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叛的亡灵契约者-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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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靠我不好吗？”奈音眨了眨眼。

　　　　“怎么会。”像是力气突然消失一样，亚瑟突然低下身子，头抵在奈音的肩膀上，深深呼气后闭上眼，半边身体的重量也压上去，黑发与栗发交缠，“我一直依靠你。”

　　　　一杯白马喝完，维特又续了半杯，顺便点了两个肉松面包果腹。

　　　　亚瑟还在出神，他不喜欢被苦恼束缚，也相信事情总会有它应有的出路，所以干脆清空思绪，什么也不想，进入入睡前的朦胧状态。

　　　　奈音的肩膀很单薄，和所有纤细的少女一样，她的肩膀无法和舒适的枕头相提并论。但亚瑟觉得很好，无论是单薄而骨骼分明的肩膀，还是柔软的大腿，他爱她身体的每一部分。在亚瑟看来，奈音是这世界上最好的枕头。他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招呼完其他客人，酒吧老板走回吧台内。他感觉到围绕三位年轻旅客，那股不算愉快的气氛，他自然而然地想帮助他们。

　　　　“也许这不是我该说的，不过，你们决定好接下来去哪里了吗？”

　　　　维特带着点无奈回答：“还没有，肯普什，拉蒂卡和纳维德鲍尔都离这里不远，基本上都是一天左右的行程，我们大概会从这三个地方里选出一个。”

　　　　顿了下，维特又道：“这么近的距离，大概它们和塞安一样，也属于教会势力范围内吧？”

　　　　“确实。噢也许拉蒂卡还没有，不过也差不多了。”挤了下眼，回应维特的无奈神色，老板靠上前，略微压低声音，“你们想过向西，绕过肯普什，去蒙诺迪克么？”

　　　　维特下意识地问：“蒙诺迪克？”

　　　　“你们知道我常去班戈进货，偶尔也会去当地的酒馆喝一杯，那里的蜂蜜杜松子酒真是太棒了。”老板抬了抬眉毛，“我曾在酒馆里听到矿工们谈论蒙诺迪克，他们说军队正在那里建军工厂。”

　　　　“军工厂？在蒙诺迪克？”维特又一次下意识地问时，亚瑟正睁开眼靠回吧台。

　　　　“对，已经进行好几个月了，大概是有命令禁止信息泄漏，可惜马夫从来不是好的守密者。没过多久，矿工就从马夫那里得知私矿以外的大部分矿产都被运到蒙诺迪克，那可是以前没有过的。”

　　　　亚瑟问：“那里有什么？”

　　　　“蒙诺迪克？”老板微微仰头想了想，“没有什么特殊的，不是大城市，资源也不丰富，离西方边境线不远，离塞安不算很近，唯一能称赞的，大概就是那里有一些不错的手工艺人。我之所以提起蒙诺迪克，是因为最强铁匠在那。”

　　　　“最强铁匠？”亚瑟与维特同时发问。

　　　　“反正她自己是那样说的。矿工们大概在拿她开玩笑，年纪轻轻的女人竟然敢称自己为最强铁匠。”

　　　　“女人？”奈音惊讶道，“女人也可以做铁匠？”

　　　　“确实非常罕见，但也不是没有，至少她就是一例。不过会让那些矿工谈论的原因不是她的性别和职业，也不是她的自称，而是她曾经和教会起过冲突，据说场面一度闹得很大，她一个人把整队教会卫队打得东倒西歪。”

　　　　亚瑟一下子来了精神，眼睛发亮：“哇！这么厉害！？她叫什么名字？”

　　　　“名字那些矿工没有说。不过比起身为女性铁匠，胆敢违抗教会这种不可思议的行为让她在蒙诺迪克小有名气。虽然不知道她的手艺如何，不过我想如果是她，也许会不顾武器管制的制度，帮助你们。”

　　　　“有意思。”亚瑟扬起笑容，“敢和教会做对的女铁匠，还是最强铁匠，哈，我见定了！”

　　　　“当然也许蒙诺迪克还没有推行武器管制制度，这样的话那里的任意一家铁匠铺都可以为你们修理。”老板看亚瑟跃跃欲试的样子担心会生出什么麻烦，连忙补充道，“教会一向以势力已经稳固的地区为中心向周边扩散，神官大人已经拿下肯普什和纳维德鲍尔，收服拉蒂卡只是时间问题。班戈嘛，哈，大概也不能撑多久吧。我看你们似乎很重视武器，所以向你们推荐那名自称最强的女铁匠，但不希望你们因此惹上麻烦。如果不急，再走几个城市，离开教会势力范围也可以，当然申请许可证也可以。总之你们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和教会起冲突。”

　　　　“谢谢你老板，这是非常有用的情报，我们会小心的。”亚瑟微笑点头。维特和奈音看亚瑟的神情，就知道下一站必定是蒙诺迪克了。

　　　　如果不穿过肯普什，直接绕行到蒙诺迪克大概要走四天左右。维特认为，既然目的地不是一两天就能到达的，就该多做准备，明日再启程。于是购买露宿用的装备和脚力成为议题。

　　　　在奈音的劝说下，亚瑟同意明日一早启程，但他坚持钱该留着，总有一天他们能赚够买三只或两只哔咕的钱，没准又有哪个山贼倒霉，与白鲸商会约定的另两件事到来前，他们就成为大富翁了。

　　　　对此维特的评论是：“白日梦可以做，但把白日梦当真那就是傻。”

　　　　好在露宿装备不是很沉，亚瑟和维特分摊背，也不觉得加了多少重量。

　　　　出门在外一切从简，奈音坚持她不需要什么东西，她喜欢在亚瑟身体里睡，还可以保证大家的安全。

　　　　其实契约者都会那样做，不需要休息的灵影隐藏在主人体内时展开一定的防御范围，一旦有入侵者或任何危险，一方面可保护宿主，一方面可立刻传达讯息，探查来源瞬间定位，那是灵影的基础技能。

　　　　亚瑟不了解，不懂得如何使用灵影，所以对于灵影所共通的技能或个体特有的能力一概不知。但奈音一直在探索她能做到什么，怎样做得更好。

　　　　到达塞安城门的时候仍是清晨。走出大门后亚瑟舒展身体，仿佛塞安之外的空气都更新鲜，呼吸起来更舒畅一样。向远处延伸的草地被清晨的微风吹拂着，向不同的方向摇摆。亚瑟想到那一片绿色上打几个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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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篝火对谈（）　
真的自由了吗？

　　　　走出城门没多久，亚瑟就停下脚步。

　　　　维特和奈音与少年拉开了一段距离。

　　　　“亚瑟？”奈音率先回头，很快维特也停下，“怎么不走了？”

　　　　亚瑟确定，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的四天，没有剑的四天，要靠同伴保护的四天，不行。

　　　　“你们等我一下。”

　　　　简单说了一句后，亚瑟便转身跑回城门。

　　　　奈音和维特看向彼此，都抬了抬眉头，露出不解的神色。

　　　　虽然不解，但既然亚瑟让等，奈音与维特便原地等待。两人拿出地图，查看之后要走的路线。

　　　　亚瑟很快就回来了。

　　　　他灿烂笑着，一边走一边向奈音和维特招手。

　　　　看亚瑟露出久违的灿烂笑容，维特问他：“你做什么去了？”

　　　　亚瑟把匕首还给维特，并向同伴展示隐藏在大衣内，别在腰间右侧的剑。

　　　　维特皱起眉毛，严肃了语气：“别告诉我这是你捡来的。”

　　　　亚瑟不在意地大笑：“反正已经在我手上了，我也没打算还回去。”

　　　　奈音把亚瑟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看了个遍，担忧地问：“亚瑟你没受伤吧？”

　　　　“我？哈哈，怎么会。”

　　　　维特能够明白亚瑟的心理，他想既然已经做了，那就只能尽快离开塞安，以免再生风波。

　　　　看了一眼城门，维特无奈地叹气，说道：“现在就算还，恐怕也还不回去了，我们快走吧。”

　　　　亚瑟偷笑，走在奈音和维特后方的他回望城门，他确定，那个被他拖进小巷打昏的士兵，没有一时半会是不会醒的。

　　　　“那么，我们来谈谈吧。”

　　　　亚瑟看着安静燃烧的篝火。

　　　　他的左腿向前半伸，支撑垂搭的左臂，右腿向内侧盘放，右手拿着一根在中间有弯折的细小树枝，不时挑动木柴，像是试图控制随性舞动的火焰，让它以自己的喜好，绽放同样无序的舞姿。

　　　　这簇篝火太小了，什么也无法照亮。四周高耸的松树皆隐藏在黑暗中，璀璨星辰也因为没有观者而失去意义。

　　　　除了光亮，篝火所带来的温暖同样有限，好在几小时前落下的一阵急雨没有加重多少属于夜晚的阴冷。偶尔有水滴自油绿的松叶落下，或传来突兀的滴答声，或乐于孤寂般，在无声中继续。

　　　　雨后森林的清新香气没能像往常那样，带给少年放松愉悦的心情。

　　　　从火光映上低垂的脸庞开始，从手抓握树枝挑动篝火开始，不安、疑惑、恐惧、愤怒、忍耐，期待一一展现，并最终归于平静。

　　　　少年单薄的身躯笼罩在随衣摆摊开的黑暗里，只有脸依然被火光保护，但也不甚清晰。同色的黑发与黑瞳好像是某种隐患，仿佛它们随时会引发叛变，加入对立阵营，然后合力抓住蛰伏在少年两边肩头的暗影，将黑暗拉入火光范围，进而吞噬一切。

　　　　“想谈什么？需要知道的我已经告诉你了。”

　　　　“是告诉我了，你想告诉的部分。”亚瑟还是微微低头看着篝火，他不想看篝火对面，盘膝而坐的腐尸。

　　　　他以为他会闻到腐臭，但那不过是根植于记忆中的厌恶作祟。他以为他会听到沙沙声，就像每一次毫无预兆，也没有任何原因地浮现脑海。

　　　　但亚瑟没能听到那令他烦躁害怕的沙沙声，对面腐尸的声音十分微弱，亚瑟必须专注才能听清。

　　　　亚瑟感到诡异，此刻他竟然想听到沙沙声，只是为了证明对面身影是真实存在的，不是自己的幻觉或臆想。

　　　　“我不想看到你这种样子，你死前是什么样，我想看。”

　　　　“真是任性又过分的要求。”腐尸似乎微笑起来，“但我会遵从你的愿望。”

　　　　亚瑟慢慢抬头，透过篝火上飘飞的火星，他看到一张中年男人的脸。

　　　　普通的相貌因为和善的笑容而显得温柔与尊贵，中分的亚麻长发垂在身前，在接近尾端处系有某种蓝色矿石做成的发圈，似乎与衣袍上的蓝色图纹呼应。男人的两手交接，缩在宽大的衣袖里，脸微微低垂，双目闭合，看起来像是沉浸在甜美的睡梦里。

　　　　这是让亚瑟大感意外的画面，他以为他会看到面目狰狞的大汉，可眼前的男人安静，祥和，竟让人有想要靠近并听从的**。

　　　　亚瑟感到好奇，这就是祭司的样子吗？这就是祭司的力量吗？

　　　　一种逆反心理让亚瑟皱起眉毛，扯了扯嘴角：“呵，原来不过是普通人的样子。”

　　　　“我原本也是普通人，不是吗？”

　　　　“扎伊特的祭司能算是普通人吗？”亚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映照火焰的黑瞳里似乎燃起一丝怒意，少年的声音更低沉了些，也有了些压迫感，“艾兰瓦格纳巴奈特。”

　　　　但中年男人依然平静祥和，他的声音就像他的外貌一样，像在天空流动的白云，像随风摇摆的绿草，像静静流淌的小溪。

　　　　“叫我艾兰就好。”

　　　　男人的姿态容貌与初见时的差异太过巨大，温柔的音调成为亚瑟低下头，不再看向对面的最后成因。

　　　　艾兰瓦格纳巴奈特看出少年的不适，但他对此无能为力。

　　　　“这就是你死前的样子？”亚瑟像是抱着最后的希望问道。

　　　　“是。”

　　　　“很难让人相信。”

　　　　“我理解。”

　　　　亚瑟继续用树枝挑动篝火，几点火星飘起。

　　　　“为什么顺从我的愿望，给我看你原本的样子？为什么你有能力做到？”

　　　　“因为这里是你的世界，你是这世界的王者，一切尽在你掌控。”

　　　　“我的世界？”

　　　　“你应该发现了，为什么四周一片黑暗，为什么你看不到你的同伴，为什么你感觉不到时间和空间的存在。”

　　　　“我在做梦？”

　　　　“你说是梦，那便是梦。”

　　　　“你这是敷衍。”

　　　　“那便是敷衍吧。”

　　　　“你！”亚瑟猛地抬头，右手伸向腰间要拔剑攻击，但他看到对面的男人始终闭目微笑，于是他第无数次重归平静。

　　　　“不是说我是这世界的王者，一切尽在我掌控吗？你耍我？”

　　　　“你又怎么知道，不是你自己在选择问题与答案呢？”

　　　　沉默几秒后，亚瑟看回篝火，树枝继续挑弄。

　　　　“我想知道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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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最后的希望，命运之子（）　
“你已经看过我的日记，还需要我说明什么？”

　　　　“我不明白，你们既然都接受那些囚犯了，还帮助他们在家园立足，为什么他们还要杀掉你们？”

　　　　“因为他们有他们自己的生存之道，有他们的本性所衍生出的**。”

　　　　“他们不能满足于你们所给与的吗？”

　　　　“谁能保证自己能永远满足，不受诱惑呢？”

　　　　“当时驻守在扎伊特的士兵消失，其它地方的军队不可能没有察觉。”

　　　　“这不在日记记录的内容中，我无法回答。”

　　　　“哈，真的是梦啊。”

　　　　“是，是你将我呼唤出的梦。”

　　　　亚瑟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发：“我根本没想呼唤你。烦，烦死了！到底怎样你才能放过我？哪怕一次也好，你和你的扎伊特和那些数不清的腐尸，我不想再梦到你们了！”

　　　　“是你选择的，不是吗？是你选择记住扎伊特，追查扎伊特的真相。”

　　　　“为什么让我杀掉那个孩子，他是谁？”

　　　　“他是无数被埋于地下的扎伊特人中的一个，只是一个孩子。”

　　　　“他是你对我的诅咒！”

　　　　“请别这样说，命运之子啊，我承认让你杀掉他是为打破你的纯真，但请不要忘记，无论是砍断那孩子的身体，还是将扎伊特永远记忆，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你的旅程看似随意，实际却在按照既定的轨迹前进。未来你将知道更多，得到更多，到那时，你才有更改选择的权力。”

　　　　“你还是不打算告诉我，命运之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对吧？”

　　　　“现在告诉你毫无意义，只有你自己发现，才能得到命运之子的真意。”

　　　　“如果我醒来，忘记这场梦怎么办？”

　　　　“那么你会再一次梦到我，再一次与我进行这场篝火对谈。不论忘记多少次，只要你的愿望还在，这场对谈就会重复下去。”

　　　　亚瑟苦笑：“哎，饶了我吧。”

　　　　“请原谅扎伊特的利用，只是，你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也许复仇没意义，也许复仇只会带来更多痛苦。”

　　　　“这种话，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有资格说。如果有一天”

　　　　“不。”亚瑟打断艾兰，“你说得对，虽然我没有经历过，但只是设想的话，我不会放弃复仇。”

　　　　艾兰瓦格纳巴奈特的笑容加深：“不愧是命运之子。”

　　　　“艾兰，我救不了你们。”

　　　　“我们早已死了。”

　　　　“我也许无法达成你们的愿望。”

　　　　“我们接受命运之子所引领的命运，无论这条命运之路的尽头是什么。”

　　　　“也许最后，我就只是一个平凡的农民。”

　　　　“如果那是你的选择，对已毁灭的扎伊特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艾兰，原本的扎伊特，美吗？”

　　　　“就算是荒芜之地，只要是家园，就永远有一份美的存在。”

　　　　醒来后看到的景色，与含混记忆中的景色没有多少差别，只是篝火恢复了它原本的威力，周围高耸的松树被照亮许多。维特睡在篝火的另一方，亚瑟不知道在自己体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