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星月夜-第3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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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曾经说，我以为我可以保护你，即使你被世人责备，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我都有能力保护好你。

　　　　他曾经还说，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到了不该有的伤害，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男朋友。

　　　　他说，对不起。

　　　　但自己是怎么做的？

　　　　她没有给他机会，直接一走了之。

　　　　许如星最害怕见到的，不是顾夜流在二选一的选择题当中选择了嘉麓，抛弃了自己，也不是他的质疑，而是她得不到自己想要的那个答案。

　　　　是他毫不犹豫的抛弃了自己，选择了自己要保护的嘉麓之后，还斩钉截铁的告诉自己，没错，我就是在怀疑你。

　　　　她害怕了。

　　　　许如星从来就是一个胆子很小，又患得患失的人，虽然她从小到大什么都不缺，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和只要不去吃喝嫖赌，就算一辈子不工作，光靠吃股份也好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这也并不妨碍她与生俱来的执拗性格。

　　　　如果投胎的时候可以选择性格，许如星一定要告诉下辈子的自己，千万不要在投成这种嚣张跋扈，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在心爱的人的面前，却时常担惊受怕，卑微的像街头的一只可怜的流浪狗一样的性格了。

　　　　因此在确认了顾夜流不会再为自己辩解，即使周围的人全都误解自己，他也依然选择保全嘉麓的声名，让这件事情消失在时间的洪流中之后，她无可避免的害怕了。

　　　　不是因为三年前顾夜流为了嘉麓舍弃了自己，在他需要做出做选择的时候，被他隔离在了选择之外，尤其在对方还是一个满口谎言的骗子的前提下，还是宁愿被他利用，

　　　　也不是即便他对自己没有信任，也没有在保全嘉麓的时候一并带上自己，就这样的让自己任人指责，却从来没有开口辩解一句。

　　　　更不是失望，因为他的冷漠，他无缘无故的执着，还有近乎变态的原则，掩盖了他对自己的爱，让自己对他彻彻底底的失望，才捧着破碎了满地的心，带着仇恨，义无反顾的一走了之。

　　　　许如星只是害怕了。

　　　　而现在，她依然害怕，也更加害怕重蹈覆辙，不断的重复过去的痛苦。

　　　　害怕那无数个数不清的夜里，只能望着灰蒙蒙的天花板发呆的悲痛，害怕曾经烙印在心里某个地方，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的疼痛，从一开始的隐隐作痛，变成撕心裂肺，也害怕即使在像那样撕心裂肺的疼痛的驱使下，自己还是忍住不去打扰你的冲动，更害怕忍住冲动之后，只能躲在房间的角落或是被子里面低声哭泣的卑微。

　　　　害怕从今往后的每一个夜晚，甚至是每一分每一秒都会因为这种疼痛，这种冲动，这种卑微而变得万念俱灰，也害怕希望过后的失望，还有失望过后的怀念。

　　　　害怕那些无所顾忌的追逐，还是像追逐一个永远达不成的梦想，永远得不到人那样，离我的世界远远的。

　　　　害怕猜忌，害怕所有不确定和没把握的事。

　　　　可即使是这样，为了顾夜流，许如星几乎也把自己所有的不愿意、不喜欢和不确定都用尽了。

　　　　然而青春总会过去，再让她像八年前那样，无所顾忌的追着他跑来跑去，她可能已经做不到了。

　　　　她总要找一个差不多的人重新开始，忘记他，忘记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的。

　　　　但在此之前，她一定要让他知道，自己费尽心力，苦心经营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回来报复他。

　　　　既然嘉麓对他很重要，你宁愿为了嘉麓放弃自己，都不愿意相信自己，既然自己永远都比不上嘉麓和他的事业，那把嘉麓，把他的事业，把他最重要东西从他的手里抢过来，让他一败涂地，尝一尝身败名裂的滋味，是不是就能让自己好过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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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8章　aptr　40。13（）　
只不过当顾夜流第一次毫不遮掩自己的情绪，直截了当表示，他还是想要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她心里想的虽然是，自己不应该冒着有可能重复以前的痛苦的风险，去重新接受他，但是心里的喜悦却根本无法骗人。

　　　　她必须承认，即使陷在苦痛的深渊里无法自拔的人是自己，在每一个失眠的夜晚被深渊折磨到天明，甚至还想过推开窗户，从楼上跳下去一了百了的人是自己，可是宁愿忍受黑暗和深渊的折磨，也还是不愿意忘记他的人也是自己，还有即使心怀怨恨，即使害怕受伤，也还是忍不住，想要和他重新在一起的冲动的人还是自己。

　　　　她必须承认，她报复的所有出发点，全都是为了试探顾夜流还爱不爱自己，还想不想和自己在一起。

　　　　只不过直到后来许如星才发现，自己自以为周全的计划，精明如顾夜流，也许早就已经猜到了。

　　　　他那么了解自己，也对自己回国之后的一切动作了如指掌，所以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他应该早就有了答案。

　　　　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他没有戳穿自己，非要听到自己亲口承认自己的目标就是嘉麓才肯罢休。

　　　　更不明白自己明明连堕入地狱，都恨不得拉着他一起去死，他为什么直到现在，还没有拆穿自己。

　　　　如果他早就知道的话，为什么还这么放任自己？

　　　　他都知道些什么？他还知道什么？

　　　　许如星眯了眯眼，把头靠进椅背里，无力的想。

　　　　飞机已经完全降落到地面，在跑道上滑行了。

　　　　轮子摩擦着地面，发出巨大声响，耳边的风声呼啸着，像是野兽的嘶鸣。

　　　　许如星看着窗户外面熟悉而又明亮的城市，脸上写满了复杂的神情。

　　　　“星星，你怎么了？”展柠见自己说完话之后，许如星迟迟没有开口，心中的忐忑越来越深，她伸出手，碰了碰许如星的手臂，忍不住再次开口问道。

　　　　“阿柠。”许如星沉默了很久，终于又一次开口，对她说道。

　　　　展柠轻轻“嗯”了一声，“我在听。”

　　　　“你说……”许如星的视线盯着窗外的跑道，平静的开口。

　　　　“说什么？”展柠问。

　　　　“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许如星伸出手指，在玻璃上轻轻点着，“我做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你说我是不是错了？”

　　　　所有问题像是被缠绕在一起，绕的一团乱的毛线，根本找不到出口。

　　　　展柠愣了愣，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她想了一会，开口对许如星说道：“想听实话？”

　　　　“说假话也可以，我反过来听。”许如星转过头，冲展柠笑了笑，轻声说道。

　　　　“你啊……”展柠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你什么时候愿意面对自己的心，这个答案不用我说，你自己也会清楚了。”

　　　　“所以你也是觉得，我做错了是么。”飞机缓慢的在停机坪停下，许如星抬手解开安全带，随口说道。

　　　　“你应该知道，这种事情，从来都没有什么对错，”展柠同样解开安全带，伸出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你觉得对的，你就去做，你觉得不对，你就收手，可是感情的事情，从来都不是用对错就可以衡量的。”

　　　　“可如果不用对错衡量，我实在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来判断……”许如星抿了抿嘴唇，在一排排亮起的灯光里，这样说道。

　　　　“你要心脏做什么的？”展柠轻轻勾起了嘴角，“心脏不只是支撑你活下去的一个器官，还是让你用来感受喜怒哀乐的。”

　　　　空姐的声音在机舱内响起，提示所有旅客可以下飞机了。

　　　　既然已经到了伦敦，许如星和展柠也不着急了，他们都坐在座位里没有动，等其他人先下去之后，他们再起身。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你开不开心，报复他的时候你有没有得到你想得到的快意，看到他的公司差点在你的手里毁掉有没有感到痛快，还有，你究竟还想不想和他重新在一起——”

　　　　许如星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展柠轻轻笑着，看着神情十分迷茫的许如星，开口说道：“你好好想，想清楚。”

　　　　直到坐上集团的车子，许如星还一直在思考展柠的话。

　　　　周边的街景飞速的从眼前掠过，风声呼啸，雨水将至。

　　　　许如星靠在车窗上，看着眼前飞速掠过的城市夜景，大脑一片空白。

　　　　展柠坐在她另一侧的位置里打电话，她靠在椅背里，闭着眼睛，昏暗的灯光里面，她的眉眼之中也有着隐藏不住的疲惫。

　　　　“嗯，阿焰，我们刚到，刚落地。”

　　　　顾焰没有跟着一起回英国，是因为一旦许如星和展柠全都离开，没有一个亲信可以在公司坐镇，许如星担心陈金铭会趁此机会做出什么对集团不利的事情，再加上想对许如星不利的人在国内，伦敦这边还算安全，顾焰也没有跟着自己折腾着飞来飞去的必要，才没有让他也一同回英国，直接留在国内照看大局。

　　　　“公司怎么样？没出什么事情吧？你能不能应付的过来？”展柠其实并不担心顾焰会照看不好公司，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们才刚走一天，哪有人会这么心急，刚走就动手？”这是顾焰自从回国之后，第二次坐在自己办公室的椅子里办公，昨天是第一次，而且一坐就是一整天。

　　　　“真想动手的人不会选日期，我们要离开不少时间，你可要盯紧了。”展柠第无数次的对他进行叮嘱。

　　　　“放心。”顾焰沉声开口说道。

　　　　“对了，”展柠睁开眼睛，转头看了许如星一眼，顿了顿，开口说道：“嘉麓和萧氏的事情，你听说了么？”

　　　　“房地产峰会？”顾焰问。

　　　　展柠轻轻“嗯”了一声。

　　　　“听说了，”顾焰把手边的报纸翻出来在面前的桌上一字排开，又在电脑和iPad上面分别找出不同的新闻报道，开口问道：“怎么？你们也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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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9章　aptr　40。14（）　
他用手指轻轻划着消息页面，顿了顿，开口说道：“如果你们有兴趣的话，要不要我去试试？”

　　　　“别，”展柠的眼神上下飘忽着，看了许如星一会，又说：“到底怎么回事，你清楚么？”

　　　　“我也是从新闻里看到的，怎么可能清楚？”顾焰无奈的说道：“更何况我都不知道他们两个是怎么扯到一起去的，想从我口中听到这种事情的内幕，你不是太天真，就是把我看得太高。”

　　　　“我没空和你说相声，”展柠翻了个白眼，“去查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顾焰眉毛一挑，“用我平时私家侦探的路数，还是……”

　　　　“正经路数，”没等顾焰把话说完，展柠就把他的话打断了，她顿了顿，说道：“不过必要时候用点儿特殊手段，也不是不可以。”

　　　　她闭上眼睛，说道：“你看着办吧。”

　　　　顾焰吹了个口哨，听上去十分不羁，“行了，那我知道了，什么时候要？”

　　　　“尽快。”

　　　　展柠又和顾焰说了几句，这才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之后，她睁开眼睛，把邮箱打开，一边确认邮件，一边低着头，对许如星说道：“你饿么？”

　　　　没等到许如星开口回答，她就继续开口说道：“我们现在直接回总部，许总已经进去开会了，Scarlett说许总临开会之前已经交待好了，如果你下了飞机想吃东西的话，在从门口到会议室的路上你有一分钟搭乘电梯的时间，Scarlett会在大厅等你，你可以稍微吃一点再进去会议室开会。”

　　　　展柠一边说着，一边觉得好笑，又不是什么谍战电影，搞到这么一本正经，连吃东西的时间都没有，还得避讳着别人，绝对不能影响自己的形象，做人做到这种程度，许如星也算是活的艰难了。

　　　　“今天的会我估计会开很久，都这个时间了还在进行，情况应该不会很好应付，”展柠低头检查着邮件，眉头微微皱起，“希望不会太棘手吧。”

　　　　她看完一份邮件，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又说：“我让阿焰去查这件事了，他应该不出三天就能给到回复了，不过还好我们今天搭乘的飞机，周围都没有中国人，不然的话被他们听到我们在讨论的话题，万一碰上哪一个人认识顾夜流或者萧未，说不定还以为我们要对他们两个图谋什么不轨呢。”

　　　　展柠一边看邮件，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顺便还要等许如星回应自己。

　　　　只不过她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许如星的回应，等到她连邮件都检查完了，收起手机看向她，她还是没有回应。

　　　　“想什么呢星星？”她伸出手，轻轻在许如星的眼前晃了晃，问道：“我在和你说话呢星星，你在想什么？”

　　　　许如星一直保持着看向窗外的姿势没有动，但也没有听见展柠的话，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用一个透明的玻璃罩把自己罩了起来，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干扰。

　　　　以前的许多事情都像是放电影一般，在眼前闪过，过去的一切格外清晰，尤其是在这样的一个漆黑的夜里，即使没有看到关于嘉麓和萧氏的那一则消息，她也会忍不住在这样的夜里，怀念顾夜流。

　　　　这是她持续了整整三年，趋势有增无减，早就已经形成了习惯的习惯。

　　　　每到这个时候她总是会想，凭什么不相信我的人是他，被回忆纠缠的人却是我，凭什么他能把我忘的一干二净，我却要守着回忆孤独终老，凭什么他想要重新开始，我就一定要和他重新开始，凭什么嘉麓比我重要，他宁愿选择嘉麓也不选择我……

　　　　这也是她每隔一段时间，都要钻进的牛角尖里面藏着的问题。

　　　　许如星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松动，她眯了眯眼，看着车窗外晃动的景色，开口说道：“不是以为，我难道没有对顾夜流图谋不轨么？”

　　　　展柠的眼睛轻轻转了转，本来想说“这是他怀疑你之后应得的下场”，但她转念一想，还是别再误导她比较好，因此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许如星收回视线，转头看向展柠，视线从迷茫变得清明，开口说道：“顾夜流是怀疑了我、放弃了我没错，可是凭什么，他就要躺平了，不反抗，任我宰割，予取予求呢？”

　　　　她顿了顿，表情瞬间变得释然，又说：“他到底欠了我什么？值得我这样对他。”

　　　　是啊，凭什么？

　　　　凭什么顾夜流就一定要相信自己？一定要替自己解围？一定要冒着放弃嘉麓的风险，都要拯救自己？

　　　　许如星这次回伦敦，也是因为集团上层有变动，担心许恪的权利和地位被威胁，才匆匆忙忙的买了机票，和展柠一起赶回来支援，和协助他的。

　　　　自己曾经也是为了集团，拉着展柠下水，可以连命都不在乎，可以说不要就不要了的人，嘉麓是顾家两辈人的心血，是顾家的根基，顾夜流凭什么就不可以为了嘉麓放弃她？一个和自己非亲非故，只是有感情纠葛的女人，怎么就不能放弃了？

　　　　凭什么Diàmond是心血，不能让任何人染指，嘉麓就不是？

　　　　难道只有许家三辈人积攒下来的家业是心血，顾家两辈人积攒下来的家业就不是了么？

　　　　难道就因为顾夜流爱自己，他就要为了自己付出一切，甚至是要让他为了自己，颠覆整个家族，让整个家族蒙羞么？

　　　　不是的。

　　　　当然不是这样的。

　　　　一个人爱一个人，可以有很多种来证明，不是非要用这样极端的方式来证明，甚至是拖着他一起下地狱的。

　　　　这样的感情根本不是爱。

　　　　她以为是。

　　　　甚至以为这种爱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