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妻-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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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太医丞里的许太医回报，皇上病情并不严重，只是好转缓慢，皇后娘娘不必担心。”

　　　　皇后摇摇头，“皇上病情倒是其次，我是担心阿萦！”

　　　　“娘娘上次召见李萦小姐，她的精神已经大好，你还有什么好担心呢？”麻姑尽量打消皇后的疑虑。自从景氏过世后，皇后就紧盯着李萦小姐，生怕她会“消失”。皇后的精神也不如从前，最近经常梦见景氏。今日，奉召前来的巫祝之人给景氏唱颂后，皇后才好些。“今日，楚服不是也说了，那事，不会有差错。”楚服，巫祝之首。

　　　　“你说，等阿萦满三个月重孝之后，我就把她接到宫里，我亲自抚养。这个主意可好？”皇后话里是毋庸置疑的，眼神有不容错识的坚定，她要将李萦紧紧掌握在手中。

　　　　麻姑沉默片刻，“娘娘，这主意甚好。”想法虽好，但李萦不是物件，她会愿意吗？从一个牢笼到另一个牢笼。

　　　　“自从阿绣走后，我总觉得冷清。她才陪我大半年，说走就走了。临了，我都没来得及和她说上一句话。”皇后陷入愧疚，抱歉啊，让你就这么走了，姐姐还是没能把你护好。

　　　　“娘娘！请不要自责，请保重自己，你要想想太子和长沙王啊！”麻姑劝道，那是皇后的软肋，也是她的盔甲。

　　　　所有的歉意在此处终结。

　　　　“长沙王呢？他还没回来？”

　　　　“自从一个月前他从皇上那里出去后，就带着几个贴身侍卫进入匈奴腹地。我们的探子到了阿土卢布，就失去长沙王的音信。”麻姑蹙眉，皇上，他究竟派长沙王去做什么！他就不顾惜他最钟爱的儿子的性命吗？汉宣帝把所有的宠爱都放在刘嚣身上，以致太子对胞弟疏离，朝臣都紧盯着长沙王，骊姬的孩子最逍遥自在，他们的封地，是整个大汉王朝最好的。除了不能给他们太子之位。

　　　　皇后握紧手中的帕子，我儿子的命就不是命了吗！汉宣帝，可从来不舍得骊姬的孩子出生入死。刘集的太子之位，一直是刘嚣保下来的。如果刘嚣是个无能的，恐怕汉宣帝早就毫无顾忌废嫡立庶，他也在顾忌刘嚣。汉宣帝不断地试探，刘嚣就不断地强大。所以，刘嚣不能有弱点。

　　　　“长沙王有勇有谋，定能平安归来！”麻姑深知皇后的无奈，皇上的无情，对皇上而言，刘嚣这个儿子是张利刃，是挡箭牌。

　　　　椒房殿门外的小黄门高声唱和，“皇上驾到。”

　　　　皇后打起十分精神，换上笑脸，迎接汉宣帝。

　　　　此时的刘嚣，正在欣赏草原的落日。出门时身边只跟着两人，现在也还是那两人，傅驾和赵隐。手里多了一个项上人头，在黑匣子里。

　　　　“爷，喝点水吧！”傅驾将半瘪的皮囊递给刘嚣，刘嚣没有接，傅驾的手执意不肯落下。

　　　　赵隐跪下，“爷，你就喝点吧！”那是最后一点水，必须留给主子。刘嚣已经一天半没喝水了，再这样下去主子的身子会吃不消的。

　　　　刘嚣不为所动。

　　　　“爷！”赵隐重重磕头，“小姐还在府里！”赵隐心切，只能使出杀手锏。

　　　　刘嚣一记震慑的眼光，伏在地上的两人垂下头。两人都是习武之人，那一刻，他们的汗毛都能感到杀意。

　　　　刘嚣接过水囊，别在腰间。

　　　　虽然主子没有喝，但他接下了，也是小小的胜利。

　　　　“咻”，利箭划过刘嚣脚下，深深没入草地，匈奴来了！

　　　　赵隐喝傅驾连忙拿起手中剑，劈开利箭，一阵阵箭雨呼啸而来，他们两人应付地吃力。

　　　　刘嚣瞅准时机，三箭齐发，将头目射倒在地。那三只箭直直穿过头目的身体，只留下三个窟窿。头目不可置信看着自己的身体，血汩汩地流。

　　　　擒贼先擒王，头目倒下了，士兵有些不知所措，箭雨慢下来，还杂乱无章。副将心知不妙，大声喝道，“你们究竟是何人，擅自闯入王庭，害范先生性命。只要你们放下武器，我饶你们性命。现在……”副将又一头栽在地下。

　　　　如果听信他的话，那么刘嚣是傻子无异。刘嚣再次举起弓箭，那名副将话没说完，一箭毙命。

　　　　今日的风，特别喧嚣，带着腥甜的气息。

　　　　一片人倒下了，血染红了草地，就自有三人伫立在天地之间。

　　　　真是大丰收，有马，有箭，有水。

　　　　赵隐把他们身上的水囊都收起来，大喝特喝。刘嚣别着的半瘪的水囊被他抛在脚下，赵隐好奇，打开，里面全是细沙。

　　　　傅驾和赵隐交换了一个眼神，不动声色把东西弄好。

　　　　那个黑匣子放在汉宣帝案上，里面都烂了，依稀能分辨是姓范的项上人头。汉宣帝一笑，刘嚣确实是能干的。

　　　　刘嚣悄无声息回到京城，第一时间不是回到自己的府邸，而是潜入护国侯府。

　　　　李萦已经睡下了，屋里没有一丝灯光。

　　　　他就站在李萦床前，自从李萦没有要人值夜后，刘嚣更是方便行事。借着月色，刘嚣发现李萦消瘦了，这个笨女人，又没有好好照料自己！在睡梦中，李萦的眉头也是紧锁的。刘嚣的手在她眉间，触碰，抚平。

　　　　李萦轻轻皱眉，转个身。

　　　　在草原上历经两月，刘嚣浮躁的心在看见李萦的睡颜时得到平静。希望你醒来，又害怕你醒来，刘嚣还是给李萦点了安神香。

　　　　他躺在李萦身侧，李萦身上的热量汩汩传来，温热刘嚣冰凉的心。李萦的体温一向比刘嚣的热，刘嚣知道，李萦不知道。

　　　　不断地向热源靠近，最后，刘嚣把李萦抱在怀中。

　　　　这是第一次，以后会有千千万万次。

第一百一十三章　生辰（）　
雪，白茫茫一片。

　　　　李萦睡眼朦胧，在床上坐起，任由翠香将热帕子搭在脸上，舒服。

　　　　早上一起来，李萦就嗅出不对劲的气息。自己是睡着床的正中，早上起来是偏内侧。总觉得床上有不属于自己的气息，李萦心里发毛。景氏管家她放心的很，钱氏就真的不敢恭维。景氏是尽心尽力，钱氏尽职尽责。

　　　　“小姐，是哪里不舒服吗？”翠香看出晲端，今日她进来时，小姐已经坐立在床上，望着窗外出神。昨晚下大雪，早上怪冷的。

　　　　“没事。”

　　　　翠香摆好鞋子，服侍李萦更衣。大冬天的，李萦裹的像个小粽子一般，她只差把被子系在身上。

　　　　白茫茫，只见一片荒芜。

　　　　李萦的行动范围，火盘十米开外。

　　　　翠香就在李萦身旁，干些绣活，李萦看了一眼，她是在做鞋子，看那尺寸，像是个男子的。李萦好奇问道，“你这鞋子，是给谁做的？”

　　　　“回小姐的话，这是给二老爷做的，您之前不是吩咐我给二老爷做一整套冬衣吗？现在只差一双鞋子了。”翠香微笑回答，小姐最近忘性大。京城的冬天不比郢都，太冷了，小姐是窝在内室更不出去了。

　　　　经过翠香的提点，李萦才想起来。她现在是护国侯里混吃混喝的小姐，什么事不用她去做。景氏从前给她请的教书先生、绣娘、琴师，都没来了。“针钰，她来了吗？”李萦再问。

　　　　“昨日，二老爷来向您借针钰一用，今日针钰便跟着二老爷出门了。”

　　　　“哦。”李萦自感无趣，拨弄火盘里的炭火。两个多月来，她一直跟针钰学剑法，现在她应付一般小贼无虞。

　　　　“小姐，昨日侯爷送来一沓书，您要不要看看？”

　　　　“不了。”

　　　　“二老爷送来了上好的松墨，您要不要试用练字？”

　　　　“不了，你忙你的吧！”

　　　　翠香只能悻悻然闭嘴，继续弄她的绣活。

　　　　整个内室，只有针线穿梭的声音，李萦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望着火盘出神。

　　　　博望苑内，刘嚣已经伏在案前，读阅公文。

　　　　管家邹平站在他跟前，回禀事务。“主子，您不在的两个月，关内侯多次向您递了帖子，说是有要事商议。我都把帖子压下了。”

　　　　要事，他的要事刘嚣心里跟明镜似的。

　　　　邹平又提了一些事，最后提到了刘英。“刘英公主几次前来借人，因为主子不在，属下不敢答应。”

　　　　寻常的人，邹平可以做主。“她想借什么人？”

　　　　“傅驾。”邹平又解释道，“从前刘英公主问过我，我曾说过傅驾算数了得，管理财务的好手。想必是公主需要这方面的人，我给她推荐几人，她都不甚满意。”

　　　　傅驾，是“干脏活”的。刘英，用不起。

　　　　“后来，刘英公主去了李萦小姐那儿，李萦小姐给了她几个人。现在，刘英公主的事也弄好了。”邹平垂下头，“那几人，是郢都小黄楼的黄掌柜带来的。”

　　　　刘嚣蹙眉，在他左手边，放着厚厚一沓密报，都是李萦近两个月的行动。除去刘英周益善来探望她之外，其他的都是一片空白。她没有看书，没有下棋，没有和外人说个任何一句话。

　　　　邹平并不知道其中的曲折，他只是府里的管家，只管好府里的大小事务即可。

　　　　倒是“包打听”江丰，面色苍白。

　　　　邹平退下，屋子里就剩下刘嚣和江丰。

　　　　“没有其他动静了？”刘嚣冷清的声音响起。

　　　　“没有。”

　　　　屋子里沉寂下来。

　　　　“其他事务呢？”刘嚣松口，并不关江丰的事，江丰的能力他是知道的。

　　　　“卫氏一族最近不断找周大将军的麻烦，在朝堂上，言官不断上奏皇上，说周大将军欺负乡邻，强占地盘。皇上都压下了。”

　　　　原本，李敢回来时，言官就不断弹劾李青，李敢一走，言官就把矛头转向周将军。“卫氏与关内侯有所交易？”

　　　　“关内侯最近并无异样，倒是广陵王和昌邑王最近和卫氏一族走得近。”

　　　　他们想打什么主意，刘嚣沉思。

　　　　“还有一事，事关皇后。”江丰抬起头，“自十月十五日起，皇后便和巫祝之人走的越近，特别是巫祝之首，楚服。楚服，是郢都人士，安南将军夫人去世后才入京城。”

　　　　“她们在做些什么？”

　　　　“属下还在调查，我已经派人十二个时辰紧盯楚服，她并无异样。她们讨论最多的是两个日期，一个是十一月十九日，一个是五月二十三日。”

　　　　“可有寓意？”刘嚣心里一咯噔，为何是十月十九日？

　　　　“历年十一月十九日，并无要事发生。属下往生辰八字去找，发现是李萦小姐的生辰。”江丰原本也没有往李萦身上想，只是在刘英公主处得知十一月十九是李萦小姐的及笈礼，许是巧合。“这五月二十三日，还没有头绪。”

　　　　“如果是李萦的生辰，皇后让巫祝之人唱诵，是符合郢都的规矩的。”江丰解释道，为什么皇后对李萦小姐这么上心？有可能是景氏临终遗言。景氏生前，就与皇后谈论过此事。不过，今日都十一月十七了，皇后身边没有动静。

　　　　刘嚣没有多言。李萦的及笄礼，他该送些什么？等李萦行完及笄礼，便就是大人，可以成婚生子。三年孝期，李萦方能出嫁。

　　　　刘嚣，还有三年的时间。

　　　　另一个，五月二十三日。这，又是谁的。她与李萦，又有什么关系？

　　　　不要说刘嚣，连皇后都不知道这个是什么意思。那个日子，是景氏在十六年前就交给她的。

　　　　李萦若是知道，定是茫然。五月二十三日，是许微的生辰，她的前世。

　　　　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场阴谋。

　　　　两日后，就是李萦的生辰。身在重孝，不能大办。原本，李萦是不想弄这些虚礼，可皇后不许，皇后会为李萦上头。

　　　　笄礼，女子年满十五，如已许嫁，便行笄礼。尚未许嫁，年至二十也行笄礼。李萦不明白皇后急什么。

第一百一十四章　黑茶（）　
十一月十九日，大伯母宋氏一大早就赶过来了，两家离得近，出门左拐就是。

　　　　宋氏是主持及笈礼的人，而皇后要为李萦上头。今日只请了至亲，只有女宾到场。皇后及三位公主，李青夫人宋氏及两位儿媳妇，李部妻子钱氏，八人。禁不住上头人是皇后，宋氏担心钱氏经历不足照顾不周，一大早就带着儿媳妇过来帮忙。

　　　　钱氏也是早早起来，她昨夜一晚都没睡好，辗转反侧。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盼得宋氏的到来，一大清早就派人守住门口。

　　　　一听到宋氏来了，连忙赶往正厅。

　　　　“大伯母，您可来了！”钱氏连忙打招呼，“杜姐姐，王姐姐”，跟宋氏的儿媳妇们行礼。

　　　　“不必多礼了，准备的怎么样了？”宋氏问道。

　　　　“按照您的吩咐，东西早就备好了，只等皇后娘娘一来，吉时一到，就可以行礼了。”钱氏一板一眼回道。

　　　　宋氏颔首。

　　　　“大伯母，你们用了早膳没有，我让丫鬟备下了新鲜的芥菜粥，你们尝一下！”钱氏说着，就让若非去办。

　　　　“我们都用过了，阿穆你不用客气”，宋氏婉拒。

　　　　“那这……要不用点糕点吧！我命厨房玉带糕和麻团，请你们品尝。”说着，钱氏在宋氏边上低语。“到时候皇后娘娘和公主们来了，我也用这糕点招待她们，伯母，您尝尝，合不合她们的口味。”

　　　　一行人坐下，品尝玉带糕和麻团。

　　　　皇后的椒房殿滴水不漏，没有人知道皇后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如果景氏在，自然知道该怎么做。钱氏刚接手，都只能是试着干。

　　　　宋氏的意见，自然是不错。连儿媳妇杜氏王氏也赞不绝口，钱氏露出满意的微笑。

　　　　“阿萦呢？她怎么还没过来？”王氏问道，这个时候，李萦早该起了。

　　　　宋氏昨晚就提点了钱氏，让李萦一切如常。

　　　　钱氏笑而不语。

　　　　王氏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也就假装津津有味用着糕点。

　　　　杜氏看着情形不对，连忙转移话题，“好妹妹，你给阿萦准备了什么礼物啊？”拉着钱氏的手，亲热说道。

　　　　“我特地向侯爷请教，便送了一支寓意吉祥的如意金簪”，钱氏想起丈夫的话语，李萦并不喜欢首饰，最主要的还是彩头。

　　　　“妹妹的礼物不落俗套，如意金簪可是个好东西。”杜氏抿嘴笑，这个嫂嫂也不过如此，如意金簪满大街都是，就这么一个小姑子，也不好好伺候！

　　　　另一侧茶苑的李萦，已经梳洗打扮，身着白袍。听闻宋氏一行人到了正厅，不满道，“怎么没有一个人禀报？”让伯母久等，大不是！

　　　　“小姐，方才钱氏有人过来知会了，并特地交代，让小姐如往常一般便可。”芸香回道。“所以……”

　　　　“所以，你就不知会我一声？”李萦喝斥道。

　　　　“奴婢不敢！”芸香跪下。

　　　　一大早就有这么一出，李萦不想找不痛快，“你下去吧，让舒玉进来伺候。”

　　　　芸香默默退下，欲哭无泪。

　　　　舒玉接了芸香的位置，给李萦更衣。

　　　　翠香弄好早膳进来，竟然发现是舒玉给李萦更衣，没有做声，做自己的事。

　　　　等李萦弄好一切来到正厅，远远地就听见笑声。一进门看见她们说说笑笑的，跟她们行礼。还没说上话，就听见下人回禀，皇后娘娘一行人来了。

　　　　宋氏诧异，离吉时还有一个多时辰，皇后娘娘提前到了，这和说好的对不上。来不及多想，她们一行人来到门口，迎接皇后。

　　　　皇后和公主们的步辇低调进入护国侯府，时辰还早，路上没几个行人。

　　　　下了步辇，大家都热情的打招呼。翠香眼尖，发现皇后身边跟着一个青袍女子，不是麻