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神者-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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耸入云的塔。

　　　　断心中多少有些失落，但这次没好意思再说出口，只好默不作声地跟随一直走在前面的雪千影往宫殿方向走去。

第14章　团长大人（）　
断并没有如愿以偿地见到一个不同寻常的世界，也没能进入位于神域中心的宫殿。雪千影带他去的是第一军团的团部。

　　　　“啊啦，千影和荒木回来啦！”

　　　　一个温柔又愉悦的女声从外面传来，原本昏昏沉沉摊坐在椅子上的断不禁正了正身子，偏头往门外看去。

　　　　门打开时，声音的主人从外面走了进来。断见到她的第一感觉竟是衣着不合适。

　　　　他自己都有点儿怀疑自己关注的点是不是错了，难道不应该惊叹这位女性的美貌么？

　　　　她所穿的是纯白与蔚蓝相映的骑士服，蔚蓝的线条简单地勾勒出直领和袖口，左胸绣着以蓝莲为主体的蓝色徽章。

　　　　这个蓝莲标志，断在刚进来时就见过，门口那面迎风飞扬的旗帜上绣着的就是同样的图案。

　　　　断认为骑士装与眼前的女性不太相衬的原因，恐怕主要来自于柔美气质与英姿飒爽之间的冲突。

　　　　如果是旁边的雪千影穿上这身衣服的话，他肯定会觉得不仅没有半点违和感，反而相得益彰。

　　　　但是，浅黄色长发如冬日阳光般轻轻流泻于双肩，精致的鹅蛋脸正中恰到好处地点缀着小巧的鼻梁，深褐色瞳孔散发出温和的光彩，加上那令人如沐春风的柔美声线，这样一位温柔美丽的女性，穿上象征英勇与强悍的骑士服，无论如何都显得格格不入。

　　　　站着的雪千影和荒木见到这位女性之时，都立即挺直身体，恭敬地向她敬礼，“团长。”

　　　　“什么？”

　　　　着装的问题只是让人感觉不协调，而这个称呼才真正令人惊诧，这位就是他们所说的团长大人？

　　　　断想起来神域之前，不疯嘱托雪千影把他想更新设备的事报告团长大人时，那张看似镇定的脸上却流露出一种来自心底的敬畏。

　　　　当时断以为这个团长应该是个看上去就十分强势的男人，没想到本尊竟是如此温柔美丽的女性。

　　　　难道这是在告诉他不能以貌取人吗？

　　　　说不定这位女团长只是长得极具迷惑性，实际行事却是杀伐果断、令人害怕。

　　　　断正处于惊讶过后的胡思乱想状态，完全没注意到整间屋子里只有自己这个外人还若无其事地坐着，另外三个人都站在一旁看着自己。

　　　　直到团长走到他面前，负手弯腰注视着他，他才在充满善意和好奇的目光中回过神来。

　　　　“啊～”

　　　　在头脑清醒之前，身体已经自觉地跟弹珠似的从椅子上弹跳起来。

　　　　“非常抱歉，非常抱歉……”

　　　　“嗯，精神不错，看起来应该没什么大碍。”

　　　　团长半眯着眼睛露出优雅和善的微笑，愉快地说到。

　　　　这样的笑容和话语瞬间抹去断心中的恐慌和紧张。

　　　　什么嘛，团长大人哪里可怕了，明明这么亲切。

　　　　“你好，我是第一军团团长独步凌波，欢迎来到神域，希望你能喜欢这里。”

　　　　断想起自己还没有跟团长打招呼以及自我介绍，便赶紧双手紧贴大腿两侧、极其认真地致敬说到：“团长大人，您好，我叫做七星断，来自人世，还请您多多关照。”

　　　　“七星断，我可以直接称呼你的名字吗？”

　　　　凌波食指抚唇眨巴着眼睛，露出与年龄和身份不符的天真模样。

　　　　“当，当然可以。”

　　　　断因为受宠若惊而僵直了脖子，连回答都显得很生硬。

　　　　“好。听千影说你刚才呕吐得很严重，身体很虚弱，你先跟荒木去医疗队舍那边休息一下，我等会儿再去看你。”

　　　　“是，谢谢团长大人。”

　　　　目送荒木带着断离开，凌波才走到自己的桌前坐下来，随后让雪千影把这次行动的过程和结果仔细汇报了一遍。

　　　　“我知道了。帝都在我们第一军团的监控范围内，既然发生了这么可疑的事，就务必要调查清楚。阿部博士那边我会亲自跟他联系，至于他说的更换设备的事，我也会考虑。那七星是什么情况？”

　　　　“我已经带他到博士那里做过检查，他体内的灵核十分可观。如果可以的话，应该尽量争取他的加入。”

　　　　“看来我们很可能又要增加一位同伴了。嗯，决定了，要赶紧让他喜欢上这里。”

　　　　凌波双手撑在桌子上站起身，脸上再度现出那优雅和善的微笑。

　　　　雪千影悄悄皱了皱眉，担忧地问到：“团长，您打算做什么？该不会……”

　　　　“这件事不用千影操心，你这两天肯定也奔波得累了，我批你两天假回家休息。”

　　　　望着亲爱的团长大人伸出两根手指，心情极佳地比划出既像数字“2”、又像代表胜利的“V”字的手势，雪千影便开始默默为断祈祷，希望他能抽到最好的签。

　　　　——————

　　　　说是休息两天，其实回到那个家待着的时间更加令人感觉紧张。

　　　　雪千影在一幢极具传统特色的别墅门前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才拖着脚走到门边准备按响门铃。

　　　　手还没触碰到铃，门已经自动打开。

　　　　“大小姐，您回来了。”

　　　　门内站着的银发男子微微躬身向雪千影致意，脸色平静，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雪千影冲他点了点头。

　　　　“嗯，我回来了，白也。父亲大人在吗？”

　　　　“老爷半小时前出门了，还没有回来。”

　　　　听到这样的回答，雪千影如释重负般地呼出一口气。

　　　　“好，那我就直接回房了。”

　　　　“辛苦了，请回房好好休息吧。”

　　　　“哥哥～您怎么又这样啊！”

　　　　冷不防的袭击让雪千影以难以抑制的愤慨声音喊出声，这是在责备从后面紧紧抱住她的男子。然后，是使尽浑身力气的肘击，将男子直接打飞到后面的墙边。

　　　　“啊，我的小千影真是越来越无情了。”

　　　　男子保持着张开双臂紧贴客室墙壁的姿势，两只眼睛像两个水龙头似的哗啦啦流下两行苦哈哈的眼泪。

　　　　雪千影蓦地回过身来，用手整理着被弄乱的头发，十分不满地对这个被她称作哥哥、实际上也是她兄长的男子说到：“哥哥，能不能不要总是这样？您难道不该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吗？”

　　　　“明明以前很喜欢我抱的，现在却连碰都不肯让我碰，果然长大了就变得不如小时候可爱了吗？”

　　　　哥哥充满心酸的话语并未博得妹妹的同情。相反的，雪千影只是一如既往地嗤之以鼻：“我可从来不记得什么时候喜欢让哥哥抱了。您今天不用工作吗？现在都还没出门。”

　　　　男子终于将自己从墙上放了下来，轻轻抖抖披在身后的红黑色骑士斗篷，苦笑着说到：“还不是为了在家里等我可爱的妹妹，想在她完成任务回家时，第一时间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

　　　　“我才不会相信您这种话，我看您肯定又是睡过头了吧”

　　　　“呀～哈哈，这都被你猜到了，呵呵，呵呵……”

　　　　雪千影无可奈何地笑着摇摇头，真是拿这个哥哥没办法。

　　　　“您还是赶紧去团部吧。”

　　　　“是，我这就去，副团长大人。”

　　　　男子敬完一个非正式的礼，便匆匆往车库那边快步走去。走到庭院中正好遇到家里养的那只大型白犬兴冲冲地奔过来。不过，不是冲着他来的。

　　　　“呼噜！”

　　　　妹妹那欢欣雀跃的呼喊，以及白犬“呼噜”扑到妹妹怀里的温馨场景，真是令他嫉妒得想要找呼噜挑战。

　　　　不过，他心里十分明白，要是他和呼噜站在妹妹面前让她选，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呼噜的。

　　　　还真是人不如狗啊！

　　　　在以悲戚的眼神感叹过自己的悲惨境遇之后，他才终于恋恋不舍地离开。

第15章　迷茫少年（）　
在吃过医生开的药并休息三个小时之后，断终于饿了，饿得想吃下一头牛。

　　　　想来从昨晚到今天，他一直处于精神紧绷的状态，加上那一阵呕吐，早把昨天的晚饭消耗殆尽。今早的早饭也错过了，恐怕得再熬一会儿等到午饭时间才行。

　　　　病房里只有他独自躺在病床上，送他过来的荒木已不知去向。

　　　　难得的清净让他终于有时间静下心来消化最新接收到的外部信息，关于神域、神力以及自己此刻的状态等问题。

　　　　虽然雪千影他们已经跟他解释的十分清楚，但他还是不明白自己能做什么。

　　　　难道是要像雪千影那样战斗甚至杀人？

　　　　为什么？

　　　　他能像红衣少女那样坚定地拿起刀剑、决绝地刺向别人的胸口吗？

　　　　他只是一个在普通乡间长大的普通少年而已，并不生长于神域，自认为没有这份决心。

　　　　这样的自己，能做什么，该做什么？

　　　　最好的应该还是回到人世去工作挣钱、改变穷困的生活。

　　　　可是，他现在的状态好像很特殊，总是会陷入莫名其妙的危机里。又来了这个与世隔绝的世界，完全不清楚自己往后该往哪个方向走。

　　　　“唉，这些事情怎么那么复杂。也许我还是应该待在村里帮村长干活的。”

　　　　枕着双手无所事事地思索半天，只是增加了几分懊恼而已。

　　　　“咚，咚。”

　　　　胡思乱想之际，病房门忽然被敲响。

　　　　“小断，在吗？”

　　　　是独步团长的声音。

　　　　断翻身站起来，拉了拉被压皱的衣服，三两步就奔到门口迎接凌波。

　　　　“在的，请进。”

　　　　门打开时，只见凌波拎着一个便当盒站在门口，笑容可掬。

　　　　“团长大人，您怎么来了？”

　　　　凌波双手将便当盒捧起说到：“我来看看你，顺便给你送午饭来。”

　　　　虽然有盖子盖着，但还是挡不住饭香外溢，断轻轻吸吸鼻子，轻易就判断出里面装的是什么。

　　　　“咖喱饭？”

　　　　“没错，鼻子很灵嘛。”

　　　　凌波已移步到病房中，将便当盒放在病床自带的小餐桌上，并且顺带打开了盒盖。

　　　　“快来吃吧，你应该已经很饿了才是。”

　　　　盒子才打开，浓郁的咖喱香味和漂亮的金黄色泽就无孔不入地刺激着断的神经，鼻子、眼睛、嘴巴无不在第一时间就被其彻底征服。

　　　　忍不住吞咽一口口水，断才又欣喜又不敢确定地问到：“我，真的可以吃吗？”

　　　　凌波看着他那副诚实地表达出“我很想吃”的模样，“噗嗤”笑出声来。

　　　　“当然，这就是我专门做给你的。要通通吃光喔，浪费食物可是非常不好的。”

　　　　“哦噢，竟然是团长大人您亲自准备的，实在是太麻烦您了。”

　　　　嘴里虽然说着这种客套话，双脚却是迅速地移动到近前，抄起饭勺就直勾勾地盯着便当盒抬不起眼。

　　　　“不麻烦，我喜欢做各种料理。你要是喜欢，以后我慢慢做给你吃。”

　　　　“谢谢团长大人，看来以后有口福了。我开动啦。”

　　　　草草应完凌波的话，断便开始狼吞虎咽起来，完全没有注意凌波的话里暗藏的另一层意思。

　　　　“嗯，轻松搞定。”

　　　　凌波心中暗喜，这个少年还是很好骗的嘛。

　　　　不到五分钟，断就解决掉一整盒咖喱饭。

　　　　最后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上残留的咖喱汁，相当满足地舒了口气：“多谢款待。”

　　　　“你喜欢就好。现在是不是感觉有力气了？”

　　　　断伸出双臂做着捏拳上举的姿势，示意自己此刻精力旺盛，同时露出洁白整齐的两排牙齿笑到：“是的，吃了团长大人亲自做的料理，感觉浑身充满力气。”

　　　　“很好，那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

　　　　“什么地方？”

　　　　“去了就知道了，绝对是个好地方。”

　　　　有的人总有一种与众不同的魅力，就是他无论说什么，你都会无条件选择相信，甚至毫不迟疑地按他说的话去做，即使才见面不久。

　　　　断此刻怀着的就是这样的心情，况且自己还受了人家这么好的款待。

　　　　“是，团长大人。”

　　　　干脆利落的回答。

　　　　“……”

　　　　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心里却已经开始迟疑，站在训练场边上的断轻轻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

　　　　“团长大人，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吗？”

　　　　“嗯，是呀。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噢……噢，很厉害。”

　　　　其实他也不知道用这个词来形容眼前的场景合不合适。

　　　　简单说来，宽阔的圆形训练场上，几百个身穿白蓝和红黑制服、戴着五花八门的假面的人正在进行对战。

　　　　场中之人刀剑相向，奋力搏斗，风火水雷等各系技能都用得无所顾忌，看起来就像雪千影和金发少女之间的战斗。

　　　　由于打斗激烈，诺大的场地也显得很不够用，所以场面相当混乱。

　　　　如果不是旁边的电子屏上有提醒说，神知训练营正在做实战训练的话，断肯定会误以为这是硝烟浓重的大战场。

　　　　虽然看不清每个人的表情，但从拼尽全力的身体动作中，依然可以切实感受到那种势必要打败对手的决心。

　　　　“看来我们来得正是时候，这可是最精彩的训练之一。小断，你觉得呢？”

　　　　“他们都是军团战士吗？”

　　　　“还不是哦。确切说来，应该是未来的战士，正在培养之中。”

　　　　“原来是这样。可是，这么较真的搏杀训练，就不怕会有人受伤？”

　　　　正问着这个问题，一个身穿白色制服的少女就被震飞到他们面前，脸上的蝴蝶状假面也在她倒下的同时消失。

　　　　少女蜷缩着身子侧躺在看台下方，左手紧紧抓住右肩伤处，紧闭双眼并咬着下唇，但嘴里并没有发出任何叫苦叫痛的声音。

　　　　断急忙沿台阶跑下看台来到少女身边。

　　　　“你没事吧？”

　　　　正想伸手去扶，少女却自己挣扎两下站了起来。鲜血从按着肩膀的手指间沁出，染红了半只手。

　　　　“你受伤了，快去找医生看看。”

　　　　对于陌生少年关切的建议，少女感激地抱之以微笑，神态间依然饱含痛楚。

　　　　“谢谢。但我不能去，对战还没结束。我不能输，要赢，一定要赢。”

　　　　与单薄的身体和柔弱的外貌给人的印象相反，少女的话中透着不输任何人的坚韧与倔强。

　　　　说完她便放下染血的手，奋不顾身地再次冲入“战场”，仿佛那里才是她的归宿。

第16章　绯色之花（）　
怔怔地望着少女的背影，断的心好像正在被一双强力的手反复弹拨，难以平复。

　　　　凌波也慢步走下看台，举手遮了遮迎面照射而来的灿烂阳光，眼睛与断看向同一个方向。

　　　　“噢，我记得那个女孩子。是我们团的预备战员，是个十分努力的孩子呢。”

　　　　“为什么？明明只是日常训练而已。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她都已经受伤了？”

　　　　作为一个旁观者，断说这话的口气和神色都显得过于沉重。

　　　　“因为她想成为自己心里想做的那种人，没有人逼她。”

　　　　听出断的话里有责怪的意思，凌波也敛容屏气起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想，只有找到自己愿意奋不顾身地去做的事，才能真正找到心之归宿。

　　　　到那时，无论是夜晚仰望头顶的星空，还是独自俯视自己的内心，都会感到欣然快慰。这是一种信仰。七星，你有找到这样的信仰吗？”

　　　　“……”

　　　　凌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