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江岸-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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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可怎么敲都敲不开门。肖博文以为他出事了，焦急地找到房东，拿钥匙开门。房东提出来要先把欠的房租结清，肖博文看这情形料到方倚豪出状况了，拿出自己这学期的生活费替他付了房租，然后拿到钥匙开了门。

　　　　开门进去，一见到方倚豪，肖博文就惊住了。方倚豪躺在沙发上，蓬头垢面，衣衫不整，似乎很久没有洗澡整理，而且浑身散发着浓烈的酒气和烟味；进了客厅，更是让肖博文不敢想象，房子里乱得像狗窝，空啤酒瓶散了一地，烟灰缸里堆了满满一缸烟灰，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烟酒味。肖博文是个男人，可也受不了这种刺鼻的味道，急忙伸手捂住口鼻。

　　　　方倚豪的精神状态也是萎靡不振，眼神麻木。让肖博文见到他的狼狈样，方倚豪还有些不自在，低声问道：“你来干什么？”

　　　　“方倚豪，你怎么不开门？”肖博文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你你整天就在家里抽烟喝酒？”

　　　　方倚豪没有回答，歪斜着身体，从茶几上抓起一支烟，一边说着：“你别管我，回去吧。”一边点燃烟，开始抽起来。

　　　　肖博文环顾左右，见这房子比他以前来这里时见到的还要凌乱，方倚豪的样子比上次被桑安安甩掉时还要狼狈。

　　　　“你到底怎么了？失去工作有什么大不了的，犯得着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而且，是你自己太冲动，有什么事非得跟人打架工作丢了，你又整天这样”肖博文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对眼前的一切感到不可思议。

　　　　“别管我的事！”方倚豪焦躁地将手里的烟放进烟灰缸里按灭，忽然又随手抓起一瓶啤酒咬开瓶盖，咕噜咕噜喝起来。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肖博文走上前夺过那瓶啤酒放在茶几上，问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失去工作可以再去找工作，你那么聪明乐观的人，还怕找不到一份工作？”

　　　　“聪明乐观？”方倚豪停止喝酒，带着醉意开口道，“我不是什么聪明乐观的人，我一事无成，一无所有，我什么都不是”

　　　　肖博文举止斯文，内心是个重情重义的人，看到方倚豪一蹶不振的样子，心里很着急，又想到自己一直喜欢方婉，而方婉竟然一直喜欢方倚豪，心里早就觉得不平，今天看方倚豪这副模样，憋在心里的这股气憋不住了，指着方倚豪怒道：“方倚豪，我真不明白，小婉她为什么会喜欢你？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配得上小婉？你拿什么去追求小婉？”

　　　　一提到方婉，就触痛了方倚豪内心的伤痛，他翻身坐起来拿起啤酒瓶，把头一仰，狠狠地往嘴里倒，等一瓶酒下肚，才回应道：“我怎么配得上小婉？哼我现在连技术员都不是我就是一穷光蛋连我爸妈辛苦半辈子攒的钱都被我弄没了我就是一混蛋那家伙说得对，我没本事去喜欢小婉，没本事”

　　　　他口中的“那家伙”指的是秦风，上次跟秦风面对面时，秦风曾嘲笑他“有什么实力挑战？”，并傲慢地让他“混出个头脸的时候”再去竞争。他经常以这些话来刺激自己要努力出人头地，但现在，现实的冷酷将他的热情和激情冻得冰冷冰冷的。他失去了奋斗的信心，也失去了爱小婉的勇气。

　　　　“可小婉一直喜欢你！你这个怂样根本就是辜负了小婉！”肖博文不管他心里怎么想，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又气愤又着急，又伸手去抢他的酒瓶。方倚豪死拽着酒瓶不放，两个人拉扯起来。肖博文心里憋着气，发疯似的抢酒瓶，一边抢一边骂方倚豪“怂样”。方倚豪本来不想跟他纠缠，按平时的状态，论动手，肖博文哪是对手，可今天这个肖博文却是死命地跟他抢，方倚豪被激怒了，使劲一把将肖博文推倒在地上，大声叫道：“你疯了你？我配不配得上小婉关你屁事！”

　　　　肖博文瘫坐在地上，发疯似的大叫道：“方倚豪，别以为只有你才处处失败！”

　　　　方倚豪也不示弱：“呆子，不要跟我讲什么大道理，少罗嗦，有种你就陪我喝！”

　　　　“好，喝就喝！”

　　　　肖博文话音一落，站起来抢过方倚豪手里的啤酒瓶，然后咕噜噜往嘴里倒。方倚豪见他这么爽快，马上又另开了一瓶，自己也开始往嘴里倒。肖博文喝完一瓶，又去抢方倚豪手里那瓶，继续往嘴里倒。

　　　　方倚豪情绪低落，靠喝酒消愁，可没想到肖博文比他还能喝，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只管喝酒，你一瓶，我一瓶，痛痛快快地喝。

　　　　毕竟肖博文平时很少沾酒，这种喝法，很快就让他满脸通红，晕头转向。方倚豪看出肖博文的酒量不行却在硬撑着，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突然起身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酒瓶，大声喝道：“呆子，你什么意思？现在是我借酒消愁，你别装什么老大来抢我的风头，我不吃你这套！”

　　　　肖博文眼神有些迷离，指着方倚豪叫道：“谁说全世界只有你可以借酒消愁，我就不可以借酒消愁吗？”

　　　　“你愁啥愁？别跟我装疯卖傻”方倚豪不明白。

　　　　“小婉那么好的女孩子，却一心一意地喜欢你，你这个孬种，摔倒一次就爬不起来，你你凭什么让小婉喜欢你”肖博文激动地叫道。

　　　　“我就爬不起来我喜欢这样我是孬种行了吧”方倚豪说出自暴自弃的话。

　　　　“你小婉不希望你变成这样小婉那么喜欢你”肖博文气得脸变白了。

　　　　“她喜欢我，是她的事，我没本事去管这辈子我也没这福气了”方倚豪越说越消极，仰头继续喝酒。

　　　　“你你混蛋”

　　　　肖博文突然跳起来抓住方倚豪的衣领，举起拳头要教训他，方倚豪毫不示弱地跟他拉扯着，酒气上升，醉意已浓，俩人都控制不了自己的怒火，你一拳我一拳，朝着对方挥过去。刚开始，方倚豪以为斯文的肖博文不会跟他动真格，当肖博文一拳又一拳打向他时，他也不客气地还击起来。两个人从茶几上打到地上，从沙发边打到墙角，啤酒瓶被碰得满地都是也许男生与男生之间，或者说男人与男人之间，不需要太多的解释，只需要挥舞拳头，把压抑的怒火发泄出来。这样的打架，不是为了输赢，只是为了宣泄。

　　　　方倚豪和肖博文同窗四年，毕业后又在一起工作两年，情深谊厚，从未打过架，今天是第一次，也是彻彻底底、痛痛快快的一次。

　　　　两个人打得彼此都鼻血长流，汗水和酒水打湿了头发和脸颊，最后累得瘫坐在地上，谁都不想再动了。

　　　　“呆子，你今天彻底疯了，你老实告诉我，小婉喜欢我的事，你瞎起什么劲？”方倚豪累得气喘吁吁，人已经清醒了许多，问道。

　　　　“我也不怕你笑话了，我暗恋小婉好多年了，我只能说，你的命比我好多了，小婉这么好的女孩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她心里只喜欢你，你却一点都不争气，不珍惜”肖博文激动得有点像哭泣的声音说道。

　　　　“原来是这样，其实我也想到了，呆子，你骂我什么都行，我变成这个样子，哪还有资格去喜欢小婉也许这是个机会，你干嘛不抓住这个机会去追小婉？”方倚豪又有些消极。

　　　　“你再说这种混蛋话，我又想揍你了！”

　　　　“哈哈”方倚豪突然苦笑道，“哥们儿，我怎么有这么好的哥们儿啊，喜欢的人不去追，还在帮我”

　　　　“方倚豪，我告诉你，你不珍惜，小婉就真的成别人的人了，那个姓秦的，千方百计追求小婉，你要再这么破罐子破摔下去，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就跟你擦肩而过了。”

　　　　“”

　　　　“方倚豪，我知道小婉心里喜欢的是你，我不会跟你抢的，只要小婉过得开心幸福，我对她的感觉就当没有存在过。那个姓秦的就是图自己有钱，我真的不想小婉跟这样的人好，你明不明白？！”

　　　　“”

　　　　“方倚豪，你还在犹豫什么？是男人就赶快站起来，该找工作找工作去，该挣钱挣钱去！”

　　　　方倚豪的内心被掀起无数浪涛，沉默了良久，终于开口道：“哥们儿，你今天打我打得真好！”

　　　　有时候，对一个执迷不悟的人，给他几拳，把他打醒，是一种有效的办法。肖博文气愤难平地跟方倚豪打了一架，把藏在心里几年的话都倒了出来，这让方倚豪真的受到了震撼。方倚豪在肖博文身上看到了一种不屈不挠的执着精神，想到自己被现实打垮的样子，突然觉得很好笑，肖博文说的对，丢工作算什么，丢钱又算什么，该找工作找工作，该挣钱挣钱去。

　　　　方倚豪郑重地对肖博文说，他目前的境遇不要告诉小婉，他不想被小婉看不起，更不希望小婉因为可怜他跑来照顾他，他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善现状，等他将来有实力的时候，再去找小婉。

　　　　肖博文终于在心中舒了一口气，抬了抬自己的眼镜，不客气地说道：“方倚豪，你赶快去找工作啊，挣了钱把房租费还给我，要不然，这学期我都没饭吃了。”

　　　　虽然是半开玩笑，方倚豪却打心底里很感动，感慨地说道：“哥们儿，我这辈子都会记得你，你记住一句话，将来我有钱挣，就会让你有钱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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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销售（）　
方倚豪振作起来，改头换面，打起精神，跑出去找工作。在外面要想找一个体面又轻松的工作不容易，但方倚豪需要的不是这样的工作，眼下他最需要的是挣钱，能多挣钱的工作，不管累不累、苦不苦都无所谓。他跑遍了所有能快速挣钱的行业，碰过所有的钉子后，决定放弃以前学的专业，进入销售这一行。

　　　　跑了几个星期，最终在一家名叫“瑞安”的电子公司招聘销售人员时，被顺利录取。他是重本生，对于销售人员的招聘要求来说，不需要这么高的学历，但如果一个电子专业的重本生跟其他人竞争的话，他应该就是首选。很快，他就被分配到这家电子公司的西南片区销售团队，第二天就出发前往成都。

　　　　方倚豪加入的西南片区销售团队一共有八个人，片区经理是个三十五岁的男人，名叫胡正。这个胡正名字叫“正”，但他浑身充满邪气，说话处事匪气十足，整个片区的销售人员都有些畏惧他，叫他“胡老大”。

　　　　胡老大没上过大学，高中混毕业就当了工人，后来因为机智灵活，会拍马屁，进入销售部门当了销售员。他干销售十多年，用各种手腕取得销售业绩，还看准时机，巴结高层，爬到了片区经理的位置。

　　　　片区里除了经理胡老大，其他还有几个也都是学历不高、从底层工人提拔起来的销售员。在胡老大的带领下，大家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用油滑的方式笼络客户，取得销售业绩。可大家用尽各种手段，也只是保持业绩平平的状态。

　　　　方倚豪刚到西南片区时，重点大学本科生的身份受到众人的歧视，大家都在暗地里嘲笑一个书呆子怎么会卖东西。胡老大给了他一个下马威，分给他一个条件最差的小房间住宿，把他当跑腿的使唤，每天让他干一些没有成绩的杂事。方倚豪看到其他人都住着宽敞的房间，每天跟客户应酬签订单，可他自己干的事跟销售业绩一点边都沾不到。他虽然有些憋屈，但心里清楚，初来乍到，必须得先吃吃苦。

　　　　方倚豪本是个阳光大男孩，受到挫折后，变得冷静低调，在这里，他不与任何人计较，做任何事都表现得非常积极，每天跑前跑后的忙碌，跟每一个销售员搞好关系，暗暗学习这些人的工作方法和思路。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的隐忍和机智，很快使他的境遇发生转变。

　　　　有一次，胡老大为了拉拢一位客户，陪着客户在歌厅里唱歌喝酒，这位客户要求胡老大按酒量定订单，喝多少杯，订多少单。当时胡老大和三名销售员已经喝得超量，客户又倒上三杯，说是如果能喝完这三杯，就马上签订明年的大单。胡老大暗示三名销售员去喝，可那三人不是傻子，再喝不喝死才怪，没人肯出来接招。方倚豪本是跑腿的，胡老大找不到人，便叫他喝酒。大家都以为他是书生，肯定会拒绝，可豪爽的方倚豪二话没说，端起三杯酒一喝而光。

　　　　单子到手了，胡老大还是大发脾气，骂三名销售员是孬种。不久，胡老大专门安排了一次饭局，让三名销售员喝酒，惩罚他们关键时候没顶上。方倚豪感觉这三人将不满转移到他身上，便想趁这个机会扭转。他乐观地对胡老大说：“老大，三位大哥不是酒量不行，是想给小弟一个表现的机会，小弟我正想向大哥学习学习，今天这顿酒就当是一次练习，我把这些酒都喝了，看能不能达到三位大哥的水平。”他端起三人面前的酒杯，通通喝进自己的肚子里。胡老大欣赏他的勇气和豪爽，急忙制止：“妈的，你们三个，以后格老子多带带他，多一个兄弟，以后上战场多一条枪！”

　　　　胡老大和三名销售员对方倚豪渐渐有了好感，对他的态度有所转变，慢慢把他拉进他们的圈子。

　　　　又有一次，公司销售部经理到片区来见客户，顺便查了片区的客户记录，发现有一个明显的大错，当场责问胡老大。胡老大对上层尽力巴结，不想在领导面前有丝毫错误，便随手拉了个替身，指着旁边一个销售员骂道：“你怎么搞的？客户是爷们儿的上帝懂不懂？搞错了一丁点大伙儿都跟着背！还不快改了去！”

　　　　那个销售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既不知道是哪儿错了，也不知道怎么改，更不想给销售部经理一个坏印象，急忙辩解：“这不是我做的，我又没负责这个。”

　　　　胡老大被当场揭穿，感到脸上过不去，销售部经理等着他的交待，一时间搞得他很尴尬。在场所有人都等着看他怎么圆场，有不少平时被他骂过的人暗暗高兴，就想看他的笑话。就在这时，方倚豪突然站出来说话：“对不起，是我做的，我刚来不久，做记录时没注意要点，以后一定仔细点。”

　　　　胡老大看着方倚豪，心里暗喜，表面上批评道：“你堂堂一个大学生，怎么脑子卡住了？以后当心啊。”

　　　　销售部经理盯着方倚豪，批评他工作不细心，一个小失误有可能造成大损失，并对在场所有人讲了一番道理，要大家关注细节，细节决定成败。胡老大陪笑着不停点头，方倚豪没吭声，默默接受批评。

　　　　那次以后，胡老大对方倚豪更是另眼相看，关键时候能站出来替自己背黑锅，这样的年轻人不仅勇气可嘉，应变能力也强，值得他培养成心腹。

　　　　此后，胡老大亲自带方倚豪出去跑业务，教他怎么跟不同的人打交道，怎么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怎么抓住客户的喜好和弱点，怎么利用自身优势获大单。方倚豪知道，要想干出成绩，首先得跟片区这些人搞好关系，然后才能在工作上有所建树。他谦虚谨慎，手勤腿勤，跟在胡老大左右，在运用胡老大所授的方法外，还以个人积极开朗的性格获得客户的好感。他不仅学会了销售的关键要素：抓住客户需求，投其所好，获取所需；还学会了另一种知识：以上司的利益为先，上司得利，自己才能得利。

　　　　胡老大和其他销售员都是远离家庭，独自在外，业余时间难免孤独。但这些人常年在外面跑业务，都会安排丰富多彩的娱乐节目：有喜欢打牌的，夜夜聚在一起赌钱；有喜欢泡酒吧的，跟坐台小姐勾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