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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歌一曲-第1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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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无义战,也没有莫名其妙的战!也就是说,打人家,总要有一个道理!
秦公冷冷一笑,正要说话,那边景监也说话了:“君上不可哇……”
秦公大怒,但别无它法,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把这股怒压了下去,道:“为什么?”
景监道:“君上,这批粮食是用来给本国秦民度过冬天的,还有明年的春夏,不然,我们拿什么来恢复生产?农事一日不复,我秦国怎么回复国力!臣当时借这批粮食的时候向樊余上大夫保证,当在三年后加倍而还,如果我们拿这批粮食打仗,纵得一时之粮,可能恢复生产么?我们三年后能拿出还人家的粮食么?”
秦公如同给一个惊雷劈中了一样,呆呆的说不出话来!是呀,打仗就一定能得好么?现在东骑和义渠都杀得难分难解,就算是打下了东骑和义渠,义渠还好说,可东骑到底只是一个小部族,特别是他的关系复杂,一边和老雍城的世族关系菲浅,一面又和魏人有着深厚的交情,而它偏偏还是一个小部族,打下来了真是得不偿失!
而义渠,现在已经给东骑打着,据传闻,这个义渠已经给东骑打烂了,也就是说,打下了义渠也是一样不能挽回秦国的损失。换句话说,就是秦国只不过是拿下了两块地方,但却要管理更多,可问题是秦国没有足够的粮食,到那时怎么办?秦国还是穷,还是弱。
而打仗用光了粮,那三年后怎么办?人无信则不立,还不上粮食,秦国还是穷秦,那时候,还会有谁愿意帮助秦国,借秦国粮食?到了那个时候,秦国怕就真的玩了。现在的秦国虽然借着前期的一场战事把西戎给镇住了,但如果秦国一直弱下去,它还能镇多久?
见秦公不言不语,景监继续道:“方今天下,各方战国,无不是以图变法自强,韩侯重用申不害行新法,而齐国也开始自强,君上,我大秦的出路不在于战,而是将养国力,国强才能甲兵盛,那样我们秦国才能再强,老君上之失还请君上明鉴哇!”
这老君上说的就是秦献公了!嬴虔大怒,回首喝道:“大胆,你怎么敢非议先君!”
“不!”秦公止住了嬴虔,脸上露出了个比哭还要苦的笑,叹道:“他说的对,大哥,是我的错,我太急于求成了!我们回去吧,把东西入库,还有,把粮食分发给百姓,这两天已经有郡县上报说有人饿死了!可有一样,这粮不能一下子发出去,要看情况,别让人多拿了,我们这粮食来的不容易……”
秦公唠唠叨叨说个不停,总算是停了下来。
回到了朝堂,秦公和左庶长嬴虔隆重的设宴为景监接风。席间,三人说到夏天的危机、魏国的**与洛阳王室的衰颓,都是不胜感慨。秦公三次向嬴虔和景监敬酒,激情的褒扬了两人化解秦国灭顶之灾的莫大功劳,当场册封景监为公室内史,以长史公孙贾为辅助,共掌秦国政务典章与机密事务。
嬴虔和景监离开政事堂时,已经是三更天了,大雪依旧纷纷扬扬。秦公原本想去看看小妹荧玉,听她说说几个月来的秘闻趣事,也看看这个小妹妹磨练得是否精干了一些。可是,当他在廊下看到寒风呼啸时,却是心中一动,回身书房取下长剑,披上黑色斗篷,大步向国府外走去。老内侍黑伯早已经做好准备,远远跟随在后面出宫。
秦公刚刚走到马道口,恰遇主管兵器改制的前军主将车英带一队兵士巡视过来。秦公详细询问了工匠们的防寒和军食,又走进瓮城,逐一查看了一百多顶军帐,才走出瓮城。远远跟随的黑伯注意到君上并没有原路返回,却拐进了一条小巷。
黑伯猛然醒悟,君上莫非要去看望老石工白驮?在月前,秦公特地找到这位巧手石工,刻了一幅石碑,上书“国耻”两个大字!并以自己的血染红了字沟。当时秦公特付了石工百枚魏刀,可惜的是石工竟然没要。
却见那秦公刚刚走进巷口丈许,却突然停步,贴身一家门口的石柱后。这时,黑伯远远看见小巷深处一个黑影飞上墙头,倏忽不见了踪迹。黑伯久经沧海,并不急于跟进,反而守在巷口不动。秦公从隐身处闪出,轻身向前潜行,没有半点儿脚步声。他来到那家墙下,飞身飘上屋脊,伏身向院中望去,只见庭院正房灯火明亮,窗棂白布上映出一个长发长须者正在翻动一卷简牍。
窗下伏着一条黑影,显然正在倾听窗内动静。突然,窗下黑影长身蹿起,一柄短剑飞向窗内读书之人!窗内读书人的身形未见移动,手中一支大笔微微一摆,便传出一声清脆的铜铁交击之声,那支短剑便飞出窗外没入泥地之中。黑衣人一击不中,便飞身从院中跃上屋脊,要逃出院子。却不意秦公长身站起,剑鞘平推而出。黑衣人惊呼一声,一个踉跄跌入院内。秦公又伏身原处不动,想看看主人如何处置刺客。
屋内读书人听见声音,缓缓站起,开门而出。他背着灯光立于廊下台阶,秦公却是看不清他的面目。只听他一阵大笑道:“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学派之间,谋杀劫书,岂非贻笑天下?屋顶高士请勿挡驾,让这位朋友去吧。”
跌坐雪地狼狈不堪的黑衣人深深一躬,飞身上墙,倏忽消失于雪夜之中。
读书人拱手笑道:“雪夜客来,不胜荣幸。请贵人光临寒舍一叙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遇贤
屋顶秦公落入院中。廊下读书人伸手做礼道:“贵客请入内叙谈。”
秦公拱手道:“如此多谢。”便进入屋内。
屋内不算宽大,却是温暖整洁。主人将客人让进了木墙隔断的内间。明亮的黑油灯光下,可见这是一间不大的书房。三面竹简木架,四壁俱白,竟是没有任何饰物。中间一张本色木案,一只燃着粗大木炭的红亮火盆设在长大的木案旁。木案上那卷简牍刚刚合上,书皮上三个拳头大的字——。
简牍旁有一支两尺余长的大笔,却是罕见的青铜笔管。若非方才被短剑刺破的窗棂布洞透进飕飕寒风,这小小书房可真是温暖如春。
秦公想不到,书房主人竟是一位白发白须白眉高耸的老人,他身着白麻布衣,高挑瘦削,明亮幽深的目光渗出一种清奇矍铄的神韵来。秦公不禁深深一躬:“深夜唐突,请前辈鉴谅。”
老人笑道:“深夜客来,拥炉聚谈,岂非佳境?公子请坐。”
“老爷,方才有事么?”随着声音,一个黑衣少女飘然走进书房。老人笑道:“不速之客造访,这位公子帮忙请走了。”白衣少女士子一样微笑拱手道:“多谢公子救急。大姐让我看着爷爷,要是让老爷出了事,我可就没法活啦!”
秦公忙拱手回道:“不敢当。前辈原是无事,我却当作盗贼了。”老人:“公子,这是老夫孙女的朋友,名唤宁珂。呵呵……老夫孙女有事远行,怕老夫少了人照顾,于是请来了这位宁珂姑娘,丫头,还不见过公子。”
宁珂再度拱手道:“宁珂见过公子。敢问公子高名上姓?”秦公正欲开口,似觉不妥,便又打住。正在此时,老人爽朗笑道:“不期而遇俊杰,此乃天赐,何须知名?珂儿上茶。”少女宁珂道:“公子稍候。”便在火盆上架起陶罐煮水,同时利落的收拾陶壶陶杯。
秦公并不知道,这位名唤宁珂乃是蔡国的贵女,现在却是墨家弟子。
秦公恭敬道:“方才前辈以一支笔,便令强敌知难而退,堪称世外高人。后生不期得见前辈,幸甚之至。”
“公子却是谬奖老夫了。老夫得遇公子,大约当是天意也。”
“前辈高人,果真相信天道天意么?”
“天道玄远,人道直观。天道为本,人道为末。玄直本末,自有通关处啊。”
“前辈莫非操道家之学哪?”秦公目光转向简牍重卷,老人不禁爽朗大笑。
这时,火盆陶罐中的茶水已经煮沸,宁珂轻柔快捷的将浓酽的茶水斟好两只陶碗,分置两人面前。老人举碗笑道:“雪夜客来,淡茶做酒,拥炉清谈,快哉快哉。”秦公举杯笑答:“雪夜闲走,得遇高人,快哉快哉。”
宁珂却是一边补窗户一边添加木炭、煮茶斟茶,似乎还在倾听他们的谈话,却竟是丝毫的不忙不乱。秦公问道:“前辈夜读,后生揣测不速之客也是为而来。敢问前辈,可是鬼谷神生之高足?”
老人点头微笑,“公子对鬼谷子一门有何高见?”
“当今诸子百家,后生只是略知皮毛。闻听鬼谷神生深不可测,曾在楚国天门山洞中授徒。他的弟子似乎都很神秘。入世者,后生只听说了庞涓孙膑。对孙膑知之甚少,不敢妄加评论。然则魏国上将军庞涓,似乎多有不敢称道处。鬼谷子究竟治何学问,后生更是一无所知,尚请前辈指教。”老人慨然叹道:“说到鬼谷子,那真是大海汪洋,难以尽述。即以门人学生论,也是人各一学,且互不相识,期间难免鱼龙混杂矣。”
“人各一学?”孝公惊讶得看着老人,“世间有这等渊博奇人?”
老人点头微笑,“孔夫子虽说首倡因材施教,可他的学生几乎都是一个味道。鬼谷子不同。他的学生每人都是一家之精华,世人所知的庞涓孙膑是兵家,还有即将出山的苏秦张仪是纵横家,更有法家、阴阳家、道家许多学生尚为世人所不知。这些学生,都是鬼谷子踏遍天下寻觅的天赋之才,甚至有小小孩童就被先生带进山的。所治何学?完全是先生根据其性情、志趣、意志、天赋确定的,且都是单独或同门传授,非同门学问者从不相通。鬼谷子究竟有多少弟子,大约永远没有人知晓。”
“如此说来,鬼谷子竟是没有自己的学问了?”
“非也,非也。”老人大笑摇头,“天下确无鬼学一门,然则鬼谷子却改制了每一门学问。鬼谷子门徒的法家,迥然不同于李悝、慎到、申不害,兵家亦迥然不同于孙武、吴起。何以如此?皆因了鬼谷子向每个学生渗透了一种求实求变、特立独行的创新精神。每治一学,必出新果。此点将在最为特异的法家、纵横家中得以光大。这大约就是鬼谷子学问了。”
“鬼谷神生,天下第一高人也!”秦公不禁悠然神往。
老人捋着白须悠悠道:“老夫所知,皆因与鬼门渊源极深,可又算不得鬼谷子门人。皆因老夫天性疏淡,对入世之学无法修至极致,只有追随先生奔波事务。若是专精治学,岂能知晓无关之事?”秦公默然沉思,有顷道:“敢问前辈,对方才刺客何以不解到官府治罪,以求根绝后患?却反而将他放走了?”
“人间万事,官府能管几多?老夫云游四海,动辄告官,多有不便。方才刺客并非劫财盗物,而是意在此书,且又未遂,告官何用啊?”
“前辈虑事旷达,后生受益匪浅。前辈,恳请前辈教我一二。”
老人微微一顿,笑道:“尊客这是何意?”正在此时,门外忽发响声,宁珂奇道:“还有人来?”秦公笑道:“小妹勿惊,这想必是我的人来了!”说话迎客。
但打门外进入的,却一名男装的清秀少年,却是那回家的玄奇,她一边进入,一边道:“是宁珂吧,就你用那种薰衣香料,对了,这人说有客在我们家里……”她一边说,一边让出一个人来,却是白发苍苍的老内侍黑伯。
宁珂喜道:“大老爷,玄奇姐姐回来啦!”老人呵呵笑道:“回来好,回来好,玄奇啊,来见见客!”秦公忙着见礼,那边黑伯踏步入内,道:“君上……”秦公一个没打住,却是让他叫破了自己的行藏!小木庄里顿时静住。还是宁珂叫了出来:“原来你是什么君上……”
还是那老人有学识,道:“老夫不便起身,还请国君恕罪!”秦公忙着道:“哪里哪里!”然后道:“能遇达贤人,是嬴渠梁的运气!”他贵为国君,不说本公,却道自己的真名,这礼贤下士,当真是到顶了!
宁珂没心没肺的拍手道:“贵客,贵客……”却给玄奇拍了一下,忙向着玄奇吐出香舌!两个女孩的闹非旦没有起坏,反却是让这小屋里回复了平常。众人又都笑了起来,只是多了那黑伯坐在秦公的身后。
好一会,秦公微一顿首,尔后道:“秦国多事,难以昌宁。嬴渠梁还是那句话,有请老先生教我!”秦公深深的知道,六国士子一向嫌秦国穷鄙,不愿入秦,所以秦国少有读书识字的人,自打秦公得登君位后,一直想着要有一番作为,可是人到用时方恨少,满朝的人满打满算,都是秦国的那些抱团的老世族,要么就是以甘龙为首的旧派。虽然他们提倡以献公的新法,但由于秦献公的新法在连绵的大战中毁去,所以已经很难有人信法了。
后来的商鞅之所以要徙木立信,就是要挽回秦民对法的相信!
在这种情况下,秦公渴求秦国的新与变,他日夜关注着天下,此时,韩国开始了变法,齐国也开始了变法,所以这变法一道出现在了秦公的眼帘。可惜的是,想要变法,就要有人来进行,比如说韩国有申不害大杀老贵族变法练军。新郑喊杀不断,十万新军日见威力。而齐国掌政的太子因齐也叫嚣着要进行政治改革,修明法制,选贤任能。只可惜老齐王田午却是一病不起,由得这位太子闹了。
秦国要想变法,怎么着也要有一个能操持此业的,也就是说,秦国没有人才。现在的秦国,在军方,秦公靠的是嬴虔、子岸等老秦将领,还有新贵的车英。但却并不能算是新军。而政法却是不行,还是要看老甘龙的眼色行事,另一方面,真正可以说办点实事的,也就是一个景监。可恨呐,景监只是一个人,他再能干,也只是一个人,就心理说,嬴渠梁恨不得把他劈开分成两个用。事实上,为了稳住这个重臣,嬴渠梁甚至有心反措和小妹和景监。但问题是景监一直守着臣子之礼,对荧玉以礼相待,这两人怎么着也不似有火花的样子,让秦公一阵的郁闷。
其实秦公也是知道,景监要说对公主没有意思那是假的,不过就荧玉来说,还真不是动女儿心的,她就是一个长着女孩样子的男孩。而相比起来,景监真正想的是荧玉的最大利益化,这是一个可悲的事实,纵是秦国现在是个弱国了,可秦国的公主也一向是要外嫁的,嫁给那些别国的公子王孙,或是一国之君,这是战国时的一个通法,没有道理让一国的公主嫁给本国之臣的,特别是在秦国是如此之弱的时候,秦国公主的身份就更要卖个好价钱了。
所以现在秦公对人才的渴求已经大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可惜的是老人却拒绝了:“国君心意,我已尽知。秦国之事,老夫自当尽绵薄之力。然则只能略为相谋,不能身处其事,请万勿对老夫寄予厚望。”
秦公急急道:“前辈,莫非罪我敬贤不周?”见面第一次就如此直接,也没什么敬献之礼,说来,这敬贤的确是不周的。相比文王登台拜相老流氓姜子牙,秦公的确是做的不够。
老人大笑道:“非也。老夫闲散一生,不求闻达于诸侯,更不堪国事繁剧之辛劳。我师曾言,我是散淡终身逍遥命,强为入仕必自毁。另者,老夫从不研习治国之道,对政务国务了无兴味,确无兴邦大才啊。”
“前辈对世事洞察入微,见识高远,却何以笃信虚无缥缈之学?莫非前辈觉我秦国太弱,不堪成就王霸之业?”老人如此说,但秦公却是真知事的,如果这老头不是一个真正的贤才,怎么可能还没有入朝,就知道这秦国上层的水深水浅?事实如此,往往说这种话的才是真神!
老人微微一笑,略顿一顿道:“国君可知晓我是何人?”
秦公一怔,“五玄庄主人。不敢冒昧问及前辈高名上姓。”
刹那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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