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神者-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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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灵变做一个个火团四处乱窜，即使偶有没被火焰击中的魔灵，最终也难逃被同伴连累的命运。

　　　　有的不停地用身体拼命冲撞建筑墙体，有的则滚落地面激烈地腾跃翻滚，都在试图扑灭身上的火焰，却又都在徒劳无功中慢慢燃烧殆尽。

　　　　雪千影不禁闭上双眼，残忍、残忍、忍……

　　　　“啊，不，不，我的宝贝儿们……”

　　　　宛如来自灵魂深处的悲痛呐喊从鹤田翼嘴里倾泄而出，眼前的景象对他来说就是炼狱。

　　　　这里的魔灵大部分都是他亲自驯养的，不仅仅是宠物而已，更是朋友、家人。

　　　　眼睁睁看着陪伴自己多年的魔灵变成火球尖叫挣扎，就好像自己在受烈火炙烤那样痛苦不堪。

　　　　思绪完全紊乱，已经无法冷静思考。

　　　　他丢下手里的笛子，在火光中狂乱地奔跑。双手不顾一切地在空中胡乱挥动，抓到魔灵就把它拉到自己怀里，试图拯救它们、安抚它们。

　　　　然而，这样做的结果只是引火自焚。

　　　　怀抱着四五只将要化作灰烬的魔灵，鹤田翼双眼目光涣散，嘴里不住地喃喃自语：“啊，死也要在一起啊，都是我的宝贝儿，不会丢下你们的，不会的。”

　　　　身体在燃烧，但他似乎感觉不到痛，就那样紧紧抱着魔灵直直地倒了下去。

　　　　——————

　　　　清晨，天道神圣公会会议厅。

　　　　十二位长者和一位中年绅士围着大厅中央的圆形会议桌坐在一起。

　　　　大厅四面挂着十二幅油画，画上画的是祭神者想象中的十二位主神。

　　　　神祗们或坐或睡、或喜或忧，或严肃或微笑、或慵懒或兴奋，神态各异，栩栩如生，可以见出绘画者非凡的功力。

　　　　可是，画得再好的画都始终比不上真实的人物有趣。

　　　　比如圆桌周围那十三个人，在诠释表情方面就显然要比画中之神高出一筹。

　　　　在严肃得令人行将窒息的氛围中，没人说话，所有人都以面面相觑的姿态定格在某一刻，每个人脸上都浮现出让人难以完全理解的复杂表情。

　　　　因忧虑而皱着的眉头之间似乎又掺杂着期待；即将抽搐的面部肌肉不知是在表达笑容还是畏惧；双眼中射出的两道狠辣目光却又有几分动摇。

　　　　然而，多种表情的组合其实又都只是在说明一件事——矛盾。

　　　　天道神圣公会（通常被简要地称作公会）是由神域最有权势的贵族或高层组成的公会。虽然平常并不参与神域的管理，但在遇到重大事件以及需要作出重大决定的时候，却绝不能绕过它，哪怕是圣司庆长隆之都不可忽视它作出的决议。

　　　　能让这样一个组织里所有人都陷入矛盾的，就是刚到神域的少年——七星断。

　　　　正对会议厅正门而坐的中年绅士双肘撑在桌上，双手交握托着下巴，目光则不住地在其余十二人脸上来回游移。

　　　　这个人就是圣司庆长隆之，他正在等待别人发言。

　　　　“已经确定了吗？”

　　　　终于有人开口打破尴尬的沉寂，虽然问的话似乎已经不能算作是疑问，但总比一直憋着不说话或者直白地表达出自己内心的害怕要好点儿。

　　　　“这个我刚才已经说过了，的确是丑面无疑。”

　　　　庆长隆之放下手答到。

　　　　会议厅中又荡漾起细微的声波，就像会议刚开始那样。

　　　　“真的是丑面，该怎么办？”

　　　　“不该留的就不要留着，一时的仁慈只会带来无尽的麻烦。”

　　　　“也不能这么说，我们也需要他。毕竟时隔一百多年才再度现世，要是错过这一次的话，又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

　　　　“可是现在圣器还没有全部回归，神力也没有集够，就算有他又有什么用？要是他将来再次走上邪路，岂不是反而成了阻碍。”

　　　　“嗯……”

　　　　“诸位，我看我们还是赶紧投票决议比较好，这样犹豫也得不出结论。”

　　　　庆长隆之见众人意见不一，就适时提出投票的建议，免得这样拖着浪费时间。毕竟还有很多烂摊子等着他去收拾处理，他可不像公会里的人那么悠闲。

　　　　虽然这是个令人难以抉择的重大问题，但他自己心里已经有了结论。

　　　　坐在他左手边的雪家当家雪鹤知赞成到：“好，现在就投票，去或者留，不要浪费时间。”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会议便进入投票议程。大约五分钟之后，结果就出来了。这几个字避的同

第28章　令人担忧的决议（）　
“喂，庆长，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关于七星断的会议结束后，庆长隆之就匆匆离开会议厅，后面却有人追出来再次向他确认是否真的要执行最后决议。

　　　　“您请放心，既然公会已经做出决定，我就一定会谨慎处理好此事的。”

　　　　尽管他如此信誓旦旦，问话之人仍是摩擦着双手、脸上流露出相当明显的怀疑和担忧。

　　　　“好，一定要谨慎、谨慎。”

　　　　“是。如果阁下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二人说完话便各自回了自己该回的地方。

　　　　公会的会议还在继续进行。

　　　　“关于阁下的千金进入骑士团的事，我觉得还有待商议。”

　　　　深谷原冷峻浑厚的声音引出下一个议题。他坐在雪鹤知右侧，正好可以用左眼余光观察对方的反应。

　　　　“为什么？我认为她已经达到要求了，从诛杀魔灵这件事就可以看出来。”

　　　　雪鹤知不以为然地反驳。

　　　　“但是我听说这次的入侵者能找到神域，就是因为她没能及时发现有人在那名少年身上动过手脚的缘故，阁下可不能因为她是您的千金，就把这件事完全说成是疏忽。”

　　　　深谷原看似带着公报私仇的针对，让雪鹤知脸上立即蒙了一层霜。

　　　　“我从来不会假公济私。况且，就算她还有不足之处，至少已经可以作为预备人员来考虑了吧。毕竟进去之后还要接受一些训练，很少有人能在刚去时就能毫无差池地完成任务。”

　　　　对于两人针锋相对的对话，其他人都只是默默地听着，谁都知道这两位会长之间恩怨是非多，没人想轻易掺进去和稀泥。

　　　　“如果仅仅只是作为预备人员的话，倒还算合格。不知道其他人怎么看？”

　　　　深谷原说完就在场中扫视一圈，希望其他人都参与到讨论中来。

　　　　既然两位会长都说雪千影可以作为预备人员，那剩下的人就不必在这种时候跳出来反对，而且雪千影的能力在神域还是受到许多人认可的，因而这个议题很快就得出了结论。

　　　　雪千影就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纳入他们口中所说的预备人员队伍中。

　　　　————————

　　　　庆长隆之回到自己的办公处，这次没有再用通讯器与五位团长说话，而是直接将他们本人找来。

　　　　几位团长一早就已在各自的团部等待，一接到召见，都匆匆赶了过来。

　　　　雪银辉惴惴不安地站在庆长面前，想到自己昨晚把神殿南面的广场和柱子毁得一干二净，他心里就一阵发虚。

　　　　“几位昨晚辛苦了，请向我汇报一下具体情况吧。”

　　　　庆长说这话并没有针对谁的意思，但银辉总感觉他投射到自己身上的眼神不同于其他人，便赶紧主动站出来报到：“圣司大人，神殿南面广场和柱子的修复费用就由我雪银辉个人独自承担，这一点您绝对不用担心。”

　　　　庆长听他如此说，先是怔了怔，等到明白他的意思之后，笑着点点头说：“嗯，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以雪团长的实力，相信重修一个广场绝对不是问题。”

　　　　“是。”

　　　　看着这个代表宽恕的笑容，银辉心里搁了整晚的石头才算落地，幸好他主动认错。不过，想想自己的腰包，又不由得要痛哭流涕。但是怎么办呢，总比被面前这个人责怪要好。这么想来，基本也就释然了。

　　　　除了银辉和凌波那边，其他三位团长昨晚都成功地制服了入侵者。其中，第三军团团长冷泉郁海甚至活捉了扛大刀的少年，如今那个少年正被囚禁在监狱当中。

　　　　“灵核的回收问题应该已经处理好了吧？”

　　　　听完几位团长关于战况的报告，庆长又向专门负责此事的第五军团团长高冢镜问到。

　　　　“今天一早就已经回收完毕，包括八百二十只魔灵和七人在内的所有灵核，等到清理之后就可以送去塔里。”

　　　　“嗯。本次事件影响很大，还请各位慎重处理好善后之事，尤其不能让神域所在位置再次泄露。所以，我找大家来主要就是为了那位少年的事。”

　　　　听到庆长提到七星断，最在意的就是凌波。她已经听说了他昨晚打开灵核的事，知道他所拥有的神力太过特殊，不知道高层最后决定怎么处置。

　　　　“关于七星的事，不知道公会那边作出的是什么决定？”

　　　　庆长看了看问话的凌波说到：“刚才的会议投票，公会中一半人投去，一半人投留，所以最终结果基本就是以我的意愿为准，我选的是留。”

　　　　这个回答让凌波顿时松了口气，虽然只相处了一天，但她还是挺喜欢断的，所以内心里希望能将他留下来。

　　　　在场的其他几人却未必感到欣慰。一百年前的事他们虽然没有亲身经历，但谁都听说过那个惨剧。如今丑面再次出现，难保历史不会重演。

　　　　“这……”高冢镜欲言又止，终究还是不吐不快：“是不是请公会的诸位重新再商讨一下？”

　　　　“我知道对这个决定存疑的不止高冢一人，但是那位少年的力量是必不可少的，所以能留下就尽量留下。

　　　　神域的使命也许会在这个时代完成，而他的力量是最后一关。如果这次错过，不知道又要再等多少年，已经等得太久了。所以，这件事暂时就这么处置，还请各位谅解。

　　　　不过为了防止生变，加强监管也是必须的。独步，就把他交给你吧，争取让他加入第一军团。此事任重道远，辛苦你了。”

　　　　“是，请您放心，我会竭尽所能培养他的，包括教会他对自己该承担的使命的正确认识。”

　　　　心里非常清楚这件事的重要和艰难，但凌波仍毫不迟疑地一力承担下来，这份担当正是庆长最欣赏她的地方。

　　　　其他人见凌波和庆长二人如此坚决，也只好闭口不再说话。

　　　　庆长就当大家都没有意见，随后转而说到：“另外，他体内的魔灵之种必须先想办法拿出来。否则不仅他有危险，神域也可能再次被人侵袭。”

　　　　“该怎么拿出来？”

　　　　一直托着下巴站在凌波身旁的银辉反问。

　　　　“我想了想，这件事恐怕还得把阿部博士召回来与青天目家一起想办法，看看怎么能在不伤害宿主的情况下完整地取出魔灵之种。”

第29章　无法习惯的杀戮（）　
第一军团医疗队舍的病房里，美空夕夏一个人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外。脑海中不停地回放着昨晚与雪千影一起击败敌人的情景。

　　　　开心之余又格外忧心。

　　　　说实话，那么多魔灵同时被烧死的场景真的是触目惊心。当时她几乎都不敢睁眼，双手也用力堵住耳朵，尽量不去听那些惨叫。

　　　　但是，这样又显得自己太过懦弱。以后加入军团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肯定会经常见到这种场面，要是光看都受不了的话，又该怎么去做。

　　　　经过一阵颇为挣扎的思索，最终还是决定张开双眼、放开捂在耳朵上的双手，努力逼迫自己去看、去听，希望能够尽快适应杀戮和血腥。

　　　　然而，她一睁眼，看到的却是位于上空的雪千影闭上了眼。

　　　　连这么厉害的她都不敢看吗？

　　　　她不禁愣住了，一直凝望着那个在火光中摇摆不定的红色身影……

　　　　雪千影早早就加入第一军团，按理说肯定执行过许多次任务，那怎么还没习惯？

　　　　笨蛋，当然不会习惯，谁又会习惯杀人呢？

　　　　她不禁暗暗骂了自己一句。

　　　　如此想来，心里竟然有些同情起雪千影了。在她心目中，雪千影应该是意志坚定的战士，坚强不屈的勇者。可是，那时候的她却好像害怕了、退却了。

　　　　其实应该很痛苦吧。

　　　　既然痛苦，为什么还要去做？难道也是跟自己一样，为了重要的人吗？

　　　　这些问题萦绕于心，扰得她根本无法好好休息。

　　　　发了半小时的呆，实在觉得烦闷，便决定去外面的花园里走走。

　　　　“？”

　　　　与坐在草坪前的长椅上呆滞地平视远处的断目光相交，夕夏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

　　　　转头左右顾盼，发现周围并没有其他人，如果什么都不说就悄悄走掉的话好像不太礼貌。

　　　　“那个，你好，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她装作很轻松的样子走到断身边，指着他所坐的长椅问到。

　　　　听到她的问话，断才收回远眺的目光，但双眼仍然迷糊得像刚睡醒似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完全反应过来。

　　　　“啊，请坐。”

　　　　他赶忙往右边移动一段，好为夕夏让出更多的位置，其实是避免坐得太近会尴尬。

　　　　夕夏已经被他看得脸红起来，但见他给自己让座，还是埋首在旁边坐了。

　　　　“谢谢你昨天救了我。”

　　　　两人沉默半晌，终究还是身为男孩子的断先说的话。

　　　　夕夏忙摆手说到：“不客气，其实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后来反倒是你救了我。”

　　　　说到昨晚的事，断突然就精神振奋起来。

　　　　“你知道那时候我是怎么回事吗？”

　　　　“诶？你还不知道？”

　　　　夕夏诧异地抬头看着他。

　　　　断点点头，有些惆怅地说到：“嗯。我刚才去找过医生，但是他们对我的态度都很奇怪，好像把我当做传染病人一样，又想躲着我又不得不理我那种感觉，所以我就不好意思问。”

　　　　“怎么会呢？应该是错觉吧。你昨晚只是完全打开了自己身上的灵核而已。这在神域很常见，不会有人觉得奇怪，更不会有人因为这个就故意躲着你什么的。”

　　　　“你的意思是我身体里的灵核被我完全打开了？”

　　　　“嗯。你应该是第一次打开，所以会觉得很痛苦，以后掌握方法后就不会这样了。而且应该恭喜你，看当时的情形，你拥有的灵核肯定很厉害。

　　　　真令人羡慕啊，我记得我那时候也就只是响起了音乐而已。果然我是天生鲁钝，没办法成为厉害的人的。”

　　　　见夕夏说着说着就沮丧起来，断急忙安慰到：“没有，你已经很厉害了。可能只是因为你的能力是音乐，所以打开灵核的反应就是音乐吧。而且，最重要的是你很勇敢，明白自己要做什么并且努力地去做着。不像我，什么都不知道。”

　　　　“为什么不知道？”

　　　　断叹了口气，低头说到：“其实我当时只是不想就这么死，所以才突然把身体里的力量爆发出来。而现在我虽然拥有了你们所说的神力，但我也不知道用它来干什么。”

　　　　“你可以加入军团啊，成为祭神者，为神而战斗，这是我们训练营里所有人的梦想，你也可以的。”

　　　　“我也可以？”

　　　　“嗯。其实你不用想这么多，很多事只有亲自去做了才能真正地明白，你就试试吧。或许，身处其中，很快就能找到自己的方向了。”

　　　　看着夕夏闪动的蓝色双眸和嘴边柔和的微笑，断心里踏实不少。

　　　　正如她所说，其实没必要这么纠结。既然想变强，那就只需要勇往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