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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月非影-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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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就过去了。谁料今日刘顺家的又聚众生事,非说她克扣了自己的吃食,那膳房管事娘子也不是个面捏的,本来今日之事就不是她的错,她也看出刘顺家的就是想借生事从膳房捞好处,遂也和她叫嚷起来,双方争执不下,也不知谁也先动了手,两拨人就打了起来。

    此事要处理起来并不难,不过是奴婢间为点吃食引起的口角,奶奶心里只怕早就知道了,一直不过问又纵着这个刘妈妈闹事,我猜多半是想给个下马威,除了这个枪头鸟园子那些不安分的人知道些厉害,也省的整日为防着这些不打紧的人费功夫。

    只见奶奶慢条斯理地梳妆打扮好,开了偏厅,看过茶后,才有条不紊地押了当事人问话。刘顺家的见事情闹的众人皆知,怕被严惩,急忙先声夺人,表起了忠心。

    本来刘顺家的今日吃了几杯酒,便觉得尚书府的吃食比起她在护国公府的差了许多,想起上次闹事得了好处的事情,便想故伎重施,再去恐吓一番,谁知今日那管事娘子竟死活不依,她气急就借着酒气与之打骂了起来,想着自己的主子怎么也是府中的二少奶奶,闹开了奶奶自己的颜面一定会出言袒护,更何况自己是陪嫁中最体面的老人,膳房过去也的确轻慢过她,所以即便真的要罚,也是做做样子,不然定会让跟来的奴婢寒心,觉得主子护不住奴婢,这样让主子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的计谋,柳夫人身边的妈妈没少同她讲,她自认为这次做的严丝合缝,所以一开口便道:“求奶奶做主,奴婢虽然是个上不台面的下人,但也知晓一身荣辱皆系于主子,因此丝毫不敢有所大意。所谓打狗还要看主人,奴婢虽然是个无足轻重之人,但只要一日待着奶奶身边,就绝不让肯人欺辱,丢了奶奶的脸面。”

    云烟见刘顺家的不说正事,只顾表忠心,怕别人被她三言两语误导了去,以为她如此行事是奶奶在背后,遂急忙开口劝道:“刘妈妈是否忠心,大伙心里明镜似的,只是今日之事,奶奶还是一头雾水,等着刘妈妈好好交代呢,至于旁的,奶奶既然嫁进了尚书府,自然就和府里融为一体,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分彼此的。”

    厨房的管事娘子知道云烟是二少奶奶身边大丫鬟,她的话自然是代表二少奶奶的意思,既然二少奶奶无意偏袒自己人,定是不会只听信刘妈妈一面之词的。想来刚才那刘顺家的一顿抢白,无非就是仗着主子的威势,祸水东引,想让人认为她是捍卫主子颜面才与自己争执,然事情未清,已被她三言两语定性为欺主,这么大的帽子扣下来,即便自己有理恐也说不清楚,遂立马跪下,道:“奴婢是厨房的管事蔡勇家的,给二少奶奶请安!”

    “起来吧。刘顺家的是我的奴婢,恐失公允,还是由蔡妈妈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吧。”奶奶轻飘飘一句话,堵住了还要开口的刘顺家的,夫人身边的妈妈听了也觉的二少奶奶明理。

    “二少奶奶明鉴,五天前,送饭的小幺错把粗使婆子的饭菜拿给了刘家姐姐,刘姐姐见了生气,拎着饭盒来厨房找奴婢评理,奴婢自知理亏,罚了那丫头,又重新张罗了酒菜给刘姐姐赔礼,刘姐姐也欣然接受了,此事厨房众人皆可为奴婢作证。今日,刘姐姐大概吃了些酒,气冲冲地来厨房,张嘴便说是奴婢克扣了她的吃食,有意刁难致远阁,当时着实吓了奴婢一跳,奴婢不敢耽搁,立马盘问一概人等,着实是没有克扣刘姐姐的饭食。刘姐姐听后不依不饶,非要奴婢重置酒菜道歉赔礼,奴婢心有不甘,与刘姐姐吵了几句,也是奴婢管束手下不严,有了掀了面板,她们气不过,两边人才打了起来,奴婢有错奶奶责罚,但奴婢决不敢三番两次惹恼刘姐姐,更是不敢慢待致远阁,还请奶奶明察!”说完,蔡妈妈又恭敬地跪下磕了个头,一副只等奶奶责罚的样子。

    我心里暗赞,这蔡妈妈不愧是尚书府多年的老人,心思果然玲珑剔透。毕竟这膳房管事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是个肥差,她若没有些眼色和本事,自然也不会在这个位置上干上许多年。只瞧她话语谦卑,毫无老仆倚老卖老之相,相较气势汹汹的刘顺家的,任谁一看,也觉得蔡妈妈才是苦主,且她言辞简单,逻辑清晰,有理有据,想必是不会添油加醋,再让那刘顺家的有机会反咬。虽是占理的一方,但却左口一个刘姐姐,右口一个刘姐姐的叫着不知情的还以为她俩是好姐妹,更加没人会相信她会故意刁难刘顺家的,反倒是刘顺家的此刻还摆着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更像是会仗势欺人的恶狗。可见,同样是高门大户的奴仆,刘顺家的火候还差的远呢,怨不得柳太太会派她来,想必就是存了让她给奶奶丢脸的意思,如此一想,倒是不太好处置。不过此刻,我只看奶奶怎么处置就好,不该操的心还是少操,毕竟这样子的事情怕是以后也少不了。

    “刘顺家的,我只问你蔡妈妈的话可曾有误。”奶奶慢悠悠地问了一句,“回奶奶的话,确实如此,但是。。。”刘顺家的急忙还想要再说,就被奶奶的话打断了,“夏荷,既是如此,按我园子里的规矩,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是,刘顺家的偷奸耍滑,谋取私利,聚众滋事,败坏主子名声,按规矩打板子二十,逐出园去。”夏荷字正腔圆、一字一句地说道,那刘顺家的一听,立马泄了气,才知道奶奶这是拿她开刀,杀鸡儆猴,遂跪爬到奶奶跟前求饶,自是不敢再拿乔作势,只能改口说是因为自己吃多了酒,脑子疯癫无状,才惹了祸事,希望奶奶看在自己公公与柳夫人的份上,给她个悔改的机会。

    饶是刘顺家的百般求饶,整个园子里竟也无人出头为她说句好话,连同是柳夫人派来的钱五家的也是一副嗤之以鼻的样子,想必她平日里嚣张惯了,没少与人交恶,再加上奶奶态度坚决,众目睽睽之下,只待奶奶发话,立刻就要拖出去打板子了。

    不料峰回路转,奶奶却说句:“长辈赐,不可辞。她即便有错,也是母亲挑的人,板子就改打十下,也好张张记性。既然她还要侍奉翁姑,就送到去庄子上与家人团聚吧。”轻飘飘一句话,刘顺家的就被送到庄上去干活了,多亏当时老太爷和老太太心疼奶奶,怕她管制不了陪嫁来的人家,这才将两家老人养老的庄子一起陪嫁过来,如此一来,那刘顺家的去了庄子上,更是掀不起什么起风浪。

    既然定了处罚,自然是不会再让刘顺家的胡闹,早有两个粗使妈妈堵了她的嘴,拉到远处打板子去了。

    “真是让张妈妈见笑了,都怪我不懂得约束园子里的下人,才闹得今日不可开交。还望张妈妈在太太面前美言几句,也好让我安心。”奶奶和颜悦色地说道,“瞧奶奶说的,太太就是怕下面的人伺候不周,这才打发奴婢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如今一瞧,的确是那刘妈妈偷奸耍滑,奶奶心地善良、体恤下人、赏罚分明,老奴看的都是心服口服,这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家和万事兴。”

    张妈妈不愧是太太身边的老人,说话做事极具眼色,她一眼就看出奶奶如此行事,想必是早就恼了那个刘顺家的,今日闹大了才肯处罚,就是顾忌众口铄金,怕人说是气量狭小,容不得继母送来的人。原本太太派她来的意思就是希望二爷的园子里不要乌烟瘴气的二爷烦心,既然奶奶身边的蠹虫,奶奶已经动手清除了,自然是皆大欢喜,至于旁的,大家都是聪明人,谁也不会傻到说是主子故意纵着奴婢行事,才招来祸端。

    只是这园子里总没个有阅历的妈妈管着,以后难免还是让太太挂心,于是张妈妈开口提醒道:“本来二爷的奶娘是个极好的管事妈妈,以前这园子就是由她打理的,二爷和太太都极其倚重,只是前年她孙儿出世,身子有些孱弱,太太慈心,这才赏了许多金银,放了她归家含饴弄孙。”

    “张妈妈放心,虽然我的奶娘吴妈妈年纪大了,不好管事,但我在锦州别院的教引嬷嬷——殷妈妈过些日子就能入园了,她也不是旁人,想必张妈妈也曾听说过,殷妈妈曾做过柔嘉郡主的掌事女官,别的不敢夸口,但规矩是极严的,定能代我管教好她们这些蠢笨的丫头,还请张妈妈代为转告,莫让太太再为此烦心。”小姐和颜悦色地说道。

    “奶奶都如此说了,太太哪里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奴婢这就回去禀告,只是以后少不得还要请殷妈妈多教教规矩奴婢们也显得体面些。”张妈妈恭维了一番后,就回去复命。

第二十二章 露心迹() 
果然殷妈妈在婢女圈里算是个响当当的人物,毕竟婢女最好的结果也就是配个管事,当然选择成为主子妾侍的,利弊均衡,不能称之为最好。但婢女们真正脱籍,自己当家做主的却少之又少,究其原因主要是因为自己的子孙多半都是家生子,靠着关系,混的好就能跟着少爷小姐一步登天,成为其身边的管事,这可远比寒窗苦读十年得来的小官吏还要有面子,就算混的不好,只要能在府里得个差使,勤勤恳恳,小康一般的生活还是可以保障的,因此不是说脱籍有多难,而是能舍得下高门贵府里带来的好处是很难的。更不要说像殷妈妈这般,郡主的管事不做了,又做了高官的妾,高官死了,再做地主的妾,最后还能被人抢去做妻,虽然最终落得孤身一人,却还能一来就直接做尚书府嫡子园中的掌事嬷嬷,毕竟那可是别的妈妈终其一生也到不了的高度,真是不得不让一干婢女们敬佩了。

    我心中也不禁祈祷殷妈妈能早些回来,毕竟这一屋子杂七杂八的人可不是我一个只会耍些小聪明的娃子能HOLD住,正因为如此,我每天不是干些杂活,就是躲在屋子里假装帮春桃整理一下奶奶的嫁妆,至于出门的事情,奶奶还没想好怎么给我安排,我也乐得清闲。因此现阶段我要做的就是在人前少露脸,毕竟连前车之鉴的云岫也不得不扭扭捏捏地当起了大丫鬟,过上与小姐形影不离的生活,更何况我这个一点都不懂武又没学过反侦察的人,哪里经得住被人跟踪,万一不幸再被抓了,受刑和承诺之间,我还真不知道选哪个更好。

    不知不觉中,吴夜已经离开快两个月,当初约定好的多则一月,少则半月的时光早已过去,而我的心情就像大海中一叶扁舟救援一般,从开始的期盼到隐隐的失落,从渐渐的迷茫到无所谓的麻木,而今已隐隐地有些绝望了。只可笑当时冬梅提醒我要提防将来之事,我还一副一边非常担心,另一边又不以为然的样子,总想着才刚刚开始就如此要求,未免过于急躁,也是怕他一时之间不能接受,两下都不开心。本来奶奶与我的约定,已让他为难,不得不迁就,倘若再这些莫须有的事情争个是非,只怕他会疑心我是否真心相随。不过如今我找多少借口,也不可能挽回旧日时光,也许我根本就是杞人忧天,作茧自缚。

    昨夜我冥想许久,难以入眠,今日晨起便有些头昏,想着左右也是无事,便让冬梅替我去告了假,躺在床上,假寐起来。混混沌沌之际,一双温暖干燥的手覆上了我的额头,“阿夜!”我猛地抓住那双手,醒了过来,抬眼望去,我竟握着许久未见的殷妈妈的手,心中警铃突然大作,哪还敢装懒,立马披衣在床上跪坐着行了个礼,便低着头不敢说话了。

    “还记得规矩,能挣扎起来行礼,看来也不算病入膏肓。”殷妈妈略带讽刺口吻地说道,“奴婢只是没睡好,有些头疼,并未得什么大病,这就起来干活去。”我唯唯诺诺地答完,便马上穿衣,打水,洗脸,不虞片刻便打理好自己,走到殷妈妈跟前听从吩咐。“果然是长大了,才一年未见,便有些认不出,”殷妈妈看着我悠悠地叹道,“殷妈妈慧眼如炬,奴婢有幸跟着奶奶进京,又得各位姐姐关爱,难免贪嘴,个子才又长高了些。”我恭谨、讨巧地回答道。

    “还是那么会避重就轻,可见也不全是痴长了一岁。奶奶吩咐,有人想见你,你便随我同去珍宝斋,看看给夫人做寿的贺礼准备的怎么样了。”殷妈妈略带微笑地说道,原来是想用这个借口带我出去,殷妈妈曾经跟随过郡主,眼光极好,我一直看管库房,同去也很正常。只是到底是谁想见我,王少侠还是庄少侠?又有何事,非要见我不可?难道是因为最近云岫都不能出去的缘故?但是他们同门之间不是应该有特别的传信手法,什么事情一定非我不可呢?

    一路上跟着殷妈妈坐车到珍宝斋,我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反正怎么也不可能是吴夜,他要是回来,怎么也会让刘宜先带了口信来安安我的心,毕竟是他言而无信在先,既然不是他,那么见谁也都是奶奶的事,正好我也不想一直颓废下去,正好有事情做,我也能少想些有的没的。到了地方,我虚扶着殷妈妈直接进了后院,一般大主顾都是会安排包间独自挑选,我们虽然穿着下人服侍,但殷妈妈气派非常,任谁一看也知道是大户人家的侍从,倒也未曾引人侧目。

    “你换了衣裳,就去对面茶楼吧,我只在这里待到午时。”殷妈妈淡淡地说道,怎么听这意思,好似不像要带我回去的样子。既然殷妈妈这样说,想必也是有原因的,她不肯多说,我自然也不敢再询问耽搁,转身出门去了后面专门为我准备的厢房里换了衣裳,就直奔对面茶楼去了。

    不曾想几月不来,茶楼的格局竟变了许多,连我最爱的说书的先生也不见了踪影,这样陌生的气氛让我莫名有些紧张,因为并不知道要见谁,只好碰碰运气问小二有没有人在等客,“有有有,阁下是秦公子吧,楼上南面左起第一间,有位客官侯您多时。”看这小二没有意思带我上楼,我便只好自己去找,南面临着大街,大概约我的人,早已看到我进了对面的珍宝斋,才会如此吩咐小二做事的。上了楼,我才发现二楼的雅间竟是互不相连,独立成屋,十分特别,很像是私密会客专门一般,看来这茶楼的老板定是换人了,不然这么迥然相异的两种风格,怎么想也不会是出自一人之手。哎,想这么多干嘛,又不是我的店,还是办正事要紧人久等总是不太礼貌,我便疾步走到南面左侧第一间,轻轻推门而入。

    “大少爷?!”没想到约我前来的人竟然是刘畅,自从奶奶回门偶遇他醉酒胡话那次,我俩也许久未见,不过仔细想来,若无阿夜,我本就和刘畅并无交集,他约我来相见,多半不是奶奶就是阿夜,如若是奶奶的事,没道理让我和刘畅相谈,如若是阿夜,也有刘宜可以递口信进来,我们总是男女有别,一时之间我还真猜不出他此行的目的。

    “你既然穿男装,还是叫二哥吧,免得穿帮。”刘畅淡淡地说道。“许久未见,听阿夜说你喜欢来这里喝茶,坐下陪我喝会茶吧。”大少爷的他如此吩咐,我哪敢不从,遂落座在他对面,自顾自的斟了一杯茶,反正是他约我前来,他不说我也逼问不出什么。

    谁知我坐下等了半个时辰,他也未曾开口说话,只自顾地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慢慢地喝茶,哪里还像他平日风风火火,吊儿郎当的样子。迫于他以前的淫威,我也不敢直接开口问他吴夜的事情,就怕他打趣我是小,不肯好好告诉我吴夜的事情是真。于是我也便耐着性子,又陪他喝了一壶茶。

    眼瞅着午时就要到了,我也实在等不下去,便开口直截了当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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