

　　　　山德鲁松开了手，来到房中的一块镜子前。

　　　　莫妮卡曾站在这块镜子前梳妆打扮吗？她的影子还会留在这块镜子中吗？

　　　　镜子里什么都没有，甚至山德鲁本人的镜像也找不到。

　　　　山德鲁不停地晃动着身体，但镜子里依然空空如也！

　　　　“该死的，我的影子呢？”山德鲁咆哮起来。

　　　　“您的影子连同您的灵魂都已经被您抛弃，此刻正不知在哪里游荡呢！回头吧，也许您还能找着它们！”

　　　　山德鲁一声凄厉的嚎叫，面前的镜子立刻裂成碎片！他鬼魅般地闪至先知的面前，利刃般的手指已经插进了先知的胸口！

　　　　随着他的手慢慢抽出，掌心里兀自握着一颗血淋淋的心脏，依然在剧烈地跳动着！

　　　　“让你的灵魂去荒原上游荡吧！它永远也不会找到这颗心！”山德鲁恨恨地诅咒着！

第三十四章　危机（四）（）　
罗兰德率领着精锐的突击小队专挑偏僻的小径行进，渐渐深入了迪亚大陆。

　　　　春天已经姗姗来到了这个地方，野草和灌木丛拼命吮吸着大地无私奉献的甘露，卯足了劲疯长。

　　　　望着这片绿油油的原野，罗兰德开始叹息。这是一个播种的季节，在以往的这个时候，田野里到处都能见到耕种的人们。而现在呢？野草和灌木丛成为了这片大地的主人！

　　　　城堡、村庄、房屋到处都是残破的，不见一缕炊烟，不见一个活人，听不到鸡鸭们的嘎嘎叫声，也听不到一声犬吠。

　　　　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水雾，还时不时飘来腐烂的臭味。

　　　　这里已经不再是一个生存的乐土，而变成了一片荒无人烟的墓地！

　　　　骏马的四蹄拨弄着野草，时不时能看见地面上僵卧着的森森白骨。这些通晓人性的马儿们立刻会自动避让开去，不忍心打搅这些不幸的灵魂。

　　　　每一个突击队员都不想说话，心里却在诅咒着这该死的战争！

　　　　这些年来，迪亚一直饱受着战乱之苦！埃拉西亚的前国王格芬哈特失陷在失落之地后，肯达尔悍然发动政变，囚禁了摄政女王劳蕾尔王后陛下，自立为埃拉西亚的国王。埃拉雷斯公爵鄙夷肯达尔的所作所为，一直不肯承认肯达尔为埃拉西亚的合法继承者，于是两国之间的战争就一直没有停止过。

　　　　然后亡灵族的威尔玛趁乱突破北方的冰雪长城，入侵了这片富饶的土地。埃拉雷斯公爵腹背受敌，于是只好向圣光岛求救。山德鲁奉圣光岛的命令，率领大军开进迪亚。谁知那小子打败了威尔玛之后，开始觊觎整个迪亚的统治权，反戈进攻埃拉雷斯公爵。

　　　　山德鲁的老师和保荐人，圣光岛的首席大祭司埃里克因此而被罢免职务，埃里克勃然大怒，率领家族军团进攻山德鲁，最终在各路联军的合力打击下，将山德鲁驱赶出迪亚。

　　　　那时大家都以为迪亚终于迎来了和平！失陷在失落之地的英雄们回归故里后，为避免内战，肯达尔国王自动退位，将王位禅让给仁慈睿智的女儿塞亚公主，而迪亚王子罗兰德成功迎娶了埃拉西亚前国王格芬哈特的女儿凯瑟琳公主，两国又恢复了坚不可摧的同盟关系。

　　　　谁知道埃里克打败山德鲁之后居然赖着不走呢，居然还要求迪亚近一半的土地！埃拉雷斯公爵没有办法，只好再次求助圣光岛。圣光岛正想抓埃里克这个罪人治罪呢，于是双方一拍即合，在埃拉西亚军团的协助之下，成功赶走了埃里克。

　　　　迪亚的统一局面并没有维持多久。正当罗兰德带领着一个军团协助凯瑟琳公主抗击入侵埃拉西亚的恶魔大军时，山德鲁率领亡灵大军卷土重来，锐不可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占了整个迪亚！

　　　　他已经不再是昔日那个丧家之犬，而变成了一个让人万分恐惧的亡灵巫师！

　　　　可怜的迪亚人民啊！为了这个该死的战争，他们究竟死去了多少人？

　　　　荒原里还有活着的人吗？罗兰德王子眼里盈着泪水。

　　　　“看那！那里有炊烟！”同行的队友们兴奋地叫喊起来！

　　　　罗兰德王子停止了悲伤。他顺着众人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在前面的森林远方，他们发现了一缕袅袅的炊烟。

　　　　亡灵们是不需要生火取暖的！他们最喜欢的就是黑暗和冰冷！

　　　　这一定是人类！这一定是我的人民！罗兰德的心砰砰狂跳着，开始纵马狂奔！

　　　　当他们到达的时候，营地里已经没有了人。几顶残破的帐篷在林中孤零零地飘动着，篝火已经被泥土掩埋，但仍然冒着袅娜而上的烟雾余烬。

　　　　他们去了哪里？罗兰德大喊了起来：“出来吧，我的人民！我是你们的王子罗兰德！我是来拯救你们的！”

　　　　林中出现了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他张弓搭箭，正对着这一群人。

　　　　慢慢的，林中又出现了更多的人！有老人，有妇女，还有小孩！他们都张弓搭箭，紧握着弓箭的手微微颤抖。

　　　　他们手里握着的能叫弓箭吗？那不过就是一根木棍弯折过来，捆绑上一根绳子！而箭矢不过就是一端削尖了的小木棍！

　　　　先别说准头，这样的弓箭能射出去十来米就算很不错了！

　　　　“是的，您是我们的王子！”老人奔跑了过来，匍匐在罗兰德的脚下。

　　　　罗兰德不待他的双膝着地，就一把扶起了他。令罗兰德想象不到的是，老头的手非常有力，简直就象一把铁钳！

　　　　“你们受苦了！”罗兰德哽咽道。

　　　　“我们始终相信，您一定会来拯救我们的！”老头涕泪横流。

　　　　“很抱歉，我来晚了！”罗兰德掉下了几滴泪水。

　　　　“王子殿下！”一名侦察兵匆匆奔跑了过来：“亡灵们循着烟雾追逐过来了！”

　　　　“它们有多少部队？”

　　　　“大概有两个中队！”

　　　　“埋伏起来，将他们一网打尽，不允许漏掉一个！”罗兰德命令道。

　　　　三十来个强大的英雄，哪怕就是面对一个大队，战力也丝毫不会落于下风！

　　　　罗兰德没有亲自参加战斗。他知道手下的这些人足够应付了。

　　　　他低声询问着这个老人，得知了他所知道的一切。

　　　　“我们这一群人是五个村落聚集起来的……您也看到了，他们全都是老人、妇女和小孩……至于强壮的男人，他们都加入了您的军队！

　　　　“而我……我是一个退役的老兵，曾在您祖父和父亲的军队里服役！”

　　　　“谢谢您！”罗兰德紧握着老兵的手：“正是因为有了你们这样勇敢的男人，迪亚至今还能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快告诉我，剩下的人们在哪？我必须去救出他们！”

　　　　“现在迪亚所有的城堡几乎都空无一人，只剩下彷徨无措的鬼魂在那里游荡，所有的村镇也几乎相同……侥幸活着的人们都被山德鲁抓去了南方的瀑布之谷！如果我没估计错误的话，那里至少聚集了几万人！”

　　　　“瀑布之谷？”罗兰德叫了起来：“我还记得小时候去那里玩过，那可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山谷！不过……那地方入口狭窄，可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

　　　　“是的！”老头担心地道：“您带的这些人，虽然个个都是颇有修为的英雄，不过兴许还不够！”

　　　　“如果里应外合呢？”

　　　　“您是说把人们都组织起来吗？那得深入虎穴才行！”老头道：“不过，就算您成功救出了这些人，您还得组织一支精锐的力量，掩护这些人们撤退！”

　　　　是啊，就算救出了这些人，又该怎么撤退呢？从瀑布之谷撤退回埃拉西亚，足足有五百公里，沿途肯定会遭遇到亡灵大军的重重追击的！谁也无法预料，究竟会有多少人活着走到边境地带！

　　　　“对，我们走海路！”罗兰德兴奋地拍着大腿道：“那里离海滩并不远，而山德鲁是没有海军的！”

　　　　“可是谁有那么多的船只呢？”老兵担心地道：“据我所知，埃拉西亚的海军不过也才几十艘战舰！”

　　　　“我去找西西里海盗吧，他们有足够多的船只！”

　　　　“他们可都是些贪婪的家伙！”老兵唾道。

　　　　“是的……但只要他们肯开出价格！人的生命是无价的，只要能够救出他们，我不会吝啬任何财富！”

　　　　“那现在就剩下谁去瀑布之谷了！”老兵沉吟了片刻，忽然拍着胸脯道：“王子殿下，如果您信得过的话，那就让我去吧！”

　　　　“您……”罗兰德瞪眼道：“我可不能让您才逃出险境，又再次陷入虎口！”

　　　　“我是一个老兵！”老头摇头道：“我的战友们几乎都死光了，而我还在苟活着！我时常能听见他们在梦中召唤我，我想我该去和他们团聚了！更何况您手下的这些人，个个如狼似虎，他们若去瀑布之谷当囚徒，肯定会被亡灵们特别关注的，不象我，我不过是一个行将入木的老头！”

　　　　“可是……即便您侥幸进入瀑布之谷，又怎么跟外界联系呢？”

　　　　老兵唿哨一声，一头老鹰呼啸着从树梢猛扑而下，栖息在老头的手臂上。

　　　　那老鹰的爪子如同利刃，罗兰德这才发现老头的手臂上套着一层厚厚的皮甲。

　　　　“她就是我的老伴！”老头怜爱地抚摸着老鹰的羽毛道：“她可比世界上任何一个女人都要听话！有了她，我可以随时都可以跟外界保持联系！”

　　　　“那现在就剩下最后一个问题：您怎么才能让亡灵们抓住您，然后把您送入瀑布之谷，而不是就地杀了您呢？我可不希望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您多虑了！”老头笑了起来：“我活了几十年，几乎没有见过这么仁慈的亡灵呢！它们不但不会伤害任何一个活人，甚至还会平安地把他们护送进瀑布之谷，避免被野外游荡的僵尸们荼毒！当然，谁要是敢跟它们战斗，它们会毫不客气地痛下杀手的！”

　　　　“这个山德鲁！他到底想干什么？”罗兰德陷入了沉思。

　　　　跟罗兰德有一样想法的还有斐欧纳，恶魔军团的指挥官！

　　　　“他妈的，这个该死的山德鲁，他到底想干什么？！”斐欧纳大发雷霆，将案几上的所有东西都拨弄在地上！

　　　　“迪亚边境不过就三万来人，而他有九个军团呢！我真不明白他到底磨蹭些什么？”斐欧纳跌坐在椅子中摇头叹气。

　　　　“这小子的兵是越打越多！”副手不无担心地道：“指挥官阁下，我怀疑这小子是故意的！他想让我们和肯达尔打得两败俱伤，好坐收渔翁之利！”

　　　　“一定是这样！”斐欧纳愤愤地说：“这小子一定是在怪罪我去年冬天没有支援他，让他被迪亚的各路联军赶跑！他妈的，他们的亡灵战士是不需要吃任何食物的，唯一渴望的就是人类的鲜血和肌肉！而我的军队面临凛冬压境，大雪封山，后勤补给无法供应！该死的，你让我怎么去支援你？！”

　　　　“这小子是存心想看我们的笑话了！”副手点头道：“如果我们打不下埃拉西亚，他会欣然领命的！”

　　　　“我不会把半熟的果子让给他！”斐欧纳气愤地道：“让他做梦去吧！命令所有城堡的驻防部队，立刻朝我这里集结！我要攥紧拳头，一举击破肯达尔的那群乌合之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