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境-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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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和帝问：各部都在，有什莫忙不过来的？

　　　　黄长亭答对：要是常规事务，自然没什麽大不了的。可自打军机处一成立，一些棘手的事务就报上来了，很多都是我们决定不了的。

　　　　接着他递过来一份报告：这是东府翰林院递上来的报告，是驸马秦越主写的，这事就非常棘手。

　　　　吴再从形色不变，陈开平对日常公文往来，并不在密保局的检查范围，对此一无所知。心里纳闷：这是和老吴唱双簧呢？还是点老吴的眼药？

　　　　景和帝接过，先看节略，猛然吃了一惊，然后细读全文。

　　　　递给圣亲王，老人家不看，直接就问；你们是不是故意的？咋第一个就是秦家小子的？是不是拿他来堆皇帝啊？

　　　　话说得很重，吴再从不能不接话：这倒不是，秦越的报告交上来十几天，翰林院本来想这也不是急务，想压几天的。可这块彭忠勇兼管，老彭管钱，送来要求先处理的。

　　　　圣亲王博愣了一下脑袋，不在意了：原来就是钱上的小事啊？

　　　　景和帝对吴再从：你细讲一下，不明白处，驸马公主今天回宫，我再细问。

　　　　吴再从无奈，就对大家讲了秦越的报告。

　　　　秦越的报告主要由两部分，一是各路官风民情，二是关于获得官身后太学生的情况调查，有的是他巡查的，有的是别人报上来。

　　　　秦越的报告其实是个老生常谈，就是京兆繁华地区，积聚太多的太学生，偏远地区，却无人愿往。

　　　　但秦越厉害之处是，第一他算了笔账，第二他把攻击的矛头对准了文官摇篮京兆公官大学。第三，毫不客气地指责了景和帝。

　　　　秦越说这些年在京兆繁华等地闲置的太学生约有七万之众，相当于朝廷一千余万银元打了水漂。

　　　　第二，京兆公官大学管理混乱，形如菜市，各色人等常驻混迹于校园；

　　　　浪费严重，各种附设部门，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就连十几所子弟学校的小孩都领有补贴；

　　　　老师学生急功好利，各个以为自己是宰相之才，稍不如愿，便聚会大骂朝廷。

　　　　朝廷大力巨资培养的精英团体，已经有了背弃朝廷的趋势。

　　　　秦越还以著名的破烂大学京西学院做了比较，认为京西才是在真正的认真办学。

　　　　第三，秦越指出，景和帝即位十年，就是问题最集中问题发展最严重的十年。

　　　　最后，秦越建议，不计毁誉，铁腕整顿，减少浪费，撤销京兆公官大学。

　　　　大家都惊呆了，圣亲王不在乎钱，也结结巴巴地说：一千多万银元，那不相当于朝廷一年的中央收入啊。

　　　　景和帝心情激荡，问陈开平：秦越说的可是实情？

　　　　陈开平听的时候就开始打腹稿，心想保不齐自己儿子也在后面附着名呢，听得皇上问。

　　　　便起身回答：这一千多万如何算的，臣以为让翰林院，官事部和财政部三头对面一算即知。

　　　　至于京兆公官大学，就我所知的部分，只怕比秦越所讲的还要糟糕，别的不说，就连我们密保局的人都争先恐后想去哪里任职。

　　　　老黄一炮打响，心里高兴，也就不再乘胜追击了，看出皇帝脸上挂不住了。

　　　　于是站出来，替皇上分忧，找回点颜面，挑挑秦越的错：秦越的报告也不是全无错处，比如说京西学院那段，这不是胡扯吗？在京兆都是什么人，才去那个破烂地方？

　　　　老陈这回力挺秦越到底：黄大人这话我可不赞成！我家的老二就打算去了。秦越大哥的继子文武双全，学校出了名的模范，听说也要去报考京西学院。可见不差。

　　　　圣亲王看儿子难堪，帮他解围：这事一会再议，先说说军机大臣的事。

　　　　景和帝长出了口气，他倒没生秦越的气。实在是让秦越的报告给惊住了。

　　　　他说：我与圣亲王商量过了几个宗室人选，再加上两名大臣就该差不多了吧。

　　　　吴再从赶紧奉承：两个王爷，五个大臣正合适。大臣里面，臣举荐东府彭忠勇。

　　　　黄长亭也接过话吧：臣举荐殿前总管段侯城！

　　　　老陈无意见，段侯城举荐京兆令许还三，大家认为他官小，给否决了。

第94章　二王（）　
景和帝拍板，就老彭和段侯城了。许还三也进军机处，算是个帮忙的，没名分。

　　　　陈开平一看，就自己没人推荐，就推荐了段侯云中进来一块帮忙。

　　　　除了段侯城反对，大家还一致赞成，九门提督的人缘相当不赖。

　　　　谈到王爷们进军机，大家都不说话了。虽说大梨皇朝对宗室宽宏的多，并不像防家贼似的，但还是很敏感的。大家都是当臣子的，听吆喝便是了。

　　　　景和帝看大家都不出声，也很无奈，转眼看段侯城：阿城，你把我和圣亲王商议的结果给大家说一下。

　　　　段侯城非常简洁：今天早晨，皇上与圣亲王议定了人选。和郡王，定郡王和相王。

　　　　圣亲王一愣：没有安王吗？

　　　　段侯城：没有！

　　　　看圣亲王还要说话，吴再从抢先表态：臣以为和郡王与定郡王合适。

　　　　老黄接上去：臣以为和郡王合适。

　　　　陈开平知道老吴昨天找过和郡王，装作随大流；臣也以为和郡王较好。

　　　　老彭不在，大家看段侯城表态。

　　　　段侯城说：臣以为除和郡王外，相王也不错。

　　　　圣亲王喘了口气：相王好！

　　　　景和帝有疑问：就没人推荐定郡王吗？朕觉得他不错。

　　　　老吴出来打圆场：定郡王就当候补吧，暂不进宫。前两位要是有啥情况，定郡王替补。

　　　　大家都点头赞成这个和稀泥的办法。

　　　　景和帝拍板同意，四个侍卫立刻出去传圣命，招和郡王，相王与辅相彭忠勇进宫军机处处理大政。

　　　　老武老黄各派了东西府的一名军机行走去召许还三和段侯云中听使唤。

　　　　许还三来的最快，他天天给来上班似的，到点就来，非常有上进心。

　　　　老彭正在处理公务，为钱发愁，接了圣旨立马就进来了，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老彭正是当年，想大刀阔斧，革除旧弊，青史留名呢，可算有机会了。抱着一堆报告，就去了。

　　　　相王第三个来的，昨天喝酒喝多了，他的世子拿冷井水给他擦脸，才把他弄醒接旨。满府一阵慌乱，带了二十几个家人们就往宫里来了。结果，禁卫军只放他一人进宫。那些家人想在宫门外借个地歇脚，找间空屋就要扎营。张亮听见出来，叫几个人轮着大棒子，乱棍打出去了。

　　　　王导谢安司马道子隔着窗户看热闹。王导说：这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谢安反驳他：这已经很客气了，没动刀，没交九门提督。这哪家王府的，一点规矩都不懂啊。

　　　　司马道子酸溜溜的：别替别人操心了，操心操心咱们自己吧，就在这傻等着，好歹找个熟人问问消息啊？

　　　　这时从外面往里走过来一个人，正是替补古风的王谦，刚出外送公文回来，年纪小，走得急，想着赶紧给队长交钱去。

　　　　王导叫他：谦！过来！这边！

　　　　他是王谦的本家哥哥，王谦赶紧跑过来了。

　　　　王谦问：二哥，你有事啊？我得赶紧回军机处交回执去。

　　　　王导说他：急啥，回执你都拿到了。谦，你也在军机处侍卫队啊？

　　　　谢安司马道子都一起盯着王谦。

　　　　王谦点点头：是啊！侍卫队第一天就出了个空位，我运气好，段侯大人随手抓住我，把我安排去替班了，这不我们队长说我地头熟，让我专门负责跑外。差事特好，那个衙门的人都很客气，打赏也多，我都不知道谁赏的，为啥打赏，接着就是了，哥你没事，我真急着走，我还得交我们队长公钱呢。

　　　　王导说：那你就更不用急了，我们三个就是从北府过来，进侍卫队当队长的。

　　　　谢安和司马道子胸脯一挺，王八之气大放。

　　　　王谦年轻，摇头说：不可能吧！我们运北队长才是正队长，连小组长都安排完了。

　　　　王导脸一变：你小孩子知道啥？他是副队长，你一个小兵知道啥？

　　　　王谦还不服气：我也是小组长之一，今天组长碰头会，我们运北队长说了，张亮指挥可能会给我们安排个副队，要我们家里有路子，可以去跑，他绝不拦着。我就是没有军官的身份，干不了，要不我就直接顺路回家，叫家里送礼去了。

　　　　三个人都脸色大变，王谦见没事，赶紧回宫。

　　　　一会过来一个人，叫他们去食堂吃饭。三个人饭桌上议定，下午一上班，赶紧求见张亮去，司马道子怀疑可能是故意凉着他们三个，很有可能，凉他们三个一天，明天连副队都内部安排完了，到时候哥三进退两难。

　　　　饭吃的很慢，原因在于排队，而且优先插队的人太多，就连小王谦来了，前面的也得赶紧给他让位，他伺候大人们，他不吃完，别的侍卫就出不来。

　　　　等到三位吃完，都一点多了，在一看张亮还排着队呢，好在人不多了。三位爷没辙，只好先回会议室等着。

　　　　正在此时，一匹快马背插红旗冲过来，送信的和马匹都口吐白沫，报信的叫声：紧急军报。就一头扎在地下。

　　　　张亮立马过来，各个部门神情紧张，扶人。一个侍卫接过信，拼命往宫里跑，大声喊：紧急军报！

　　　　门卫立刻派出一人，陪他往里跑。

　　　　不到一刻，又有一个紧急军报，也是马匹人赶得脱立。

　　　　又只片刻，两骑又至，紧急军报！

第95章　监国（）　
所有人都神色严肃，张亮大声地不停发布命令。骑兵队二十几骑背插红旗，站在宫门外等候送信。

　　　　另有人赶紧去照顾信使和马匹。

　　　　各部纷纷集合就位，等候命令。

　　　　王导他们三个面如土色，不停地叹息。

　　　　军机处几乎是四封信同时到达。

　　　　景和帝和圣亲王都不在，安平公主和秦越从圣亲王府拜见完太上皇，回宫谢恩。景和帝留他们陪父亲一块吃午饭，皇后，皇三子和平成公主都过来了。

　　　　军机处里，本来老彭瞪着大眼，甩着手臂，发表演讲呢。

　　　　老黄厌恶的不得了，老吴，陈开平和段侯城微笑着听，老吴还不耽误批公文。

　　　　许还三和段侯云中挺直了腰杆，认真听讲，并在关键的时刻给予掌声。

　　　　相王脑袋疼得要命，也不敢吱声，心里除了大骂老彭，也不停地骂和郡王，你小子咋还不来，咋在这里混，咱俩总得有个章程吧。

　　　　四份急报，老彭像被掐了鸡脖子，立刻收声。老武老黄段侯城和陈平原立刻起身，每人各拿了一份急报，然后四人交替看别的急报。

　　　　许还三看他们是四个看完了，才想起来给老彭，相王。心说，军机处看来也是有等级的，这四个一波，老彭嗓子再大，还是跟王爷们一样，低一等。自己和段侯云中再低一等。不过他转念想，到底咱水平再低，也和这些大头们混一堆了，以后再出门，不能再低头哈腰了，得给朝廷存点体面。

　　　　老吴可没空管他想啥，看过双人分传的两份急报，面色惨白。

　　　　老黄头上冒汗，他是责任巨大。

　　　　陈平原震惊之余，相对二位，还算平静，只是一个劲地向外看自己的军机行走。那个人立马出门，带着个侍卫出宫了。

　　　　段侯城十分决断，立刻命令去请皇上和圣亲王。同时请老黄拟定命令。

　　　　段侯云中到现在也没看到军报，看他哥安排完，问：大哥！出了什麽事？要我干什麽？

　　　　段侯城，没理他，看看陈开平：我的意见是治安总局和密保局得联手，赶紧布置，提前准备稳定京兆治安。

　　　　陈开平点头：我立刻下令命令温室及找云中报到。

　　　　段侯城对九门提督：塘沽兵变，天理会起事，太子遇难。你立刻出宫，集结九门提督府下的治安师巡逻。治安总局一块，你全部动员起来，和密保局协作好。乱世重典，不要顾虑其他。去吧！

　　　　段侯云中抱拳出宫。

　　　　许还三请命也出宫，坐镇京兆府衙门，统筹布置。

　　　　密保局又一名军机行走出宫，传达命令。

　　　　首相吴再从极为萧瑟：段侯城你向皇上汇报吧。另外，叫太医，防意外。

　　　　黄长亭也把命令写好了，一式两份。画了押，还想请其他几位签名。

　　　　老吴摇头，拿过笔，把老黄的名也涂了：以后就不署名了，用军机处的名义发公文吧！

　　　　交给外面的军机行走，赶紧用印，记挡。

　　　　两个侍卫背插红旗，立在外面。宫外马队已有二十几骑，变成了十几个小队，每队十人，大家不知道发生了什麽，只见大人们个个脸色铁青，数百人一点声音都没有。

　　　　又是两骑同至，有一骑大家都认识，另外一骑倒像个团勇。

　　　　大家全都看着自己那个同袍兄弟，只见他面色灰白，衣服上明显都是血渍。

　　　　那个团勇被密保局的人接过去了，接着那个军机行走，拼命似的就往里跑。张亮扶住自家兄弟。

　　　　那人掏出一封信，眼泪如泉涌：太子的遗书！

　　　　张亮头轰的一下，收过信，命送往宫里。他拉住信使：咱们那些兄弟呢？

　　　　那人一声哀嚎，泣不成声：除了我们十几个，先前的侍卫下人和后派骑兵连全部随太子战死了。

　　　　张亮一下子眼就红了，集结于宫门外的禁卫军一阵骚动。

　　　　张亮起身冷冷地扫视一圈，大队立刻恢复秩序，安静如山。

　　　　军机处里，景和帝拿着胡膏的军报，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没有任何的神情变化，段侯城低低地叫了他好几声一点反应都没有。

　　　　黄长亭把命令交给圣亲王，圣亲王擦干眼泪：既然南大营已经开始集结，发兵平叛吧。

　　　　片刻之间，宫门一个小队护卫着信使，飞马奔向南大营。片刻，又是一队出发，前往南大营。

　　　　军机处离后宫不远，不一会各位重臣便隐隐约约地听到了后面的哭声。

　　　　陈开平出门，不一会拿了两份信回来。

　　　　他恭恭敬敬地对景和帝说；密保局送来了太子的书信。

　　　　景和帝眼珠动了一动，好像活过来了：有壮儿的书信，壮儿没死？

　　　　陈开平跪下痛哭：是太子的遗书！

　　　　景和帝手哆哆嗦嗦低低撕开信封，毫无意识地念信：

　　　　儿臣不孝，先行去了。

　　　　父母勿以我为念。余下幼子，托付二老。

　　　　小妹明智仁慈，可以代我。

　　　　我死之后，我夫妇便葬于此地。

　　　　禁卫侍卫忠贞不二，战死者如其家人情愿，可陪葬于此。

　　　　太子妃死时已有身孕，焚化祭奠之时，勿忘小儿衣物与玩具。

　　　　我虽是横死，却极安宁。

　　　　有大德高僧弟子在侧。

　　　　和郡王，梨禅在前等待。

　　　　影武者我亦见之。

　　　　了无遗憾。

　　　　景和帝如疯魔一般，一遍遍地念，眼泪流下。

　　　　忽然，一口鲜血喷来出来，委顿不堪，晕死过去。

　　　　大家一阵慌乱，太医赶紧进来抢救。

　　　　好半天，才悠悠醒来，放声大哭，又吐了几口鲜血。

　　　　吴再从跪倒；皇上伤心过度，宜静养！国事为重，臣吴再从请圣亲王监国！

　　　　众人无不大惊。

　　　　景和帝稍微清醒过来，向着圣亲王：请父亲大人代我！

　　　　圣亲王决断极快：好！我应下了。

　　　　王德顺指挥小太监，搬来卧榻，要送景和帝出门。

　　　　圣亲王挥手止住了。

　　　　他抬头向天：今日我又来监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