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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臣-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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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辰放下茶盏，笑吟吟的道：“还请阁下指教。”
约翰森梳理了片刻思绪，正色道：“我听说您已经向朝鲜人布了战书？我想问的是，您到底有什么打算？”
吴辰笑道：“吴某能有什么打算，吴某兵少将寡，虽是布了战书，却大部分是恫吓朝鲜人的把戏，现在只能勤练兵马，安身自保罢了。”
“不，这是一个好机会，朝鲜人的士兵还停留在野蛮的中世纪阶段，俄国人在朝鲜遭受了重挫，在短期之内，他们是不可能对您有任何威胁的，港督和我都希望您能够行动起来，趁这个机会对汉城起进攻，英国政府很乐意看到一个仁川新军组建的政府。”约翰森的提议直截了当，英国人急需消灭掉任何亲俄国的政府，而吴辰显然是一个比日本人更加好的选择，毕竟吴辰的实力并不强大，让吴辰控制住朝鲜比日本人更加容易控制。
吴辰一脸为难的道：“这恐怕不行，吴某的实力实在太弱小了，不要说去面对俄国人，就算是对闵妃亦没有必胜的把握，阁下，我们还是谈谈生意上的事吧。”
约翰森摇头道：“吴大人，您必须这么做，这是一个最好的机会，如果您有什么顾虑，我们可以考虑给予一定的帮助。”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吴辰脸上露出笑容，故意为难的道：“好吧，如果英国能够提供一些帮助的话，吴某只好勉为其难了。”他顿了顿，开出了自己的价码：“先，吴某将以友好访问的名义，邀请英国驻香港的舰队抵达仁川，放心吧，你们不需要参战，只需要帮助吴某保卫仁川的领海就行了。而且，吴某还需要英国在官方上承认吴某的关系，先就是仁川与香港缔结盟约，并且希望贵国能够在外交场合上对俄国人提出一些警告。此外，我还需要贵国提供一些武器弹药方面的援助。在战争结束之前，吴某还需要英国能够派出一队海军人员对仁川新组建的水师进行训练，您知道的，我新得了两艘战舰，但是对于这些玩意，东方人对此一窍不通，吴某早就听闻贵国是海军第一强国，海军人员更是无出其右，若是贵国能够派遣一批海军教练官负责教导仁川水师训练，吴某愿双倍付给薪水。”
吴辰一口气提出了四个条件，连水师都没有组建起来，就把请求调拨海军教官的事给说出来了，其实也难为了他，约翰森刚刚抵达，他便预料到英国人极有可能怂恿仁川动战争，现在不多提些要求还等什么？
约翰森笑吟吟的望着吴辰，吴辰的条件并非完全不能接受，只不过……
约翰森问道：“吴大人，请说出您的理由，您能给我们什么样的保证，否则，恕我直言，您的条件太苛刻了。”
吴辰端起茶盏喝了口茶，一字一句的道：“只要贵国愿意做到这些，吴某将会成为贵国最忠实的朋友，吴某统治下的朝鲜永远奉行对英国绝对友好的政策，朝鲜将完全对英国开放，英国朋友的所有利益吴某都将作出保证，英国商人将比其他商人更受优待，甚至，在朝鲜以及朝鲜附近地区出现任何与英国利益相悖的不友好势力时，吴某将毫不犹豫的将其视为敌人。”
约翰森脸上焕出了笑容：“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这一切都没有问题，您正是大英帝国所需要的。”
不过很快，约翰森小心翼翼的道：“我还有一个问题，根据日本公使花房义质的提议，他们希望与仁川新军一道对朝鲜人宣战，而他们的要求是汉城以南的土地全部划入日本的势力范围，而汉城以北的领土则作为仁川军的管辖范围，您不会介意吧？”
吴辰不假思索的点头：“没有问题。”吴辰的考虑不是没有道理，事实上，对朝鲜人宣战，吴辰最大的顾虑不是俄国人，反而是日本，如果仁川军与朝鲜作战，日本人从后面插上一刀，那么后果可想而知，与其如此，不如暂时与日本人抛弃前嫌，先一起把朝鲜这块肥肉吃下再说，至于将来兵戈相向那自然是以后的事。而且吴辰更加明白，英国人心里也有小九九，虽然自己作出了保证，但是谁知道算不算数呢？英国人最爱玩的把戏就是地区均势，吴辰与日本人各占朝鲜一半，对于英国人来说只有好处。
第一百零三章：徒呼奈何
汉城，闵成照在府中坐卧不宁的等待着从仁川的消息，对于俄国人提出偷袭仁川的事，他原本是不赞同的，无奈俄国人的条件实在过于诱人，再加上恭亲王穿针引线，闵妃终于颌同意，对于闵妃来说，不管是俄国人还是吴辰，谁在仁川都一样，没有任何的区别。
闵成照在吴辰抵达汉城之后，先是故作热情的透露出自己对刘承文的厌恶，随后又是刘承文作出一副勾结日本人的假象，这一切既是为了掩饰俄国人的偷袭，更是为了祸水东引，迷惑吴辰。只是千算万算，闵成照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俄国人居然失败了，三千号称最强6军的俄军居然被吴辰打了个落花流水，消息从仁川传来，闵成照差点没昏死过去。
这两天他一直忐忑不安，既然俄军拿不下仁川，吴辰必然能从俘虏口中问出一些事来，俄国人他自信吴辰是不敢惹的，恭亲王自然也不敢得罪，唯有朝鲜，谁知道这混世魔王会不会动上一动，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如今的朝鲜内忧外患，吴辰若是真的起颠来，来个玉石俱焚，闵妃还能继续手握大权吗？
果不其然，在第二天的下午，一个小厮飞快的前来通告，同时还拿来了一份文告，禀告道：“闵大人，仁川吴辰反了。”
闵成照立即抢过文告过来看，文告上的内容是仁川方面印的，而且完全是讨伐檄文的格式，上面细数了闵妃集团阴谋篡权，独揽朝政，对外无能，对内残暴的各种罪行，最后打着大院君的旗号，以大院君之女李婉的口气大声疾呼所有朝鲜人站出来反对闵妃集团，迎还大院君之类的词句。
闵成照脸色青紫朝那小厮问：“这……这些是哪里来的？”
“整个汉城的大街小巷到处都张贴满了，现在都城内外到处都在议论。”
闵成照跺跺脚，也不知是悔是恨，高声道：“备轿入宫，我要见娘娘！”
景福宫里卫戍明显増严了几分，到处都是鲜亮明甲的士兵来回巡逻，自从讨伐檄文传到了汉城，不止是宫中，还有各处城门，街道都增加了防卫，许多闵氏一族的官员听到风声，纷纷骑马乘轿而来，所有人都预感到，闵氏集团新的考验来了，一旦有任何的差池，他们中的每一个人的下场都极为不妙。
宫门还没有打开，许多人凑在宫门前议论纷纷起来，现在各种消息传播的很快，流传的也十分广，所有人都深锁着眉头。
“听说了吗？开丰郡守金承业已经宣告要附逆吴辰这个奸贼了，据说要招募义兵攻打汉城？”
“哪个金承业？”
“就是上次吴辰保举的那个判官。”
“奸贼不得好死！”
“南方各郡的消息不知怎么样了？”
“哼！那些墙头草不必理会，当年大院君造乱，就是这些南方的郡守呼应的声音最大，恐怕这一次他们是不会对我们有任何支持的。”
“不知娘娘怎么看？现在逆贼的檄文已经了，娘娘是朝鲜国母，理应出文告讨伐吴辰才是。”
这时候宫门大开，许多人停止了议论，按着次序入宫，宫内倒是显得颇为平静，一伙闵氏近臣鱼贯进入王廷议事所在，此时的闵妃早已盛装等待，待行礼之后，闵妃幽然道：“消息你们应该都听说了吧？”
闵成照站出来道：“娘娘，臣下们都听说了。”
闵妃喟然长叹：“你们一个个的如今不是大臣就成了将军，现在该是你们出力的时候了。”
一干官员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他们因攀附闵妃而得来的荣华富贵，如今是该出力的时候了，只是真要出力他们也无从出起，吴辰那个混世魔王是有人领教过的，这家伙就是个起狠来跟你同归于尽的主，他在朝鲜做的这些事那件事不是在摸老虎屁股，胆子比天还大，让这些贵戚官员去对付老实巴交的朝鲜乡民或许还成，或者在政治中尔虞我诈也还凑合，正要去和那个‘疯子’真枪实刀的玩心跳，恐怕谁也没这胆量。
闵妃望了闵成照一眼道：“还有件事，你们可听说过？”她一字一句的道：“日本公使花房义质早在三日之前已离开汉城，若是所料不差，现在他应当已经在仁川了，还有，从仁川传来消息，英国的那个特使也出现在了仁川。”
闵成照倒吸了口凉气，他开始还抱着侥幸的心理，还奢望着吴辰不过是口诛笔伐一番，届时大不了让闵妃给他一点好处，安抚一番也就是了。但是若花房义质、英国人和他突然鬼混在了一起，恐怕事情就绝没有这么简单了，他们到底想做什么？难道真要亡朝鲜吗？若吴辰真的铁了心这样做，闵成照心里最清楚朝鲜兵没有多大的胜券。
朝鲜国虽然贫瘠，但是总兵力七七八八算起来也有三十万以上，吴辰最多不过五千人，按理说就算是他的军队如何精锐，在这朝鲜的土地上与整个朝鲜国为敌无异于是鸡蛋碰石头，可是闵成照却明白，朝鲜的三十万兵马只是纸面上的数字，单吃空饷这一项就刻意挤掉至少一半的水分，这倒还是其次的，整个朝鲜的兵力分布全国各地，汉城的守军和禁卫加起来也不过五万不到，其余各地的兵力就不好说了，谁知道这些人会不会听从调令前来勤王，上一次朝鲜内乱，闵妃被推翻，可有几个郡守或者是地方武官站出来反对过？恐怕按兵不动关注事态展最后再决定倒向哪一边的人居多。
更为的重要的是，一旦打仗，就需要钱粮，粮食勉强是充足的，可是银子从哪里来？没有银子谁愿意为你卖命？现在的朝鲜国库早就空空如也，哪里还能挤出大量的军费出来？
更何况在吴辰的背后，还有个居心叵测的日本人呢，日本人豺狼成性，这一次日本公使去了仁川，所谈及的内容闵成照用脚趾头都能猜测出来。
第一百零四章：招安
“娘娘，俄国人是什么态度？”闵成照小心翼翼的问。
闵妃咬着银牙道：“俄国人到现在为止闪烁言辞，指望他们是指望不上了？”
“那么大清朝呢？他们……”闵成照说到一般自觉的闭上了嘴，大清朝的主要兵力来源于北洋水师，而驻扎在朝鲜的清军领则是吴长庆，虽然早就听说过吴长青已与吴辰父子反目，可是让人家当爹的去打儿子，恐怕人家不会答应。
“娘娘，不若我们请日本人助战！”一名官员站出来出起了主意：“日本人纵然狼子野心，但现在是非常之时，若是能给他们足够的好处，想必事有可为。”
闵成照反驳道：“不可，不说现在日本公使去了仁川意图与吴辰相互勾结，就算是要请日本人助战，朝鲜又有什么筹码满足他们的胃口？而且一旦与日本人勾搭上，俄国与大清朝恐怕会立即与我们断绝关系，从前的朋友会变成仇敌，请不要忘记，在汉城还有数千名清兵，我们与日本人勾结，难道那些清兵会坐视吗？”
闵成照的话很有道理，日本现在与俄国、大清朝颇有些水火不容的味道，一旦闵妃转投日本人，恐怕这驻扎汉城的清兵会第一时间反对。
闵妃长叹口气：“为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闵议政，你立即帮拟一份诏书，命令兵曹和三军镇府所立即着手做好准备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假若吴辰真的进攻汉城，也好有些准备，士兵们也要操练起来，在京的所有武官不许离开汉城，十二个时辰在各职司待命。”
闵成照皱眉道：“娘娘，下官以为现在当务之急的是应该未雨绸缪，尽量筹措银两粮秣，否则一旦有事，没有银子封赏将士，没有粮秣供养官兵，守卫汉城一切都是空谈。”
闵妃转而望向一名户曹的官员道：“现在府库中还有多少钱粮？各郡的赋税收上来了吗？”
“回禀娘娘。”那户曹官员站出来回答道：“现在是春分时节，赋税还要等几个月才能正式征收，府库里的钱粮已不多了，银子只有三十二万两，粮秣倒是勉强足够，不过若是被贼军围城，城内的百姓也需要分口粮，还有将士们要有犒劳的酒肉以及乡野逃入城内的流民，下官估算，恐怕最多坚持半月，半月之内，若是没有外兵勤王，恐怕汉城就此危险了。”
闵妃倒是没有想到钱粮的问题，这时被这户曹官员说将出来，立即觉得头痛，向闵成照道：“闵议政，你怎么看？”
闵成照道：“应立即派出钦使前往各郡征收粮食、税赋，否则一旦有事，汉城危矣。”
那先前汇报的户曹官员反驳道：“现在春耕尚未开始，就征收粮食、税赋，我朝鲜开国以来，旷古未有，若是让百姓连种粮都交出来，今年的春耕怎么办？百姓们种不出粮食可是要造反的！闵议政难道想承担这个后果？”
闵成照不满的道：“当务之急的是仁川吴辰，若是不能抵挡住吴辰，百姓反不反有何意义？”
那户曹官员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勉强道：“现在去征粮，极有可能会激起民变，若再有吴辰背后煽动，就算是粮草充足破城也不过时日问题。”随后他向闵妃诉求道：“娘娘，下官恳请娘娘三思，为抵御吴辰而激反百姓并非是仁智之举，还请娘娘另想妙策。”
闵成照被人反驳，一时间羞愤交加，他是右议政，相当于宰相军机的高官，不成想被个户曹里的小官顶撞，哪里搁得下脸，只是从内心里，他倒是觉得这个户曹官员倒并非全然没有道理，但是口中仍然忍不住哼道：“另想妙策？笑话，若真有妙策又何必要去征粮。”
闵妃斡旋道：“好啦，依本宫之见，若是去征粮恐怕还真有让吴辰趁机煽动民变的可能，百姓愚昧，分不清好歹的。”她沉吟了片刻之后：“各郡的府库中还有没有存粮？”
那户曹官员道：“有是有一些，尤其是南方各郡储藏了不少，只是若是派钦使去问，并不一定能问到，现在是非常之时，南方支持大院君的力量尤其强大，这些郡守各怀鬼胎，要他们乖乖拿出粮食来恐怕要费一番力气，可是逼得急了，又怕他们投贼……”
闵妃又是一番苦叹，忍不住道：“早知如此，这个家本宫就不应当来当，大院君现在倒是清闲，在保定府读书养老，烂摊子竟全由本宫收拾，人心不齐，哪里能御外侮？吴辰这小贼能气焰嚣张，也正是觑着了我们朝鲜党争自顾不暇的缘故，若是能够团结一致，区区一吴辰又算的了什么？诸位栋梁，你们还有其他办法吗？”
闵成照皱着眉头沉默不语，倒是那户曹官员道：“娘娘，不若还是招安了吴辰吧，依下官看，吴辰此人是个直性子，之所以布讨伐檄文，恐怕并非是一定要与娘娘作对，恐怕是俄国人的缘故，若是娘娘能够派一钦使前往仁川，晓之以厉害，动之以情理，再给些好处，只要他愿意不闹事，什么事都不妨先答应下来，等将来娘娘做好了准备，再找他治罪不迟。”
闵妃亦觉得很有道理，在她的心里，吴辰是个逐利之人，有好处就一窝蜂的上，原本这吴辰也是好好的，大家相安无事，对待他这个王妃倒也还算恭谨，若不是因为俄国人的缘故，何至于闹到这个不可收拾的地步？若是能够将其招安，确实是不用冒任何风险的好办法，就算给他一些好处也是值得的，毕竟真要打起仗来，就算是朝鲜得胜，损失亦是不小，空坐虚名，却没有一点儿的好处。
她沉默了片刻，向闵成照道：“闵议政怎么看？”
闵成照迟疑了片刻点点头：“下官亦觉得事有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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