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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魍魉暴君-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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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到此处,戛然而止。
元魍笑望他:“怎么不接下去说了?”
符昊讪讪:“属下逾矩,殿下恕罪。就算这人再厉害,但到底是逆贼,殿下也不可能用他的。”
元魍抬腿就往前走,叹息声随着轻微的风声飘了过来:“那可说不定呢。”
符昊脑子转不过来,问蒙仲:“殿下那话是什么意思?”
蒙仲摇头轻笑:“殿下的意思是,你终于聪明了一回。”
符昊表示愈发理解不能,等到蒙仲走出去好几步远了,他才跺脚喊:“喂,你刚刚那话言外之意是说我平常很笨吗?!”
。
三人继续走在田埂上视察。
垄道狭窄,一不小心就会踩到两旁的良田。
元魍下过令,不能破坏田地庄稼。
符昊跟蒙仲便小心翼翼得跟在元魍身后走着,这田边的垄道十分湿滑,这二位自然是踏了一脚泥,回去就得把这鞋给换掉。
他们抬头再看元魍,却见这位四殿下脚下如履平地、衣袂飘飘。即使是在田间,这位依然威严不减。最神奇的是,这位脚上的靴子居然会是尘埃不染、洁净如初。
这两人原先只知这位殿下射技厉害,此时心里自然已经晓得了元魍的武功跟自己也不是一个级别的,心中对四皇子的崇拜敬仰之情又升上了一个新的高度。
正想着,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大舆士兵的鞭抽叫骂声,与老人女人孩子的哭声连成一片。
符昊跟蒙仲循声望去,刚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么闹腾,就见眼前黑影一闪,再抬头看前面,哪里还有他们家四殿下的身影!
另一头,士兵高高举起鞭子,就要朝底下那瘦骨嶙峋的老人抽下去,嘴里还在骂骂咧咧:“你个老东西,还敢偷懒!大爷我今天就打死你,那你以后就不用干活了!”
老人抱着身子缩在地上哀嚎。
旁边尽是女人搂着小孩哭泣。
——一家子竟无一名壮丁。
那士兵长鞭眼见马上就又要落到老人身上了,却见从旁伸出一条劲臂,紧紧握住了鞭尾。
士兵不及防,竟被那条长臂一拽,大力掀翻在地。
那人跌了个狗吃屎,爬起来,回头就怒骂:“哪个不要命的混账东西……”看到来人面目时,顿时就咬到了自己的舌头,这不正是来陛下派来督粮的四皇子殿下么?
虽然让一个皇子来种田,大家私底下也是议论纷纷,只说这位皇子是多么不受他家皇帝老儿待见,才会派给他一个这么没用的差事啊?
但是,俗话说得好,瘦死的马儿还比骡子大。
就算四皇子再怎么被流放,他也是个皇子,就身份地位上,便是不可侵犯的。
那士兵赶紧屁滚尿流得爬过来:“殿下恕罪,属下只是教训这偷懒的老儿,才会误伤殿下。”
旁边女人孩子一听这位出手相助的侠士就是来此地不久的督粮大官,一下子就全给跪了下来:“饶命啊大人,我家爹爹年事已高,做不得重活……刚刚只不过休息了一会儿,并不是存心偷懒……大人,您饶了他,他的活儿,我们能替他一起干了。”
这会儿工夫,符昊跟蒙仲已经走了过来。
符昊觉得奇怪,问道:“你们家汉子呢?”
那些女子听得这话,抽抽搭搭得更加厉害了,其中一个胆子稍大的道:“回大人话……我家汉子们这些年在煤矿里陆续……没了。”
符昊嘴快:“什么叫做在煤矿里没了?”
蒙仲踢了他一脚,暗怪他多话。
符昊很委屈,中原不是有句古话叫做不懂就问吗?他哪里做错了?
果然,他这话一出,那些女子完全泪崩了,连旁边田里的人都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好半晌,才有人带着哭腔答话:“官府从来不把我们的命当人命看,每次让我们下矿,都会克扣我们的装备。他们说,我们活着就该谢恩,死了那是活该。煤矿好几次塌方,我家汉子们……全都被……埋在了里面。”
众人沉默。
这回连符昊都搔搔脑袋,觉得自己确实话多了。
这事情说出来又有何用,他们是前朝重犯,殿下是大舆皇子,完全是对立的两面,就算殿下有心帮他们,也是无力回天。
刚刚虐待老人的士兵大声喊道:“殿下别听他们胡说。他们这种人根本就是死有余辜!若不是陛下仁慈,他们早就不知道投胎到哪里去了?哪里还容得他们现在在这里指摘我们的不是!”
元魍平静得把目光转向了那士兵。
那人被盯得心里发毛,结结巴巴开口:“殿……殿下……”
元魍这才道:“你说得很对。所以,从今天起,本宫就撤销你的职务,你就代替他们家的壮丁帮忙收割粮食,开春的时候,继续来播种耕种。你的口粮发放跟他们一样,收成好了,你就能吃得饱,收成不好,你就等着饿肚子吧。”
那士兵愣在原地,傻傻问了一句:“殿下,这跟属下刚刚说的话有什么因果关系吗?”
元魍唇角微勾:“没有关系。”
那士兵看上去更傻了:“那……那……”那您还说“所以”?耍人吗?
元魍脸上的笑容更加诡异邪魅:“你想抗命?”
地上那士兵完全瘫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就跟丧了爹娘一样,巍巍颤颤道:“属……属下遵命。”
等元魍走后好半天,这士兵都没能从刚刚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心中骇然不止。
他确定,四皇子在等他回答的那一瞬间,他明显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威压,仿佛只要他敢回答慢一拍,那位殿下就真的会对他进行就地斩立决!
。
元魍不知道的是,他此时的所作所为全都落到了有心人眼里。
后头的屯田里,何守正趁低头干活的当儿跟旁边一个男人接了头。
那男人眉眼周正,虽然被烈日烤得皮肤枯黄,看上去却还是略带斯文。
这人小声道:“我瞧这那位四殿下并不像传说中那般凶残弑杀,咱们是不是应该放弃计划?”
何守正嘴唇微动,手下的割麦的动作丝毫没有减慢:“就算他是个好人那又怎样?他还是大舆的四皇子,是我们的敌人。你看看这里的人,全都被那狗皇帝折磨了十几年。你难道希望这些孩子们跟我们一样,继续成为狗皇帝的奴隶?”
对面男人叹了口气。
何守正又道:“计划不变,这个四皇子是一定要抓住当人质的。我今天已经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听说他明天还会继续视察。计划就放在明天执行。我瞧他身边只有两个护卫,明天就由我缠住那两人。周辰,那个皇子就交给你了。”
周辰郑重得点了点头。
他们赌上了整族人的性命,不成功,便成仁,不容有失!
。
而在另一边,符昊跟蒙仲望着前头元魍的背影,更加觉得自己跟对了主子。
符昊小声朝蒙仲得意道:“咱们殿下可真是宽厚仁慈,对前朝犯人都能如此包容。我果然没看错人。”
蒙仲点头。跟随元魍时间越长,他就对这位越是钦佩。
当然,很多年后,打死他们俩,这二位都不肯再承认当年曾经用“仁慈”二字评价过这位主子。这是后话,自是不提。
只说这二位正沉浸在自己的崇拜情思中,突听前头元魍忽然开口:“你们觉得仇恨能持续多久?十年,二十年,还是一百年?”
两人被问得一怔,不知这位殿下从何而来这番感慨。
还是蒙仲先回过神来。
他想了想,道:“这大约要看是什么仇恨了。”
元魍道:“亡国灭家之仇。”
蒙仲一愣,顿时就知道元魍在说哪件事了。
只是这种大事,不是他这种小人物可以随意评述的。
蒙仲为人向来谨慎一些,自从在草原上做过那等错事而被元魍点拨后,就更加成熟起来,对政事自是不敢妄言。
符昊随性惯了,张口就来:“殿下是说刚刚那群前夏遗民吧?其实在属下看来,再深的仇,经过这十几年磨砺,就算没有消弭殆尽,也是不剩多少了。您瞧,当年那些顽固抵抗的人都已经老了、死了,剩下的,也大多就是妇孺了。属下猜想,他们心中现在更加想要的,不是复仇,而是安稳得生活。”
蒙仲想要提醒符昊不要妄断国事,可听完他这一席话,竟觉得十分有理,不自觉得就多看了符昊一眼。这人,有时候还真的是大智若愚啊!
这话出自大大咧咧的符昊的口,令元魍也觉得有些惊奇,亦是回头看了看他。
符昊被这两人看得有点不自在,紧张得问:“我说错什么了吗?”
元魍摇头:“没错,完全正确。你去把余鱼叫过来,我有事吩咐他。”
。
当天,余鱼就离开了雍州,回去京都。
接过元魍信件的时候,余鱼心中很是悲愤,早知道就不在殿下大哥这里歇脚了,这不,给自己歇出麻烦来了!
殿下要他立刻回京都,给文思衍文太傅送信?
先不管文太傅什么时候成了殿下这边的人了,他遗憾的是这回不能假公济私去看连漪了!下载本书请登录
236 蓄势篇(V72)
236全都死罪
对于余鱼从京都带来的消息,符昊跟蒙仲表示极其担忧。。
自从把这二位带在身边后,元魍也不对他们隐瞒什么,开诚布公得告诉了他们自己这些年来屡遭太子陷害的种种,当然,自己对太子设下的绊子那是迫不得已被逼反抗的;另外还与他们说了他必须在朝中稳固地位,才能去接回这个世界上对他最重要的人。
话已至此,符昊跟蒙仲自然知道这位四殿下的志向之大,绝非池中之物。
元魍任他们选择,若是接受不了他接下去要做的事情,大可回草原,他绝不为难。
但这二位听了元魍的叙述,更觉这主子是个有情有义的,并且如此信任他们,将这么重大的事情都告诉了他们,他们自然坚定表态至死追随。
此事暂且不提。
只说元魍听了这二人的担忧后,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京都那位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等背后放冷箭的事了。这次还算好运,能够提前得到消息,让我能有防范的时间。想来那位是打定主意杀我以绝后患了。这往后,定然还不知会碰上多少这类事情。我身边也没什么人可以倚仗,以后还要多麻烦两位了。”
符昊跟蒙仲听了这话,对京里那位尚未蒙面的太子爷厌恶更上一层楼,心说四殿下这是把命托付给了他们啊。心中自是澎湃激昂,不敢轻忽怠慢。
第二天,元魍带着二人又去视察田地收成。
蒙仲对符昊道:“要小心昨天见过的那个何守正。”
符昊不解:“为何?”
蒙仲心细:“那等厉害人物,自然是要防着的。”
符昊嘲笑他:“中原话怎么说来着,你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看来你的嫉妒之心,还是这么严重哪。”
蒙仲咬碎一口牙,这呆子,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草原上那件错事是他一生的耻辱!
当何守正真的暴起,举着镰刀朝元魍方向袭去时,符昊才心惊胆战得想,想得多果然是正确的。
何守正手持镰刀,待着元魍几个走过去,他却忽然回身,朝着三人飞扑过去。
蒙仲一直警觉着,拔刀毫不费力得接住这方来势。
这一突变实在是预料之外,更是迅疾如风,众人自是愣住了。
符昊到底是被蒙仲提点过的,反应最是快,提起腰刀就冲了上来。
纵然如此,那何守正气势仍旧不减,甚至所有的气力都放到攻击上,居然只攻不守,虽然空门大开,但浑身散发出来的拼命三郎的架势让他一人对阵符昊两人,竟然还不处劣势,想来早就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外围的士兵终于反应了过来。
有人大喊一声:“造反啊!”
士兵们“锵锵锵”拔出了刀来,就要上前来助这符昊二人一臂之力。
也不知是谁带的头,田里的人们居然纷纷举起了手中的锄头、木棍,挡住士兵们前来增援的脚步。
一时间,场面混乱,难以控制。
喊叫声,哀嚎声,武器相擦声,声声入耳。
若让这场面持续下去,不多时,屯田里将会变成血流成河。
元魍看着这幅画面,脸上无悲无喜,不知道在想什么。
倒是蒙仲,心里突生不好预感,这次暴动分明是有周详的计划的,除了太子的煽动外,这些人中一定是有个头目在组织着这件事,否则这些人哪里能够那么快、那么镇定就扛起武器抵御外围士兵?
蒙仲直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什么怪异之处。
此时包围圈内只剩下蒙仲、符昊与何守正斗成一团,另一边是即使处于这般混乱中依旧冷静自持、负手而立的元魍,还有几个妇孺缩在一起。
突然,蒙仲脑中灵光一闪:这何守正怎么越打越把他们往离四殿下远的方向带呢?他的目标不是刺杀四殿下,不是应该努力靠近四皇子么?
一瞬间时间,蒙仲就回想起,一开始,这何守正攻击的目标就是他跟符昊!
所以,这姓何的只是诱饵,不过幌子,真正要四殿下命的另有其人!
思及此,蒙仲大惊,回头就大喊一声:“殿下小心!”
却是已经晚了!
几道银芒闪入他的眼,直直飞向了元魍几处大穴!
蒙仲眸子蓦然瞪大,心脏都快要跳了出来,只道完了,这般距离,这种速度,这样毫无防备,殿下一定躲不开了。
可是,下一秒钟,蒙仲的眼睛瞪得就更大了。
只见元魍淡淡然挥袖,仿佛清扫眼前的灰尘般,只听“叮叮当当”几声响,那几支暗器就被元魍扫落在地,没入泥中。
这一出比何守正突然发难还要令人震惊,那发暗器的周辰自是不说,连何守正都呆了,手下攻势不自觉得就慢了下来。
蒙仲跟符昊趁机一鼓作气就把何守正手中武器打落地上,一人一把大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周辰见势不好,就要过来帮忙。
却只见眼前黑影闪过,周辰还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觉头上如泰山压顶,重压袭来,他就那样,膝盖直直跪在了泥土里,完全反抗不能。
元魍冷声道:“昨天我瞧你虽然表面看上去斯斯文文、弱不禁风,没有何守正风头正劲,倒也隐藏得好,偏偏脚盘下稳当得却不比何守正差。而且……”元魍看向周辰的手,“曾经有人告诉过我,擅用暗器者,手指一定要十分灵活。你这十指,常年干重活,该有重茧,现在却依旧修长并且薄白,说明你对这双手极是爱惜,常常修剪,这正是一个暗器高手该有的表现。”
当年金蓝教他功夫时,各种武器特征,都曾明明白白讲授过,并且要求他练就只要通过察言观色,就能懂得对方擅长哪种功夫的眼力。
所以,昨天第一次到这田上来时,他就知道这躲在人群里的周辰身上的不凡之处了。
元魍说得轻松,却叫蒙仲两个跟何守正两个心里惊涛骇浪起来。
何守正心中只道大势已去,本以为这大舆四皇子不过十九小青年,却万万没想到功夫莫名了得不说,心思还那般谨慎。
他本认为就算不能成功活抓这位皇子,以周辰的暗器,也能将元魍一招至死,就算最后他们被问罪,有一个皇子陪葬,也算死得其所。
却没想到,原来对方竟早就识破了自己的计谋,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符昊本来觉得蒙仲能够预测到需要防范何守正已经很了不起了,没想到他们家殿下连周辰这样的人物都注意到了,那眼力劲儿,果然不是常人所能及。
原来这所有的事情,居然都在他们殿下的预料之中,殿下竟然能够将计就计,毫发无损,实在是用“厉害”一词都难以形容的!
四周本来还在奋力抵抗的人们见领头人都已被俘,顿时就像头顶被浇了一盆冷水,心灰意冷起来。
更甚者,有人直接扔了手中的农具,跪了下来。
即使是仍在抵抗的,也没了多大气力。
一会儿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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