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叛的亡灵契约者-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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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兰”轻声呢喃，亚瑟的手里还攥着那本古旧的暗红笔记本，轻抚过后，亚瑟将它收回木盒。

　　　　自从与白鲸商会交易之后，亚瑟一直没有打开木盒，只是随身携带。

　　　　明明是迫切想要得到的东西，到手之后反而有种害怕接受的惧意。

　　　　不久前，在同伴入睡后，亚瑟终于鼓起勇气，打开木盒，翻看那本标有艾兰瓦格纳巴奈特名字的笔记。

　　　　笔记里记录了艾兰瓦格纳巴奈特作为扎伊特祭司的日常生活，还有对扎伊特来说重要的事迹。其中有大批囚徒战犯被押解到扎伊特，成为劳力一事，祭司艾兰瓦格纳巴奈特代表扎伊特人欢迎他们，并尽可能地提供帮助。

　　　　笔记的最后一页，是扎伊特开始流传某处矿坑内有大量重荧石的内容。

　　　　将木盒放回背包后，亚瑟继续睡眠，天上星辰映照的柔和光晕，让他不禁想起艾兰的声音与笑容。亚瑟知道，这一定不会是与他唯一的一次相见。

　　　　意识到和常人不一样，还是近几年的事。

　　　　尤莲达从来没说过什么，亚瑟就以为，从夜晚睡到中午，是所有人都会做的。还是维特的疑惑，让亚瑟意识到，正常人不会一天睡十二个小时。

　　　　他问过母亲，为什么没有对自己说别人都不需要睡这么久，尤莲达的回答是：“别人不是我的儿子，我为什么在意？”

　　　　亚瑟的单纯让他对自身存有缺陷的怀疑只维持了不到十天，十天之后，他就尽情于和维特追猎林中野兽，和各种小孩子的游戏，完全忘记自己和常人的不同，与母亲的刻意回避。

　　　　清晨的阳光带着舒适暖意，虽然最先醒来的次数变多了，但亚瑟从来不会第一个真正醒来。

　　　　他不在意为什么成为灵影之主后，诡异的长时睡眠更为诡异地消失了，他只是窝在被子里，用惺忪的睡眼，看奈音打水做早餐，看维特将金发拢起，梳好小马尾后专注地整理装备。包括同伴的宠溺允许，这些极为普通不值一提的场景，让亚瑟有家的感觉，成为他珍贵的记忆。

　　　　亚瑟相信，珍贵的记忆越多，面对自己快速消逝的生命，面对未知的死亡，他就能拥有更多勇气。

　　　　因为灵影可以漂浮，所以如果资源丰富，奈音可以摘得许多野果。和大多数早晨一样，这个小女孩一方面确保同伴的安全，一方面收集食物。不只野果，植物的嫩芽，和可食用也可入药的根茎也是少女的目标，感知和操控土地的能力让她对此十分擅长。

　　　　在亚瑟懒懒地打着哈欠，挠着头发起床时，奈音将摘得的野果洗干净，切成小块，加入香料和嫩芽搅拌，做成沙拉，成为烤面包和熏肉的配餐。

　　　　每次看亚瑟像饿了三天一样狼吞虎咽，看维特也吃个不停的时候，奈音就很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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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他负责吃就好（）　
奈音原本以为，不再需要进食的自己该感到悲伤难过，然而她却看着同伴不算雅观的吃相甜甜微笑。

　　　　那样满溢幸福的笑容，连清晨的阳光也被比了下去。

　　　　已经在杉树下悲伤了百多年，够了，作为结束性命的惩罚，已经足够了。

　　　　现在的奈音喜欢在亚瑟还懒床时准备早餐，喜欢在亚瑟任性时表示赞同，让维特感到更加无力，喜欢听两个大男孩你一句我一句地说话，喜欢跟随他们的步伐，为他们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吃过早餐后三人继续向西行进。足够的睡眠和丰富的早餐让他们走得很踏实，西方森林的景色在他们看来也多了一分美丽。

　　　　按照地图显示，和北方边境线外无尽的冰原不同，西方边境线建立在绵延不绝的山脊间，被巍峨壮丽的群山包围。

　　　　与北方森林不同，连日来除了小型野兽，三人没有见到一只体型稍大的生物，也没有发现任何大型捕食者的踪迹。虽然安全，但维特可不喜欢亚瑟总缠着自己，指向某只鹿或山鸡，眼睛闪着光要求品尝野味，尤其是得不到奈音协同阻止的情况下。

　　　　不知道是接近上午，或者是长时间走山路的原因，亚瑟和维特都感觉到温度升高了。

　　　　维特用指节擦汗，亚瑟干脆脱掉大衣的上半部分，将两个袖子绑在腰间，冷了再穿回去。

　　　　奈音很快表示反对，她不希望亚瑟感冒生病。

　　　　对于这样的担心亚瑟哈哈大笑，随意摆手道：“只有傻瓜才会脱了衣服就感冒。”

　　　　维特叹气，无奈地说：“居然傻到意识不到自己傻，果然是小时候把头磕坏了，让你别学我爬树，你就是不听。”

　　　　“有救吗？”奈音跟着打趣。

　　　　看亚瑟甩着两条手臂乐呵呵地继续走，维特就只能再次叹气：“很明显，没救了。”

　　　　一段时间后维特拿出地图观看，确认路径无误后，维特抬头看太阳，细小的汗珠凝结在金色的鬓发间。

　　　　“北方是最冷的，西方相对好些，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西北方，怎么竟然会感到热？”

　　　　奈音看看亚瑟，再看回维特：“要不要休息一下？快中午了，再过不久亚瑟就要吵着要午饭吃了。”

　　　　“哈，估计等不了几分钟他就会喊饿。”维特耸肩，“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这不是身体活动之后感觉到的热，奈音你没觉得，离开塞安以后，我们越向西走，温度就越高吗？当然现在是十一月，温度再高也高不到哪里，但和库依村比起来，这里可以算是初春了。”

　　　　“维特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听出话里的意思，奈音认真起来。

　　　　“你是灵影，还有风属性，对气候应该敏感吧？如果气候有异常，你能感知到，对吧？”

　　　　奈音点头：“没错，这点你们可以放心，如果气候有异变，那我肯定能感知到。不过现在我感觉不到任何异常，也许这里本来就是这样的，我们都没来过西方嘛。”

　　　　维特微微点头，但他看起来还是在思考：“嗯，也许吧，也许是我多心了。”

　　　　在维特与奈音说话的时候，亚瑟继续快步向前走，与二人拉开约十米左右的距离。

　　　　没过一会，他突然停下脚步，跳到一块大石头的上面，伸长脖子努力听，很快他扭过身子，一边向奈音和维特招手，一边兴奋地大喊：“河！有河！我听到河的声音了！快来！”

　　　　两人对看一眼，连忙跟上。

　　　　维特一边走一边说：“相隔不远就有一处新水源，看来这片森林比我想象中的要富饶。”

　　　　奈音赞同点头：“不仅野果多，野菜也不少呢。晚上我多采些野菜腌制，做成应急食品。”

　　　　“最近都是你在做这些事。”维特看向身旁的少女，声音更加柔和，“原本应该是我负责的，你别把工作都揽到自己身上。”

　　　　奈音笑着摇了摇头：“不是揽到自己身上，是做好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而且我的能力有帮助，做起来效率更高呢。”

　　　　“但至少别特意早起为我和亚瑟准备，就算是灵影也需要休息，我不希望看到你辛苦。”

　　　　“啊其实灵影是”

　　　　“喂你们快点呀，快点来，我们来抓鱼做烤鱼！”

　　　　奈音没说完的话转为一声闷笑，维特抬了抬眉毛，对奈音做出“果然”的表情。

　　　　“亚瑟最擅长挑起食欲了。”奈音笑道。

　　　　“哈，是呀。”维特正回脸，看向前方被山石遮挡半边的黑发身影，“他负责吃就好。”

　　　　追上十米的间隔后不久，一条清澈的溪流展现在奈音与维特面前。

　　　　亚瑟脱掉衣服鞋子，踩在稀松的鹅卵石上，弯着腰，双手伸开，试图抓住在溪流中游窜的小鱼，水流冲击他的小腿，溅起一股股四散的水花。

　　　　“情况怎么样？”维特放下背包，拿出捕鱼用的工具做准备。

　　　　“它们游得太快了！”第三次失手，并被河水打湿脸的亚瑟说得有点气急败坏。

　　　　“耐心，耐心。我是怎么教你的？耐心，专注。”

　　　　少年的闷哼刚结束，奈音就已经拾好木柴，拿出火石点火，为烤鱼做准备。

　　　　她微笑着为少年加油鼓劲：“亚瑟别泄气，你一定能抓到！”

　　　　“当然能！”第四次失手后，少年像张牙舞爪的棕熊一样大吼，用力拍击水面，连续的拍水声结束后，少年深深呼吸，重新弯下腰，神情专注。

　　　　维特不着急捕鱼，他想等亚瑟玩够了再自己动手，所以组装工具的动作也就慢得悠闲。

　　　　就在亚瑟高举摆尾挣扎的鱼欢呼时，地面突然震动，虽不剧烈，却来得突然，少年本来正在开心炫耀，突来的震动令他脚下打滑重心失衡，双手又抓着鱼无法调整，结果仰面摔倒，不但衣服全湿透了，好不容易抓到的鱼也脱手逃走。

　　　　“地震？”维特瞬间看向奈音，少女摇头，“不是地震，地震不会是这样小的范围。”

　　　　无视亚瑟坐在水里扑腾咒骂，维特警视四周，奈音双手摸地探查。

　　　　“这是地层下有什么在移动！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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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不是土豆！是地精！（）　
没等奈音说完，不远处的地层突然开裂并凸起，没过多久，开裂处钻出一个不规则的椭圆型土棕色球状物，那物体有不到半米的高度和宽度，在身上的泥土掉落后，一张形似老爷爷的脸便清晰起来。

　　　　被这突然出现的物体夺去注意，亚瑟结束发泄，起身走了过来，指着那棕色的球状物说道：“好大的土豆！”

　　　　“不是土豆，是地精。”维特修正亚瑟的说法，他看到一个个土棕色的圆球源源不断地爬出来，蠕动着向河流靠近，惊讶得合不拢嘴，“天啊，竟然能看到地精，还是这么多只一起，这，这怎么可能？”

　　　　“哈？地精？我没有听你说过。”亚瑟撇撇嘴，走到那些蠕动前进的地精旁边蹲下，伸手戳动，“哦呀，这手感，有意思，不软不硬，很有趣啊。”

　　　　维特惊得要说不出话了，地精是非常稀少的生物，并且大部分时间生活在地下，所以本来就很难见到，并且它们看似蠢笨，实际感官非常敏锐，一旦感觉危险就会钻入土中逃匿，所以从来没有人能靠近地精，更别说用手戳它们了。

　　　　“亚瑟你你，你，你摸到了，你居然摸到地精了！”

　　　　“啊？维特哥你怎么这么大反应？”亚瑟不以为意，这圆滚滚像老爷爷脑袋的东西让他觉得十分有趣，他干脆抓住一只，举起来仔细看，“这圆圆的家伙，没有脚吗？脚在哪儿呢？它是怎么走路的？”

　　　　“抓，抓起来了！竟然抓起来了！”花去比平常都要多的时间从震惊中恢复，维特着急地挥手，“放下，太不敬了！地精是大地健康的证明，是生物繁盛的象征，它们是珍贵的精灵，你快点放下！弄伤了怎么办！？”

　　　　“诶，不就是大号的土豆，还长得像老头。”亚瑟再次撇嘴，“还真的没有脚啊，到底是靠什么走路的？”

　　　　维特已经开始用上喊的：“不是土豆！是地精！是大地精灵！”

　　　　“地精是靠触须前进的。”奈音走到亚瑟身旁，捋着裙子也蹲下来，也试着用手触摸地精，毕竟是难得的机会。

　　　　“因为没有脚，所以它们在陆地上的行动非常迟缓，但在地下可是很灵活的，你看，在下面的这些细小的须子，它们用这些须子拨动泥土，在比较松软的地层中穿行。而且传说最早的地精是从大地中出生的，所以地精可以与土地融合，如果受伤了，只要在土地里就能用土修补破损的部分，死亡的时候也会化成土，回归生养自己的大地。”

　　　　说着说着，奈音的眼睛微微低垂。

　　　　“似乎，和我有些相似呢，但又让我羡慕。”

　　　　亚瑟看向身旁：“羡慕？”

　　　　“灵影如果再次死亡就只会消失，不能回归大地。”奈音苦笑，“因为已经回归过一次了嘛。”

　　　　放下地精，亚瑟似乎很是随意地说道：“要是回归的代价是变成这种老头脸的大号土豆，那还是不回归的好。”

　　　　奈音笑了：“嗯，也是。”

　　　　被放回去的地精继续移动，亚瑟贴近地面看，便看到那形似大号土豆的身体下方，确实有数条小须子支撑着圆滚滚的身体，向前挪动。

　　　　亚瑟感到很有意思，两眼大睁，好奇地看了很久。

　　　　“说来这些家伙看起来像土豆，会不会吃起来也像土豆？”

　　　　“地精可不能吃哦，传说地精的身体实际就是土，要是吃它们，那恐怕就是吃土了。”奈音歪头笑笑。

　　　　“吃土？”一想到吃土的感觉，亚瑟就觉得喉咙发涩，满嘴的土味。

　　　　既然不能吃，亚瑟对地精的好奇马上消失了，他挺直身子，驱赶般用手拱之前放回地面的那只地精，让它重回队伍，并嫌弃地说道：“哼，不能吃的都讨厌。”

　　　　“原来是为了饮水，地精会成群出动饮水，这可是新发现！”维特看着聚拢在河岸喝水的地精们自言自语，他小心翼翼地向河边走，也想摸一摸地精，可他刚靠近一点，原本正喝水的地精就快速钻入土中，试过几次结果都相同。

　　　　失望的维特看向蹲在地精们旁边的亚瑟和奈音，他不明白，为什么地精不但不害怕亚瑟和奈音，不躲避他们，反而接受他们，愿意被他们触摸。

　　　　咀嚼着香喷喷的烤鱼，亚瑟不时看向还零星蠕动在河岸的地精。

　　　　对于这种奇异的生物，亚瑟没有什么兴趣，但看维特摊开笔记本，对照地精临摹绘画，并认真记录的样子，他也就有些高兴。

　　　　如果是让同伴高兴的生物，那就算不能吃也一定是好东西吧，少年如此想。

　　　　“地精果然没有牙齿，是靠融化树根进食的。”维特一边观察一只正啃食树根的地精，一边在笔记本上快速写着。

　　　　亚瑟打趣：“就和牙齿掉光还不停嚼铁皮的老爷爷一样。”

　　　　奈音被亚瑟的话逗乐了，不过看到维特不许亚瑟侮辱土地精灵的眼神警告，她便不再玩笑，转而说道：“你们知道吗，传说看到地精代表好运，会有好事发生呢。”

　　　　“哦？好事？”亚瑟不在意地耸肩，拿起又一只烤鱼大口吞咽，“不是已经发生了么。”

　　　　“跑！快跑亚瑟！”

　　　　堆满**落叶的土地在夜晚的湿气催化下成为泥沼，令少年每跑出一步，都面临打滑，或深陷其中的危险。

　　　　本来就不清晰的月光被层层缠绕的枯枝遮挡，亚瑟在没有火把照明的阴暗中奋力奔跑着，污泥和残破的腐叶被快速起落的鞋底带起，少年的裤脚与大衣下摆已满是泥污。

　　　　听出身后的喘息声愈发杂乱无调，维特忍不住担心，不时向后看并发声催促，就算是惯常奔跑在森林中的他，现在也开始感到疲累了。

　　　　而不擅长奔跑的奈音则改为漂浮，虽然她很想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与同伴分享同样的辛苦，但有不能拖后腿当负担的底线在，她也就顾不上自己的主人是否会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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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地土（）　
就在他们身后不超过五米的距离，一棵棵长有和地精相似的老人脸的大树，伸展着它们干枯的枝干追赶着。它们的脸因为树皮纹路的原因，显得更加衰老诡异，干瘪的嘴生硬地张开着，发出树枝摩擦被切断的声响。

　　　　它们应该是没有手的，但向天发散的枝干细枝确实在向前方弯曲。

　　　　树根像蛇和触角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