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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因传-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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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崔瑜回道,对着自己这个妹妹,他总是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来。
法华寺位于京城的西南处,车马不过半个时辰便到了,崔瑜翻身下马,从车外掀起帘子,伸出一只手,要牵崔嘉因下来。
崔嘉因用面纱遮住脸,就着崔瑜的手便下了马车。
下了马车之后,崔嘉因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崔瑜见她不走,心中很是不解,说来也是她,说不走也是她,他觉得小姑娘真是太麻烦了,却仍是好声好气的问:“阿珩,你在这儿找什么呢?”
崔嘉因回过头来,对崔瑜说:“没找什么,哥哥,我们走吧。”
崔瑜本就是来陪妹妹散心的,听见崔嘉因说要进去,怎么会不应。他牵好了崔嘉因的手,看了看周遭的人,不放心的对崔嘉因说:“你可不要松手,若是想去别的什么地方,就告诉我一声,知道吗?”
崔嘉因抿唇一笑,说:“知道啦!”许是长子的缘故,崔瑜比起崔瑾同崔琰来说多了几分稳重,此刻关心起崔嘉因来也是这么一副操碎了心的样子,崔嘉因不由一笑。
崔瑜瞪了她一眼,将她护在身边,免得有人不小心磕着碰着了她。
这法华寺同皇家有几分关系,卫国公府又是皇后娘娘的外家,在这法华寺自然有几份薄面。主持听闻卫国公府的世子同小姐要来法华寺,早早的等在了外头。
“见过主持。”崔瑜先行同主持打了招呼。
崔嘉因前生是见过主持的,只是如今是今生第一次见,只好装出一副不认识的样子,免得身边的崔瑜起了疑心。
“见过主持。”崔嘉因也学着崔瑜的样子给主持打招呼。
“世子,小姐客气了。”主持一手挂着一串佛珠,笑着同崔瑜她们说道,他眉毛又长又白,一笑便是慈眉善目的样子。
“听说法华寺的香火灵验,嘉因便想在这儿许个愿。”崔嘉因说明了来意。
“小姐客气了,佛祖向来眷顾心诚之人。”主持说道。
崔嘉因一挑眉,笑道:“我并无所长,只有一番诚信可取,只盼着能如主持所说,能得佛祖稍稍眷顾。”
崔嘉因重活一回,自然也对神佛有敬畏之情,若真论起来,她却是不信佛的。
若是佛祖心慈,她又怎么会沦落到这个下场?若是苍天有眼,又怎么会让赵先这种小人得志?
主持笑了笑,引着崔嘉因他们往前走,说:“崔小姐若是想许愿,往这边走,去三宝殿便是了。”
“多谢主持,想必主持也不清闲,便不劳主持亲自引路了,”崔嘉因道,转而又同崔瑜说:“哥哥,你是来过的,你带我去就好了。”
崔瑜无奈的看了看崔嘉因,终究是拧不过她的意思,对主持抱歉一笑,说:“舍妹被家人娇纵惯了,说话也没什么顾忌,还请主持见谅。”
主持哈哈一笑,说:“崔小姐天真烂漫,世子不必忧心。既然如此,贫僧便先告辞了。”
“多谢主持。”崔瑜送走了法华寺主持之后,又扭过头来问崔嘉因:“你今儿个是怎么了?”
“没怎么呀。”崔嘉因回道。
崔瑜不信,问道:“你从前从来不会这样说话,可今日却一反常态是谁惹你不高兴了不成?”
崔嘉因弯了弯唇,笑容明媚:“哥哥,你多想了,我并没有不高兴。”
她只是不想看见这法华寺的老秃驴罢了。
这法华寺的香火旺同主持的关系是分不开的,主持善于经营,留恋尘世,并不是真正看破生死爱恨嗔痴的得道高僧,而是一个顶着高僧帽子的唯利是图之人。
“行了,姑且信你一回。”崔瑜说道。他自然是不信的,只是崔嘉因是最固执不过的人,一旦决定的事儿,是从来不会更改的。她说了没有,就一定没有,任谁也问不出来。
崔瑜带着崔嘉因往三宝殿走,原本安安静静的道路不知怎的吵嚷了起来,他皱了皱眉头,带着崔嘉因就想换一边走。
可崔嘉因哪里肯走,她抓住崔瑜的袖子,往那吵闹之地走去。
“阿珩”崔瑜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崔嘉因一向也不是个爱看热闹的性子,今日一而再再而三的一反常态,若不是人还是这个人,崔瑜都要怀疑她是不是什么人假冒的。
“阿珩,那边人太多了,还是别去了吧?”崔瑜劝阻道。崔祎同卢氏都不知道他带着崔嘉因来了这法华寺,若是崔嘉因不小心被他们这些人伤着了,他可真的百口莫辩,在崔祎同卢氏面前都讨不着好了。
“没事儿,青天白日的,那儿会有什么危险?何况这还是法华寺,佛祖恩庇之处,必然不会有什么事儿的。”(。)
第一百零六章()
崔瑜拉了老长一张脸,原本俊秀的面庞上染上了无奈之色,他认命地将崔嘉因护的更紧,心里却在想,下一回无论说什么他都不要揽这样的差事儿了,真正的吃力不讨好。
崔嘉因透过人群,看见了她这次法华寺之行的真正原因。
“你这个不要脸的臭婊|子!背着我儿子偷男人!老娘打死你都算轻的了!”一个身影佝偻的老妇人不停的用拐杖敲着地面,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响声。
“这有什么好看的?”崔瑜见着是这等后宅污秽的事儿,下意识就想将崔嘉因拽走。
可崔嘉因脚下跟生了根似的,怎么也拽不走,她对崔瑜说:“哥哥,你等会儿呀,时间还多呢,着急什么?”
“这样的事儿其实你一个姑娘家家能够看的?”崔瑜急道。
崔嘉因在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她这个大哥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刻板了些,不如二哥随性洒脱。
“大哥,咱们且先看看呀。”崔嘉因哄道,更加坚定了留下的念头。
“你这个下作的小娼|妇,我陈家养你那么多年,好吃好住的伺候着,如今竟敢做出这样伤风败俗的事儿来,你还要脸不要脸?!”老妇人的拐杖这回并不落在地面上了,而是打在了被推倒在地上的女子身上。
那女子鬓发凌乱,神情凄惶,两眼无神地呆坐在地上,似是已经被人抽走生魂的呆滞的木偶一般,不言不语。
在老妇人身边搀着她的年轻女子闻言凄凄楚楚地捏着帕子悲痛道:“嫂子!你怎么能做出这样忘恩负义的事情来?表哥已经这样了,你却在外头勾搭小白脸吗?!”
那女子不说还好,一说话老妇人就更加生气,她怒斥道:“你生是我陈家的人,其实陈家的鬼!今生今世你休想离开陈家!”
“我定然叫你悔不当初!”老妇人冷笑一声,阴鸷的盯着地上的女子。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都是不屑女子所为的,虽然老妇人言辞狠辣,却也没人指责她的不是,毕竟在世人看来,女子的罪过比较不能原谅。
崔瑜见了却皱了皱眉头,他不知其中因果,也不肯轻易论断,毕竟眼见不一定为实,况且这女子如今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也不像是吗老妇人口中的大奸大恶之人。
“我敬你年事已高,不欲与你争执,却没想到你竟然变本加厉!”一个饱含怒气的男声突然响起,原来是方才落井下石的女子口中所说的小白脸
“我同元娘一清二白,从来都是规规矩矩的并无丝毫越矩。”男子愤怒道:“你们家骗婚在前,强娶在后,难不成就有多干净了不成?”
男子的话一处,老妇人只觉得周遭的人瞧她的眼神都不对劲了起来,她又羞又怒,将拐杖弄得砰砰作响:“你!分明是你同她有私情,这才来污蔑我陈家!我陈家向来中诗书礼仪,又岂是像你口中所说的那般无耻?可见是你的托词!”
“陈家重诗书礼仪?”男子冷笑一声,轻蔑道:“确实如此的,看老夫人这般作态,也知道贵府的确是这等高贵的门第。”
“可不是谁家都能及得上陈家的教养的。”
周遭的人听了,不由笑出声来,原来这位也不是省油的灯,不过他说的的确是事实,哪个自诩诗书传家的家族出来的老夫人开口闭口都是“娼|妇”,“婊|子”的?稍稍有些教养的门第都不会这么骂,何况骂的还是自己的儿媳妇。
“你!”男子眼中的不屑之意就是这样明显,让享了半辈子荣华的陈老夫人有点受不了,她骂道:“你行这等污秽之事,也不怕乱了纲常,辱没了读书人的名号,遭了天谴!”
“我齐某行得端坐得直,可不像某些人一般惯会做戏,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捅人心窝子。”男子道:“你儿子分明已经是个废人,偏偏还骗了元娘的父母,哄的两位老人家将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了你儿子!你儿子是什么人?内里外里都是烂透了的,成日里流连花丛,醉倒在风流女子的石榴裙下快活恣意,何时想到了元娘在家中日夜操劳的辛苦?如今好了,如今身子彻底坏了,还想让元娘在你家给那男人守一辈子?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男子的话说得不客气,令陈老夫人同年轻女子面上无光,终究还是年轻些的更沉不住气,一时没忍住呵斥道。
“恒哥。”地上坐着的魏元娘终于回过神来,她看着眼前被气的面红耳赤的婆婆同那明明寄住在陈家却处处挑拨她同婆婆的关系的表妹,还有挡在她面前替她喊冤的齐恒,心中酸涩难言。
魏家只是普通的商贾之家,士农工商,向来商者最末。陈家虽然不显贵,终究也是六品官家,魏元娘的父母想着让女儿嫁进陈家,好歹也就是一个官太太了,摆脱了商者的身份,日子也能好过些。
她嫁进来才知道这自诩门庭清贵的陈家,原来竟是一只批伪善外衣的豺狼!
老夫人贪得无厌,将她不菲的嫁妆尽数收缴;表小姐狼心狗肺,将她在陈家的境况如实告知了魏父魏母,她的母亲原本身子就不好,一听自己千挑万选的女婿是这样一个不堪重任的,又想到是自己亲自将女儿推去了这样一个火坑里头,心中悔恨的不得了,没熬几日就去了。
而魏父却也在不久之后被发现死在了房里。
魏父魏母终生也只得魏元娘一个女儿,又没有直系血亲,这偌大的家业自然落到了魏元娘手上。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魏元娘手上有这样一大笔财产,陈老夫人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在自己侄女儿的怂恿之下将魏父魏母就给魏元娘的钱财地契全都骗了过来。
做了坏事的人心中总是不安的,陈老夫人生怕魏元娘有朝一日将这件事情抖露出去,便打算来个先发制人。(。)
第一百零七章()
做了坏事的人心中总是不安的,陈老夫人生怕魏元娘有朝一日将这件事抖露出去,便打算来个先发制人。
谁知还未等她想好如何处置魏元娘,竟然就在这法华寺瞧见了魏元娘私会外男。
她就说这魏元娘是个不安分的小蹄子,果然如此!
“不是说清清白白规规矩矩的吗?恒哥?怎的大庭广众之下喊得这样亲密?”陈老夫人吊着眼梢冷笑道,面上的褶子一抖一抖的,很是刻薄。
还打量着她人老糊涂了呢!这男人分明就是魏元娘从前的相好!
“老夫人糊涂了?”魏元娘一改方才怯懦的模样,咄咄逼人了起来。
“老夫人糊涂了,表姑娘不好好劝着怎么反倒任由老妇人生气?何菱香,你也不怕老妇人被气出个好歹来。”魏元娘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将陈老夫人同她口中的表姑娘视若无物。
这副冷淡的模样让陈老夫人和何菱香大为光火。
何菱香的父亲是陈老夫人的哥哥,何家原本就是穷得不能再穷的人家,世代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
陈老夫人年轻时自恃美貌,不想下嫁给村里那些个在她眼里无甚前途的老实巴交的农民,便背着父母毁了婚约想要将自己卖给京城的官宦人家做丫鬟,期盼着得到不一样的际遇,改变自己羞耻的出身,以及过上自己父母想也不敢想的富贵生活。
陈老夫人果然如愿以偿进了陈府。
京城人才济济,世家豪族何其之多,陈家一个六品官宦之家放在里头着实是不够看的。可是对陈老夫人这样的连小小的县官都未曾见过的村姑来说,六品已经超过了她的想象了。
陈老夫人勾搭人很有一套法子,进陈府不过短短两年,就成功地将当时陈家唯一的少爷陈易俊勾到了床上。陈老夫人便从一个洗脚丫头变成了那陈易俊的通房,待陈易俊从了母命娶了门当户对的妻子之后,将陈老夫人从一个通房丫头提拔成了姨娘。
那陈易俊的妻子是个软弱好欺的,陈老夫人没有遗传到自己老实巴交的父母那样忠厚的性子,倒是跟着那些嘴毒的乡野妇人学到了尖酸刻薄的本事,那些不入流的手段也用的如火炉火纯青,再加上陈易俊原就不喜爱这木讷的原配,总觉得不如陈老夫人的滋味那般**,每每听见陈老夫人告状,便总是冲去原配那儿大呼小叫,生生将原配给怄死了。
陈老夫人最后果真实现了她从前的梦想,成了官夫人。
不知道是不是作孽太多的缘故,陈老夫人怀的三个孩子都没能生下来,不是死胎就是流产,最后终于在四十岁的时候怀上了,用了各种手段终于将这一胎保下来了,活下来的这个就是魏元娘的丈夫——陈麟。
陈麟是陈老夫人的老来子,又是唯一的一个儿子,自然被陈老夫人养在身边宠的没边,久而久之也染上了坏习气,眠花宿柳,斗鸡遛狗样样在行,唯有读书一道狗屁不通。
眠花宿柳,斗鸡遛狗哪个不是耗钱的玩意儿?陈老夫人又是奢侈惯了的,连糊窗子的纱都要用蜀地的霞影纱,何况陈易俊死了之后陈麟又不思进取,只有一个用钱砸出来的没有实权的七品小官在身,朝廷发的俸禄连他去一次窑子都不够,遑论养活一大家子的人了。
一时间,陈家竟然连一百两银子都拿不出来,连下人几两银子的月例也要一拖再拖。
魏元娘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嫁进了陈家。
她大笔的嫁妆银子不仅足够陈家补上拖欠了下人几年的月例,甚至还够陈家再阔阔绰绰地活上十年。
这年头,女子的嫁妆是父母给她的在婆家的依仗,全都是女子自己所有,若是婆婆动用了媳妇的嫁妆,在大周朝是要被别人耻笑的。
陈老夫人一哭诉,魏元娘就不顾自己母亲出嫁前对自己的谆谆教导,傻傻的将嫁妆银子悉数交到了陈老夫人手上,自己只留了几十两银子在身边傍身。
陈家是什么人家?
那是有钱就是娘的地方!
陈老夫人刻薄寡恩,陈麟又是一个风流胚子,魏元娘没有了利用价值,谁还会高看她一眼?陈家除了跟着魏元娘嫁进来的几个丫鬟,竟没有一个人是站在她这边的,她一个陈家的救命恩人,活的比陈家的下人还不如。
可是这又能怎么样?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陈麟身上好歹还有一个官身在,自古民不与官斗,魏元娘一个弱女子,娘家无权无势,除了认命还能怎么样?
就在魏元娘已经认命,准备老老实实的在陈家耗一辈子的时候,何菱香出现了。
何菱香就像是另一个陈老夫人,那眼里透出的贪婪同野心同年轻时的陈老夫人如出一辙。
陈老太太一见何菱香就心生喜欢,甚至将她当做了半个女儿看待,在府里的地位俨然比魏元娘高出不止一截儿,一点儿也不像个寄人篱下的,半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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