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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之天子门生-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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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仲淹摇头长叹,语气沉重道:“逐流贤弟,你不知道,这十余日内,汴京风云激变,朝堂已非昔日之朝堂了。”
江逐流心觉不妙,连忙拱手说道:“还请范大哥以教我。”
范仲淹站起身来,踱了两步,面色黯然道:“十余日前,鲁相忽然病倒,卧床不起,不能上朝,现在朝堂之上能话事者,皆丁谓党人,即使枢密使钱惟演,也要避之三分。”
江逐流心中一沉,鲁宗道乃帝党中权位最高之人。帝党势力到现在还能与丁党和太后党苦苦支撑,全赖鲁宗道之功劳,现在鲁宗道卧床不起,那么朝堂之上,不尽是丁党和太后党的天下了么?
“范大哥,那圣上对此可有什么言语?”江逐流问道。
范仲淹摆手叹曰:“自鲁相病倒之后,愚兄已经十余日没见过圣上了。”
江逐流一惊,道:“难道丁党势力和太后党人还敢软禁圣上不成?”
范仲淹苦笑道:“他们虽然不敢软禁圣上,但是却可以阻止愚兄面见圣上。每次圣上到秘阁之时,内侍首领雷允恭都先派小黄门驱散闲杂人等。愚兄即使身为秘阁校理,在黄门官眼里也是需要驱赶的闲杂人等啊。”
“竟有此等事情?”江逐流拍案怒喝道。
范仲淹默然。
片刻之后,范仲淹才又道:“若是鲁相在朝,这等事情自然可以向圣上禀奏。可怜鲁相一病,我等在圣上面前传话的人都没有。那雷允恭还不知道如何在圣上面前编排愚兄。”
江逐流皱眉道:“我等下情不能上达天听,一切岂不是全部任人摆弄?”
范仲淹道:“正是啊!愚兄几日前已经修书于晏殊晏大人,若是晏大人能入汴京,也能稍挽朝堂之上的颓势。除此之外,就只能祈求鲁相病体早日康复了。”
江逐流沉默不语。他在阳两个月虽然干了不少事情,可是却没有想到,朝堂之上局势竟然险恶如斯,再这样发展下去,小皇帝赵祯岂不是成了一个任由丁谓和刘太后摆布的傀儡皇帝吗?以江逐流与赵祯的交情,又岂能忍心看到这样的局面出现?可是在目前的局势下,江逐流又能如何呢?他连自己的命运都把握不了,又如何安敢妄言拯救小皇帝赵祯,拯救大宋?
江逐流想了又想,忽然出言向范仲淹问道:“范大哥,以你之见,这把小弟调任山陵使承事郎之职之事是何人所为?”
范仲淹思忖了一下,开言道:“以愚兄推测,十有八九是丁谓的主意。前次丁谓就欲把贤弟调往他属下任职,只是由于鲁相先上奏折,才相持不下,最后遂了枢密使钱惟演的主意。这次鲁相不能上朝,丁谓才趁机旧事重提。只是不知道丁谓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让钱惟演点头赞同。”
范仲淹的推测和江逐流的猜测大抵吻合,对于枢密使钱惟演为何会赞同丁谓的主意江逐流也心知肚明。很可能是因为兴国寺一案的事情,钱惟演怕江逐流继续在阳县担任县丞会出什么问题,所以才同意了丁谓的主意,这样就可以不动声色的调虎离山。这件事情上,丁党和太后党都有各自的算盘,所以才会顺水推舟的合力促成了这件事情。
只是丁谓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调到他的属下呢?难道仅仅是出于爱才之心吗?江逐流对于丁谓此举的动机还是有点疑惑,他吃不准丁谓这次强行把他调到手下是不是和上次的用意一样。也许,
是想倚仗江逐流精准的算学,让他替丁谓尽心尽力地?
范仲淹此次前来向江逐流兴师问罪乃是为解除心底的心结,此时心结已解,胸中倒也畅快了不少。当下就转移了话题,范仲淹向江逐流交代道,在汴梁任京官,不同于那些外放的官员,有很多禁忌都需要特加注意的。他把汴京为官的一些禁忌一一讲给江逐流听,这些禁忌江逐流虽然也从张震的手卷中看过,但是毕竟没有范仲淹亲口道来生动详细,于是他就一一牢记在心,省得他无心之中惹下什么祸端。
这一谈又是一个时辰。这时门外传来江母与冬儿、崔筝的欢笑声,三个人游览过汴梁繁华的夜市后返回来了。
范仲淹看天色不早,趁机起身告辞。江逐流把范仲淹送到驿馆之外,范仲淹和江逐流约定,明日晚上在汴河河滨会仙楼为江逐流接风洗尘。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就有差役拿着公牒过来,引领江逐流到吏部审官院办理相关手续。
审官院手续倒不复杂,和吏部流内过程类似,江逐流有了上次经验,倒是轻车熟路地办好一切手续。
审官院主官交给江逐流一个火漆封好的公函,着江逐流三日内到山陵使衙门前去就职。由于山陵使衙门就在汴京,所以江逐流自行前往即可,审官院就不派差役陪同前往。
江逐流问命山陵使衙门方向,出了审官院,就朝山陵使衙门走去。这距离倒是不远,步行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
江逐流到了山陵使衙门,不料值班的差役却道,山陵使丁谓大人和山陵都监雷允恭大人俱不在衙门,让江逐流改日再来。
江逐流无奈,只好先返回驿馆。他刚进驿馆,一个肥胖如肉球的中年人就迎了上来。
“敢问尊驾可是山陵使承事郎江舟江大人?”
江逐流连忙抱拳还礼道:“正是!不知尊驾找江舟有何贵干?”
中年人笑眯眯地说道:“下官乃驿馆馆长,有事要找江大人商量。”
江逐流心下奇怪,不知道驿馆馆长找自己有何事,口中却道:“不知馆长找江舟有何要事?”
“这个,”馆长迟疑了一下,为难道:“江大人,这驿馆乃为外地官员所设,按照驿馆的有关规制,江大人即为京官,则不可以就居驿馆。下官特意和江大人打个商量,看江大人能否早日移出驿馆,以免下官为难。”
江逐流心中怒火一下子就起来了,敢情是赶我走人啊。
他冷着脸说道:“请问馆长,江舟不能在驿馆居住,那么该居住在何处啊?”
馆长陪着笑脸说道:“江大人勿要动气。按照朝廷规制,既为京官,则安居之所由各自衙门负责。江大人身为山陵使承事郎,自然由山陵使衙门拨出安置费用,为大人在汴京之内租赁好院落供大人入住。看大人之意,莫非山陵使衙门尚未替大人安排停当?”
江逐流这才明白,原来还有这么一说啊。他摇头道:“山陵使丁谓大人和山陵都监雷允恭大人俱不在,所以江某尚未在山陵使衙门正式就任。”
馆长点头道:“原来如此啊。江大人,这种情况实在是下官以前从未遇到过的。下官可以破例允许大人一家在驿馆中多住一日,明日再行搬走,若是时间再长,请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说罢,馆长抱了抱拳,迈着小短腿快步离去,江逐流从后边望去,就如同一个肉球从地上滚开去一样。
馆长离开后,江逐流迈步向偏院走去,一边走一边想到,丁谓这是什么意思?他这么匆忙把自己从阳调来,不可能不知道他今日要到山陵使衙门就职。他和山陵都监雷允恭避而不见,这厢又差馆长来驱赶自己,意图究竟是什么?莫非是给他一个下马威不成?
回到偏院,江母、冬儿和崔筝立刻围了上来,三个人皆开口问道,刚才馆长来驱她们离去,是什么用意?
江逐流心中又是一怒,这个混蛋馆长,有什么事情找他即可,何必来骚扰他的家人?口中却笑着对江母说道:“母亲勿要担心,舟儿现在是山陵使承事郎,也是从七品的京官,住在驿馆于身份不符,徒自惹人嘲笑。驿馆馆长出于好意,才央他离开。”
第一卷 第一百二十章 报恩
江母这才释怀,连声道:“娘真是老糊涂了,舟儿现在是京官了,怎么能老在驿站居住啊?”
冬儿开口道:“官人,那山陵使衙门可曾为你安排寓所?”
江逐流不欲冬儿为他担心,撒谎道:“冬儿,山陵使衙门给了一笔安家费用,着我自行寻觅合适房屋租赁下来。”
冬儿奇道:“怎么,官人身为承事郎,还需要到外租赁房屋吗?山陵使衙门竟然没有专门的院落供官人居住?”
江逐流脸色微红道:“京城达官贵人多如牛毛,我一区区从七品小官,尚无资格入居衙门的官舍。”
江逐流对京城官员住房制度其实并不了解,在这里信口胡诌哄骗冬儿。其实在北宋这个时候何止是江逐流这种从七品的京官,即使贵为宰相、枢密使那样的朝廷最高文武官员,在京城也没有官舍,需要自己买房子或者自建房屋居住。比如王曾任宰相时,租住的就是租住在前宰相寇准家里。
宋仁宗是北宋第四代皇帝,这种连宰相、枢密使都不提供官舍的制度到北宋第六代宋神宗即位后才有所改变,当时有大臣向宋神宗上本道:“京师职事官,旧皆无公廨,虽宰相执政亦舍而居。每遇出省,或有中批外奏急速文字,则省吏遍持于私第呈押。”
这个奏本意思就是说在京师任职的大小官员按照以往的朝廷制度都没有官舍,即使是宰相和枢密使都需要租房子居住。但是有时候宰相、枢密使等高官已经下班出省,忽然有紧急公文需要办理,按照制度还得宰府、枢密院等军政两府的手掌连署才能生效,所以只好由吏员拿着公文一家一家去请领导画押,“既稽缓,又多漏泄”。于是神宗皇帝准奏,“元丰初,始建东西府于右掖门之前,每府相对四位,俗谓之八位。”即使这样,也是只有八个京城的最高官员才有专门的官邸,其他大小京官还需要租赁房子居住。
江逐流不懂,冬儿对此更是不懂,因此就信了江逐流的话,以为官人是因为官职太小,所以暂时没有专门的官舍。于是冬儿就开口问道:“官人,可曾觅到合适的院落?”
江逐流刚从驿馆馆长那里得到消息,怎么可能寻觅到合适的房子,他支吾道:“我先回来把情况禀与母亲知晓,然后再去寻觅房屋。”
崔筝在一旁微笑着接口道:“大哥,何须寻觅房子?我们崔家在汴梁设有分号,你若是不嫌弃,不如先到分号处居住?”
到崔家分号暂居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主意,不过江逐流却实在不想占崔家这个便宜,他摇头微笑道:“妹子,大哥乃是朝廷官员,若是借居你崔家,恐怕会惹出一些不相干的闲话。”
崔筝气鼓鼓地撅起了小嘴,没再说话。
冬儿担忧道:“时下年节将近,官人在京城人生地陌,仓促之间去寻覓房屋,恐怕不怎么容易啊!”
江逐流听了崔筝的话后心中有了个主意,他微笑着说道:“无妨,我自有主意。”
原来江逐流想到,既然崔家在汴京有分号,那么泰顺号在汴京也应该有分号。他过去寻找到泰顺汴京分号的掌柜,让他帮忙寻找一处院落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打定主意后,江逐流让冬儿好生照顾江母,他自出去寻找合适的房屋。
出了驿馆,江逐流正欲寻人打听一下泰顺分号的处所,忽然听身后有人低声说道:“江先生,请跟我来。”
江逐流扭头一看,却见一青衣书生快步向南走去。江逐流觉得这青衣书生的声音和背影十分熟悉,却一时间想不起他究竟是何人。
江逐流转身向南,不疾不徐地跟在青衣书生后面。约莫走去两里多地,那青衣书生闪身进了一个胡同。
江逐流想了一想,加快步伐追了上去。
刚到胡同口,江逐流就看到青衣书生立在胡同内笑盈盈地看着他,原来却是女扮男装的江南第一名妓香香。刚才香香特地压低了声音沙哑着喉咙说话,所以江逐流一时间竟然没有听出来。
见江逐流立在胡同口,香香浅浅一笑,道:“江先生,不敢认香香了么?请跟我来,香香有要事相告。”
江逐流心下奇怪,香香怎么会来到汴京?她有怎么知道自己居住在驿馆?她找自己有什么紧要的事情相告呢?
心下正想着,那边香香已经转身走出几步。看江逐流没有跟上来,香香素手轻招了一招,脆声喊道:“江先
江逐流这才起步。
胡同曲曲折折,江逐流跟着香香转了几个弯,这才来到一僻静的院落。香香推开院门,侧身请江逐流进去。
方方正正的一个四合院,干净整洁。江逐流进来后发觉倩儿姑娘和香香的四个婢女梅兰竹菊都在里面。
香香低声吩咐了一下,梅儿就迈步出去,守在院落门口,倩儿为江逐流捧上热茶,然后带领其余三个婢女退出了房间。
江逐流轻抿了一口热茶,这才笑着说道:“香香姑娘费尽心思地把江舟引来这里,有何紧要的事相告?”
香香幽幽地叹了口气道:“江先生,香香没有紧要的事情,难道就不能见先生吗?”
江逐流一时语塞。江逐流不是傻子,香香语气中幽怨之意他如何能听不出来?只是他心中已经有了冬儿,连崔筝都容不下,又如何能再容下香香呢?
香香看江逐流面红耳赤的样子禁不住噗嗤一笑,口中说道:“好了,江先生勿要担心。香香只是捉弄先生罢了。”
口中虽然这样说,香香心中却隐隐作痛。江郎虽好,却是她人之夫了!
香香忽怨忽笑,江逐流更不知道应对,所以只有报以尴尬的微笑。
“江先生,你笑起来比哭还难看呢!”香香皱了皱鼻子再次取笑了一下江逐流,这才正色说道:“江先生,香香知道你不喜欢看到香香。可是这次香香把你请过来确实是迫不得已,因为江先生已经大祸临头。”
“大祸临头?”江逐流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解地看着香香,显然对香香的话感到有点莫名其妙。
香香当然知道江逐流会怎么想,她叹了一口气,开言说道:“江先生,还记得洛阳诗词赛会么?”
江逐流点头道:“江舟自然是记得。”
香香道:“江先生,当然你出手义助香香,使香香赢了莞莞,免于当场向莞莞跪拜之苦。当时香香曾向先生言道,香香日后必定会送先生一份大礼,这个话,先生可否记得?”
江逐流笑道:“这个话江舟也是记得。只是江舟出手相助香香姑娘实乃是因为内人为姑娘讲情,所以香香姑娘实在不必因为此事而对江舟心存感激。至于那一份大礼,香香姑娘自行留用,江舟受之有愧。”
香香低垂臻首,好半天才抬起头说道:“江先生,这份大礼香香虽然是送给先生,但是却也不是因为先生你,而是送给冬儿姑娘,还请先生替冬儿姑娘收下。”
江逐流微笑道:“这个也得去询问内人的意见,江舟可做不得主。”
香香沉吟了一下,道:“好!这份大礼日后再说。先说眼前的事情,江先生,你真的大祸临头了!”
江逐流连听两次“大祸临头”,终于有些相信香香的话了,他拱手说道:“请香香姑娘明示。”
香香叹气道:“江先生,你可是由阳县丞任上调任山陵使承事郎?”
“正是!这消息香香姑娘是从何处得知?”江逐流奇怪道。香香非官场中人,如何能得知这个消息呢?
香香道:“香香从何处得知这个消息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江先生,你调任山陵使承事郎乃是一桩阴谋?”
江逐流眉毛一皱,他本来以为丁谓把他调来担任下属乃是和以前一样,看中他算学方面的才能,让他帮助丁谓监督皇陵的修缮工程。现在香香却说是一桩阴谋,难道说这中间另有隐情不成?
香香望着江逐流,缓缓说道:“那皇陵修缮乃关系到赵家国运,中间有很多忌讳之事,江先生稍不小心,必然招致杀身大祸。”
江逐流点头道:“这个江舟自然是醒得。所以江舟督修皇陵之时,必然打起百倍的精神,小心从事,不会招惹什么忌讳。”
“若是在修缮皇陵之中,有人存心嫁祸给先生,先生能避免得了吗?”香香轻声问道。
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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