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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归桐-第1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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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回味过往的点点滴滴,便足够叫人伤神的了。
她有些哀婉地站起身来,“早晚多给阿宝和阿贝喝点不加盐的骨头汤,平时多领它们转转,走不动了就不要强迫它们了。”
阿贝才七岁,还算不得太老,可阿宝没精神,它自个儿玩也没意思,便也天天窝着。
这会见主人要走,也不晒太阳了,一个鲤鱼打挺就跃起来,拿头亲亲热热地蹭了一下郭圣通的腿。
这模样,怎么能叫人不喜欢?
郭圣通半蹲下来,来回摸了摸它脑袋:“好狗狗,快躺下吧,我也不和你玩。”
阿贝真能听懂人话似的,汪了一声便又挨着阿宝躺下了。
幸好养了阿贝。
两只狗还能做伴。
她慢慢地踱了回去,略作洗漱后脱了衣睡下。
大约是心里还积着事的缘故,这一觉她只睡了一个时辰就睡不着了。
小时候睡不着时,她也愿意在榻上躺着。
可现在连最小的刘康都七岁了,她哪还能这么孩子气?
扬声叫来了青素,梳头更衣了去廊下等着刘秀。
前世时她有五个儿子,可这辈子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四处都乱了套的缘故,她到现在也只有三个儿子。
三个儿子也足够了,生孩子都是鬼门关里闯呢。
生那么多光听着就够吓人的了。
刘疆是长子,打生下来就被天下人指望着,就了东宫后天天都被政务缠着,小脸熬的发尖。
刘辅和刘康呢,玩心又大,好容易托哥哥的福也分出去单过了,哪还愿意回来听刘秀问课业?
几天来吃回饭,还算是好的了。
所以到了现在,又只剩下刘秀陪着她了。
这样好,前些年他们聚少离多的,趁现在多补回来些。
可昨天的梦境又告诉她,千万不要想的太好。
该废后还是得废后。
她长出了口气,不愿想在他心中到底是她重还是江山重。
因为,结果是在是太明显了。
哪来那么多只要美人不要江山的情种?
若是有,也必然不是刘秀。
他是个极优秀的帝王。
黄昏时,总爱起雾。
和晨雾不同,晚雾淡的很,也有些颜色,微黄色。
似层纱在树梢间穿过,落在花枝上,叫心高气傲的花朵一下给顶开。
晚霞绚丽多彩的紧,康儿从前有个极恰当的比喻,“就像是一炉宝石倒进去烧了。”
她等了约莫有一盏茶的功夫,终于见着了一个挺拔的身影。
刘秀回来了。
她心下的怅然猛地叫风吹去了许多,欣然浮了上来。
刘秀快步上前::怎么在这等着?“
她笑:“估摸着陛下也快回来了。”
他握住她的手,见不发冰便心稍安:“还难受吗?要不要叫太医令?”
她摇头:“没有难受,就是总觉得睡不足。”
睡不足……
他心里泛开了涟漪,当下却没有多说,“饿了吧?走,用过晚膳朕给你说两件趣事精神精神。”
她道好。
可用过晚膳后,还不等他说话她就开始打哈欠。
他忙叫人服侍她洗漱躺下,又在榻边坐了好一会,见她睡的安慰才退了出来。
他把青素叫来:“皇后换洗要是迟了半个月,她自己没想起来你也别提醒她,等再挨上些日子你把太医令传进来,就说把平安脉。”
青素明白,陛下这是怀疑殿下有喜了。
只是自三皇子后,一晃七年殿下也再没动静,没确实下来不好声张。
若是岔了,还不得叫人笑话,殿下又不是缺孩子。
等进了五月,太医令一来果把出了喜脉,连声道喜,又叮嘱郭圣通要多多卧床休,万不能动了胎气。
青素忙应是,眉开眼笑地送了太医令回去。
郭圣通靠在榻上,还有些缓不过神来。
她还以为这辈子只有三个儿子呢,这怎么又来一个?
总不会还是要凑上五个吧?
她今年二十七岁,也算不得年纪太大,只是想必这胎怀的要比从前艰难很多。
可一想到到明年二三月,又能添个鲜活的生命,便仍是高兴的不行。
孩子长到五六岁都黏人的很,再之后突地一夜之间就翅膀硬了,闹着要小伙伴,闹着要出去玩。
郭圣通甜蜜地叹了口气,要是个女儿多好。
女儿和父母最是亲热,一直到嫁人都能在跟前看着。
刘秀夜里回来后也摸着她的手说:“桐儿啊,儿子是真不缺了,生个女儿吧。”
郭圣通又好笑又好气:“又不是我能做主的。”
第三百一十章 前路()
绿槐高柳咽新蝉,薰风初入弦。
春光漫洒下葱茏的绿意后,须臾间便走的看不着踪影了。
初夏踩着欢快的节拍,旋转着裙摆落下。
锦牖半开,随风送来云雀的歌声和绿叶的清香。
郭圣通半躺在软榻上和母亲说话。
到底不是二十刚出头的时候了,这胎虽然刚上身,但却真是累的紧。
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觉,一天十二个时辰只怕睡上了五六个时辰,可还是不解乏。
她和母亲才说了会话,便又哈欠连天起来。
母亲哄孩子一样哄着她睡下后,又在她榻边坐了一盏茶的时间等着她睡******亲在,郭圣通睡的格外安心,几乎是沾枕头就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忽听着一阵窸窣的响声。
她在梦里奇怪,殿里的刻漏都哑了声,也决计不会有人在殿外走动。
她本有心睁开眼看看,但睡的实在是太沉。
等着她终于悠悠醒转时,殿里静的落针可闻。
睡糊涂了吗?
她也懒得计较,闭了闭眼叫青素进来。
午膳时很热闹。
刘疆、刘辅和刘康三兄弟都回来了。
刘康自生下来就是最小的,一直被教导着要听哥哥们的话。
郭圣通这次怀孕,三兄弟中他是最高兴的。
他悄悄拉着他外祖母问:“母后会生弟弟还是妹妹?”
刘旻问他:“那康儿喜欢什么呢?”
刘康没有经验,不知道是弟弟好还是妹妹好。
他踟蹰了一会,犹犹豫豫地道:“都行吧——”
他的要求很简单:“只要能让我也做哥哥就行。”
一句话逗的刘旻哭笑不得。
用过午膳回去的路上,刘康又去拽刘辅的衣袖:“二哥,你喜欢弟弟还是妹妹?”
刘辅:“当然是弟弟了。”
刘疆忍不住腹诽道:可得是个妹妹,有两个弟弟真是够了。
他顶小的时候盼着弟弟,觉得能带弟弟玩。
可刘辅和刘康落地后,他发现跟他设想的太不一致了。
弟弟们都淘的很,闯了祸他还有连带责任不说,还得看着他们念书,简直就是长兄为父的典范。
最叫人难过的是,讨不到一点好。
两个弟弟都只有求他时大哥大哥叫的欢。
还是妹妹好……
细致贴心……
像李音的妹妹有事没事就给他绣个香囊,叫他看着都眼馋。
母后女红不行,最不愿的就是拿针线。
今年正旦朝贺时,李音的妹妹还特地打发人送了手炉来给李音暖手,怕他冻着。
刘疆虽说身为太子,衣食住行都有人打点的妥妥贴贴,但还是盼着能有手足这样细致地关心关心他。
两个弟弟心粗,他是这辈子都不指望他们了。
现如今就盼着母后这胎是个妹妹。
他一定做个最好的哥哥,一直护着她,谁都不能欺负她。
可母后好像一直都在生儿子。
刘疆望着湛蓝的天有些犯愁……
郭圣通歇过午起身,母亲已经走了,留下话说家里事多,过几天再进来。
况儿从前一句过几年再成婚,一杆子支到了现在。
绵蛮侯府到现在还没有正经女主人,里里外外自然还是得母亲操持着。
郭圣通为了这对郭况能说的都说了,可他就是一句我要找个我喜欢的。
他要是花天酒地,府里美妾成群,说这话郭圣通肯定得骂他。
可他还真不是。
行吧,就为了这份痴心她再忍忍吧。
午后的阳光碎金般地荡漾在窗前,轻纱拂过卷起光芒点点。
长日漫漫,郭圣通也没有什么别的消遣方式,还是和从前一样倚窗读书。
忽地宫人来报说宁平长公主来了。
于是,丢了手中的书,肃了肃衣衫坐下等着。
须臾间,伯姬便进了殿来。
自诊出有孕来,每个人见了郭圣通后第一句话都是问孩子好不好。
伯姬也不意外,“太医令不是嘱咐您多卧床休息吗?嫂嫂可千万别累着,有什么都吩咐底下人干。”
郭圣通笑:“自当上皇后以来,我就是个甩手掌柜,你又不是不知道?”
姑嫂见面,自然少不了说起刘秀来。
说过刘秀,便又自然而然地说到了刘疆三兄弟。
当母亲的,孩子经是永远说不完的。
郭圣通好笑地告诉伯姬:“康儿问我母亲我会生弟弟还是妹妹?母亲问他喜欢什么,康儿说什么都行,只要能让他也当哥哥就行。”
她一面说还一面学了康儿那迷茫的样子,逗的伯姬扑哧也笑了。
“音儿那时候一心盼着妹妹,生下来果是个女儿,兄妹俩如今好的不行,一次嘴都没拌过。”
郭圣通羡慕不已,她也想生个女儿。
可谁知道命里有没有?
也罢。
是儿是女都是她的孩子,还能分出个高低来?
她眼下最关心的还是废后的根本原因。
前世的她说是因为政治原因,还说今生她也逃不过。
郭圣通为此设想了许多原因,可又都一一否决了。
到最后她索性不去想这个了,不知道又如何?
她渐渐悟出了个道理,在压倒性的力量面前,再精心设计的计谋也是苍白无力的。
她必须得握住更多的权利。
彭宠和王梁命都是她救的,自然是往她身后站。
可更多的人还是选择明哲保身。
这里面,有一部分人是墙头草,谁强就倒向谁。
还有一部分,是只负责尽忠职守,谁强都无所谓,总不能牵累他就是。
而李通和他们都不一样,他选择激流勇退。
建武六年,李通率军大破汉中的延岑军后,又于西城大败前来驰援的蜀兵援。
回师至顺阳屯田后,为了避免朝臣构陷,他极其理智地决定要避开刘秀的封赏,以生病为由上书请求辞官引退。
刘秀不从,到底还是任其为为大司空。
此后又一再请辞,到了今年更是以养病位由请辞的异常坚决。
郭圣通知道没法叫李通站在她这边,便始终也没伸出橄榄枝。
李通退了也好。
最起码他们一家无论怎么样都有百年富贵。
而她要是还避免不了废后的命运的话,依着李通和伯姬的人品秉性,总归还是会为她说话的。
刘疆当了十多年的太子,早被天下人视为未来新君。
只要给她稍稍喘息的时间,未尝不能翻盘。
她有时候想想觉得也真是荒唐,她嫁给刘秀到如今有十三年了,却还要这么防着他。
也不知道这辈子她究竟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会不会走到最后,又发现跟前世一样什么也没落下。
偶尔夜里睡的迷糊了,她也借着睡意小心翼翼地吐露心声,问他会不会一直待她好?
他只当她孕期敏感,又计较起纳妃的事了,笑着安慰她说会的会的。
却不知她还真不担心他会突然宠幸了年轻美人,弄的她和孩子们猛地失势。
说的实际点,他若真这样反而对她有利。
皇后和太子变了弱者,朝臣们就该计较怎么维护他们了。
毕竟他们从来也没想着把太子顶下去。
恰恰相反的是,他们一直都在拥戴太子,才会想着遏制后戚,以免将来叫太子为难。
而郭圣通打心底也不相信刘秀会陡然变心。
他不是那样的人。
他喜欢她,是真心实意的。
相伴了这些年后,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只是把她和江山放在一起后,她就再没有一点底气了。
合格的帝王心中都是没有儿女私情的。
孝武帝难道就对陪了他大半辈子的卫皇后没有半丝信任可言吗?
绝不是。
从前武帝每出行,都是把宫务放心交托给卫后。
有时回来,问都不曾问起,只说卫后贤良。
可后来呢?
不还是问也没问清楚,就断了戾太子巫蛊的罪名,逼的卫后起兵逼宫。
武帝后失悔建望乡太凭吊戾太子,终归还是还了卫后清白。
但在此之前就没有疑问吗?
郭圣通想也是有的。
只是武帝不愿冒险,不愿拿江山冒险。
若是吕后第二,失悔莫及。
倒不如宁杀错莫放过。
刘秀也会这么待她。
如果他是个儿女情长的人,这江山想必是轮不着他的。
她不怪他。
她想他也不会怪她。
“嫂嫂——”
伯姬在唤她。
她忙回神,歉疚地笑了笑,把心绪不宁推到未出世的孩子身上:“怀了身孕,总觉得痴傻了许多。”
又问伯姬:“陛下准了李通的辞呈吗?”
伯姬点头:“这次应该是差不多了吧。”
伯姬心中也明白即便二哥能容得下李通权倾朝野,可朝臣们容不得,将来刘疆也容不得。
最好还是主动退一大步,将来儿孙们还能得着福荫。
如此说来,二哥早晚是要准李通请辞的。
只是请辞哪是能一递奏章立时就准的?
那岂不是显得天子刻薄寡恩?
也万不能被拒绝了几次就心安理得的留下了。
那不变成了试探天子?
闹了这么五六年,想必也足够了。
郭圣通唔了一声,“回南阳挺好的,难得自在嘛。
只是,再想见你们就难了。”
她开玩笑道:“把婉婉留下给疆儿做太子妃吧,这样我们就能时常见着了。”
伯姬笑:“婉婉才八岁,说这话太早了。”
郭圣通也笑:“那到她十六岁我们再说,”
其实彼此心里都明白是不大可能的。
李郭不能站在一起。
但伯姬想想又真觉得可惜。
刘疆的才学品性,普天之下还能有人胜过他?
到最后还是拿孝武陈皇后的例子劝慰着自己,才压下了这遗憾。
既没预备当真,等刘秀夜间回来后,郭圣通也拿这个当笑话和他说。
“我是真喜欢婉婉,可当皇后未见得是女子最好的出路。
如若下嫁,谁敢欺辱她?
倒还是那样过的自在。”
刘秀的关注点全不在她那点怅然上,而是认真盯着她:“后悔了?”
郭圣通好笑,抬手打了他一下:“我哪是那意思。
只是汉家皇后不得善终的究竟居多,婉婉不必来趟这混水。”
他愣了愣,猛地搂她入怀:“当着我的面,说什么胡话呢?”
她温顺地趴在他怀里:“我知道,你会一直待我好的。
我不是担心我自己,我只是感慨。”
她不愿再说这个话题,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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