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江岸-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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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若莲听不见他说什么，傻愣愣地看着荷塘，然后一步步向荷塘靠近。

　　　　裴劲松觉察不对劲，急忙叫道：“若莲，你干什么？天要下雨了，快跟我回去。”说着伸出另一只手拉住她的胳膊，试图拉着她往来路走。

　　　　周若莲固执地甩掉他的手，两眼直直地瞪着他。那种眼神似乎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但又觉得有几分眼熟，细细端详，还是没想起来。

　　　　“先回去再说。”裴劲松感觉到天上开始飘雨了，着急地拉住她。

　　　　“是你”周若莲突然冒出一句，好像认出了裴劲松。

　　　　“你想起来了？”裴劲松大喜，把手里拿的水墨荷花图递给她，解释说，“这个你见过吗？是我送给你的，后来你又还给我。”

　　　　周若莲接过那幅水墨荷花图，仔仔细细地看着，每一个细节和角落都不放过，嘴里还念出图上的楷体小字：温婉若莲。

　　　　“对，你想起来了？我们曾经那么相爱，这幅图就是最好的见证”裴劲松有些激动。

　　　　周若莲好像没有听见他的声音，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看着那幅图继续念着：“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对，你说你喜欢荷花，因为荷花是花中君子，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永远都是冰清玉洁、温婉可人。”裴劲松伸手把着她的肩膀，喜悦地提醒她。

　　　　雨越下越大，而裴劲松和周若莲都已经顾不上，俩人面对面，她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他，他也关切地看着她，俩人就这样怔怔地站在雨中。

　　　　她似乎回想起一些往事，跟裴劲松热恋时两人在一起的快乐时光，他向她承诺，等她一毕业就结婚，然后带着她回他的老家去看最美的荷塘。然而，美好的回忆只是短暂的，痛苦的经历才永久烙在心底。她看到满天的细雨，又回想起二十多年前的那个雨夜，她亲眼见到裴劲松和郑美盈热吻的场面，像个炸弹一样，在瞬间将她的爱情炸得粉碎，她痛苦不堪地在雨中奔跑，被冯斌追上

　　　　“若莲，当年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怀了孩子不告诉我？”裴劲松以为她已经恢复了，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但他不知道，周若莲的思维又开始混乱了，她一把打掉他手中的那幅水墨荷花图，大叫着：“骗子！骗子！都是骗子！”双手捂着头部，感觉天旋地转，全身一软，便要倒地。

　　　　裴劲松大惊，抱住她的身体，大声呼叫。

　　　　好在周若兰及时赶到，和裴劲松一起将周若莲抬进附近的周家房子，周若兰打来热水给周若莲擦脸，换掉淋湿的衣服，给她吃了一粒镇静药，她便安静地睡了。裴劲松拾起那幅水墨荷花图，雨水和地面的污泥将图弄脏了，他找了纸巾焦急地擦拭那幅图。那幅图对他来说，不是一般意义的纪念品，是他今生全部的感情寄托。那幅图见证了他与周若莲的青涩初恋，后来与乡下来的女孩小莲生下女儿，也是取了图中的题字作为名字。

　　　　裴劲松第一次走进周家的房子，看到周若莲日常生活的地方，房子不大，却整洁有序，卧室旁边的书房里，墙上挂着几幅青松与荷花的刺绣图，书房窗外正好看到刚才那个荷塘。他再一次感受到了周若莲痛苦的内心，其实对他俩那段恋情是恋恋不忘的，一个女人终身未嫁，孤身独居，只能说明她心里装不下其他人。其实，他又何尝不是对她爱得刻骨铭心。

　　　　裴劲松再一次陷入痛苦的回忆中，当初他被郑美盈缠着，周若莲突然挽着冯斌的胳膊出现在他面前，亲手将那幅图还给他，表示两人之间的结束。他心灰意冷，借酒浇愁，最后被郑美盈父女逼婚。婚后不到半年，郑美盈骄纵蛮横的本性就全部暴露出来，他感到极度失望，对生活失去了信心，常常把自己关在公司办公室里，面对着那幅水墨荷花图发呆。与小婉的母亲小莲的认识就是在这时候，小莲是乡下来电子厂打工的女孩，有一次他喝醉了，在厂里偶然碰到她，问了她的名字，就因为她的名字里有个“莲”字，他立刻对她充满了亲切感。周若莲是工人子弟，大学毕业生，热爱文学，多愁善感，就像一朵高雅清丽的荷花；而小莲是乡下丫头，淳朴无知，吃苦耐劳，对他是既崇拜又爱慕。他不知道怎么会对小莲产生好感，在思念周若莲的时候，就会把小莲叫到身边来陪着他，听他酒后的胡言乱语。小莲不到二十岁，非常仰慕他，做梦都渴望成为他的女人，在他酒后抱住她的身体叫着“若莲”时，她并没有拒绝，将自己青春热情的身体奉献给了他。后来，他得知她怀孕了，非常懊悔和愧疚，可她却心甘情愿为他生孩子，还表示自己不要名分，只想拥有他的爱。她生下了一个女儿，粉雕玉琢般，比出水荷花还漂亮，他毅然决定为女儿取名“若婉”，“若”字取自周若莲的“若”，“婉”字取自荷花图中的“温婉”。

　　　　裴劲松这一生，被三个女人的爱折磨得痛苦不堪。周若莲跟他爱得刻骨铭心，却离他而去；郑美盈单方面爱他，爱得死去活来，非他不嫁，竟与其父联手骗取他的婚姻；小莲爱他，爱得无怨无悔，不要名分，不求财富，为他生下女儿，为他吃尽苦头，最后遭遇车祸而亡。

　　　　现在才知道，周若莲怀了他的儿子离开，抑郁产子，儿子夭折后，变得精神失常，还落下了终身不孕的遗憾。他深感对不起周若莲，看着那幅水墨荷花图，其实他心里很清楚，这幅图是他对周若莲的依恋，不管后来经历过什么，他的心里始终放不下她。尤其是得知周若莲二十多年孤单走过，他更加不能淡定。

　　　　他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治好周若莲的病，解开二十多年前的谜团。他打电话给陈医生，把回到江阳城的情况告之，陈医生告诉他，目前使用的医疗手段对周若莲这种情况似乎没有什么效果，最好能去美国医治，陈医生还说有个留学时的同学在精神病方面是享誉全球的专家，如果裴劲松愿意，可以为他引荐。裴劲松毫不犹豫，立刻决定，亲自带周若莲去美国医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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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不甘心（）　
秦风端着一杯红酒，坐在复式房上层的阳台上，仰望着夜空璀璨的繁星，一口又一口地往嘴里倒。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回忆跟小婉的认识，这个气质清纯的女孩带给他的不一样感觉，他曾经想用尽全力征服这朵百合花，后来甚至动了结婚的念头，在干妈的一再要求下，他真的想娶她当老婆，完成人生的这件大事。干妈去世后，当他知道小婉原来是裴劲松的亲生女儿时，父亲秦明德强烈要求他将小婉娶到手，尽管以前他不喜欢父亲为了名利让他巴结干妈的种种，但这次，他跟父亲达成了共识，娶到小婉，既能实现父亲占有宏发集团股份的目的，又能满足自己娶一个可心的人当老婆，这样两全其美的事，何乐而不为？

　　　　但这样两全其美的事偏偏就不能成为现实，他与父亲精心策划了接裴劲松出院回家举办生日酒会，在酒会上向小婉正式求婚。一切还是超乎他的预想，他没料到小婉会在众目睽睽之下严词拒绝他，使他和父亲在众多商界名流的面前颜面扫地。

　　　　他人生三十多年里第一次尝到被拒绝的滋味。

　　　　他不甘心。

　　　　叶玫洗了澡，穿着睡袍，走到卧室里，一边擦拭着头发，一边寻找秦风的身影。她瞥见秦风又坐在阳台上喝酒，没有理会他，继续擦头发。忽然，她一眼看见大床正对面放着的那幅油画，遮盖油画的绸布散开，露出整幅画。画中是白裙飞扬的女孩在风中凌乱的情景，她知道，这是秦风画的，画中的女孩是小婉。她心里隐隐地感到不舒服，走过去抬起画架，想挪到楼下的其他房间去。

　　　　画架是实木做的，有些沉，她搬着吃力，便走到阳台上，对秦风说：“杰克，你来帮帮我，把那幅油画搬到下面去。”

　　　　秦风坐着没动，说道：“你别动我的东西，那幅画就放在那儿。”说着又喝了一口酒。

　　　　叶玫一愣，心里醋意大发，她稳住自己的情绪，走到秦风的面前，对他说道：“你心里还在想着她？”

　　　　秦风瞟了她一眼，说道：“你最了解我，从来没有人拒绝过我，我花费那么多心思在她身上，却什么都没得到，你认为我会就这么放下吗？”

　　　　叶玫心里很不舒服：“你这是不甘心，并不是真的放不下她。”

　　　　秦风突然激动地说道：“no，我秦风不能成为一个笑话，我一定要得到这朵百合花，更何况，她是干妈为我安排的人选，干妈走了，我不能让干妈死不瞑目。”

　　　　“那我呢？”叶玫也有些激动，“我打算跟保罗离婚，永远跟你在一起，你却在********地想得到小婉，你把我摆在什么位置？”

　　　　秦风又喝了一口红酒，望着漆黑的天幕，淡淡地说道：“当初是你背叛我在先，现在想进秦家的门，恐怕进不了。现在只有麦琪的身份才配进我们秦家的门，老爸想实现秦家和裴家的联姻，我也想得到早该得到的”

　　　　叶玫怒目相视，瞪了他两眼，嘴里骂着“**！”，急匆匆走出上层卧室，奔下楼梯，到下层大厅，抓起茶几上的一包烟，抽出一根，慌张地点燃，狠狠地抽起来。等她像饿虎似的抽掉了这根烟的一大半，这时，秦风从上层慢慢悠悠地走下来，走到她身边的沙发上躺下，手里依然端着红酒杯。

　　　　叶玫继续抽着那根烟，烟雾缭绕中，她感到心痛难受，这些日子跟秦风同居在这里，秦风对她忽冷忽热，触及到小婉的任何东西，秦风都会激动地制止她，她本打算离婚后永远陪着他，但他心里却始终念着小婉。男人就是这样，越是得不到的，越是很在乎，越是轻易得到的，越是被看低。看来，她在他心中的位置并不重要，她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抽完那根烟，叶玫使劲把烟蒂按在烟灰缸里，然后走到上层房间里，找出自己的衣服换上，提上自己的包，下楼走到大厅。她对秦风说：“杰克，既然是这样，我还是回法国去，祝你心想事成。”

　　　　秦风站起来，看着她：“罗丝，你就打算这么离开我？”

　　　　叶玫深吸了一口气：“我想好了，跟保罗的离婚手续办完了，就接我妈妈去法国，靠我的画廊生活没问题。我没权力干涉你的事，你愿意爱谁爱谁去。其实其实我早就料到跟你在一起会是这样的结局当初是我背叛你在先，你在骨子里是不能接受我的我也不想乞求什么，就这样吧。”

　　　　秦风怔怔地看着她，几秒后才说道：“ok，你不能理解我，我也不勉强你，到法国后有什么问题告诉我，照顾好你妈妈。”

　　　　叶玫听他这话一点挽留的意思都没有，心里彻底凉了，提着包冲出了大门，并使劲关上大门，发出“砰”的响声。

　　　　秦风没有追过去，站在原地，一口气将酒杯里的红酒全部喝下去。

　　　　叶玫走后，秦风并没有感觉轻松，反而又被孤独郁闷的情绪包裹着。他整天在复式房的阳台上喝酒、沉思，还把红酒带到公司办公室里，下班后不想走，就坐在大皮椅上，双脚蹬在办公桌上，端着酒杯慢慢品味。

　　　　宏顺公司乃至整个宏发集团的人都知道秦风被当众拒绝的事，秦风在公司里看见所有人都觉得是在暗暗嘲笑他，他看谁都不顺眼，对谁都是冷漠的态度，公司的业务他没心思管，很多人找他签字，他叫秘书芭芭拉挡在外面，谁也不见。他最大的喜好就是把自己关在总经理办公室里喝红酒，喝醉了倒在沙发上一睡了之。一时间，公司上下对此议论纷纷。

　　　　秦明德得知儿子的情况很发火，经常打电话去骂他一顿。这天，秦风在办公室喝了不少红酒，靠着大皮椅睡着了，手机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他昏昏沉沉地睁了睁眼，伸手去办公桌上一抓，抓起手机接听，手机里又传来父亲秦明德的骂声。

　　　　“秦风，你简直不像话！宏顺公司的事你马上给我处理好，别弄出什么纰漏，这个时候更不能让人抓我们的把柄。”

　　　　“知道了。”秦风懒洋洋地回应。

　　　　“裴劲松女儿的事，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以前交了那么多女朋友，一个小姑娘你还搞不定吗？她跟你同居了一段时间，你都没办法驾驭她，你像什么男人！”

　　　　“老爸，她跟那些女人都不一样，她跟我同居？我碰都没碰过她，算什么同居？”秦风越想越觉得不值。

　　　　“秦风，不是老爸看扁你，你一个大男人，连个小姑娘都搞不定。现在裴劲松去国外了，你想想怎么把他女儿搞到手，你干妈的遗嘱指定由裴劲松的女儿女婿继承她的股份，你一定要把那35％的股份变成姓秦的。”

　　　　“老爸，我自己的事自己搞定，你别整天烦我。”

　　　　秦风越听越不舒服，不耐烦地挂了电话，把手机往桌上一扔，随手又拿起红酒杯，将酒杯里的红酒喝了一半。他摇晃着红酒杯，回想着刚才父亲说的每一句话，一个情场老手，连个小姑娘都搞不定，真是个大笑话，恐怕现在整个集团的人都把他当作笑料，私底下谈论取笑他。

　　　　他把头靠着皮椅，烦闷地闭上眼睛。

　　　　一阵轻微的敲门声，秘书芭芭拉轻轻推开门探出脑袋，拿着一份文件请示他是否有时间审阅。他没有睁开眼睛，烦躁地说了一句：“别来烦我，有事先收着。”芭芭拉赶紧退出去，关好门。

　　　　过了一会儿，又是轻微的开门声，这次没有人说话请示，而是一个脚步声轻轻向他走近。他猛然睁开眼睛，看见人事部经理苏珊站在面前。

　　　　“是你？我跟芭芭拉说过，谁也不见。”秦风瞪着她说道。

　　　　苏珊没有回答，而是缓缓靠近他，一下夺过他手中的红酒杯，再拿起一旁放着的红酒瓶，倒入少量红酒，喝了一口，说道：“这酒口感不错。”

　　　　“我同意你碰我的东西了吗？马上给我出去。”秦风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苏珊并不生气，端着酒杯退后一步，背靠着办公桌，面对着秦风，讥笑道：“杰克，你犯得着为一个麦琪气成这样吗？不想上班就别呆在办公室，去我那儿喝酒，怎么样？”

　　　　“没兴趣。”秦风站起来，夺回红酒杯，看了一眼，又觉得苏珊喝过的杯子他不想再用，便走到书柜前，打开柜子，另拿了一个红酒杯，倒上红酒，又坐回大皮椅上品起来。

　　　　苏珊拿起先前那个酒杯继续品尝，对秦风说道：“杰克，如今麦琪是我们集团的大小姐，应该有很多人都想把她追到手，你何必去挤这个独木桥？”

　　　　秦风对苏珊再无好感，苏珊时不时在他面前阴阳怪气地冷嘲热讽一番，更加令他讨厌，他冷冷地喝着红酒，斥道：“我的事与你无关，出去！”

　　　　苏珊知道秦风没把她当回事，可越是这样，她越想使点诡计，显示出她的存在。她弯下身，故意贴近秦风的脸，神秘地说道：“如果我能帮你把麦琪搞定，你还急着赶我走吗？”

　　　　秦风并不相信她的话，推开她站起来，走到办公室另一边的长沙发上坐下，手里依旧端着红酒杯。

　　　　苏珊跟着走过去，继续说道：“杰克，我不是跟你开玩笑的，像麦琪那种思想保守、性格单纯的小姑娘，如果你得到了她的身体，她还会拒绝你的求婚吗？听说她很固执，跟你住在一起那么久，你们俩都没有不过我有办法让她心甘情愿地跟你”

　　　　秦风似信非信地看了她一眼。

　　　　苏珊放下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