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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若晨曦-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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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清爽的空气传到了郑姐的鼻子里。

终于来人了,郑姐松了一口气。

或许对人类来说,最可怕的不是已经来临的灾难或是正在发生的事件,而是那种漫长的等待和对于未知事物的忐忑心理,一旦事情发生,人们或许就不再感觉到害怕,而是有了些许的心里准备,感觉到安稳了。

郑姐就是这样,她以最快的速度镇定了下来,她郑姐是什么人?不仅在***场上摸爬滚的这么多年了,更是在枪林弹雨里见识过了太多的世面,有什么是她郑姐不能解决的?

这样想着,郑姐便更觉得心里踏实了起来。

她感觉到一个人走近了自己,接着,眼前系着的布被人一把扯下来,一阵刺眼的光线令她不得不紧紧的闭起双眼,将头转向了一边儿。

“郑老板别来无恙啊。”一个年轻的声音说着,用一种上扬的语调,像是在揶揄着郑姐。

郑姐先是眯起眼睛,感觉到可以适应了眼前的光亮,方才转过头去,看着对自己说话的人。

只见几候黑衣的小子围着一个穿着白色汗衫,外套黑色丝绸短褂的秃头小子,那小子一双小眼睛又细又长,闪着狡黠的光芒,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看。

这是一个装着货品的仓库,四周都是集装箱,摞得高高低低,这秃头小子一脚踩在一个箱子上,身体前倾,将一个胳膊搭在那个支起的腿上,很是漫不经心。

郑姐的心,徒然沉了下去。

这小子她是认识的,汉口与上海相关无几,都是黑白两道相互交织的,没有绝对的界线,这里是堂会的天下,就连那些个巡捕房都要给这些堂会人物些面子。去掉那些小型的、不起眼儿的堂会不提,单是大的、颇具规模的堂会就有二十个。

群龙不能无首,在这二十个堂会里,为了争夺龙头老大的位置,这些个堂会的老爷子们可谓是废尽了心思,使尽了手段。可是,仍然没有人可以登上“龙首”这个位置。直到有一天,一个上海来的年轻后生,因着他的心狠手辣和他那胆大包天的一身虎胆,硬是把这些个堂会里的老爷子们弄的人人自危,唯恐避之而不及,这年轻的后生自然而然的登上了“龙首”之位,在汉口,也自然的闯下了一番事业,更是让所有人记住了他在上海所在之帮会的名字“炎虎帮”。

这个人,就是阿来了。

没有人知道他姓什么,更没有人知道他的底细,大家只是知道他来自上海,来自上海一个响当当的帮会同样是响当当的,没人敢得罪他,那个年轻的后生,杀起人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偏偏生得个俊美的皮襄,却阴狠的任何人的面子都不会给,他的手段,他的胆识,令汉口堂会的人们又恨又怕。

而眼前的这个小子,则是那位“炎虎帮”年轻大哥最亲近的手下,唤做“阿德”的。

这小子同样有名没姓,谁也不知道他的底细,只是“炎虎帮”大多情况下的事宜,都是由他来代替那位大哥阿来出面的,这小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同样的杀人不眨眼,心狠手辣。

郑姐的心,开始哆嗦起来。

怎么好死不死的,偏偏得罪了这样的太岁?莫非,那“抱琴楼”幕后真正的老板,是“炎虎帮”?

“郑老板别来无恙啊。”

那声音上扬着,带着讽刺的笑意,不紧不漫的说着。

郑姐抬眼看去,一张剃着光头的脑袋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细长的眼睛,并不出众的五官被一身黑色的绸缎褂子衬着,却有着一股子说不出的,令人感觉到丝丝寒意的感觉。

这小子眯起那细细长长的眼睛,笑眯眯的看着郑姐,眼睛里没有透露出一丝不快,看上去似乎还有着那么一点点的好笑意味,就仿佛是一个做了恶作剧的孩子,在看着自己的一番杰作。

如果不是他穿着这身黑色的衣服,在他身边那几个同样穿着黑衣的手下的簇拥下站在刚才还是一片黑暗的这间仓库里,或许只会让人觉得眼前的这个小子婉若一个顽皮的大男孩,绝不会对任何人造成伤害。

可是,他却偏偏穿了这一身的黑衣。

黑色,黑色。

在那个年代,黑色是统一了整个那个年代的颜色,郑姐完全明白,这颜色代表了什么。

这样一个光着头,脸上挂着笑容的年轻人,他的笑容是绝不单纯的。就好像越是凶狠的野狠越不会如同家狗一样狂吠一样,越是心狠手辣的人,脸上的笑容就越是平和而亲切。

这个世道,已经具有了能够将人塑造得如此表里不一的巨大能力,真是可笑。

郑姐牵动了一下自己地嘴角。这种感觉很奇怪,她感觉到自己的脸部肌肉有些僵硬了,就这么着轻轻的一动,都需要。费上很大力气,她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没有达到自己预期的效果。

“原来是阿德兄弟,”郑姐见阿德也不急着说话,便清了清嗓子,招呼道。

“郑老板,”阿德的细眼睛又弯了弯。他不紧不慢的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枚大洋,在手里把玩着,用余光扫了一眼郑姐,道,“这实在不是一个叙旧的好地方,兄弟我真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跟郑姐你见面啊。”

郑姐地眼珠子转了转。从这小子的话里听不出一丝半毫的不快,但弦外之音去不言而喻,既然没有不快,这事情就好办了,如果是花点钱就可以摆平的事情。即便是千把个大洋。她郑姐也不会心疼的。相信这些堂会的新人们,也不会就那么的不讲情面。轻易地对自己下黑手吧?

“阿德兄弟。看样子,我们之间是有些误会了。”郑姐心里有了底,全身的肌肉便放松了起来,她的笑容变得更加的自然了,她的手脚都被绑着,但是却好像是被人松了绑似地运动自如了起来。郑姐笑着看着阿德道,“早就想跟阿德兄弟好好聊聊,一直没有机会。这会子倒巧了,如果阿德兄弟不介意,我们到我地‘不夜天’坐坐,我叫上几个漂亮姑娘陪着你喝喝酒,怎么样?”

“‘不夜天?’”阿德地表情突然间的迷惑起来了,他停下手里把玩着那块大洋地动作,歪着头看了看郑姐,然后若有所思地想了想,最后转过脸去问一个跟在他身边的小子,语调很是迷惑地问道:“‘不夜天’是哪里?你听说过吗?”

那身边的小子脸上闪过一丝笑意,紧接着也摆出同样的一副迷惑的表情,摇了摇头答道,“没听说过。”

阿德又转向另一边,问站在他左边的小子,道:“你听说过汉口有个叫做‘不夜天’的地方吗?”

“没有!”这小子回答的更干脆,他瞪着眼睛,一副熬有介事的样子,道:“汉口哪里有那地方!听都没听说过!”

“哦……”阿德沉吟着,皱着眉头,慢慢的转向郑姐,道:“郑老板,您的‘不夜天’在哪儿啊?我们弟兄们怎么都没听说过啊?”

郑姐的面部肌肉微微的有些抽搐,她勉强自己挤出一丝微笑,故做轻松道:“阿德兄弟真会跟我开玩笑,你怎么会不知道‘不夜天’呢,它不就开在‘抱琴楼’的对面么……”

“‘抱琴楼’,”阿德突然间恍然大悟道,“‘抱琴楼’,知道,知道!我今还听说‘抱琴楼’的老板生意火了,要把对面一个什么地界盘下来,一起做专卖呢,赶巧儿了,郑老板也知道这事?”

郑姐的额角立刻有一颗豆大的汗珠滑了下来,她的心彻底的凉了。

“阿德兄弟,”她的心里还是抱着一丝的奢望,幻想着或许自己可以以自己的后台来说服眼前的秃头小子。郑姐和颜悦色的说道,“‘不夜天’我可以当做礼物送给你们,但是拜托你们看在成爷的份儿上送我回去吧,日后‘炎虎帮’有什么事情,成爷一定会尽全力帮你们的!”

“呵呵……”这是阿德第一次露出一丝冰冷而又阴狠的表情,他冷笑着看着郑姐,目光有如冬日般寒冷,令郑姐冷到了骨子里。

“郑老板,

拖着长音,慢慢的说道:“汉口这片地界儿,我们‘不至于沦落到需要别个小帮小派帮忙的地步。”

这句话阿德说的又冷又狠,还不等郑姐瞠目结舌的想要解释,阿德早已经冷着一张脸,挥了挥手,道:“来人!”

立刻有两个小子走上前来。

阿德看了看郑姐,又一次露出了他大男孩般恶作剧的笑容,道:“看在我们还算相识一场的份儿上,郑老板,我叫我的兄弟们开船送你到海上去看看风景,他们会在风景最好的地方送你下船,如果你命好呢,就可以游回去,如果你命不好,遇到鲨鱼啊、风浪什么的,那可就不是兄弟我能说了算的事了。”

说罢,脸又一冷,语调冰冷道:“送郑老板上路。”

郑姐,两眼一黑,咕咚一声栽倒在地上。

小滋今天换上了一袭淡黄色的洋装,这可是拜托“抱琴楼”的常客,一个金发碧眼的英国人千里迢迢的从英国带回来的洋货。

要说是国外货,可真不是盖的,腰身栽剪得刚刚好,衬着小滋的腰身如同被微风吹起的柳枝儿,格外的柔软好看。那淡淡的明黄,在腰身处掐着细细的褶皱,松松的下摆,被几朵明黄的小花缀着,再配上白色的蝴蝶结,戴上一顶白色、有着蕾丝花边儿的凉帽,让镜子里的小滋有如一朵刚刚开放的小稚菊,沾着露珠儿,是那么的清新可爱。

小滋蹑手蹑脚的逃过了野猪和瘦狼的看护,偷偷的溜出了“抱琴楼”。

自从那次的遇袭事件以后,野猪对小滋仿佛更加的细心了,他格外的留意小滋的走走停停,无论小滋做什么,他都要跟在小滋的身后。每次这样,瘦狼总是要嘲笑野猪,说他英雄难过美人关,野猪也不还嘴,只是红着脸偷偷的去看小滋。很令小滋反感。

她看着眼前的野猪,那么肥,那么油乎乎的,足以令人反胃。于是她常常对他恶言相向,恨不能打他来得痛快。

但野猪偏偏总是很好脾气的跟在她的身后,他要保护她,这是那胖家伙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但是小滋希望的,却不是来自于他们的保护。

是的,她是想着阿来的,可是这个讨厌的阿来却偏偏不来看她一眼。

小滋,可怜的小滋,在爱情中等待的小滋,终于等不下去了,她要去见阿来,她要去看看他的生活是个什么样子。

于是她偷偷的从那两个该死的家伙的眼皮子底下溜了出来,喜气洋洋的赶往阿来的公司。

一路上,有多少男人为她的美貌侧目,是呵,她今天是漂亮的,这种新鲜可爱的色彩让她看上去是那么的清新可人,让她在恍惚间觉得自己还是一个美丽可爱的少女,让她梦以为自己同那些个普通的女孩子一样,是干净的、笑意盈盈的,是有资格去拥有属于她的爱情的。

可是,当她来到阿来的公司前面,笑容,便在她的脸上凝固了。

她看到了她心爱的男人没有错,她心爱的男人依旧那么英俊,那么令人心动。

他穿着黑色的西装,显得他的身材高大而挺拨,他雪白的衬衫令他的肌肤看起来更加的具有男人味儿,而他那双烁烁生辉的眼睛,如同凝聚着天上星辰的光亮一般的令人目眩。

那双眼睛含着笑意,含着温情注视着站在他面前的一个女子。

一个,并不是小滋本人的女子。

那是一个,穿着一袭明艳的、火热的红色洋装的少女。卷曲的短发在额前分向一侧,衬着一张玲珑有致的粉颜。那张脸上,有着一双高挑的娥眉,一双黑珍珠般的眼睛闪着逼人的灵气,精致的鼻子下,是一张有如红樱般红润而又美丽的红唇,那红唇含着笑,与她脱俗的气质和完美的五官结合在一起,被那艳丽而又火热的色彩衬着,被那娇美的身材衬着,有一种让人不敢正视却又无法转移视线的美丽。

他们,就这样站在那儿,脸上都含着笑容彼此对视着,在阳光下完美得婉如一幅画卷,令过往的人都忍不住面带微笑的看上他们一眼。

小滋,默默的站在那儿,呆呆的看着两个人,头脑里一片空白。

许久,她看到阿来笑着伸出胳膊,弯成一个可以看成是邀请的角度,那个女人,便也同样的抱以微笑,伸出手来挽住了阿来的胳膊,两个人,就这么着走了。

就这么着走了?

小滋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古怪的笑意。

走?

她的身子微微的晃着,脸上的笑慢慢的变成了一种怨,一种恨意,她慢慢的攥紧了拳头。

第一百三十七章 阿来啊阿来

大而挺拨的梧桐树,高大的枝干高高耸立,伸展着,的叶子,在阳光下斑驳着耀眼的金黄,沙沙的轻响着,令这个暖暖的午后显得更加的安然而舒适,有一种轻轻柔柔的温暖感觉。

梧桐树,传说中可以引来凤凰的树木。

凤凰,天生便具有天下最灿烂的羽毛,它的眼睛如同琉璃一般闪耀,羽毛有如阳光一样夺目,声音有如天籁,它飞翔在天际,是所有凡鸟所无法匹敌的骄傲与美丽。凤凰,生在南海,它们飞翔在天际,不屑于与凡鸟对视,更不屑于栖息于一般树木的枝头,只有梧桐树,才是它的栖身之所。

今天,阿来就站在这样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下,含着笑意,看着眼前的,如凤凰一般拥有着夺目的光彩与灿烂容颜的美丽女子。

楚星朔慢慢的走近那个站在树下的年轻的英俊男子,他黑色的西装被那样一双含着星辰般灼人光亮的眼眸衬着,好看的嘴唇弯成一个优美的弧度,修长的身材如同他身边的那棵梧桐树,高大、挺拨,而又意气风发。

楚星朔歪着头,被眼前这男子脸上明快的笑容所感染,脸上,也绽放出了笑意。

阳光般的明净而柔和了。

阿来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却又不晓得在这种情况下该说些什么好。他便笑着伸出了一条手臂,弯成一个直角,递给了楚星朔。

楚星朔也大大方方地伸出了胳膊,径自挽住了阿来。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这样含着笑,四目对视着,默契的转过身,慢慢的走在一条被两排茂盛的梧桐树围成的林荫道上,相挽着手臂的影子。被树影摇曳着半遮半掩。

他们都没有发现,就在这棵梧桐树的不远处,站着一个人,一个穿着鲜嫩如稚菊一般嫩黄的衣裙的标致女子,她地装扮很漂亮,她的表情很怨毒。

小滋就这么着看着那两个人慢慢的走远,他们的脸上挂着笑。那是沉浸在爱河中的男女的脸上才会出现的笑容。

“阿来啊,阿来……”小滋轻声地念着阿来的名字,她的声音是那么的苦涩,那么的不甘心。

小滋感觉到自己地心就像是被淬上了硫酸,“咝。咝”地响着。冒出一股股地白烟。一颗心无处可逃,只得就这样被一点一点的痛苦所侵蚀。

她地手。慢慢地攥紧。越攥越紧,指甲。深深的陷进皮肉。

魏爷嗯只“嗯”了一声,便放下了电话。

他闭着眼睛,慢慢地靠在了身后的摇椅上,檀木质地的摇椅还在慢慢的摇着,魏爷却并不享受,他的眉毛拧成了团儿,眼睛也闭得有些紧了,脸上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阴沉。

“魏爷?”一个身材中等,其貌不扬的小子探身过来,轻声的问了一声。

魏爷没有说话,但神情却略略的放松了一些,他伸出一只手来,放在摇椅的扶手上,翘起一根手指,在扶手上轻轻的扣起了拍子,一下,接着一下。

“鸟儿啊,鸟儿啊,”魏爷闭着眼睛轻吟着,像是在自言自语,“小鸟长大了,学会自己找食儿吃了,怕是早就忘了大鸟是怎么一口一口喂自己吃饭的了。”

说着,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慢慢的站起身来,走向窗子。

这几年,魏爷心里清楚,自己是愈加的年迈了。很多时候就是这样,愈是怕老的人,就愈是会发现自己在一天一天的急剧着变得年老,岁月是无情的,对于英雄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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