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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珠传-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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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啊——”
到了此时,宝珠方才笑了:“沛儿又是哪个?”
周围的人也个个惊诧,没想到这件事情的背后还有这样的隐情,这真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等到这老婆子把实情说出,众人更是诧然。原来小丫头沛儿本和这个死去的丫头绿儿有些口角,这次见她要挨打,便悄悄买通了掌刑的婆子,让她只管重重地打,谁知道竟然就打死了。
当然,最后一点尚不确定,因那掌刑的婆子说沛儿交代她将人打死,沛儿却只承认让婆子给她些教训。如此一来,两个人便当众大吵了起来。
双方各不相让,争得面红耳赤,一个赌咒一个发誓,在场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事情到此,同景渊的关系已经不大了,宝珠便吩咐管事好好将事情处理清楚了,又立着(zhuo)她开发鲍文夫妻俩欺主犯上的的罪名,又当着众人的面道:“今后有谁再敢背后非议主子,统统或发卖或赶出,永不录用,若有人听到了有人背后非议主子的,过来告诉了,也各有赏钱好处。”
如此这样一番敲打之后,冯府下人中间之后果真少了许多关于宝珠姐弟的流言蜚语,就算不怕这二人当面听到,也怕有人贪图银钱或是同自己有些口角私怨,拿自己的不是去邀宠献媚,此是后话。
而此时,下人们望着三姑娘带着二爷离去,也不敢在是非之地停留,若是从前可能还会交头接耳议论一番,如今却又有哪个敢呢?毕竟刚刚的那一番口角风波还历历在目,纷纷地都散了。
冯府里有一棵百年老树,枝干粗壮,正立在葡萄架旁边。此时在那棵树上,竟然正半坐半倚着一个男子,将葡萄架下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待到众人都散尽了,才从树上轻轻落下,翻墙而出,进了前院的书房。
他在书房坐了一个时辰,才等来了主人。
冯锦文刚一进入书房,便看到坐在那书架前看书的男子,面如冠玉,奕奕有光,目若朗星,英英露爽,真是好个玉面公子,素腰压沈,粉面欺何。
看得他不由笑道:“我听下人报说你来了,还不敢相信,没想到果真是你。如今国孝期间,不好好地守孝,却跑来这里,难道也不怕御史弹劾玷污清名?”
玉面公子懒懒地一笑:“我怎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清名?京城谁人不知道沈家公子行事浪荡,目无尊长,差点气死老父!”
原来这位俊俏的郎君正是直隶总督沈敬济的大公子沈况。只是命运却有些波折,幼年失母。他父亲官高爵显,很快就娶了新夫人,这新夫人也是名门淑女,很快为这沈制台生下子女,夫妻感情甚好。俗话说有了后娘便有了后爹,何况后爹后娘两人关系又和睦。这沈况在家中的地位比他弟弟自然就退了一射之地。不过好在他是嫡长子,沈制台还是很看重他的。不看重倒还好,这一看重却刺着了沈夫人的心,开始想方设法摆布这前夫人留下的长子。
家中的下人们见风使舵,为讨女主人欢心,纷纷述说沈况的种种不端不孝。正所谓三人成虎,沈大人听得多了,信以为真,看大儿子就有些憎恶的意思,如此一来,下人们就更加欺压上来。
这沈况却是个有刚性的,一次同沈夫人争吵起来,被他父亲打了一顿,赌气离家。只是稚嫩幼童没出过社会,身上的银钱花光,还差点被拐子拐了,不过他倒是有些运道的,竟然被他遇着了一个武功高手将他解救出来,之后水到渠成地拜了师学了艺。
学成之后又投了军,立下了些战功,如今虽然不到十七岁,却已经是个少年将军,前途也是大好的。只是大乾朝以孝治天下,凭你再尊荣显要,有了不孝的名声终究要为人诟病的。
何况年少成名,招人嫉恨,又有这样一个活把子亮在世人眼中,难怪那些御史们今日参明日也参了。
冯锦文很为他感叹:“世人皆喜欢以讹传讹,我知你正直刚毅、胸罗星斗,并不是一般的凡夫俗子。”
沈况笑了:“怪道连当今圣上都喜欢同你谈话。你如此的嘴甜舌滑,同你说话如沐春风,真让人一点气也生不出。怪不得京城人都说冯家大公子温文尔雅。这四个字果然只有你这样的人才配得起。”
冯景文听见如此夸赞,摸了摸鼻子,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那沈况也不在意,问他道:“听说大长公主死后,圣上十分缅怀,这话果真吗?”
冯景文点了点头道:“是这样没错,陛下是一个长情的人。”
沈况叹息道:“圣上同大长公主乃患难情分,本就难以割舍些。不过我观圣上性格,并不是一个儿女情长之人,相信很快就能走出伤痛。再者,大长公主过世,于圣上来说,其实是少了一个掣肘。”
冯景文道:“的确如此,陛下已经开始着手布置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所动作。”
沈况诧异:“大长公主刚刚过世,陛下竟然就这样急不可耐起来。倘若大长公主泉下有知,不知作何感想?”
冯景文笑了:“听你这话头,倒好像有替大长公主抱不平的意思?”
沈况嗤一声笑道:“我怎会替她抱不平?你明知道……”
冯景文道:“我知道你同大长公主有些旧怨,不过如今她已然死了。说句实话,做为一个女人,干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到如此地步,我倒是挺佩服她的,可惜立场不同,注定不能和平共处。”
沈况道:“也没有什么好可惜的,人活于世,本就要随波逐流,她偏要逆水行舟,又偏要迎着风高浪急,船毁人亡也是自然之理。”
冯景文笑道:“你还说不为她可惜?听你这口风,何止是为她可惜?”
沈况便不说话了。
第二十五章撮合()
冯景文又道:“我妹妹还向我问起你的事呢。”
沈况抬眉道:“哪个妹妹?”
冯景文听他问得古怪,奇怪地道:“还能是哪个妹妹?自然是我妹妹素锦。”
沈况笑着道:“她问我做什么?我同她又没有什么交情。”
冯景文道:“你这话说的当真没有良心,她从小就崇拜你,你不记得小时候有一次你还带她出去玩?那次回来后,她就哥哥长哥哥短地赞你种种好处。连我这个亲大哥都比你不过。之后你们见面一次,她就赞你一回,问你一次。”
沈况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是他哥哥,天天在一处,自然不好意思逮着你夸的,我一个外人,她看我就如同别人家的哥哥都是好的,以此来勉励你再接再厉。难道你连这个也想不明白?”
冯景文听得不由抚掌而叹,摇头失笑道:“你呀你呀,说话还是这样独辟蹊径,我自认说你不过,还请你嘴下留情才好。”
沈况摆摆手:“你不用抬举我,我晓得自己说话刻薄刁钻了些,平常人根本受不住我的三言两语,同你不一样。你同人说话喜欢抬高别人,贬抑自己。世上谁人不爱抬举,所以人人都喜欢同你说话。连我这样刻薄的人都不得不喜欢你。做人这方面,我不如你多矣!”
这番话一说,即使冯景文是一个八面玲珑之人,也少不得红了脸。不过他向来能说惯道,对答得倒还颇流利平和,自嘲地道:“听你这么说,怎么我倒觉得自己是一个只会奉承谄媚的小人耳?”
沈况哈哈笑了:“你同小人却又不同,小人只知往上逢迎,往下却连看一眼都不愿意。你待人人都如此,又怎么会是小人之流?我说的话实在是因为喜欢你夸你的意思,你可别想错了。依我看来,这世上的人分为四种,一种是专门逢迎上面,此乃禄蠹,这种人自然让人讨厌之极;一种却是愤世嫉俗,认为人人都不好,只有他自己是天地间最明事理之人,孤芳自赏,看不到别人的长处,专揭别人的短处,这种人也让人讨厌。至于第三种,是那些堪透世情,但是又一心只想躲是非的人。这种人倒还不错。只是却还比不得这第四种人,就是冯兄你这样的,也堪透世情,但是却并不灰心丧气,而是自成一派,融进世俗人中去,却又不做那世俗中的一个,有原则有底线。所以你这样的人,怎么能让人不喜欢不敬爱呢?”
冯景文拱了拱手道:“谬成嘉奖,愧不敢当。你还说你说话刻薄,依我看,你这先抑后扬的手法让别人一忧一喜之间,一心认定了你说话赤诚无伪,不由地就对你倾心吐胆,认你做了知己。倒比我这只会一味捧人的要高明许多。”
说完两个人都哈哈笑了起来,又说了一些别的话,冯景文便又重提了旧话道:“我妹妹央我向你要幅丹青,不知你可肯挥毫?”
沈况摆了摆手道:“谁不知道你冯大公子诗书画三绝,如今倒问我要起丹青来,岂不羞煞于我。”
冯景文知道是拒绝的意思,便不好再多开口了,明白自己妹妹的一片心思可能要白费了。
他所以三番两次提起妹妹素锦,自然是想撮合二人。依沈况的精明,自然明白了自己的深意,他拒绝的当然不止是一副丹青那么简单。只是可惜了妹妹对这沈况的一腔心思,恐怕要付诸流水了。沈况这个人太过桀骜不驯,并不是一般的女子能够掌控的。他的妹妹虽然也有点小聪明小心机,要抓住沈况,恐怕还是不能够。
他也并不想强人所难,便不说这个话题了。两人又说了一会话,他的一个小厮过来,在他耳边说了一些话,他听后十分诧异,对沈况道:“我有事出去一下。”
沈况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道:“贵兄请便。”
才离开了书房,冯景文便把步子迈得飞快,不一会便到了海棠院。院子里的小丫头见她来到,忙向里面报了。冯景文却不等回复,直接掀了帘子进去。房里的小丫头们见他脸色不好,都有些惴惴不安。
素锦见他哥哥脸色不对,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寻思着自己并不曾惹到他。这几日因为国孝,他早出晚归有时候甚至不归,究竟连面也不曾见到。
她摆了摆手,让房里的小丫头们都出去了,才笑着道:“哥哥近来忙得脚不沾地,怎么今日有空过来看望妹妹?”
两兄妹一向厮抬厮敬,关系也是很好的。
只是今日冯景文却是表情阴霾地道:“我只问你一件事情,今天府里发生的事情是不是你做出的?”
这话说得很是无厘头,但素锦的脸色却微微变了。
冯景文便知道自己没有猜错,不由脸色更难看了几分,声音也有些严厉,不过却是放得极低地道:“我究竟不懂,我们本是一家骨肉,为何要使出这些阴险的诡计来,母亲那里,我身为人子,并不便于说出什么?可你如今的做为,我却不能坐视不管。你要明白一件事情,即使斗垮了他姐弟二人,于你我也无益处,何必徒添罪孽?”
素锦便晓得自己的哥哥已经洞悉了自己今日的所为,不过还是争辩道:“哥哥是不是弄错了什么?我今日一天都在房子里绣花弹琴,连门都不曾出一步。我做过什么?我并不知道,却要哥哥来告诉我。”
冯景文见她只是嘴硬,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你既然不肯承认,我也不想与你争论。你不听我劝告,将来总有你吃亏的时候,只是到那时候却就晚了。”
素锦却并不以为然:“哥哥这话我更加听不懂了。想是哥哥今天累了,还是早些休息了才是,不要为妹妹费神劳心,妹妹已经是个大人,自己的事情,自会斟酌办理。”
最后冯景文还是从房中退了出来。海棠院里的小丫头们只晓得大爷今天心情不好,别的却就不知道了。
第二十六章蹊跷()
冯景文的脚步有些沉重,他一向知道自己母亲对大伯家这两个子女心怀不正,心中很不以为然。大丈夫立于世间,有所当为,有所不为,想要富贵荣华,只可直中求,不可曲中求,虽然有时候迫于无奈必须行一些不端之事,但倘若亲人间也要如此计算心狠,人生在世,还有何可信?
所以他也曾劝过母亲几回,但母亲却只是说他不懂。其实他怎么不懂,虽然父亲如今袭爵,但二弟却是大伯的儿子,这武乡候的爵位本是大伯的,如今归了父亲,待二弟长成,这爵位要不要归还?若不归还,世人又会怎么想呢?所以母亲才想将二弟养废。
一个是亲生母亲,一个却是隔着房的,冯景文虽然不赞同母亲的做法,但也不好十分违逆。只是妹妹如今小小年纪,就学着母亲行此不端之事,实在让人担忧。他并不是想帮助二弟三妹,其实更多的是希望自己的亲妹行走正路,不立歪心。如今看来却有些难了。
他想起昨日小厮过来回报的话,他那个三妹居然打着他的旗号送东西给顺天府尹,以此来救下她那犯事的奶兄。以前竟没有看出她有这等的心计。若不是身边的小厮在二门上从别的小厮谈话中偶然听到,他还蒙在鼓中,难怪那顺天府尹那日会特特凑到自己身边道安,说让他放心,以后还要他多提携的话。
这样想来这个三妹恐怕不是个好相与的,母亲的如意算盘可能要落空了。
宝珠坐在房间里,终于等来了林嬷嬷,听完了林嬷嬷的回报,宝珠冷笑了一声,果然不出所料!
说实话,林嬷嬷到现在还有些不能置信,她真的没想到鲍文那样大胆放肆的原因竟然来自二小姐的院子。姑娘让她注意鲍文的动向时,她还觉得是多此一举,不过一个泼皮无赖,难道还能翻了天不成?没想到竟然果真让她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不过,林嬷嬷左思右想终究是想不通,小心翼翼地道:“或许这件事情只是二姑娘底下丫头的所为。姑娘还是先不要声张。”
宝珠自然明白林嬷嬷的意思,眼下当然不是同那二姑娘撕破脸的时机。如今自己姐弟二人身在冯府没有依靠,说是寄人篱下也不为过。二太太掌着府内事务。自己若是同素锦不睦,当然会惹恼二太太。只是林嬷嬷不知道的却是,二太太并不须惹恼,对她姐弟二人也并非真心,不过眼下只是暗害,若是把那层窗户纸捅破,到时候拼着名声不要明火执仗地欺压上来,她姐弟二人也只能做她砧板上的肥肉。
有些时候,人虽然并不糊涂,但是却要装着糊涂,迫于形势如此,并非人力可以更改。只要大家和气一天,她二太太就算是装也要装着对自己好,自己只需提防她私下的动作,可若将遮羞布抹去,没有了表面上的鲜花锦簇,那才真的是图穷匕见,危机四伏。
更何况,她是真的早已经厌倦,这些个机关算尽,尔虞我诈,究竟到底哪一日才能够真正出脱?若是能够闭着眼睛出了是非圈子,倒也罢了!怕只怕,在你闭着眼睛的时候,凶险逼近,自己却还沉睡在梦中。上世分明已经过去,为何她只是想要一个平静生活也不可得?
宝珠目中光彩闪烁明灭不定,过得一会才问道:“她们三人,怎样了?”
宝珠问的三人,正是双喜,玉簪,翠儿三人。原来在葡萄架下的事情告一段落后,宝珠嘱咐林嬷嬷分别吩咐三个小丫头注意闹事的鲍文夫妻的动向,为的便是测试这三个小丫头的心思。
林嬷嬷叹了一口气道:“只有翠儿来报了鲍文妻子悄悄去了二小姐的院子,她二人只回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说起这个话,林嬷嬷是真的有些想不通,一直以来,看着这两个丫头的言语行动,怎么就没有看出这两个丫头的不忠之心来?
宝珠却早有所料,闻言并不觉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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