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奇非偶假命题-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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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老先生太太的意思，老先生是出院的时候就不大好了。

　　　　做完手术的他非常痛苦，身体状况根本就没有他预想中的那么健康。他给人开了一辈子的胃，从未想过缺失了一部分胃之后，人体某部分功能也会丧失。他以为他是成功的，但是现实告诉他——

　　　　从来没有所谓的‘康复’！

　　　　切除了病变的器官，它又不会自己长出来，何来‘康复’一说？

　　　　中医自封建王朝覆灭以来，到上辈子权宴开始接触医学开始，曾经面临过两次危机。

　　　　第一次是民国时期，其支持取缔中医的拥簇者之一是文化巨人鲁迅。

　　　　他曾经说过一句极为偏激的诳言：“中医都是有意或者无意的骗子。”

　　　　事实上这句话到最后也被他自己推翻：中医，的确有用。

　　　　鲁迅出口狂言的缘由有二：

　　　　一是鲁迅的父亲周先生当初患了‘水肿’，具体病因不可考，很多中医界人士猜测是肝癌腹水问题。当时鲁迅找到两位‘神医’，神医给他父亲开了一副药。其中有一味要求是一公一母的两只蟋蟀……为何要一公一母呢？鲁迅就纠结了，神医也不能究其根本，反正老古方就是这么说的，他们完全谨遵医术开药，也不能说人家有太大的医疗过错，只能算是迂腐。

　　　　周老先生最终还是逝去。毕竟他的病放在现代也不是那么容易治愈的，放在当时的医疗环境更不能苛求什么。

　　　　二便是鲁迅多次在文中自称“牙痛党”，牙疼起来是真要命啊。可那时候封建王朝正、在、式微，但是很多有味道的老东西还没有没落。老古人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牙齿在中医基础上可以认作为‘骨’。头发都不能随便拔了，更何况极为重要的‘骨骼’。老大夫从胡须头发说到牙齿，到底还是没有解决他的牙痛症。然而后来他去RB留学，仅用几块钱就治好了牙疼的毛病。

　　　　由此鲁迅极为的不忿，在当时的新文化运动中，他借文字提出来取缔中医的谬论，并且在当时的文学界引起了不同凡响的轰动效果。

　　　　然而并没有成功。

　　　　中医之所以没有从民国时期断根，其实也跟当时一个后人特别痛恨的人物有关——袁世凯。

　　　　因为有一位中医治好了他府上小妾的病，小妾的病在当时西医都束手无策，但是中医大夫治好了。袁世凯认为中医比西医有用，所以鲁迅倡议取缔中医的诳言被驳回，中医得以苟延残喘到二十一世纪。

　　　　二十一世纪的某个年月，第二次中医危机由两位我国的中科院院士提出。

　　　　具体原因我个人认为是极其荒诞的。

　　　　其中有一位院士的家人生病了。选择西医治疗，西医治不好。后来找中医治，中医治好了，但是说不出缘由。这位院士就提出要废除中医的可笑之言，好在有一位黄姓教授提了一句：“不懂就不要乱说。”这场荒诞无稽的闹剧才就此收场。

　　　　……

　　　　胡七八糟想了一堆，权宴困得要睁不开眼了，小胖子还是捂着屁股泪汪汪的背书。

　　　　“今晚早点睡吧！”

　　　　贺至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刚八点，最近怎么老没精神？”

　　　　小胖子抽噎：“嗝，嗝嗝，我也想嗝睡觉呜呜呜呜呜。”

　　　　权宴起身上楼，“老是困，明天好几台手术呢，你们也早点睡。”

　　　　“你别忘了喝牛奶，我下午特意去奶站给你弄的！”

　　　　权宴便上楼边摆手，昏昏欲睡也没听清他说什么。

第一百零七章　何为医（）　
107。

　　　　她梦见上辈子自己上大学的时候，小猴子追在屁股后面问她为什么要学医。

　　　　“你猜。”她笑嘻嘻的拽着小猴子的脸蛋往两边扯。

　　　　小猴子皱眉，揉着自己的脸颊，“为了披上白大褂做一个治病救人的白衣天使？”

　　　　她给了他两个大大的白眼，“你当老娘有多高尚呢？除非老子灵魂升华到无可救药的地步，才能长得出你这么纯洁无暇的高尚情操。”

　　　　小猴子撇嘴，“那你到底为什么选择去学医？还要跟……打交道，你不怕啊？”

　　　　“你咋这么胆小呢？人没了之后就是一团失去动力支撑的死肉，你真当他们会诈尸啊？”

　　　　“噫，你真不像女人。”

　　　　“废话！老子还是一纯洁少女呢！”

　　　　……

　　　　权宴想了想，自己当时大概真的没有告诉小猴子，她到底为什么学医。

　　　　其实高考完了之后，权宴几乎每晚都在做同一个梦。

　　　　梦见爸爸妈妈小猴子不见了，有人告诉她，他们死了。权宴每每都被惊醒，她觉得特别可怕。梦里没有家人的她，只身前往千里之外的某所大学报到。而‘死去’的他们，一直以‘梦’的形式，告诉她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以一种飘渺的形态，陪伴她到生命的结束。

　　　　特别的悲凉，特别的孤独，特别的死寂。

　　　　她无法接受形单影只的自己。

　　　　于是她想学些有用的东西，保证家人的健康，希望父母还有小猴子能陪伴她终老。

　　　　结果入了这行才知道，你学医专医，但并不一定能救得了你亲人的命。

　　　　还记得课堂上她给学生们出的那道题吗？

　　　　假如你的亲人跟一个陌生人同时出事，恰好你跟你们科室的另一个同事都空台，你选择救谁？

　　　　无论是重伤几度，权宴都会选择站陌生人那台手术。

　　　　因为到了那种时候，你一个人都救不了。

　　　　面对重伤的亲人，大多数人不会保持冷静和思路清晰。你会慌张，手也会抖，脑袋空白，一切专业知识都化成狗屁。

　　　　同样的，陌生人你也救不了。到那时候你的脑子里全是自己亲人的安危，会失神，会焦躁，一不留神，手上又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所以到了那个时候，医院科室都会作出适当的安排，院里有家属出事的医生，一般会以避嫌的名头‘被’休息。

　　　　之所以这样做，一是为了安抚医生的情绪，而是为了病患的生命负责。

　　　　而学医为医唯一能给你家人带来的方便，仅是在你救了许多人的性命安危之后，别人尊你敬你，而在你家人病急之时，先救他们一命。

　　　　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当代有新的三不孝出炉——学医、考研、当警察。

　　　　而受现代教育进步的影响，你想跟台观摩手术学习技术，必须得是研究生学历。三不孝占了俩，所以权宴当初学医时，她妈是给尽了她白眼。

　　　　小猴子那时候还很小，因为忙，一年里没有几天的相处时间。小猴子每次打电话给她，第一句话就是问：“姐姐你什么时候来看我啊？”

　　　　权宴在电话这头哑口无言，室友看她眼圈通红，听她声音哽咽，也都是默默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谁都一样。

　　　　早上五六点钟就要爬起来查病房，除了中午吃饭的时候，一天基本上就没有脚离开地面的时候。晚上不是排夜班，就是回宿舍给老板打零工赚学分。基本上每天如果能有五个小时的休息时间，都算是老天保佑。一群人就得烧香拜佛，五伏六拜。

　　　　她爸她妈一得空就拎着饭桶来看她，她妈还庆幸：“得亏你在咱家这边上大学，实习也没跑外边去。你要真是跑远了，我们俩这把老骨头还真去不了。”

　　　　每当那时候，权宴都会低着头默默的往嘴里塞着索然无味的米饭。

　　　　她爸走之前跟她说，他说：“宝宝，咱不是学了这行，就非得干这行的。你们医院的这些医生啊，女生开刀的真没有几个。我可是听说了，尤其外科，站手术台的女医生少之又少。这行太累了，还是留给体力好的男生去做吧。”

　　　　她妈还说：“以前你弟弟不在家，有你在，我跟你爸还好过点。怎么孩子越大越大，你们就都走远了呢。”

　　　　但是她妈自己纠结了一下，又说：“但是宝宝，你长大了，爸爸妈妈也不会干涉你的决定。你选择这条路，总有自己的理由。咱老古人不是说了嘛，既然做了医生，就得秉承着‘普救天下含灵之苦’这个志向，你得担得起治病救人于病痛的这个责任。”

　　　　权宴对医生这个职业的看法可能跟常人不一样，她摆了自己的私心在前，唯有自己家人生命安全得以保障，她才能去顾忌患者的身心健康。

　　　　不想让他们觉得沉重的话题被权宴一带而过。

　　　　晚上不忙，躺在宿舍休息时，权宴也仔细想过自己内心信仰的问题。

　　　　她平生既不唯物，也不唯心。唯一执着的，就是自己家人的安危。要真让她把病患放在她心中天平的倾重端，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前提必须建立在家人安然无恙的条件下。

　　　　绕来绕去，权宴还是没把自己绕出这个煎熬的怪圈。

第一百零八章　体检报告（）　
108。

　　　　“院长，你的体检报告放在办公桌上，还有今天下午你可以回家休息了。原来订的半夜手术因为病人情绪不稳定取消了。”

　　　　权宴捏着僵硬酸痛的脖子轻‘嗯’了一声，接着就没再吭声。

　　　　秘书说完就走了，小步伐带着一种愉悦。既然她的直属上司权宴都下班了，也就说明今儿个下午她也可以出去浪了～（￣▽￣～）~。这时候不跑，难道等着被抓苦力吗？

　　　　更衣室里，权宴背靠墙蹲了好一会儿，她就保持着手掌放在脖子上的动作，脑袋无精打采的垂着。脏的消毒衣还没换，棉纺口罩半挂在脖子上。

　　　　蓦地，权宴猛然站起来跑向办公室，碍事的口罩被她揪下来抓在手里。

　　　　“权宴！”从楼梯口出来的贺至恰好碰上她，但是心无旁骛一心冲向办公室的权宴没来得及打招呼。只是听见他的声音，脚下生风的步伐就戛然而止。

　　　　“衣服还没换，干什么去？”

　　　　权宴僵硬的扬嘴角，握紧了手中的口罩。

　　　　贺至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他发现她一紧张就会不自觉的抓紧手掌中的东西。

　　　　“回办公室，秘书说——”权宴眼睛盯着他的手，微张的嘴唇凸显了她的震惊。

　　　　首先她确定那一定不会是贺至的体检报告，因为三天前主校区的报告书就分下去了，贺至身体倍棒吃嘛嘛香，他也不会闲得拿着自己的报告书到处溜达。那么还有一种可能，他刚刚去过她办公室了——那么贺至是不是看过了？！

　　　　贺至扬起手中的纸质报告书，纳闷的看了她一眼，“我就是来找你看这个的，前楼院里孙教授的太太最近不舒服，托你给看看。你报告书呢？”

　　　　“……没出来呢。”松了一口气的权宴连忙抓过孙太太的体检报告。

　　　　贺至眯眯眼，“怎么还没出来？你刚刚不是说秘书给你什么了吗。”

　　　　“她是给我文件——”权宴闭嘴，她刚刚根本还没说出口。

　　　　“又瞒我什么了？”

　　　　由于权宴的举动相当可疑，贺至拨开她，直接亲自去她办公室自己看。

　　　　虽然路上权宴一直找借口阻挠，但是丝毫没有撼动贺至坚决要看的意思。

　　　　“这什么意思啊？”贺至指着末尾某一栏显示阳性的字眼问她。

　　　　权宴瞟了一眼，生无可恋。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亲眼看见还是心里挺不平衡的。“就那什么。”

　　　　贺至问她：“那什么啊？你不是说没送过来吗？这是什么啊？一天天的跟我找别扭，你听话点不行啊。”

　　　　她低着头站在一旁，手里拽着口罩，活像一个受气的小媳妇。

　　　　“阳性到底什么意思啊？你身体出什么问题了？”贺至大致翻了翻那几张纸，虽然字大都认得全，但是连在一起他还真看不懂这些专业术语。

　　　　不情愿的权宴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说不说？你自个儿的身体都不关心？你不说我找别人问去了？”嘴里这么威胁权宴，贺至心里其实还是更情愿听权宴自己解释给他听，“出啥事儿了？你别藏着掖着，有病咱就治，我就是砸锅卖铁也给你治好了。你别不吭声，你这一沉默我心里头发慌！”

　　　　心里烦躁的权宴一把躲过自己的报告，往桌子上一拍！

　　　　“能有什么事儿？老娘怀孕了！”

　　　　贺至：（？？？_？？）？→⊙▽⊙→（？ò？ó？）→（？？？？ω？？？？）→（*/？＼*）→（？▽｀）ノ？→^O^/

　　　　“媳妇儿你小心点儿～我这就去找大夫！哦不，我带你一起去！”

　　　　权宴拒绝，甩开他的大手，不顾他兴奋到要跳起来的蠢蠢欲动，绕道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坐下。

　　　　“你不去也行！你好好歇着，我去找妇科徐主任！”喜上眉梢的贺至迈着轻快的步伐出了办公室的门。

　　　　留在办公室里的权宴面无表情。

　　　　过了一会儿，她慢慢握紧了手中的口罩，眼神中的异样光芒也越来越坚定。

　　　　也不知道贺至到底问了些什么，一回到家，本来就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权宴被当成国宝似的供起来了。

　　　　“你不是嫌弃我不干活来着？”她站在流理台前，边撸着袖子边打算洗碗。

　　　　“难得我最近有空，我把这些碗洗了。”

　　　　贺至一听不得了了，急忙把这祖宗请出厨房。“你可拉倒吧！什么都不用你做！你就老实待着，吃吃水果，过半个小时等着吃饭！”

　　　　说着他走进了厨房，“我听徐主任说了，女人怀孕初期，最好不要碰寒凉的东西。也不能往上伸胳膊，什么都得注意。所以呢，这几个月，家里什么活都不用你做。学校里的课程，我明儿找校长去，给你停了。正好你那些讲师学的差不离了，这些活儿让他们去做吧。还有啊，我刚给奶奶打了电话，她明个儿一早就来。你现在家休息几天，养养身体，争取给我儿子补充点营养。徐主任说最近孕妇因为营养不良生的儿子不健康的多了去了，你可得注意点。平时不要挑食……”

　　　　权宴面无表情的坐在沙发上。

　　　　小胖子趴在茶几上写作业，抄一个字，看她一眼，一直重复这个动作也没被权宴和贺至发现。

第一百零九章　烦（）　
109。

　　　　小王氏一早就被贺至接过来，权宴中午爬起来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到了富春居。

　　　　“起了？”正在厨房做午饭的小王氏听到声响回头觑了她一眼，又扭过头去继续煮汤。

　　　　“奶奶。”然后她就跑到客厅去了。

　　　　权宴倒了杯热水回来捧着，倚在厨房门框上，低着脑袋看杯子中自己的倒影。

　　　　小王氏纳闷的回头瞅她，“怎么还不说话了呢？”

　　　　“没有。”权宴掩饰性的左顾右盼，半晌，在小王氏笃定不相信的眼神下，她叹了口气，“烦。”

　　　　“有什么可烦的？”小王氏就着围裙擦了擦手，“不就生个孩子。”

　　　　“当年你亲奶奶生你爸爸，也就是几个时辰的功夫。养几天就不疼了，你是做医生的，连这关都过不了？”

　　　　这是做医生的问题吗？

　　　　不被理解的权宴眼底暗藏着汹涌的风浪。

　　　　“你婆婆早上也打电话过来了，问问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去西北过年。”

　　　　权宴抿了口温开水，心里有了自己的打算，“那就去呗。”

　　　　小王氏闻言诧异的看着她，“以前不是说再也不去了吗？想开了？知道为你男人着想了？”

　　　　权宴心里嗤笑一声，“脑洞奇大。”

　　　　然后扬长而去。

　　　　留下小王氏站在厨房门前，一头雾水。

　　　　事情变化得太快，这头权宴刚答应贺至他妈回西北过年，晚上贺至回来消息就变了。

　　　　“我妈说过年那边雪下得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