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缘起录-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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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的脸色冷淡得犹如人偶，看不出丝毫情绪，秋夜的冷风吹在少女单薄的娇躯，也纹丝不动。

　　　　永远亭内，蓬莱山辉夜望着满月的星空，蓦然叹息道。

　　　　“永琳，上一次见到这样的星空，是何时？”

　　　　“百年吧。”八意永琳用着平静的口吻说着。

　　　　“不过这一次，那位妖怪贤者早有准备，必然不会像上次那样措不及防了吧。”

　　　　“毕竟是妖怪贤者，如果连这点都考虑不到的话，又岂能担任维护幻想乡秩序的职责。”

　　　　“失职过一次，还能站稳妖怪贤者的地位，的确是不简单，毕竟百年前的血夜异变，至今还给不少妖怪留下阴影，说起影响，不可谓不大。”蓬莱山辉夜对那一夜的景象还历历在目，仿佛昨日光景。

　　　　“或许是故意的吧，她不像是会犯这种小失误的妖怪。”八意永琳缓缓道。

　　　　“毕竟是能与你较量的妖怪啊，就算是妾身，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想与她为敌。”

　　　　玥霖睁大着瞳孔，眼中尽是恐惧与难以置信，在那其中还掺杂着一丝极深的疯狂，紧紧盯着在地上用利爪硬生生扯断的头颅，即使被血液染红的面孔，也依稀能辨认的出来，正是花店老板。

　　　　“你这家伙，简直就是恶魔。”玥霖哭着怒吼道。

　　　　“看来是认识的人啊，要一起尝尝这份头颅的味道么？人类的头颅可是最精华的部位了。”那只妖怪将头颅捡起，深吸口气，凶恶的脸上露出沉醉之色。

　　　　“杀了你，杀了你！”完全将所谓的刀术抛在脑后，挥出的刀，仅仅是为了将眼前的妖怪斩断，可在妖怪看来，玥霖的速度实在太忙，他失去了兴趣，还以为是精通除妖术的阴阳师，没想到只是个普通人。

　　　　仅仅是随意挥动手臂，就将玥霖击飞，撞在街边的店铺里，猩红的液体从玥霖的嘴里如泉水般喷泄，痛，或许是打从出生以来，第一次遭受这样的痛苦，可不知为何，玥霖却觉得不以为意，似乎那些痛苦与自己无关，他不再流泪，脸上的愤怒慢慢平息，只是默默的站起身子。

　　　　“还以为是哪里的阴阳师，结果只是个嫌命长的傻瓜罢了。”妖怪嗤之以鼻道。

　　　　玥霖没有回话，又或者说，他已经听不到妖怪所说的话，顺应着本能，拾起一旁的村正，向妖怪继续冲来。

　　　　结局依旧没有改变，一声轰隆响起，玥霖的身体随之砸落店铺里，断层的木屑扎入玥霖的血肉，仅仅是看着就不免觉得凄凉。

　　　　真实的世界可不像是漫画那般，只凭一腔热血就能做到不可能的事情，所谓的奇迹本就是虚幻的，归根到底，只是人类抱着幻想所创造的词汇，奇迹并不存在。

　　　　如果真要说的话，玥霖便是最不相信奇迹的人了吧，正因为他是孤儿，自小，一切都只能凭自己努力，既没有际遇，也没有能依靠的温暖，他能相信的只有自己，名为自知之明的少年，其实只不过是个习惯自食其力的平庸者。

　　　　就算没有奇迹，但玥霖也不会放弃，无论被击倒多少次，也要站起来就好了，玥霖能做的事情就只有这样。

　　　　一次又一次的击倒，一次又一次的站起来，周而复始，不断重复着，渐渐地，妖怪感到一丝烦躁，他缓缓走到玥霖面前，伸出手抓着玥霖的头颅，高高举起，月亮散发的光亮照亮了玥霖的脸庞，没有对死亡的恐惧，仅仅是木然，却隐藏着深入本能的疯狂，妖怪毫不怀疑，至少自己松手，这个人类一定会再次向自己冲过来，即使骨骼碎裂也不会停下。

　　　　“给我死掉吧”妖怪狰狞道，可下一刻，妖怪发出了惨叫声，不自觉的松口握着玥霖的手，下意识后退几步，再次看向自己的手，却发现手心被咬掉一块血肉。

　　　　既然名为人类的躯壳不能承受这份痛苦，那就放弃做人好了，这是个很简单的道理啊。

　　　　玥霖的嘴角里第一次流着不再是自己的血，那紫色妖异之血在玥霖的嘴角滴落，不知为何，妖怪看到这一幕，心里升起一丝悚然。

　　　　吃妖的人类，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啊，难道妖怪也会被人类吃掉么？

　　　　火光笼罩大地，空气中响起丝丝破碎的声音，八云紫站在被火海包裹的中心，也依旧面带着悠闲惬意的微笑。

　　　　蓦然，八云紫的笑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惊愕，在远处观战的八云蓝则是震惊，她还是第一次在八云紫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看来发生了相当有趣的事情啊。”八云紫幽幽的叹息道，眼神里有些哀怨，像是受人欺负的小媳妇。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十五章　人类与妖怪（）　
清晨的暖光，笼罩着人来人往的街道，路过的村民脸上洋溢着幸福和谐的微笑，村里充斥着一份对未来无限向往的美好。

　　　　花店老板的温柔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响起，明明一切是如此的美好，可回过神来，入目的景象却只有满地的骨骸，那些美好的画面寻不到半点迹象。

　　　　光明照拂的世界，已经成为破碎的梦，梦醒之时，人们才真切的体会到真实的世界，请铭记一个事实，这里是妖怪所汇聚的幻想乡，而并非是人类的世外桃源。

　　　　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让一切摧毁的源头，就在眼前，那双瞳孔中的嘲弄之色，似乎将这份绝望当做笑谈。无法原谅，将吃人视为享受的混蛋，必须要让他体会到这份痛苦，让他体会到这份绝望，体会下被吃掉的感受吧

　　　　玥霖拖着村正向妖怪走去，每一步落下的声响，似乎是敲在妖怪的心头一般，心跳因此停滞，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恐惧涌现出来，明明只是不堪一击的人类，却让妖怪一而再三的后退。

　　　　“你的肉，很美味啊，让我再多吃一些吧。”玥霖划起天真的微笑，这一刻，他像极是向父母讨要玩具的孩子。

　　　　“你这家伙，只是区区人类，别太嚣张了！”

　　　　妖怪按捺不住心中的恐惧，向玥霖全力挥动自己的拳头，比头颅还巨大的拳头撞击在玥霖的额头上，这一次，玥霖并没有被击飞，只是微微一晃，与其同时，玥霖手中的村正像是活了一般，在夜色中划过一道弧线。

　　　　撕拉

　　　　骨肉被分离的声音，虽然低微，但在寂静无声的夜里，却格外刺耳，妖怪瞪大眼睛看着自己被斩断的手臂，一脸难以置信。

　　　　玥霖抓着刚斩下的手臂，从断切的伤口还隐约能看得见跳动的经脉，玥霖像是看到什么美味的食物，当着妖怪面前，迫不及待的塞进自己嘴里。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人类怎么会吃掉妖怪，从未听过，不，这根本不可能会存在啊。”妖怪似疯的摇头，可被撕裂的伤口无声诉说着这并非虚幻。

　　　　“给我更多你的肉都是我的食物。”玥霖咧开的嘴里还残留着一些肉渣，他半躬着身子，拖着的村正在街道划出一道裂痕，发出刺耳的声响，在妖怪看来犹如死神的脚步。

　　　　“你的头颅，可是最精华的部位，绝对不能错过哟”

　　　　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妖怪

　　　　“八云紫，告诉我人间之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藤原妹红对八云紫脸色的变化看在眼中，心里骤然一震，直觉告诉她，恐怕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而且是非常严重，能让眼前这个的大妖如此动容，必然是相当棘手的事。

　　　　“很抱歉，这种事，你还是亲眼所见为好。”八云紫淡淡道。

　　　　“那就给我让开。”

　　　　“这可不行，至少在天亮之前，你不能离开这里。”

　　　　“八云紫就算赌上性命，我也要回到人间之里，之后发生什么事，我已经不会去考虑了。”藤原妹红深吸口气，蓦然，她脸上的愤怒迅速平息，可说出的话却让八云紫感到头皮发麻。

　　　　将时间玩弄于手掌的大妖，第一次心生谨慎，面露凝重的开口道：“你确定要这么做么？即使是你拥有不死之躯，也仍然改变不了灵魂的本质，如果灵魂受创的话，连不死之躯都会受到影响。”

　　　　“你不愿后退的话，那再说什么也没有任何意义了。”藤原妹红漠然道，声落刹那，藤原妹红的整个躯体被火焰覆盖，化为不死鸟的雏形，向天幕飞去，由不死鸟漫出的焰火几近覆盖了目之所见的天空，仿佛整个世界都被火海包围似的。

　　　　远处的八云蓝无法忍受焰火的煎熬，迫不得已后退了数百米外，脸上有些担忧。

　　　　“紫大人在维持大结界稳定的前提下，要面对这样的对手，果然还是有些吃力啊。”八云蓝已经察觉到大结界的不稳定了，空气中依稀发出什么破碎的声响。

　　　　就在八云蓝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远方的位置突然射出一道流光，直冲云霄，夜色的天幕泛起无形的波澜，随着波澜起落，破碎的声响逐渐平息。

　　　　“这是”八云蓝惊喜道。

　　　　“连博丽的巫女都站在你们这边么？”不死鸟发出冷漠的声音。

　　　　“幻想乡需要恐惧，这亦是维持妖怪生存的源头，我纵容过一次，已经是破例了。”八云紫眯着眼，身后离开的间隙仿若是吞噬的巨兽。

　　　　咚咚咚，有什么接近的脚步声打断街道上进食的妖怪们，他们下意识停下进食的动作，转过头看去，入目的是一个人类，手握着一个妖怪的头颅，像是吃着水果般啃着，另一只手握住染着紫色血液的太刀。

　　　　令妖悚然的景象，就在眼前，尽管难以置信，但妖怪们却并没有后退，这场狂欢的盛宴，整个街道漫步着妖怪的身影，没理由逃跑。

　　　　这一刻，玥霖成了妖怪们众矢之的的对象，在玥霖的眼帘中，成群的妖怪犹如海浪般涌来，他随手将手中的头颅抛掉，心中没有畏惧，反而迎着妖海而上。

　　　　孤身一人冲在妖海中，四面八方都伸来的妖怪獠牙，将玥霖全身上下的每个部位都咬住，骨骼早已被咬碎如粉末，即使如此，玥霖也仍未倒下，他拼尽全力咬下身旁的妖怪血肉，用尽余力挥舞着手中的村正，砍下一头又一头的妖怪。

　　　　本该不知死去多少次的伤势，却顽强的苟活着，在妖海中挣扎，不玥霖早已死去，如今还站着的那道身影，早已失去人类的成分，是个不折不扣的怪物。

　　　　吞噬的血肉化为力量，一点又一点的修复被咬碎的骨骼，但骨骼尚未修复就被摧毁，一次又一次，不断重复，他的脑海里仅剩下一个念头。

　　　　在那之前，绝不会停下，即使已经死去，也要从地狱里爬出来，将这些妖怪吃掉，让他们体会这份绝望。

　　　　如果骨骼被咬碎，那就变得更坚硬，藤原妹红所教导的妖术不知何时起发挥作用，诡异的刀光犹如活着的魔鬼，在漆黑的夜幕下，收割妖怪的生命。

　　　　并非是不会感到痛苦，只不过，比起内心的绝望，躯体的痛苦不过如此，渐渐地，玥霖没了时间的概念，所思所想的一切就是将眼前的妖怪吞噬。不知从何时起，妖怪们开始逃亡，他们皆是崩溃的逃离，即使是被斩去双腿，像一条蠕虫爬着，也要离开，他们的眼中只剩下绝望，明明是妖怪的盛宴，到头来却成了屠杀。

　　　　永远亭内

　　　　蓬莱山辉夜望着东方的天地交接线，鱼白肚的微光缓缓升起，重重的呼出口气：“不知为何，今夜总觉得十分漫长。”

　　　　那个男人，身上的衣服只剩下零散的布条，从妖怪的骨骸里爬出来，他的身上披着密密麻麻的妖怪獠牙，像是刺猬一般，全身上下的血肉没有一处是完好。

　　　　突然，一道身影落在玥霖身旁，玥霖的本能向一旁挥刀，可眼帘中的少女却让他的刀停下。

　　　　看到少女的刹那，玥霖关掉开关的机械，无力的倒下，少女连忙接住玥霖。

　　　　“哟，看来是新生的妖怪啊。”八云紫似漫步一般，走到藤原妹红面前。

　　　　“玥霖不是妖怪！”藤原妹红嘴唇已经咬破出血，愤怒道。

　　　　“是这样么？”八云紫意有所指的看向人间之里，清晨照拂的人间之里，活着的人们从屋子里探出头来，看向玥霖的目光中，掺杂着显而易见的惊恐。

　　　　“他绝不是妖怪，绝不是！”藤原妹红心猛然一痛，低着头说道。

　　　　微长的刘海遮住藤原妹红的眼睛，在清晨的余晖下，一丝荧光落下藤原妹红的脸庞，滴落在地上，留下一片湿润。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十六章　食妖异变的落幕（）　
永远亭内

　　　　“玥霖的身体状况怎么样？”藤原妹红说道，脸上有着担忧之色，自从那个夜晚之后，玥霖就再也没有醒来，尽管还有着呼吸，可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安。

　　　　“老实说这种情况，就算是我也从未见过，毕竟人类吃妖实在是匪夷所思，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来看，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不过唯一可以确认的是恐怕他已经不能算是纯粹的人类了。”八意永琳解释道。

　　　　“他会变成怎么样？”

　　　　“难说，如果只是化为妖怪的话，尚在掌握之中，反而是好事。就怕会转化为前所未有的生命体，对于未知的事物，我也无能为力。”

　　　　藤原妹红闻言，面露沉思之色，随即才说道：“我还有些事要去做，在我回来之前，请你照顾好他，拜托了。”

　　　　“当然可以，身为医生，照顾伤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得到八意永琳的承诺后，藤原妹红这才松口气，永生者不屑说谎，又或者说，没必要对她说谎。

　　　　藤原妹红转身离开阁院，蓬莱山辉夜在花园浇水，永远亭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藤原妹红离开的路上，正巧碰上蓬莱山辉夜，两人的目光对视着，气氛有些微妙的清冷。

　　　　“让开，我现在没工夫跟你吵。”藤原妹红揉着眉间说道，瞳孔中时不时闪过一丝疲倦，与八云紫那样的老妖怪战斗，即使是拥有不死的特性，还是免不了一阵麻烦。

　　　　“当然可以，永远亭又不是牢笼，没有理由强行将你留下来。再说了，你现在的模样，妾身也升不起什么兴趣。”蓬莱山辉夜摆了摆手，一副赶人的模样。

　　　　目送藤原妹红离开的身影，直至消失在目之所见的视野后，辉夜仰天感叹道：“过往的血月，今朝的食妖，恐怕那些宵小的妖怪对满月的盛宴已心怀阴影，八云紫的妖怪贤者免不了会被妖怪们恶狠狠的抱怨了。”

　　　　“那倒是未必，血月异变的确使人间之里得以包庇，但食妖异变则是相反，尽管被吞噬的人类远远少于计划，但产生的畏惧却远要比吞噬人类的绝望要多得多。亲眼看到曾与自己相同的人类化为比妖怪更可怕的怪物，心生必然会猜疑起自己是否也会有这样的一天，不仅是对妖怪的恐惧，连人类的自我产生否定。”

　　　　“归根到底，满月的盛宴是为了制造恐惧，用以维持无意识妖怪的存在，他误打误撞，即又使人类心生畏惧，又极大程度的减少人间之里损失，不管怎么说，这终究是两全其美的好事。我有些明白了，或许这就是优昙华会因他而盛开的理由，打破一成不变的秩序，带来前所未有的变化，做到你我无能为力的事情，人类似乎将这称之为吧。”蓬莱山辉夜轻抚着花园内的优昙华，比起上一次，优昙华的花苞又盛开少许。

　　　　“不过还尚未完全绽放莫非你们所看到的事物，更加遥远么？”蓬莱山辉夜面露期待之色，她第一次对玥霖产生兴趣了。

　　　　“由无数巧合交结而成的奇迹，但愿真是如此吧。”八意永琳若有所思。

　　　　“永琳，他现在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