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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魂灯-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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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信捅捅吾行:“瞧见了吗,师兄把这女鬼给降了。”
吾行在他耳边嘀咕:“我看是这女鬼被师兄的色相迷住了。”
宗信抬头瞧了一眼吾行脑门上两个豆大的肿包,“你积点口德吧,你要不是大伯的儿子,他早把你宰了。”
说话间昆仑朝两少年走了过来,他胸前的伤虽然已经不再往外流血了,但衣襟已经全都被血浸湿了,借着明亮起来的月光,吾行见他的脸色委实不好,心中升起一股让人无法呼吸的负罪感。
昆仑看了他一眼:“没大碍。”
吾行“哦”了一声,想问问他都和女鬼说了什么,但又觉那女鬼已经不那么重要了,这么想着,便朝正屋的方向看了一眼。女鬼就站在门边,瞧见吾行看他,跐溜一下钻到门后去了,吾行气的直想笑,他有那么可怕吗,这可真成了鬼见愁了。
“她怕你的灯。”昆仑看着吾行,黑色的眸子里闪动着吾行看不懂的神色,稍后,他的视线落在魂灯上,清清冷冷的模样。
吾行觉得昆仑神秘中有一种特殊的气场,让他总是想去抓住不经意间的一些东西,但是吾行又无比的明白,这做法无异于是在管中窥豹。
吾行心中悸动了一下,余光无意间从正屋的方向掠过,冷不丁瞧见门里的那架绣车,仿佛是下意识的,吾行忍不住眯起眼睛仔细瞧了一眼。吾行突然想到了之前做过的那场梦,不知道为什么,那梦境真实的有点让他害怕,吾行下意识的向门口的方向走过去。
昆仑没有去窥探少年的内心,他胸口的伤沾了煞气,稍一运神就会感到一股撕裂感。
吾行迈上台阶,他看到绣布上第二个男子的衣袍,是梦境中庄严浑厚的黑色,玉冠上坠下来两条黑色冠带,下角果然也有金线的字迹,他衣袍随风轻微荡起的角度,以及白得异常的肤色,都与梦境里如出一辙。吾行盯着那男人的头发靠近,就在他以为自己马上就能看清男子的样貌时,原本藏在门后的眉娘,突然扑过去一脚掀翻了绣车。
吾行,以及吾行身后的二人,都愣住了。
吾行当即感觉到气血上涌:“哎你这女人,你成心的吧?”
女鬼虽然惧怕吾行,却是直挺挺立在绣车前面,一副不让寸步的样子。
吾行想冲进去翻开绣车看清楚,无奈房间已经被昆仑封印住,他竟然拿里头那个女鬼一点办法都没有。
“算了,走吧。”昆仑说话不带任何感**彩。
“你对这个女鬼也太偏心了吧?”吾行有点脾气,脱口就是一句埋怨,但是马上他就后悔了,昆仑突然止住了脚步,转过身来盯住了自己,大有一副被忤逆的架势。
吾行这才忙不迭的服软:“走吧走吧走吧”
宗信摇头笑起来,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按照白宗信的说法,既然魂灯主动亮了起来,那么也必然可以人为催动,吾行可以把血滴在魂灯的镂空印刻上,从而催动魂灯。
“魂灯表面的刻痕其实就是一种血槽,能把灯人的血液引到灯芯里去。”昆仑接过宗信那把扇子,随手递给吾行。
吾行瞧见宗信的扇子外延被一层薄如蝉翼的青色金属镶嵌着,在月光底下还泛着冷冷的寒光。
吾行怕疼,在扇子上笔划了两下也没下得去手。冷不防被昆仑一肘捅过来,手臂当即酸麻无力,朝着扇刃“呲”一下掠了过去。
鬼斧屏风 15()
宗信别开眼睛,一副“我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而吾行被扇刃舔过的手背已经啪嗒啪嗒的滴起血来。吾行欲哭无泪,这也太欺负人了。你们难道就不怕我告诉魏不熟?
昆仑一边捏着吾行的手背往魂灯上滴血,一边淡淡的说:“师父要是在,你流血的恐怕就不只是手背了。”
吾行心里咯噔一声,还真是,他老子最烦他装怂,要是刚刚他在这儿,保不齐一刀剁了他的手指完还要补他一大嘴巴。
这么想着,胸口就是一阵热感袭来,魂灯吃了吾行的血,真如昆仑所说亮了起来。
“还真是亮了。”吾行自己都有点喜形于色。
宗信揶揄他:“你说你一魂灯后人,魂灯这点儿门道都学不透。”
经他这么一说,吾行才想到了重点:“亮了之后呢,我们怎么出去?”
白宗信咬了舌头似得,嚷起来:“念诀啊,破阵诀,快点。”
“可我不会念破阵诀。”
这下连白宗信也无语了,像他们这种根红苗正的风水世家少爷,背咒诀那可是启蒙,入阵诀和破阵诀就如同平常孩子背的三字经,那是入门中的入门。
昆仑也不废话,亲自把破阵诀念了一遍,让吾行背。吾行从小学习不好,除了“鹅鹅鹅”外勉强还能背个“白日依山尽”。破阵诀虽然就十六个字儿,但弯弯绕绕十分多,还挺绕口,昆仑耐着性子一连纠正了他五次,他还是能背错。
到最后昆仑已经耐心全无,冷着眼食指戳在他面前的警告:“我念最后一遍,背不下来别怪我不客气。”
连在一边百无聊赖的白宗信都不由打了个寒颤。只是这话绝对好使,吾行马上就背对了。只不过背对了和能出去绝对是两码事。之后吾行就照着昆仑教的样子,竖起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准备念诀出阵,可是一连试了两次都没成功,气得昆仑一脚踹他屁股上,大喝:“凝神,静气。”
吾行躲宗信身后疼得直呲牙,白宗信灰心道:“我看你别叫魏吾行,改叫没悟性得了,真不明白灯祖怎么相中你这么一半吊子。”
吾行心里头愤愤的,却没敢狡辩,嘴里嘚啵嘚啵继续念,但却一遍接一遍的失败告终,最后连昆仑和宗信都没信心了,他们觉得在这里靠时间绝对比训练吾行学会破阵诀靠谱。
吾行念的口干舌燥,这么多年来他只会一个口诀,就是如何把纸巾变成活蝴蝶的障眼法,他学那个可是一次就会了,后来他在任何一个美女面前表演都没出过差错,没道理正事上掉链子啊。吾行不信邪,再次凝神静气,快速把破阵诀又念了一遍,念完最后还没忍住骂了一句脏话,可谁承想,竟然成了。
三人身形一晃,就像入阵时一样的失重感席卷了全身,再一睁眼,他们竟然没回到小金楼,而是到了一条古色古香的街道。
吾行心想:完了,这又到哪儿了这是。
昆仑和白宗信开始虽然错愕,但看清了地点后,俩人不约而同朝吾行瞥了一眼。
“吾行,你说你捏个出阵诀能偏出这么远,也真算是奇葩了。”
吾行没明白:“跑偏?偏哪儿了?”
他跟着俩人往巷子外面走,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对劲,街道虽然都是古色古香的,但行人都穿着现代的衣服,“这哪儿啊?横店?”
宗信拍拍他的肩:“锦里!”
锦里是一条仿古的商业街,成都小吃种类最多的地方,算是个人气旺的景点,只不过距离小金楼的位置可算南辕北辙,这俩地方几乎隔了整个成都市。
吾行一边努力跟上那两人,一边挠头纳闷:“念个诀差别怎么这么大?不能够啊”
再说小金楼,好不容易开业了,可是一连三天都没人敢上门,巷子外面被红白两色车队给堵了个水泄不通,黑衣白衣打手乌泱泱聚满了整条街,**月份的天气,正是成都最热的时候,小金楼里空调都没转,却冷得如同人间地狱。
魏不熟坐在二楼正中央包间的阳台上,一条腿下边儿垫着雪白的羊绒毯,瓜子皮儿花生壳吐了地上、毯子上到处都是。一盏顶级信阳毛尖沏了倒倒了沏已经第四次了,可这位爷却自始至终没有瞧上一眼。
周老板和锦都绣坊的董事娄岐川不知道交换了多少次眼色,但是谁都不想主动去碰这位活阎王的霉头。
距那三个人被困在鬼斧屏风阵中已经过去三天了,魏不熟人就从来没有离开过,最初好说话的白家大爷过来了一趟,他们这些还能把通融的话给递上去,可后来白家大爷留了手下在,自个却没再来,包括魏不熟手下在内的所有人,没有一个敢在小金楼里发出哪怕一丁点声音。
娄岐川知道,这事儿若是还有转圜的余地,恐怕还得在白家身上做文章。他默默的起身,下楼后直接出了大厅,朝后巷的偏门去了。
芙蓉姐瞧见舅舅总算走出来,忙为他打开车门,询问了一句:“怎么样?”
娄岐川摇了摇头,芙蓉姐眼里的一点期待瞬间暗了,她喃喃道:“魏不熟怎么这么绝?一点余地都不给自己留吗?”
娄岐川瞧着这个外甥女,知道她对魏不熟一直存着那么一丝的好感,“你知道他儿子是什么人吗?据说那是魂灯魏家刚刚继位的魂灯后人。”
“什么?”芙蓉姐在狭窄的车厢里惊叫起来,脸上早已经花容失色。
“魏不熟给咱们留够了余地了,他至少没惊动灯族,对外只说亲儿子困在阵里,让咱们想办法。”
“可是根本没有办法啊。”芙蓉姐深知鬼斧屏风的厉害,即便他们家有灵犀针,但没有天时地利的风水乾坤局,即便是有鬼火也不可能点燃四合香。
天时即是初一、十五满月之日,地利则是乾坤四合炉和鬼火。后者锦都绣坊或许能实现,前者却
“我亲自去一趟白家,你留在外面,不要轻举妄动。”娄岐川吩咐芙蓉,他面容冷峻,看上去并没有十分的把握。
芙蓉姐还从没见过舅舅这副样子,不由发问:“舅舅,鬼府里究竟镇着什么?”
鬼斧屏风 16()
话刚一问出口,竟被舅舅一眼扫过来,芙蓉姐慌忙低下头去,脸色一直白到脖颈里。“对不起。”
芙蓉姐随即下了车,娄岐川的车驾马上消失在了她的视野里,这时候一直站在路边的女侍者走过来,在芙蓉姐耳边说了几句,芙蓉姐眉头拧了起来:“让他先不要来见我,等风头过去了,我自然会去风家见他。”
侍者应了声“是”消失在了走巷里。
可是芙蓉姐没想到,她这句话就像一只翩翩起舞的鸽子,从她嘴里飞出去,穿过街道、行人和车流,途经六七条繁华的大街,急转直下拐进了一条巷子的一辆白色奥迪车里。车后座上坐着一名面色微冷的中年男子,他穿着一件素白色对襟棉布上衣,手里一串檀香木沉珠,两条裤管空空荡荡的坠在座位底下。听到这一句时,双目微微开启,摄出一束冷冽的薄光。
他的声音比他的目色更冷:“去风家。”
汽车随即绝尘离去。
小金楼的门口,熊五穿过长廊,经过翠溪环绕的门院儿,人还没步入大厅,那浑厚嘹亮的声音已经先一步闯了进来。“生爷生爷,小生爷他们已经回府了”
只见原本萧然肃静的小金楼里,“嚯”的一下响动,原本大气都不敢出的所有人,全都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
这怎么可能?
连站在二楼阳台上的魏不熟,都凛着眉目带着满脸的不相信。熊五大马金刀的站在一楼大厅里,仰着脖子嚷嚷:“是真的,他们三个捏诀出来了,老管家怕咱们不信,亲自从西郊跑这儿来禀告的。”
精致的木质楼梯上马上传来魏不熟大马靴向下走的声响,紧接着红色外套在大厅里一闪,人却是大步走出去了,楼里头原本无声无息的各路人马,像支训练有素的军队,仅一两分钟的功夫,也跟着魏不熟撤退了。
如大兵压境的小金楼总算摆脱了低气压,但是小金楼的老板周里德却笑不出来,早在熊五开嗓子般那一吼之后,周里德整个人仿佛被人抽走了魂魄。
十分钟后,常出现在周里德身边的泰国人手下马上来到了跟前:“是真事,白宗信,昆仑,连同那姓魏的小子都在魏不熟宅子里。”
周里德手里的茶盏猛烈摇晃,竟然把半杯茶都洒了出来,屋子里矗着四五个手下,谁都没敢上前来帮忙收拾,这个四十几岁长相憨厚的老板身上,出现了让他们十分惧怕的神色。
那是一种发自肺腑的骇然。
周里德金丝眼镜后面的一双利目,不自觉的索瑟了一下。出来了?竟然有人从鬼斧屏风里闯了出来?没有什么风水局压得过乾坤二字,这简直是风水上的悖论。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鼓点,空气似乎被静止,忽然,周里德的动作停了,那只修长的手掌猛然按住洒了水的桌面。他心里闪过一个唯一的念头,是灯,一定是因为灯。
可是仅存的几个魂灯世家都无人能够驱使魂灯,难道这个魏家的二世祖,有驾驭魂灯的本事?
如果是这样,那事情就变得棘手了也变得有意思了。
就在这时,门帘轻挑,一位身着小金楼员工装的男子走进来,他的半张脸都隐在垂下来的额发里,全身都透着一股压抑。周里德阻止了手下的阻拦,那人才走过来,用极轻的声音说道:“浒爷说,风家暂时停手。”
周里德面色如常,挥手叫他下去了。那人走后,又有手下走上楼,在泰国人耳边说了个消息。泰国人再进来时脸色都变了,小声对周里德说:“白玉林去风家喝了一杯茶,他走后风浒便把三千三送出了成都,看样子是奔黑龙江去了。”
黑龙江?魂灯惠家,这是去避难了啊。
周里德眼睛里现出一丝鄙夷,都说风家要败了,要他说,风家其实已经败了。他吩咐手下:“去苏州打探一下。”
手下应声而去了。
而此时魏不熟那间三进院的宅子里,可谓是炸开了天一般,刚刚逃脱升天的魏吾行,被他爸追着打了整整一小时,饶是魏吾行年轻体力好,也架不住他老子燎原一般的火气。以致吾行不得不围着一座假山和他爸兜圈子。
“你讲不讲理啊,我在阵里毫发无伤你应该觉得高兴。”魏吾行没想到他爸这么暴躁,当年他打群架进派出所,他爷爷也没这么火烧屁股似的,看来他爸像他奶奶多一点。
魏不熟咬着牙根骂道:“小兔崽子,你师兄伤成那样,你还好意思说毫发无伤,我今天要不打掉你半条命,我就不是你老子。”说完棍子就朝着吾行扔了过去。
说实话吾行其实连一下还没挨到,他妈张小环可比魏不熟难对付多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吾行对他爸一点惧意都没有。总觉得他爸在他面前就像个装虎的老猫。
“我本来就是有爹生没爹养的,你现在来劲了,早你干嘛去了?”
魏不熟气的眼睛瞪得牛大“你”了半天都没缓过气儿来,捡起棍子就又是扑了过去。“你他吗连个出阵诀都能给我偏到锦里去,老子生你有什么用?你爷爷好几百张咒,你连一个都没给我背会,大罗神仙来了你也就一半吊子,你他吗别跑”
魏吾行又绕着假山兜了一圈,险险躲过他爸的一棍,而且他发现自己刚才好像把老虎毛给点着了,这会儿他爸像是要来真的了,不由有点心虚,大喊:“我告诉你,我刚可是把灯点亮了,内什么内什么灯祖显灵你懂不懂宗信那小子还给我磕头来着,你你你你你不信你问他。”
谁知道魏不熟根本不以为意,棍子夹着风劈过来,魏吾行简直使尽了浑身解数去躲他,人马上就急了:“我我我我是魂灯传人,我没让你下跪就够意思了,你再打我我还手了啊哎哎哎哎,爸,爸你来真的啊”
鬼斧屏风 17()
父子俩在院子里打翻了天,落地窗前围坐的一堆人都是摇头无奈的表情,胡子安在给昆仑包扎伤口,其实包扎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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